厥奴骑兵返回战场之时,恰逢云镜南杀入红雪阵中。水裳和神族战士随后而入,展开血战,这块阵地上的战斗,在战斗尾声时才开始,却不比这地狱般的一天的任何时刻逊色。
云镜南此生最疯狂的一战,是在王城的明恒府中,在那里,他一人手毙八十二名羽林军以及一位白金龙骑将。
从数量上比,他今天杀的人绝对超过当日。
可是,这是万人军阵。万人队伍中,伙夫都不只百人。长盾后伸出长矛,一个挨一个地列成防御阵,士兵们训练有素,目光冷静沉着。这样的军阵,俨然是冲锋骑兵的坟墓。
云镜南的马很快被成排长矛刺倒,滚翻在地,他随即腾身一扑,冲入长盾间隙,手起刀落,全凭腕力在狭促空间中斩下兰顿士兵的双足。
一串惨叫声在盾阵前沿发出,云镜南用最初级的“沾衣十八跌”和“地躺刀”结合,在盾阵前列打开一个缺口。隆隆马蹄声至,神族士兵在水裳的率领下,如一把利刃,直插红雪军阵的心脏。
而几乎在此同时,红雪下达了撤军令。
兰顿将领们机械地持行了他的命令,致使成千上万的士兵含恨死去。他们本可以轻松合围云镜南,现在却变成了少数对多数的追杀。
防御阵变成撤军阵形,军阵乱作一片。
厥奴人随后赶到,又冲击了一阵。
红雪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军队撤回营中,战场上一片欢呼。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云镜南和水裳早已忘了厥奴骑兵临阵脱逃的前嫌。
“是德德,他带我们回来的!”勇士们道。
“德德!”云镜南回过神来,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在哪里?他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叫他呆在要塞的吗?青蛾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他可别……”
可是,站着的人中,没有德德的身影。
“德德!你不能死啊……”云镜南仰天长啸。
“德德!”水裳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的目光向遍地尸首的战场搜索。
友谊、战争、无奈……感天动地的场面。
“主人!”德德突然出现在云镜南身后,泣不成声,“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
云镜南一抹鼻涕,笑了出来,道:“你可不能死,我十八岁后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你这么个好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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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救灵红雪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军队撤回营中,战场上一片欢呼。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云镜南和水裳早已忘了厥奴骑兵临阵脱逃的前嫌。
“是德德,他带我们回来的!”勇士们道。
“德德!”云镜南回过神来,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在哪里?他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叫他呆在要塞的吗?青蛾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他可别……”
可是,站着的人中,没有德德的身影。
“德德!你不能死啊……”云镜南仰天长啸。
“德德!”水裳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的目光向遍地尸首的战场搜索。
友谊、战争、无奈……感天动地的场面。
“主人!”德德突然出现在云镜南身后,泣不成声,“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
云镜南一抹鼻涕,笑了出来,道:“你可不能死,我十八岁后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你这么个好厨师。”
长山密林中的猎户和公国卫队,将进犯的伊枝部军队收拾得一根骨头也不剩。
到处是陷阱和毒箭,伊枝骑兵被地形和荆棘所阻,完全施展不开。而长山猎户在森林中游刃有余,经常在东面射翻几个骑兵,向营地返回时,顺路再向陷阱里的敌人砸个石块。
一千余名伊枝勇士,连冲杀的呐喊还未吼出,便葬身深山。
“蓝河公国的主力全在长山山脉!”灰头土脸的千夫长回来报道。
“笨蛋!”伊枝罕大怒,他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忆灵,“围攻!把山路出口围住,结队并进,步步为营!”
