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睡。”
“我想上厕所。”薛少瑾说。
林以谦顿了顿,“等会。”
林以谦下了床,开了灯,顺便把洗手间的灯也打开。床上薛少瑾已经掀了被子要下床,林以谦快步过去,扶着他的腰把他打横抱起来往洗手间里走。
薛少瑾笑了笑,“我还能走。”
“等你走过去天都亮了,我可没时间等你。”
在马桶前,林以谦把薛少瑾放下,然后转身过去。薛少瑾觉得好笑,“你转身干嘛,又不是没看过。”
林以谦干咳一声,“少废话,快点。”
薛少瑾解决个人问题之后,林以谦再把他抱出去。
岁月留下爱的证据
谭家誉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却没有在工作。他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着这座忙碌的城市。昨天的画面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为薛少瑾已经彻底死心,他以为他正慢慢地进入林以谦的心,结果都是错的。
昨晚一夜没睡,闭着眼睛想了很多事,关于林以谦的,也关于自己的。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谭家誉转身去接,是助理,她说外面有一个叫陈可馨的人要见他。谭家誉犹豫了片刻才说:“让她进来。”
挂了电话,不到十秒,陈可馨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穿着白色九分裤浅绿色雪纺衣的女人脸上带着深深的歉疚。
“什么事?”谭家誉冷着声音问。
陈可馨手里攅着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她走过去把支票放在谭家誉的办公桌上,然后解释说:“剩下十万我会尽快还给你。”
“为什么?”
“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外人可以断的。”陈可馨抿了抿唇,还是补充一句,“你还是放弃林以谦吧,不然到头来会伤到很多人。”
谭家誉看都不看她一眼,手放在裤袋,语气冰冷,“这不关你事。”
陈可馨咬着下唇,“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钱你拿走。”谭家誉顿了顿,说:“你应得的。”
陈可馨抬眼看了看他冷峻的侧脸,他有商业家的气质,说话的口吻带着绝对的命令。那张支票依旧放在办公桌的一角,陈可馨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林以谦自己洗漱好之后,倒了漱口水给薛少瑾漱口,再扭了一条手帕给帮他擦脸。洗漱好之后,医院护士送来了医院的营养早餐,林以谦把病床上的折叠桌放下,让薛少瑾坐起来自己吃。
薛颖兰和张淑仪提着水果和日常用品一大早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薛少瑾在吃粥,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心里顿觉一片暖意。昨天这个时候,她们母女还守着昏迷的薛少瑾,心里多害怕他就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
薛颖兰把水果和日常用品摆好。张淑仪对林以谦说:“以谦,你要有事就先去忙,我来照顾少瑾。”
听到这句话,薛少瑾抬头看着林以谦,心里是一千一百个不愿意林以谦走,嘴上也没说什么。林以谦看了他一眼,对张淑仪说:“没什么要忙的。”
公司那边他一早打过电话跟供应部经理请过假了,虽然供应部经理口头上是不太赞成的。至于谭家誉那边,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
关于薛金阳的审判结果法院已经发布,林锦华带着审判书来了医院一趟。
林锦华进门的那刻,林以谦和薛少瑾几乎同时出声喊:“爸。”
林锦华看了一眼病床旁边坐着的林以谦,心里明了,脸上携着笑看向薛少瑾,“看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薛少瑾偏头看了一眼林以谦,笑了笑。
“林先生,是不是法院那边有结果了?”张淑仪问。
“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事。”林锦华从手上的公文包翻出一份文件,是法院的审判书。当事人薛金阳已经确认不再申诉,也就相当于不需要再二审。
张淑仪翻看这审判书,最终审判两年有期徒刑,开除党籍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林锦华在一旁解释,“明文是两年,期间可以争取减刑。”
张淑仪把审判书合上,眼眶泛红,她抿着唇点头,“够了,这事也就这么着了,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薛颖兰扯了纸巾给张淑仪,抚慰道:“妈,两年很快就会过去。”
张淑仪点了点头,“妈知道。”
林锦华说:“我跟薛先生商量过了,他同意见家属。”
“真的吗?”薛颖兰脸上有些欣喜。
“是真的。”林锦华道。薛金阳自从进去之后就一直不肯见家属,心里的那份愧疚和面子放不下来。他在家是说一不二,现在犯了这么大的错,哪还有脸见自己的家属。现在终于答应,也不容易。
张淑仪激动地过来握住林锦华的手,“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林先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尽了点薄力,也没帮上大忙。”
林锦华在病房里没呆多久,临走的时候把林以谦也叫了出去,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身高差不多的两父子并肩走在医院绿化道上,林锦华提着公文包,直接就问:“刚和好的?”
