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现在可火了。作为宝葫芦的发现者(瞎掰的)和培育者(这倒不假),他成了科学界的红人。整天云里来雾里去的到处作报告、演讲、宣传,忙得不可开交,常常十天半月的见不到人影。听说他发现了什么“魔力基因”,还准备授予他诺贝尔奖啦——我听了直想笑。还“魔力基因”吶,忒没想象力了!
而我现在真是太幸福了,说不出的幸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既可以用宝葫芦来变,又可以用钱来买。不过正像王总说的,花钱卖就是比直接变爽!
可是有一点让我不太爽——还得去上学,还是在原来的学校,还是和王小明在一起。老妈本来打算让我去国外上贵族学校的,但看见王总还是让小明在原来地方上学,就又把我留了下来——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虽然我们两家都很有钱了,而且越来越有钱,可王小明似乎高兴不起来。他总说有事儿让他感到不安,可又说不出是什么事。
我可不管这些!
…奇…只有老爷爷没事儿人似的,还是继续着从前一样的生活:早起、锻炼、散步、看报、上网、去老年活动中心……最近又迷上了钓鱼,找个水边一坐就是大半天,也没见他钓上来个什么。老爸问他为啥不好好享受享受,他说:“我这不是享受着吗?再说你的法术比我大,还有我什么事儿?”说得老爸不好意思,想恭维他几句,他却神秘兮兮地笑笑,撂下一句:“好花不常开啊……”
…书…我当时不懂他的意思,可很快就懂了。
…网…真他※△‰♂&@…的,这老头儿的卦太准了!
在宝葫芦上市三个月后的一天,我收到的不仅是雪片般的钞票,还有雪片般的传票——世界各地的数万家公司同时向我们发起了诉讼,罪名有一大堆:什么侵犯专利、恶意仿冒、剽窃创意、垄断市场、不正当竞争等等等等。
说白了,就是宝葫芦变出他们公司的产品,让他们没钱赚了!比如有人想要“扁死谁”(PS3),直接可以用宝葫芦变出来,不用再拿钱去供缩泥公司了。
事态紧急,王总赶来和我们商议。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光去各地应诉要花的钱就足够压死我们的。
会议的气氛十分凝重,我脑子里嗡嗡直响——真搞不懂为什么让我也参见这种会议,虽然这个会议并不正式,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讨论讨论。一番云里雾里之后,我只听见王总最后神情严肃地说了句:“我们应诉!”
这场空前的世纪大诉讼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各类媒体通过各种渠道,利用各种方式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跟踪报道。
原告显然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的,而且经验老辣、冷血无情,一心只想置我们于死地。仓促应战的我们,加上经验不足、实力不济,在法*被弄得狼狈不堪。
我们一再强调我们卖给消费者的是葫芦,至于消费者拿它去变什么,我们无权干涉。但对方反驳说我们在误导消费者,扰乱市场。
一时间我方节节败退。
我都不忍心再去看电视报道和各种消息了——反正没好事儿,可又不能不看。
不久又有许多个人和团体站出来指责我们——我敢肯定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这些人指出有人拿我们的宝葫芦去干坏事:从小偷小摸小窥,到越狱绑架抢银行,再到偷运贩卖毒品、扩大艾滋传播、挑拨国际关系、加剧地区冲突,直至诅咒某人某地某国某世界某地球消失。
不管这些指控是真是假,人们开始相信:既然宝葫芦能满足一切愿望,那么它也能拿来干一切坏事。
学术界的人也跳出来,掀起所谓的“葫芦哲学”大讨论。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宝葫芦助长了人类yu望的无限制扩张,最终将导致人类的毁灭。
老爸的诺奖也黄了。
呜呼!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内心里仍然深深地对这些批评感到怀疑:难道人类社会这几千年来的发展不正是为了满足自身的yu望吗?可以说是yu望推动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即使没有宝葫芦,人们也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满足自己的yu望。而且我们生产宝葫芦,也是怀着一种美好的愿望,希望减少因为失望无望绝望带给人们的痛苦——我能够深刻地理解这种感受,我知道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愿望无法达成也可能给一个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啊!就像我小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商店里一款新式的自动笔,可老爸老妈怎么也不肯给我卖一样——这件事让我一直耿耿于怀。说是我们让人们去干坏事,难道说诺贝尔当初发明zha药就是为了让人类自相残杀吗?
但现实对我们很不利。许多法庭相继判我们败诉,开出巨额的罚单。社会公众对我们的怀疑、指责也愈演愈烈,反对我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更糟糕的是,一些国家的政府也参合进来,以“倾销”“暴利”甚至“威胁国家安全”的罪名禁止和没收宝葫芦。
我们被彻底孤立了。情况已经失控,一些人开始使用极端手段。我们不断受到威胁、恐吓,如惊弓之鸟般四处躲藏。
王总加强了对我们的保卫,竭力应付各方压力,苦苦支撑。
一天我们刚转移到一个新地方,老爸就回来对我们说,他收到某国的一封来信,邀请他出国讲学,到该国一个著名的国家生物实验室,还说可以带家人一起去。
我们都一头雾水。这个时候任何人对我们都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敢主动和我们搭上关系?
王总恰好也赶来了。听了这事儿,他说起他前些天遇到的另一件事:某国一个有官方背景的公司的总裁打电话给他,想要我们转让宝葫芦的技术专利,并且暗示如果成交,可以帮我们摆平一切麻烦。
某国?某国!那不是世界上最有钱有势的国家之一吗?而且也是最近叫嚣着制裁我们的最厉害的国家。我明白了,全明白了!什么“反对经济渗透,维护国民利益,保障国家安全”,全是冠冕堂皇的假话!!其实就是想迫使我们交出宝葫芦的专利,独吞所有人的好处,实现自己最大的野心!!!
