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停放了一辆熟眼的丰田,我狐疑地走下车,随後为自己的疑心嘲讽地一笑。
驾驶丰田的人多的是,有甚麽出奇,或许是邻居吧。
铁闸居然没有关紧,我暗骂他粗心大意,推门走进屋内。
***
泪·黯
「你来做甚麽。」我平淡地对那人说。
「来做甚麽?」他冷笑两声,「你让我甚麽都没有了,我不该拿取回一点补偿吗?」
「你想要甚麽,随便拿好了。」
并不理会他,我轻蔑地瞄他一眼,转身走回屋内。
或许是他觉得我不太尊重他,他将手枪抵著我腰身,狼戾地说:「别耍花样!」
我没好气地转过身:「谁会被枪指著还耍花样?我没钱,能拿的只有这麽多,我建议你到你父亲家会收获丰富一点。」
不知道被哪个字激怒,白枫将手枪上膛,怒瞪著我:「不要装疯扮傻,你跟了白书文三年,怎会甚麽都没有?快将值钱的拿出来!」
莫名背上黑锅,任谁也不好受,我冷凝著脸,指向大门口:「我看你才在装疯扮傻,私藏枪械,擅闯民居,蓄意恐吓条条都是大罪,你要嘛就静静拿想要的,然後滚蛋。不是的话,我报警处理!」
他脸色煞白,迟疑了一下。
就算我多随便,也不愿意被人用枪指著。趁他犹豫,我闪身以手刀劈向他持枪的右手。
刻不容缓之际,虚掩的大门被推开。
白枫警戒地望向来人,枪头也掉转方向──
「不!」
砰的一记枪声响起,我抬头见到他惊愕的脸。
14 泪·光
「不!」
惊呼声不自觉地冲口而出。
子弹飞射而出。
透过皮肉後,子弹的力量大减,没两米便坠地,琅琅滚到我脚边。
我疾冲向白魅,抓起他的右手审视伤势,没理会呆愣原地的白枫。
见到掌中央皮开肉绽,鲜血不住的外流,我蹙眉斥骂:「白痴!推开枪头不就行了,为什麽要用手去包著枪管!你没脑袋的吗?!」
他的皮肤原本已是苍白,现在更是痛得面无血色。我心扭捏在一起,比子弹穿透自己身体还要痛。
他只是傻笑:「为什麽来这里?」
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我微微别开脸说:「别说废话,快到医院!」
才刚扶起他要向外走,玄关处被人阻塞了。
白枫──
我暗骂自己白痴,浑然忘记危机。
将他掩在身後,我迎向神色怪异的白枫:「你快走,我当甚麽事也没发生过。」
白枫两眼慌乱地四处溜动,平日的稳重荡然无存:「我甚麽都没有了,就算你说放过我,我还可以做甚麽?!我沦落到今天,都是因为你!白书文处处偏护你,明明你是一无所长的疯子,但他将公司交你,遗产受益人也是你,我呢?一毛都没有!我这样做都是你们逼的!」
白魅急需包扎,跟他磋跎不是办法。
我耐心的好言相劝:「只是一场误会,明天我去董事会解释,替你复职好吗?」
身後的人听後,犹不知死地嗤的一笑。
我转头瞪他一眼,他红唇莞尔地勾起,毫不畏惧。
白枫不为意,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自言自语地说:「我完蛋了。。。。。。我完蛋了。。。。。。」
我低声对白魅说:「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他耸耸肩:「就你见到的。」豔脸逼近我,低声地问:「你还没回答,为什麽要来?」
「你!」我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说甚麽就是甚麽。」
他再次呵呵地傻笑,这表情本应不适合他的,但入眼却是无比的窝心。