林以谦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林锦华说得是薛少瑾的事,点了点头,“嗯。”
“谭氏的总裁你处理好了?”
林以谦沉默了片刻,“过段时间跟他说清楚。”
两父子的步伐很慢,在铺了地砖的小道上慢慢走,偶尔有护士推着轮椅从身边经过。
“爸,你早知道了?”林以谦问。
“那是当然,你爸做了那么多年律师,没有一点洞察力怎么混得下去。”
林以谦笑了笑,“那妈知道么?”
“她大概也猜到一点,但也没确定,等哪天你有时间就带着少瑾一块回去,让她开心开心。”
“唔,我知道。”
林锦华看着前路,“经历过这次,总结出经验没有?”
林以谦微微皱眉,“什么经验?”
“我跟你妈这么多年都没闹,靠的就是经验。”林锦华换了一只手提公文包,语重心长地说:“两个人在一起靠别人说经验总行不通,毕竟不是对症下药,只有自己掌握了经验,才能经营好彼此。”
林以谦点头,“嗯。”
“从小我就特别喜欢找你谈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以谦沉吟半响,“因为我不爱说话?”
林锦华轻笑了笑,“原来,你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两父子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医院门口就在前面,林锦华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林以谦,“你从小就喜欢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从不倾吐你所得到的的荣誉和批评,在你的世界观,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应该自己承受而不牵扯别人,所以,久而久之,你变得沉默变得自我,甚至有些固执。当然,这其中有我的过错,毕竟是因为我的工作忙碌而疏忽了对你这方面的启蒙教育”
做了几十年律师的林锦华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出来的话甚至有些刺耳。
林以谦被父亲这么一说,耳根子泛着淡淡的红晕。
林锦华抬起手拍了拍林以谦的肩膀,“每个人都要学会在经验中获得经验,才可能在下一次问题出现的时候理智避免,我想,这一点我可以对你很放心。”
林以谦轻抿着唇,“谢谢爸。”
林锦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候不早了,你妈还等着我回去做饭,我得先回去了。”
“爸慢走。”
林锦华提着公文包走出几步,回头再说一句,“找个时间和少瑾回去一趟,你妈会开心的。”
“嗯,我知道。”
林锦华说得很对,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要从经验中获得经验。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往往很难成为自己的行事准则,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刻骨铭心。
林以谦回到病房,张淑仪拿着苹果削皮,薛颖兰在一边摆弄着一束刚刚陈可馨送过来的花。
薛少瑾靠坐在床头,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带,稍微有点血色的脸浮起一丝笑看着林以谦。
林以谦对上他的一抹温暖如春风的笑,心里一阵暖意。走过去坐下,薛少瑾问:“爸跟你说了什么?”