长山猎户的陷阱再多,也无法将数万敌人挡住。公国民众的营地被一个个找到,手无寸铁的民众,成为伊枝部俘虏。跟随忆灵的壮年平民,听说自己的家人被俘虏,纷纷出逃。
在没有城墙的战争中,游牧部落无人能抵。忆灵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大本营几次遭遇伊枝军,公国卫队迅速被分割。经过一个多月,忆灵只能带着随从东躲西藏。而她苦等不至的援军,此时还在前往苏曼的路上。
她昨晚又一次遭遇伊枝人,身边只剩下两个卫队士兵,好不容易摆脱了穷追不舍的伊枝人。忆灵连火都不敢生,趁着傍晚林中还有声响,她和卫兵用了晚餐。晚餐其实就是一种兰顿脆薄饼,啃起来响声很大,在入夜时响声传得很远。
夜晚的山林沉寂下来,除了夜枭啼声,就只剩下风声。
两名士兵分布在附近放哨。
伊枝部入侵以来,忆灵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内疚。她亲眼看见受伤的平民死在自己面前,亲眼看见伊枝人向垂死的人举起长矛,也亲眼看见吊在树上绞死的老人……
“我为什么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找云镜南?我为什么消沉了这么久?如果父亲在泉下有知,定然不能原谅我!蓝河公国在流血,可我,本可以制止这一切。”忆灵的泪禁不住滚滚而下。
长发随山风轻扬,落寂的月光反射在泪珠上,悲伤和悔恨使她丧失了警觉。
“嗯!”一声闷声低呼。
“怎么了?”忆灵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短剑。
没有人回答,也再没有别的声音。
正因为没有声音,忆灵知道,危险就在周围。
两名士兵肯定已经死了,否则多少会答应一声。
“笨蛋,她肯定发现了!”终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同时,风向大转,带来兽皮和汗酸夹杂的味道。
十余名伊枝人出现在忆灵面前。
虽然月光很暗,但伊枝士兵还是看出了忆灵撩人的轮廓。月光在她身周荡起一层银辉,林地里弥漫着花香。
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子身份特殊。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十夫长开口了。
“犁忆灵。”忆灵平静地回答,剑已出鞘。她不在乎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因为在场的敌人,都得死。
士兵们被忆灵的绝世风姿震住。
血光飞溅……
最后倒下的人至死还没明白,这样美貌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快的剑?
忆灵从怀中掏出丝帕,将短剑擦拭干净。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黑暗中现出不下一百个伊枝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戒备和谨慎的表情。
忆灵咬了咬嘴唇,再次举起了剑。自己已经展现了实力,不可能再偷袭,剩下的人,只有真枪实刀地对付。
*** 王朝援军终于到了。
其中一部分是李城子旧部,听说古思被围,前往布鲁克增援。另一部分是明系将领,在明恒授意下前来支援。
明恒是在听说叶扬驰援古思后做出决定的。
李系势力末落,能与明恒抗衡的只有古思,他不想在外敌入侵之际背上骂名。
除了云镜南,古思对韩布和叶扬感激有加。“这次若不是你们二位,我古思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古思分持二人之手。
韩布笑道:“古大人,上次支援固邦,我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但贬了官,连战都没打痛快!这次好了,不但杀痛快了,恐怕这个月都要做恶梦呢!”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这其中经历了多少委屈、多少生死,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
叶扬亦笑道:“我不是重蹈韩大人覆辙?这次我也没打上仗,说不定这官也要贬了!”
古思深知叶扬语中意味,镇重地对韩布道:“明大人这半年多的举动,我也不敢苟同。你和阿宁在他手下做事,还望能劝谏一二。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王朝子民,应以国事为重。”
韩布默然无语,许多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叶扬见场面尴尬,大笑道:“我叶某从来认为,政见不合的人或可做朋友,品行不端的人却不能同道相谋。将来的得失将来再说,至少今趟结交下古、韩二位,不虚此行!”
“厥奴人首领在城外等大人会面!”管丰禀道。
古思知他所说的是云镜南,于是告辞二人,向城外而去。云镜南刺杀李城子之事天下皆知,叶扬是李系旧部,自不便在他面前提起。
叶扬见古思离去,方才问韩布道:“如果叶某没有猜错,这个厥奴人首领,便是云镜南吧?”