胸脯涨得满满的,暖烘烘。
他蓦地用没受伤的手抚上我的脸,轻轻的说:「你不嫌我,实在太好了。」
还没反应过来,四唇缄合,声音被封锁在濡沫交融中。
久违的感觉潮水般回涌,我忘情地攀上他纤细的肩膀,癯瘦却带骨感。双舌纠缠在一起,他热情地搜略过口腔中每一处地方,这种狂啸的情感我不曾嚐过,不禁颤栗。
半晌,他松开我,右手之何时用布条草草包好。我正想责备他会细菌感染,他站起来,缓缓走向白枫。
「你傻了吗?」我想阻止他,却惊动了白枫。
白枫痉挛似的抖了一下,双眼充血,歪头瞪著我:「白桦。。。。。。都是你害的。。。我完蛋,也要你陪葬!」说著,提枪向我们这方走过来。
胸腔被沉沉地击了一下,寒意从脊椎透出,我双脚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白魅觑著时机,壮著胆子横腿扫向他下盘。
白枫只是死命盯著我,没为意白魅,没反应过来,笔直地栽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白魅将手枪踢得远远,顺道狠狠地在他身上踹几脚。
「走!」
奇峰迅起,我呆呆地任由他拖著我疯狂地奔出街外。
「你怎麽会。。。。。。」
「打架」两字还未说出口,远远传来警车鸣叫声,看来是邻居听到枪声报警。
我大喜莫过,也赶不上考究这问题,忙地加快脚步跑。
前跑了两步,白魅突然停下脚步,我被他掀扯著,连带摔了跤。
危急存亡时还在闹著玩,我头没转就责斥他。
「你干什麽。。。。。。」
入眼一遍红,刺目的红。
鲜血满地,从他的家一直迤逦到他脚下,仍在一点点积聚。
见他跌跪在地上,我忙伸手到腰部想将他扶起。「不是。。。。。。不是。。。。。。只是伤了手吗。。。。。。。」触手处一遍濡湿,一阵腥臊味扑鼻而来,脑海一声巨响炸开,我声音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没回答,吃力地推推我,浓丽的脸庞皱起,喝道:「快走,他追出来了!」
「不,一起走!」
我不顾他反抗,将他拦腰抱起,死命地向走。
肩膀上一沉。
「你撑一下。。。。。撑一下。。。。警察快到了。。。。。。」低头见到他閤上眼,无力地伏在我肩上,两人的衣服滴著血,说话中不由得带著泪腔。
凤眼微微睁开,他轻轻的说:「别哭。。。。。。」
我没在哭,为什麽他说我在哭?
我从来也不知道甚麽是泪,怎会懂得哭。。。。。。他又在说谎了。
湛凉的液体淌落脸颊,滑入嘴唇里,带著丝微咸意。
眼眶越来越酸涩,最後视野全都糊开了。
我从不懂哭是甚麽。。。。。。
***
终·黯
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却从不觉得这样漫长。
被他抱在怀里很不舒服,因为他跑得很颠簸,一点也不体贴伤者。
他没说为什麽会找我,我却满足了。
因为他著紧我。
他流泪了,即使我对他一点也不好。
白书文对我用强的,那所谓的父亲对我用强的,我都不会喜欢他们。
那他究竟为什麽会喜欢我?
或许他真的是疯的。。。。。。
我轻轻地笑开,除了在精神病院里,现在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路上景物涣散开,冰冷从指尖扩散,全身也麻痹了,我颓然垂下竭力抬高数分的指头,放弃了再抚摸他一下的念头。
怕是失血过多的原故。刚才扫白枫时中枪,撑到现在很厉害的了。
其实死去更好。。。。。。
他喜欢我又如何?