林以谦覆上薛少瑾放在床边的手,用指腹摩挲,“没什么,就是让我有时间多回去看看妈。”
“那再过几天我们俩一块回去,我都好久没回去看妈了。”
林以谦看了一眼他还裹着石膏的脚,“不着急,等你痊愈了再去。”
张淑仪削好了苹果递给薛少瑾,笑着说:“这孩子回来看我都没这么勤快。”
“妈,这怎么能比。”
“是是是,讨好丈母娘要紧,我这做亲妈的哪用得着讨好。”
丈母娘?林以谦干咳一声,薛少瑾窃笑。薛颖兰摆弄好了那一束花,用花瓶装着放在床头柜,“我说,妈,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争风吃醋。”
张淑仪拍了拍薛颖兰的手臂,“你这丫头,我看以后你跟你哥一个样,胳膊往外拐。”
薛颖兰抱住张淑仪的肩膀,“妈,不会,做女儿的一定向着你这边。”
“说得好听,以后成家了看你怎么对我。”
“当你宝一样捧着呗。”
看着他们母女,薛少瑾和林以谦相视一笑。
“我想出去透透气。”薛少瑾看着林以谦说。
经过了昨天大雨的洗礼,今天天气放晴,阳光和煦晴空万里。林以谦向护士要来轮椅,把薛少瑾扶到轮椅上坐下。
谢谢你还爱我
医院旁侧有一片给病人散心用的绿地,绿地以台湾草为主,加以各式灌木点缀,主道两边种满了紫荆,不太大的地方就如公园一角,十分惬意。
林以谦推着轮椅走在紫荆花道上,现在正是流火六月,枝头只剩下绿叶。阳光透过层层绿叶在沥青小道上撒下点点光斑。
“以谦。”
“嗯。”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林以谦握住轮椅把手推着他缓缓前行,“什么?”
“我工作没了。”在R公司两年不到就升为业务部经理,这是他引以为豪的,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感觉是因为太多突发事件让他大脑麻痹,现在想起来又觉得可悲。
林以谦动作顿了一下,“工作没了,再找就是。”
“我想过了,以后我要做自己的老板。”薛少瑾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炒就觉得无奈,“替别人做事,总没有替自己做事好。而且,自己永远也不会解雇自己。”
“你有打算?”
“还只是想想,具体打算还没思路。”薛少瑾偏头看着林以谦,“那你,有没有打算?”
“什么打算?”
“谭氏那边,你还要继续留下?”无论是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老婆留在情敌的公司里上班,每天都见得着。
林以谦推着薛少瑾继续往前走,“不打算。”
“真的?”
“嗯。”
薛少瑾的脚恢复地很快,一个多星期就能自己走路,头上的纱带拆了之后,额角留下一个疤痕,好在刘海可以挡住。那张花枝招展的脸往街边一摆,还是能迷倒万千少女。
快要期末考,薛颖兰要回去学校参加考试。回校之前还提着东西绕过来医院看薛少瑾,看到他自己能走路,嘴上说:“哥,你走路跟蜗牛爬似的。”心里却是替他高兴的。
林以谦想起薛颖兰在学校的状况,在送她去搭车的途中聊了一下。
薛颖兰说:“哥,你别担心,她们又不会吃了我。”
林以谦笑了笑,“那要是在学校受委屈就给我打个电话。”
“恩恩,那是一定的,全世界就你最好,我不打电话给你还能打给谁。”
“回去之后好好复习,别想太多。”
“嗯。”薛颖兰接过林以谦手上的行李袋,“哥,就到这吧,你快回去陪我哥,那人现在一步也离不开你。”
林以谦轻轻笑了笑,他正在怀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薛少瑾了,以至于他现在十分黏人。“路上小心。”
薛颖兰对他挥了挥手,“拜拜。”
薛少瑾出院的前一天,林以谦就回去把他们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几个月没住人的房子多少还是有些灰尘,认真打扫起来,也要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林以谦把薛少瑾从医院里接了回来。回到熟悉的地方,薛少瑾心里满是感动。还没等林以谦把东西放下,他就把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被他突然抱住,林以谦有些猝不及防,手上还提着一袋东西,空着的手抚了抚他的背,“怎么了?”
“谢谢,以谦,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谢谢你还爱我。
林以谦拍拍他的背,“行了,我去把东西放好。”
“别,再抱抱。”
“再抱就要收钱。”
薛少瑾笑了笑,“抱一辈子多少钱,我付。”
“少来,快放开,不然中午你没饭吃。”
薛少瑾厚着脸皮不放开,“以谦,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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