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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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王-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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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没有抢,我们是买,这几袋东西,我们付了两个金币。”小队长辩解道。



“哦?”林跃上前翻开那几个布包,看见里面尽是些干粮薄饼,还有两捆糟菜,上面隐隐有些白毛,早发了霉了。他皱皱眉头,问店主人道:“两个金币买这些应该够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听说眼前站着的是林跃,那店老板不敢硬顶,答道:“大人有所不知,现在米比金贵。我们这些以前还算富庶的人家,在外面的田庄都荒了,商路也断了,只能靠家里的一点屯积过日子。开始时,还买得到米,后来就涨到一个金币一斤,现在就是出一百个金币也买不到,人家还要说‘我要金币干什么,这年头带着那东西逃难我还嫌沉呢’……唉,这是什么世道啊?再到后来,金币不管用了,大家就用米换肉换菜。再到后来,肉和菜都没了,家家户户最多就只剩下些干粮和白米,就指望靠着这个捱到战争结束……咳咳!”那店主人语气激动,说得太快,牵动刚才的伤,大咳起来。



林跃良久无语。



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进入王朝之初,他是想以仁义之师的形象,迅速攻下王朝,建立一个大一统的格局。他也希望天下子民安居乐业。可是,战争的进程并不能如他所愿,刺尾城将兰顿大军阻挡了一年多,也将他的理想永远地扼杀。



阿南王… 第100 章结局这能怪铁西宁吗?他作为王朝皇帝,肯定是会抵抗的,易地而处,他林跃也会这么做。那么,是兰顿王年少性急,准备不周?兰顿帝国的实力是在一年年增强,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肯定会比这次西征前还要强。可是到了那时,铁西宁治理下的王朝难道就不会变得更强?



战争的时机选择得并没有错,西征正是挑中了王朝最衰弱的时候。战争进行到目前这样的境地,不是谁的错,是天意使然。“只能这样解释了!”林跃无奈地摇摇头。



“把干粮还给店主人吧!你们几个,跟我到中军大营……”林跃道。



“是,大人。”士兵们虽然服从了命令,但语气中有不服,有不忿。



“中军大营还有些吃的。”林跃丢下最后一句话,不敢再看士兵和店主人一眼,回身向大营而去。



大营今日的气氛不同往日,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



“回禀林跃大人,刺尾城有使者到!”



“哦!”林跃趋步向营中走去。



营门外站着一个人,眉目清秀,见林跃到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微笑示意。



虽只是简单的举动,林跃却看出对方必不是等闲之辈。身入敌军大营,能有这样的气度,那么在刺尾团中肯定不是无名小辈。



“林跃公爵?”那人问得唐突,却丝毫没有引起林跃的反感。



“正是林跃。请问阁下便是刺尾使者?”



“正是。”



“请入帐叙话。”



三个小时后,那使者才从林跃主帐中出来。



其间二人谈话的内容谁也没有听到,主帐卫士只在二人出帐时听到林跃问了一句“请问阁下尊姓大名”,那人答了句“在下复姓上官,名贞泉”。



十五天后,林跃率靡下七万大军放下武器,并从刺尾出关回国。出关之日,全军欢呼,林跃怆然无语。



林跃一生处事谨慎,唯有这一次大违本性,让世人无法理解。能让这样一个将军放弃自己的原则,放弃军人的荣誉,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于是,后世传说其原因也有诸多版本,多是闲者的无聊揣度。甚至有一个版本是:上官贞泉用色相勾引林跃,一笑倾军,更有评书《贞泉会公爵》流传于世。



笔者当然不相信这些民间戏说,于是遍查了那段时间的所有原始记录,终于找到一些可供参考的蛛丝马迹,现公布如下:



一份是六月二十日,刺尾城古思近卫的一份接收备忘:“兹收到联盟军主帅云镜南快马送到玉佩一只,直径八分,厚一分,中有圆孔,上刻‘波旁小苑’四字。该物件已于接收后立即上交古思将军手中。”