韩布凝视他片刻,惊异其脸色中并无恨意,应道:“正是!”
叶扬叹一口长气,摇头道:“韩大人不要觉得奇怪,李帅每每提起此事,都深自懊悔。当年李、云二位大帅支撑起整个王朝,救国于危难之际,对于他们二位,我是一样敬仰。李元帅一失足成千古恨,而杀他的人又是我最敬重的云大人之子……”
“我韩布交定你这个朋友!”韩布道。
“呵呵,”叶扬有些意外,这句话他在威烈城也曾对韩布说过,“韩布,在威烈城我说这话时,你没有应我。我率军驰援布鲁克,救你一命,你还是没有说,为何现在却说了?”
韩布笑道:“我那时不说,是因为我没把握把你当朋友。现在你不记云镜南的仇,我确定你和铁大人的政见不会冲突,又有古大人保着你,我们不大可能为敌。认朋友也要负责任,不是吗?”他认下叶扬这个朋友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本同是一类人,他们为了强盛王朝可以放弃个人得失。
“果然痛快!”叶扬爽朗地大笑道。
布鲁克城外,古思见到了云镜南。
“我不能让你进去……对不起,阿南!”古思歉疚地道。
云镜南苦笑道:“你让我进去我也不敢,李城子的旧部有不少在城内。红雪军刻日将退,我此次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拜托。”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的德德夫妇,道:“青蛾怀孕了。最近草原上不平静,我想让她和德德搬到布鲁克城。”
“好。”古思点头应允。
“我走了!”云镜南头也不回地向要塞方向而去。
他再不离开,就要心酸,或者要大骂。
“古人好象说过,三过家门而不入。那八成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想不到我云镜南居然也有今天,三过国门而不入!”
古思没料到云镜南走得这么快,他喃喃道:“阿南,还有件事我没说。公主下嫁的旨意又来了。”
*** 红雪早在王朝援兵到来之前便退兵,主力已移往库克城。他留下二万人,在库克城和布鲁克城之间扎营。
“王朝正是乱世之秋,谁说不会有异变呢?”红雪不甘心无功而返。
他的大营刚刚建好,伊枝部入侵蓝河公国的消息便快马传来。
“蓝河公国!”红雪熟知长山蓝河的防务,更知道那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立刻出发,轻骑兵团,先随我作为前部!”
“大人,还是我当前锋吧!”蒲力忧虑地道,“轻骑兵团只有两千人……”
红雪军此次西征减员严重,轻骑兵阵亡数目最大。这些轻骑兵配甲较轻,战斗力也弱于重骑兵,大多是犁师《晋爵法》颁行后招募的平民骑士。
“打伊枝部还需要多少人!”红雪根本没把伊枝罕放在眼里,“再说,你带两万中军随后跟来,不会出什么状况。”
刚建起的营寨连夜拆除,红雪在拆营完毕时已领军驰骋在百里之外的平原上。
兰顿与王朝一样,边境上都是山地,只有直接从境外平原驰援,才是最便捷的路。
*** 几乎同时,云镜南也接到了伊枝部进攻蓝河的消息。
“要不要知会各部首领,重新组建联军?”水裳问道。
“不必了!”云镜南道。水裳的提议他早已想过,组建联军至少要半月时间,这还是在各部愿意组合的前提下。现在,红雪已退,伊枝人打的又是兰顿,完全与西部草原没有瓜葛,他不指望那群乌合之众会拔刀相助。
“我决定一个人去蓝河!”云镜南背上行囊。
“难怪说最贱的就是男人,”水裳讥讽道,“有人为了找你,几次历尽艰险,千里来寻,到最后为你喝了忘忧水。可就没听你提过她。有人差点把你毒死,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却要单骑救美!”
“我……”云镜南被水裳挖苦得抬不起头来。
人是有智慧的动物。
人生是苦难的。
基于以上两点,人学会了忘记痛苦。素筝公主,永远是云镜南心中的痛。他本以为了结了家门血仇之后,自己心里应有轻松,可是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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