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无措就找你哭?都已经分手了你凭什麽还需要陪她啊?」李铭心听完他的解释,更是陷入暴怒状态:「我说雷南雨,你同情心别那麽泛滥好不好?!是她先对不起你的耶!」
雷南雨叹了口气:「什麽对不起对得起的。我只是作为普通朋友提供点精神支持而已,你不用反应那麽大吧,又不关你事……」
一句「不关你的事」,让李铭心心底像是被冰凉的针扎了一下。
「搞了半天……都是背叛,喜欢的女人和讨厌的朋友,待遇还真不同呢!她就能变成‘普通朋友’,出了事拉你的手找你哭;我他妈就那麽被你嫌弃,不管怎麽努力都没用?!」
越说越委屈,李铭心心里都开始走起剧情来了──他想着,要是自己被车撞了或者怎麽样了,雷南雨会不会就也可怜自己,对自己好起来?
而站在他对面的雷南雨,心里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他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李铭心对待叶妙那副鄙夷蔑视苦大仇深的敌意。
「李铭心,我有时候根本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麽。叶妙对你来说,究竟算什麽啊?」
「算什麽?」李铭心大大地冷笑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什麽都不算啊!我管她去死咧?」
「可是当初,不是你要死要活从我身边追走她的麽?你追她的意义何在?只是为了玩一玩麽?只是为了消遣所以玩过了就甩掉吗?如果只是想玩玩,有那麽多人可以挑,你为什麽偏偏挑了我的女朋友?」
「……」
「就算当时我们是那麽好的哥们,对你来说就那麽毫无意义可言麽?也是可以随便背叛的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玩弄的人的心情呢?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呢?」李铭心反问他。
「我当然有想过啊!我想你一定是因为喜欢叶妙喜欢得不得了,才会做出挖兄弟墙角的事情啊!我後来都已经打算理解万岁了,我他妈甚至还偷偷想着祝福你俩成全你俩!可是你居然──她说你当天就把她甩了,头也不回,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所以我不懂了啊!」
「……」
「我不懂啊李铭心。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吗?你做了这些让人不能忍的事情,只是为了好玩而已麽?你为了好玩什麽都能不管不顾麽?我们的友情,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为了好玩,为了下半身的一时爽,就可以随随便便毁掉的麽?」
李铭心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麽说。
不是啊……当然不是。
只是……没有办法告诉他。
说不清,这种事情说不清啊。
是啊,你说得没错啊,「一定是因为喜欢某个人喜欢得不得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废话啊!雷南雨,老子爱你爱得不能自拔啊!
可是真实的心意,永远也说不出口啊。
我怎麽跟你说?
妈的你直得跟把尺子似的,老子怎麽跟你说?!
老子一辈子都注定了要悲剧!
操。What a fucking life!
***
之後的几日,李铭心注意到,雷南雨天天都晚归。
李铭心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很脏,上面的灰尘污渍,简直像是从建筑工地上蹭来的,好奇怪!
就是从建筑工地上蹭来的──
李铭心尾行雷南雨,尾行到了这是学校不远处的建筑工地。开发商似乎要在这修一个豪华小区,雷南雨就戴着安全第一的安全帽,在里面打工。
「你缺钱?你缺钱怎麽不跟我说?」
「我不缺钱,」雷南雨叹了口气:「叶妙缺钱,我帮衬一下。」
李铭心一听就又火了:「叶妙──你为了她打工?雷南雨,你他妈神经病犯了吧?」
「李铭心,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叶妙好歹也有过一段,别那麽没有同情心好吧?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需要钱,虽然我打工也赚不了多少,但是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雷南雨!你是有多二?这个世界不需要那麽多烂好人好吧!特别不需要你这种二货当滥好人!清醒清醒吧!她不是你女朋友了好吗?还是说你还喜欢着她?还想要挽回她?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晕。没你想的那麽多事儿,只是帮帮忙而已吧……」
「帮忙?妈的!她要多少钱,缺多少钱!我给她!」
「哎!哎!大少爷,别自我感觉良好了行不?!你当叶妙是什麽人了?她才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不接受我的接受你的啊?那不是一样吗?不接受有钱人的帮助接受穷鬼的帮助,她就赫然高贵啦?雷南雨,你被别人当备胎当傻瓜耍挺开心的啊?!被她榨取还觉得高我一等是吗?!」
「李铭心,我真是跟你这种人没什麽好说的。」雷南雨「蹭」地站了起来:「总之不关你事儿,你也别瞎搅合了,好麽?」
「……」
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
李铭心坐在路边,摘了一朵无辜的小花,一点点揪着花瓣,天女散花状。
什麽啊!雷南雨这个二百五,滥好人,对人好被人耍的大笨蛋!
