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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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王-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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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固邦军需中转站的建设进度。那是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工程,除非施工的工头是云镜南。从某种意义上说,云镜南决定固邦中转站的工程进度。唯一有一次,中转站完成了墙基工程才被拆毁,云镜南破例有十天没到工地“巡察”。后来据可* 情报分析,水裳和蝶儿的生日促成了墙基工程得以完成。



最后,是军需品折损报告。经过长期斗争的经验,兰顿军方发现了一个规律:武器、肉制品和烈酒的折损率最高,而服装与香口胶的折损率最低。折损率高低与联盟军对该物件的喜欢程度成正比。兰顿军方不得不大呼幸运——草原部族不喜欢兰顿服装的款饰,同时前线军营的口头禅从“你吃了没”变成“来一块香口胶吧”。



……



兰顿王一度提出“先把云镜南干掉”的议案,后来被林跃和蒲力苦苦劝阻住。让愤怒的兰顿王放弃初衷的,是一组统计数据:“要在草原上干掉一个厥奴骑兵,需要三个兰顿骑兵加上五百金币。”



*** 君悦在云镜南攻破固邦城时离开,通过联盟军辖区,回到蓝河公国。



忆灵不但从君悦口中了解到西征军的情况,也听到了那个宁死不摘海心戒指的故事,心底涟漪顿起。



不久,云镜南如约对草原的蓝河商队实行了免税制,这帮了忆灵一大把。趁着兰顿王无暇南顾,蓝河公国不但舔平了伤口,而且空前强大起来。



公国民众原来有七成务农三成放牧,现在是七成放牧三成务农。原因是一次次战乱摧毁了良田,与其冒着风险再去开垦搬不走的农田,倒不如去养一群长着脚的食物。当然,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蓝河南部的恩山草场被云镜南宣传成“不祥之地”。



深重的苦难和惨烈的战争覆盖了整个世元384 年的史书之页。战争是摧毁文明还是促进人类发展?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摧毁文明。这一年,只有一件事让人感觉到文明时步的温馨。



圣僧一沙在草原联盟掀起了“新文明运动”,宗旨是“善待生活”,内容五花八门,包括定期沐浴、清晨刷牙、禁止斗殴、使用筷子进食等等。



其中最有意义的一项,便是让所有联盟部众认识到“保持口气清新是一个好人的象征”。所以,在这年年底,刺尾前线的兰顿西征军连香口胶都嚼不上了。



而兰顿军需输送团的士兵已经养成一种习惯,他们在执行任务前都会先洗个澡,然后用一种由霍香、紫苏、菖蒲、香茅、柳丁皮制成的香油涂抹全身。据说这个方法很有效,这种方法普及以后,在小树林被野山蚊叮死的士兵数量几乎为零。(笔者在写这本书时明显带有浪漫主义倾向,这也造成“大西征”中大量战争细节的省略。特别是林跃军从固邦到刺尾这一段,为了突出林跃的儒将气质,有些历史真实被一笔带过。在此,译者通过详尽的史料查证,再次向世人敲响警钟“战争是残酷的”:兰顿西征军在进入王朝境内的头一个月,歼灭和俘虏了三十五万王朝正规军;据兰顿军方战报统计,在战祸中误伤的平民达到二十五万六千人,而据《王朝384 年11月东部人口调查报告》,失踪人口达到七百二十万。)



郁郁葱葱的刺尾山脉,盘据在王朝中部。因为这座山挡住了东部吹来的风沙和寒流,东西两侧简直是两重天。刺尾山以东,从高山转为丘陵,再转为荒原草漠。而刺尾山以西,则是王朝农耕社会繁华的腹地。



刺尾城,处于山岭的豁口处,呈圆弧状的城墙,牢牢封住天然屏障的缺口。绝壁上高大乔木的叶芽抽了两次,现在正是山景最秀美的时候。高挺峻拔的刀削山壁高耸入云,顽强生长在山壁上的植被分成几个层次,越往上越低矮,从山下看去,墨绿青绿,紫红梨白,层次分明,如大泼墨渲染出的图画。



这本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然而在世元385 年夏季,这里虽然聚集了上百万人,却没有几人会分心欣赏美景。王朝和兰顿的战争,使人们只会看到大地上流淌的鲜血。