这块玉佩,很可能就是沙马罗回国前兰顿王所赐的随身玉佩。



从日期上判断,玉佩送抵刺尾的时间是波旁平原决战后的第八天。这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上一天,所以史学家更肯定那块玉佩的重要性。



在与国内隔绝的林跃军团眼里,一块兰顿王的随身玉佩意味着什么?我们不必去猜度上官贞泉的具体说词。



史实便是史实。林跃军团在世元386 年夏季放下武器,将兰顿王最后一线还击的希望也变成了七彩雨虹。



***



库克城外,数百辆投石车围成一圈,十余万联盟军,七万蓝河军,加上赶到库克的部分古思军团和刺尾团,将军塞围了个水泄不通。



古思、韩布、上官贞泉、君悦、管丰等人神情严肃。



再过十分钟,给兰顿王的最后时限便到,全军就要发起总攻。现在,城里还剩下近七万誓死效忠于兰顿王的军队。



水裳的心情亦同样紧张,最后的十分钟象是度秒如年。她想平静一下心情,如果呆会儿要攻城,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指挥。于是,她策马向云镜南走去。



云镜南在马背上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朵格桑花——草原上代表爱情的格桑花,嘴里嘟囔着什么。



“也就是阿南了,在这种时候还在为忆、素二人的婚事发愁,我真是服了他!”水裳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待得靠近,才听清云镜南嘴中念着“降?不降?降?不降?”,手中一片片扯着格桑花花瓣。



“连阿南都如此紧张,何况我呢?”水裳这时才真正放松了。



“阿南,你说兰顿王会降吗?”水裳问道。



“啊!”云镜南抬起头来,“各占五成吧!我当然希望他降,这几十万将士征战数年,眼看就要胜利了,如果再来一场惨绝的攻城战,那真是死得太冤了啊!他不降也有不降的道理……算了,不想了,过几分钟就知道答案!”



水裳也明知此问无解,换了个话题道:“你那两个情人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头大,先不去想。”云镜南苦笑道,脸上又重现狡黠的表情,“可惜水裳美女不喜欢我,要不然,我就好选择了。”



水裳在大战将临时无心还击云镜南,而且也早已习惯他这种腔调,笑道:“若是我也要你,你会怎么选?”



云镜南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选水裳罗!”



“呵呵。”水裳情知他在说笑,心里还是不自禁地一乐,同时心道“若这话换一个人说,那该多好?”



二人身后的将士都以为两个领袖在讨论军国大事,哪知这剩下的时间里,两人都有意无意地打情骂倩,以熬过这世上最难赖的几分钟。



时间终于到了,库克城上旌旗密布,隐隐有兰顿王鸾盖移上城头。



数十万人的心一下都提了起来。



“城下的人听着,陛下请云镜南入城一叙,只要满足这个条件,库克举城皆降!”



“小狐狸,到这时还想耍计谋。”韩布冷笑道。



“兰顿王是想诱杀云镜南,然后再负隅一战?”上官贞泉如是想。



“这和拒降有什么区别?阿南不会笨到真的进城去吧?”古思沉吟道。



“阿南,看来要大干一场了!”水裳冷冷道。



没人应声。



她转头一看,只见云镜南已向库克城驰去。



“阿南,不要去!”



云镜南回头叫道:“你告诉阿灵阿筝,我无法选择!”说着快马一鞭,径向城门风驰而去。



“阿南!”水裳如失去亲人一般悲痛,“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库克城门洞开,云镜南策骑而入。



“我是云镜南。”云镜南淡淡地对兰顿士兵道。



静默。



绝大多数兰顿士兵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传奇式的人物阿南王。而眼前这个人在得到兰顿王的邀请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孤身进入敌城。



这就是海心钻戒的主人,那个与兰顿美女国主忆灵有着传情佳话,屡次破坏了兰顿西征,又令兰顿后勤部队闻之胆寒,而最终攻占了波旁城的传奇统帅……包括发生在王朝国土上的刺杀李城子事件、以数千兵马救出古思的谷地大战……士兵们都不能相信,这一切一切,竟然是眼前这个俊秀削瘦的人做出来的。