“你怎么说?”老爸问。
“我没答应。”王总平静地说。
“我也不会去的。”老爸笑了笑,把手上的信丢进垃圾篓。
“那明天那场官司我们输定了。”
我突然想起明天有一场重要的庭审要宣判,是几十家最有名的跨国公司联合对我们提起的诉讼。这是所有判决里最重要的,决定着我们最终的生死存亡。而地点正好在某国。
呜呼,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无所谓啦。”
当天晚上,老爸关掉电视和所有通讯工具,招呼大家早早上chuang。
明天,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
第十一章 衰落
第二天一早,大家不约而同地早早起床,都穿戴得很整齐很正式——像去参加谁的葬礼似的。大家聚到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判决应该出来了——某国在地球的那一边,我们睡觉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庭了。
虽然都知道结果,但大家还是想亲自证实一下——每个死了的人都想证明自己已经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关于判决的新闻或消息。
我们把所有频道都搜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保安拿着一堆今天的报纸进来了。
老爸猛地扑过去,一把抢过来。
我和老妈也赶紧凑过去,和老爸一起翻起来。
翻遍了所有报纸,最好的消息是本市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降雨即将结束,内涝有望缓解,最坏的消息是欧洲的一位老太太在自己家里喝咖啡烫伤了嘴。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电话响了,老爸去接,是王总。他说没事儿了,一切很快都会恢复正常,要我们不用担心,好好休息一下,还说他现在外地。
我给王小明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他也不清楚,他爸昨天连夜出去了,不知道去干吗。不过他说他会去查一查。
几天后,王小明用QQ给我发来了一组照片,说是在他爸的电脑上找到的,他偷偷地拷了下来。
照片上的地方像是一片荒地,地上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坑里堆满了黄黄绿绿的葫芦。这么一大坑的葫芦,恐怕有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只。几辆挖掘机和推土机正往坑里填土。
“这是什么?”我问。
“宝葫芦。”
“是谁弄这么多宝葫芦,又为什么要把它们埋起来?”
“我爸爸。”
“你爸想干什么?”……“难道是——!”
“是的。”
我明白了。王总用了上百万只宝葫芦,许下一个弥天大愿,摆平了所有的官司,让一切又回归正常。
无语中……
“这……这样可以吗?”
一周后,我有可以“正常”地去上学了。但我的心里却埋下了一种不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种“正常”真的就正常吗?
虽然人们的生活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上班的照样上班,上学的照样上学,忙的还是忙,闲的还是闲。但我知道历史的发展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这样的“正常”在我看来怎么都想是有人背地里操纵似的。
课堂上老师提问叫我回答,我突然想这是不是谁故意安排的;下课了,自从我们发达后就逐渐疏远我的某某同学主动和我搭讪,我又想是不是谁用宝葫芦对他施了魔法;去麦当劳,那个平时笑容灿烂的大哥哥,今天却目无表情地把套餐拿给我,我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回家路上,几只猫啊狗啊,见了我扭头就跑,我肯定事情败露了——动物的感觉是非常神奇的,要不它们怎么会在地震前表现异常呢?
整天胡思乱想,怎么都停不下来,痛苦不堪。
我经常想要是我不知道真相该多好啊,可不幸的是,我知道了。
我和王小明谁都不敢主动去提那事儿,渐渐地我们之间的话也少了许多。我看得出来他和我一样疑惑和痛苦。有时真想恨他,可怎么也恨不起来——这事儿也不能怨他,那怨他爸?我觉得也不是,虽然王总的做法有些问题,但更可恶的是那些咄咄逼人的跨国公司,平时作威作福,活该倒霉!
老爸显然也知道了内情,一样有些恍惚。老妈虽然不知道,我们也没跟她说,但她似乎觉察了什么,消沉了不少。
一时间愁云密布——别说猫啊狗啊,连我这个人都感到一场“地震”就要来了。
要来就快来吧,这样太折磨人了!
半个月过后,各地的分公司和专卖店纷纷上报——大量的宝葫芦失效,有的的店里甚至连一个有效的葫芦都没有。顾客纷纷要求换货或退货,店长、经理们应接不暇,完全不知所措,顾客们怨声载道,有人已经扬言要联名上告。店方和顾客时有摩擦和肢体冲突。
总部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加紧生产出来的新的批次宝葫芦经检测全部没有用,库存所剩无几,面对各地公司的告急报告,头头脑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把自己“克隆”成葫芦卖出去。
王总成了空中飞人,飞来飞去四处灭火。王小明说一个月来难得见他爸几次,而且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眼睛里像似要喷出火来,越来越吓人。
我家老爸也近一个月不回家了,整天窝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干。老妈去看过他一次,给吓回来了,说老爸瘦得黑得像个蔫葫芦,脾气暴躁得像个山地大猩猩。
所有的宝葫芦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魔力,对任何愿望都没有反应!
老爸以为是多次栽培造成的遗传变异,为了取得纯正的“魔力基因”(这词怎么听怎么刺耳!),他又从老爷爷的那个宝葫芦上削去一大块,拿去克隆——老爷爷心疼得就像从他心窝子上剜去一块肉似的。
结果!还是!!没用!!!
法院的传票再次像雪片般飞来。面对这曾经熟悉的景象,我们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很久以前没用过的宝葫芦——以前剩下来的。
葫芦黄绿鲜亮,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新鲜得就像刚从藤子上摘下来的一样。
我满怀希望地说出我的愿望:“给我一台PS3。”
我抬起头,寻找那个即将掉下来的纸盒子——来啊,来啊,就算砸中我的脑袋也没关系。
良久,没有,反应。
我失望地低下头,猛然发现一台PS3已经摆在我的桌子上了。
我欣喜若狂。
等等,有些不对劲,有点儿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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