我对他用强的,还跟他父亲上床。。。。。。
活著,我难以面对他。
他是那麽纯洁,我是那麽肮脏。即使他喜欢我,他仍是大集团的总裁,我随在他身边,只会是他的污点。
在他怀中死去,已是我最大幸福。
死去,对大家也好。
***
终·光
湖光荡漾,雪白的鹭鸶栖息在芦苇旁。
柳岸边,有一长椅,上面坐著一个白衣青年,遥遥相对,此情此景直可入画。
「在想甚麽?」
我轻轻走过去,将外套披在他单薄的衣服上。
青年仰起头,灿然一笑霎时豔光四射:「你来了?我刚才发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坐湖边发呆,我刚想走过去就醒过来了。」
白色跟他不相衬,浓丽的眉毛,狭长的凤眼,豔红的唇瓣,没一样不是与五彩缤纷乡辉映。
但是,他喜欢白色。
我心弦一动,将他拥入怀里,低声喃喃:「傻瓜,你只是梦见自己而已。」
他乖巧地在我肩窝揉蹭一会,温声说:「怎麽了?你今天怪怪的?」
心中酸涩扩散,延伸至五脏六腑,我不是滋味地说:「没事儿,只是上班太累。我下星期请假,你陪我去旅行好吗?」
闻言,他移开脑袋,笑容更加灿烂,带著雀跃。
我心酸意更剧,天天这家閒坐,以他个性一定闷坏了。
凤眼一转,笑容冷却下来,柳眉高高扬起质问:「公司呢?整天说要我陪你散心,其实都是你陪我玩,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陪上笑脸:「没这回事,是我偷懒而已。」
他哼哼唧唧:「是就最好,免得你爸爸来兴师问罪!」
我僵硬了身体,哑声重复:「我爸爸?」
他点点头,有点凶地瞪著我:「对,他今天早上过来。我还没问你,不是说你父母都死光了,怎麽有个爸爸出来的?」
我尴尬的乾笑两声,试探地说:「他。。。。。。他说了甚麽?」
他歪头思索一会,有点无奈:「你的爸爸怪里怪气的,说了一句不要康复就走了。」
我煞有其事地对他说:「没错了,我的爸爸有点。。。。。。呃,失常,所以没让你认识,怕。。。。。。吓著你。」
他食指戳向我额心,好笑地说:「你爸爸不就等於我爸爸,怕甚麽。」他抬头望一眼西沉的夕阳,「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
我将他拦腰抱起,向不远处亮起灯火的小屋走去。
他双手自然地圈上我脖子,这个动作不知重覆了多少次:「叫你爸爸多些过来吧,人老了,孤伶伶很可怜的。」
我心一动,低头亲了红唇一下。
「好,今天有没有依时吃药?」
他点点头,「嗯,待会要叫仆人将轮椅推。。。。。。」
那次意外後,他了无止境地昏迷。
每天,我都去医院看他。
替他按摩,换床单,将生活锁事告诉他。
在我以为他要永远这样睡下去,完全绝望的时候,他醒来了,终生下半身瘫痪亦疯了 。
真正的疯了。
我,精神病院,爸爸,白枫。。。。。。
每每见到一点有关以前的事,他便会疯狂地尖叫,自残。
瘦得不禁一握的手腕上划上多条深浅不一的伤痕,刚痊愈的皮肉向外翻,狰狞可怕。
後来,我不再强迫他去记,伤在他的身上,痛楚在我心剧烈数倍。
过去伤他很深,深得他不愿再记起。
现在只可吃药抑制病情。
不过没关系,他疯了,我亦好不了哪。
他不能走,我就成为他双腿。
只要他在我身边,活著,便好了。
(完)
番外
「我们今天来点不一样的。」
热气呵在耳窝的感觉有点痒,我皱起眉头,别过脸,见到一个男人挂着淫秽的笑容。
若不是他眼角多有两条鱼尾纹,发丛里藏了数条银丝,样子真的很像。。。。。。
很像谁?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蒙上雾气的容颜,隐约见到优美的轮廓,却是怎都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名字说当嘴边,又忘掉了。
突然浑身一阵战栗,赤裸的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正匍匐在我身上,舌尖缓缓地绕着胸前的粉色打圈。
恶心感从下腹升起,我下意识要将他推开。两手一挣,才发觉已经被人绑在身后。漫天盖地的恐惧倾头覆下,我想再挣扎,却是连手脚也不听使唤。
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只可无力地看着事情发生,感受羞辱及疼痛的侵袭。
「第一次在浴室做,喜欢吗?」男人凑近脸庞,眯起眼恶意地用力掐捏住茱萸。
一阵刺痛电击般贯穿全身,唇瓣从来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内化开,我没出声,硬生生地忍下痛呼。
不,正确点儿说,是这躯体强忍了痛呼。
男人不提醒,我也不意识到自己正在浴室里。全身一丝不挂地背倚着浴缸,坐在冰冷的瓷砖上。
不仅只我,男人也是全身□。
后头暖水哗啦啦地注入浴缸,氤氲的霞雾弥漫。
我有点迷茫,不知为何自己在这个地方。这男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