“敬礼!”数万兰顿士兵向这位可敬可畏的敌人行军礼迎接。光是这份孤身进城的勇气,就足以让他们钦佩。虽然,再过几分钟,若是兰顿王一声令下,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围杀云镜南。



云镜南穿过库克城长长的伏兵甬道,在无数钦仰的目光中缓缓策骑,向甬道尽头行去。他的神情镇定自若,嘴角上带着一丝恭谦的微笑,就如同在自己的军营里阅兵。



长长的甬道尽头,兰顿王正等着他。



“陛下,别来无恙!”云镜南笑道。



“阿南,你来了。比我想象得要快。”兰顿王面无表情地道。



“我们有多久没见,快十年了吧。”云镜南道。



“是九年。”兰顿王在此刻似乎回到了兰顿后宫,耳边莫南子爵的教导似乎还在。想起当年化名莫南的云镜南在宫廷中劝导他“西和明镇,南抚厥奴”,而自己在这九年中没有一条按着这话去做,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昨日二人刚在花园里散步交谈,而自己只是在午后的阳光中打了个盹。但周围的数万士兵,提醒了他,这不是梦。



云镜南略带微笑的表情,让兰顿王有一种错觉:我们是不是用了九年的时间来讨论战争,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只是为了告诉我“你错了”。



“如果我放下武器,你们将如何处置?”兰顿王不愿提到投降二字。



“士兵愿意从军或回家的自愿。陛下可移居恩山,继续保留王者名号。”云镜南道。这是他能够拿出的最好纳降条件。



在场的七万兰顿士兵是兰顿王最忠诚的军队,对于兰顿王的敌人,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横眉冷对。但当云镜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城寂寥无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兰顿王声上,所有耳朵都希望能听到兰顿王的答复。



兰顿王低下了头,这是他要决定一件事时的习惯动作。



当年,在波旁的王廷会议上,犁师一系与老派贵族争得不可开交。年幼的兰顿王就是这样低着头,最后拍案而起,将《园林案》拍定下来。虽然那次决定的真正胜者是犁师,但从那以后,年轻的兰顿王终于成长为一个自己决定命运的王者,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用这种姿势决定一切事情。



然而,今天,现在,此时此刻,兰顿王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抬头,已经有很久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想法。在过去那千万种决定当中,他如果能多观察一下贵族们的眉头、将军们的眼神、母亲的愁容,那么便不至于走到今天的田地。



于是,他抬头了,看了看脚下七万军队。



他看到了七万双眼睛,那是带着期盼的目光,甚至带着乞求。



这是他第一次在做决定前抬头,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心灵的震撼。心头摇摆不决的天平向其中一方猛然倾斜。



“那就这样定了。”兰顿王虽然比云镜南小上几岁,但此时看上去象个中年人。



“定了?”连云镜南都惊奇于兰顿王的决定之快。



“其实我早就想过了,大势已去,无法挽回。唯一担心的便是这数万军队。”兰顿王道,“如今,有了你的承诺,我就安心了。你信我,所以我信你。”



云镜南点了点头。兰顿王在最后决定的关头仍不失一个王者的果绝,近二十万兰顿大军随兰顿王到库克途中,军心焕散,逃兵日增,待到得库克,只剩下七万人。而联军一方,却兵力齐集,更有数百辆投石车已布成阵势,一旦发起进攻,便先要以飞石重创守军,兰顿一方已无胜算。这也正是云镜南敢于冒险进城的原因。而云镜南的果断,又促使兰顿王决定投降。



“那我在城外等你。”云镜南道。



“阿南。”兰顿王叫住了他,“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西征为什么会失败?”



“时势如此,非人力可以逆转!”云镜南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兰顿王目送云镜南出城,神色憔悴,口中道:“我兰顿以雄雄之师西征朽木般的王朝,何曾不应时势?只是有英雄在世,虽大势所趋亦不能成功!”



***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一晃又是三年。



阿南要塞,莺歌燕舞,百草争春。



王神行宫里,忆灵怀抱小婴,坐在宫院的躺椅上。她刚生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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