什麽东西啊!
自己为什麽喜欢这种无可救药的笨蛋啊?!
其实李铭心郁闷的同时,雷南雨也很郁闷。
他倒不是郁闷攒钱给叶妙之类的事情,他郁闷的是,自己想好好打个工,出卖个劳动力,结果在工地上,遇到了一个实在不希望与之共事的家夥──
第一天上工的时候,工头非常热情,拍着他的背,朝只有架子的二楼喊:
「来,小左,新人你带他一下!」
「好的!」
然後,那个「小左」就从架子上露出了戴着安全帽的头。
「咦……咦咦咦?!左研?!」
雷南雨从来没听李铭心说过,左研也在这个建筑工地打工,否则,他还来个屁!
李铭心当然没有说过,因为他不知道。
而当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事实的时候,本来已经打算和左研分手的最後期限,突然就被他再度因故期延长了。
因为他想见雷南雨,他想抓住任何理由亲近雷南雨。
发现左研和雷南雨在一起打工的第二天,一向对那个挂名的男友不闻不问的渣男李铭心,屁颠屁颠地跑来工地送饭来了。
当然总是两人份的饭盒,看起来雷南雨那份只是人家李铭心给左研送饭的附加友情赠送,其实李铭心知道,左研才是那个免费的好处的人。
要不是为了雷南雨,谁理他啊?!
但是雷南雨肯定不会想到这里面的玄机,打开饭盒,靠──超豪华,四个菜,还有鱼有肉的,立刻对左研投以敬意的眼光。
「话说,其实李铭心私底下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啊。根本没有表面上那麽冷漠了啦。」
「也许……是吧……」左研皱了皱眉,捧着手中的爱心饭盒,似乎有些不安,最终还是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这几天和这只伽刚特尔一起工作,让雷南雨对左研的一贯印象,反倒有相当的改善。
左研依旧待人冷漠,板着脸不说话是没错,但是雷南雨之前几天都是工头在带,工头那人实在是个话匣子,整天一直在叨叨,从上工叨叨到下工,家长里短的叨叨得雷南雨欲哭无泪。对比之下,让雷南雨觉得能和一言不发的左研搭档干活,真是解脱。
再加上,左研虽然逻辑思维很烦人,辩论的时候很恶心人,可是干活的时候,却并不会做那种图轻松偷懒把重活都往别人身上压的损事儿。相反的,他因为手熟,做得比较快,如果做完了,还会默默不做声帮新手雷南雨做掉一些。
这样时间久了,两人难免也会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让雷南雨对他的了解,又渐渐加深了一些。
再之後,聊到各自的人生、家庭什麽的,左研的一些个人情况,说出来还是相当让雷南雨吃了一惊的,回去就问李铭心去了。
「靠,李铭心,你怎麽从来没跟我说过左研的事情啊?」
「嗯,说什麽?」
「就是他是孤儿的事情啊……」
「孤儿?」
「不是吧李铭心,交往了那麽久了,他家里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没问过他的事情。和我交往的人多了去了,我没理由一一过问吧。」
「……」雷南雨被堵得一口气没上来:「靠!你对左研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啊?」
「不是啊。」明白直接,干脆了当。
雷南雨像是被噎着了,脸色发紫:「……呃?但是,你和他交往了很久啊……我、我还以为……」
「也才四个月吧,这叫久?你和叶妙交往了一年多呢吧。」
「但……但是四个月已经破了你的记录了吧?还有……你还每天去给他送饭什麽的,那麽温馨,明明对他很好啊……」
「那又如何?」
「……」雷南雨无话可说了。
「没分手前,我对我交往的人都是很好的。不过真心这种东西,我想我是没有的吧,应该也就是俗话说的──‘真心被狗吃了’的情况吧?」
李铭心优雅地笑着,心里却在深深、深深、深深地叹气。
要是有狗愿意吃,我真希望能把这真心拿去喂狗啊……
真的,雷南雨。与其喜欢你个混账,真不如拿真心去喂狗。