林跃摆了张花梨茶几在军营后的高地上。这张茶几是他进入王朝境内以内唯一私吞的战利品。



王朝的茶叶不同于兰顿咖啡。是这两个相隔百里的国家少有的区别之一,也只有这些细小的差别,向世人提醒:我们属于不同的祖先。



如果说,茶叶复杂的口感代表着王朝人复杂的心理,而咖啡的感觉更贴近兰顿人棱角分明的性格,那么,林跃觉得自己更象是兰顿人种的异类。



对于刺尾城的风光景色,他早在心中想象过无数遍。见识广阔的犁师早就将王朝地理风物图刻在林跃的心中。



如今,真实的刺尾展现在面前,与之前想象的并不一样,但经过一年多时间也已看惯。



每当喝起王朝绿茶,他总会想到忆灵。也许对忆灵的感情,正如这浓茶一般,似苦非苦。既有回甘,也就不必后悔。



“忆灵,你在长山还好吗?”林跃呷一口茶,闭上眼,细细品茶那一缕茶香。



“大人,”近卫队长打断了林跃的闲暇,“军营里出事了。”



“什么事?”林跃有点恼怒,但克制住了。



“有一个小队出逃,被宪兵抓回来了!”近卫队长道。



“终于……”林跃疲惫地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情绪,“马上回营!”



西征军前军大营,是兰顿大军每次发动进攻祭旗的地方。



林跃到达这里的时候,十二根大旗杆上绑着二十多名兰顿军士,上百名近卫军押着另外四十多名军士。宪兵队队长带着几个宪兵站在一边,地上躺着一个宪兵,肚腹开裂,血流满地,已是没气了。



林跃皱了皱眉头。



兰顿宪兵直接归王室调遣,不受军部限制,便是他自己,平时也让着这些人三分。



“怎么回事?”林跃问近卫道。



一个近卫禀报道:“报告公爵大人,第四兵团八四七骑兵小队昨晚执行哨探任务,逾时未归……”



“胡说,什么逾时未归,明明就是想临阵脱逃!而且还聚众闹事,当场打死宪兵,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宪兵队长怒道。



林跃听得很不舒服,冷冷道:“千刀万剐?帝国有这项刑罚吗?队长,注意你的用词。”



那宪兵队长被林跃堵了一下,又无话可驳,更是怒气填膺,道:“公爵大人,请问你怎么处置这些逃兵和那些殴死宪兵的人?”



林跃看也不看他,直接来到旗杆前面,问其中一个士兵道:“你们是八四七骑兵小队的,队长叫善尚是吧?”



那士兵激动地答道:“大人,小人正是善尚!”



此时四周围了很多士兵,大家都很奇怪林跃怎么会记得一个骑兵小队长的名字。



林跃转身对人群道:“善尚的八四七骑兵小队,参加过上百次攻城冲锋,现在他手下的这群兵,不知道换了几茬。这支小队,曾经消灭过多少刺尾军,你们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善尚带的小队,消灭的敌人至少上百人。”



他说到这里,走到宪兵队长面前,冷冷道:“我问你,这样的小队长,会带着属下逃跑吗?”



那宪兵队长愣了一下,道:“军纪便是军纪,八四七小队延误了归营时间,便是逃军之罪!”



林跃望定宪兵队长道:“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如果他们在外面遇到了敌人,或者因为观察突发敌情而延误了时间,你这样把他们抓起来,岂不是误了军机?耽误军机,该当何罪?”



那宪兵队长确实还没认真审问过,支支吾吾地道:“这……那些殴死宪兵的人,总该治罪吧?”



“近卫长!”林跃仍是望着宪兵队长,头也不回地喝道。



“在!”近卫长跑步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林跃问道。近卫长道:“起因是,宪兵队在拷问八四七小队时,语言过激……”



“什么语言过激?他们想造反!”宪兵队长叫道。



“我在这里,你们尚且如此嚣张,可见你们平时对士兵的态度!”林跃的手按在剑柄之上,宪兵队长马上被吓呆了。



从近卫队长口中,林跃大致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宪兵们平时飞扬跋扈,与军队的关系就不好。这次抓了善尚小队绑在旗杆之上,引得几百名军士旁观。军士们一心向着军方的人,一齐起哄,搞得审讯进行不下去。这时候,有个宪兵不知死活地骂了一句“兵痞”,几十名军士压不住怒火,上前围殴,结果打死一名宪兵,打伤多名。