起码,不必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整天除了强颜欢笑说些违心的话,什麽都做不了。
「我说李铭心,你总这麽玩弄别人的感情,不怕有一天会出事吗?」
「出事?」
「万一遇到个想不开的,被你玩弄之後,来个先杀了你再自杀什麽的,不觉得危险吗?」
「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反正我这辈子,早死晚死也都没戏不是吗。
「靠!李铭心,我好心提醒你了,你可别不当回事啊!你玩弄别人也就算了,玩弄左研,可能真的会惹麻烦的你懂吗?」
「我和他聊过,他是孤儿,之前的经历挺悲惨的,之前被亲戚领养,好像还被虐待过,给我的感觉是──虽然他看着挺正常的,实际上神经十分脆弱,那样的人很容易崩掉的──他那种重量级的伽刚特尔又不是你交往的那些女孩子,他要是想杀你,绝对一杀一个死啊!」
「哦……」李铭心莞尔:「他要是想杀我,你会保护我吗?」
「啊?」雷南雨一愣。
这神经病花花公子,还真不把他说的当一回事啊!
「李铭心,和你说正经的呢!」
「是正经的啊,」李铭心挑着眉,看着窗外,神情有一些恍惚:「雷南雨啊,说真的,如果有人要伤害我,你会保护我的吧?」
下一瞬间,他突然被雷南雨揪住了领子,拉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李铭心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剧烈程度简直堪比狂风地震毁天灭地,狂飙席卷得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那一刻,他脑子一片空白,雷南雨那双没有颜色的嘴唇,此刻与他的距离那麽近──他简直以为,雷南雨是要吻他。
「你……」
雷南雨看着他,神色严肃。
「脑子绝对坏了。该吃药了。真的。」
是,我脑子绝对坏掉了。
李铭心四肢发软,被雷南雨丢回椅子上,心里一阵一阵发紧发苦。
雷南雨起身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丢下一句:「李铭心,你记着一句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对……
李铭心往後一靠,靠在软软的座椅里,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喜欢你这种完全没办法攻略的对象,我应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吧。
还要你倒过头来提点我?
混蛋……
第九章
李铭心这样巴巴给人送饭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
逐渐入冬,京城的天气冷了下来,那一年非常寒冷,最後已然冷到建筑工地已经没办法继续干活了,只得全员放假。
那年春节很早,过年前的火车票很不好买,雷南雨就没有买到。李铭心一听,忙偷偷把自己定的机票给退了,这一年的春节,他也不打算回家了。
混账的是,奶奶的左研那货居然也不回家──哦,按照雷南雨的说法是,他是孤儿,没有家。
李铭心是真心不想带他玩,觉得他巨碍事,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难以甩掉左研那货了──因为雷南雨现在,已然没事喜欢走动和左研称兄道弟的一起玩,李铭心一叫他干什麽,经常到地方了才发现,雷南雨已经习惯性地叫了左研。
可怜他是孤儿是吧?但是也没有这样的可怜法吧!很烦啊!
妈的。真是不甩不行了。那麽大块头,夹在中间真的特碍眼!
问题是,这个左研,简直油盐不进。跟他说两人没未来,拖拖拉拉也走不下去的,说了好几次,但是不管怎麽说,明示暗示,都被当成耳旁风,左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