林跃听完近卫队长的叙述,大致了解了情况。他并不想偏袒哪一方,他现在考虑一切事的标准只有一个:怎样才能有利于攻占刺尾。



过了不到半分钟的考虑时间,他走向旗杆,向善尚举起了手中的剑。



围观的士兵们一片惊愕之声,在他们眼中,林跃是可敬的统帅,现在居然向自己的下属举起用来砍杀敌人的宝剑。



宪兵一方则面露得色。



剑挥下。



劈断了缚绳。



善尚低下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他脚一软,向林跃跪了下去。



“公爵大人!”宪兵队长气愤地道。



“把宪兵队拿下!”林跃将剑插回鞘中,“另外,让所有宪兵撤回波旁,他们在这里,只会影响战事。”



掌声四起,宪兵队长被林跃近卫拖了下去,双足乱蹬,骂道:“林跃,你想造反吗?竟敢这样对待宪兵,我要到宪兵总部告你!”



“告吧!”林跃冷笑道,“你这句话传到王上耳里,我想死的应该是你。”



那宪兵队长果然不叫了,甚至被近卫在屁股上踢了两脚,也没有叫。



“你知道该怎么替我写奏折了?”林跃翻身上马,对近卫队长道。



“是的,大人!”近卫队长因为兴奋而脸色泛红,“我会收集宪兵们在这里的劣迹。至于这个宪兵队,我会告他们污辱军旗罪、污辱帝国军人罪、辱骂将士罪、执法犯法渎职罪、阻碍军事行动罪……”



林跃都已走了好远,近卫队长还在兴奋地数落着罪名,他的身后,是一大群欢呼雀跃的士兵。



*** 刺尾城早就发不出军装,现在的城头,分不清谁是军人谁是平民。只要是手上有武器的,都是战斗人员。



“罗蒙的伤还没好?”韩布道。他现在已征不到新兵,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城上。



郎翔坐在他身边,笑道:“自从郑福中箭养伤之后,罗蒙也受伤了。一伤就是几个月。我看,那伤是他自己搞的。”



“哦!”韩布奇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郎翔笑道:“那箭伤在屁股上,箭是我替他拔出来的,是我军的箭头。我想林跃再穷,也不至于要到城前捡我们的箭头用吧?”



韩布哭笑不得。



刺尾城还剩下几万人,几乎都是后面征募的平民,最可怕的是无失可征。他的卫队都到后方去抓壮丁了,可是在这刺尾凤竹一带,人比最少见的大虫还少,跑不了的早参军了,跑得了的绝不会傻到回头。



幸好在这时候,林跃很有默契地减缓了进攻频率。韩布原以为是天神相助,后来才知道这个神是云镜南。固邦城被夷为平地,让兰顿兵员运送和军需补给速度大打折扣。



可惜,就是按这种速度,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在这儿朝不保夕,”韩布恨得咬牙切齿道,“他们却在有屋檐的房子下面饱吃饱喝。”可恨的兰顿人用火箭烧光了刺尾城的房子,现在城里完整的木头就只剩下旗杆和伤兵的营地。



连堂堂前线统帅的梦想也不过是在房子里吃顿饱饭,郎翔只能苦笑,道:“韩大人也别怪他们了。郑福和罗蒙总算还留在刺尾城,这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我不是说那两个难兄难弟,”韩布道,“我是说援军。”



到目前为止,除了韩布,王朝没有第二支援军。要不是每周都有信使到刺尾,韩布真要怀疑自己所在的是不是最后一个城。



“他*** !”郎翔骂了一句。



“他*** !”韩布也骂道。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两个人在近四五年时间里没有说过十句话,可在刺尾城却成了朋友。



“如果援军不来怎么办?”郎翔道。



韩布摇了摇头。



就在郎翔猜测他的摇头是指“不知道”还是“不会”时,韩布坚定地道:“就算所有王朝城主都黑了良心,陛下……陛下他一定会来的。”



郎翔从他眼中读出了信心和信任,可是来不及感动了。



兰顿军又发动了冲锋。



*** 随着战争时间无限期拉长,善与恶,美与丑,在地狱式的战场上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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