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言,抿唇一笑。
他眼中精光一现,一把搂过我的腰身,以吻封缄一切。
肆情的吸吮,火舌搜掠口腔里每一处。大手同时探进西装里,欲意摸索到更隐密的地方。
门口发出「砰」的一下物件坠地声,惊动了白书文,他迅速放开我。
我的小秘书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门槛处,泛白了娇美的小脸,跌了一地文件亦不懂拾起。
她结结巴巴地说:「董。。。董事长。。。。。。行。。。政。。。。。。总裁。。。。。。」
可怜的女孩,一定吓坏了。
我眨眨眼,走过去替她收拾好一地狼藉,交还到她怀里。
「例会开始了吗?」她会进来的原因不难猜。
她傻愣愣地点点头,似是仍未反应过来。
我尝试向她展露一个最友善的微笑:「你先过去,我们待会来。记得下一次要敲门。」
她顾不上关门,像受惊的兔子般仓忙逃去。这样惊慌,看来白书文的脸色一定很吓人。
顺手关上门扉,他的声音在後头冷冷地响起:「还有下一次?她今天就要离开公司!」
我莞尔地转身,直视他:「你不是说自己怜香惜玉吗?人家已经吓得不轻,还要解雇她吗?」
他没回答,危险地眯眼打量我:「你是故意的?」
「故意甚麽?」我耸耸肩,「我不是神仙,怎能算准她会进来?再者,我跟你的事闹开对我无好处。」
他哼了一声:「若是这样最好不过。」
我轻轻一笑。
公开我俩的事对我的确没有好处,但是最大的受害者一定是他。方才我是见到秘书要进来才引他吻我,凡事一定是利己才能做吗?
我偏喜欢害人不利己。
这宗桃色新闻很快就在公司闹开罢,看到白书文气急如焚的样子,很有趣。
就如。。。。。。
见到他暴跳如雷一样。
事实上,我并不是太讨厌白书文,因为他对我是先小人。。。。。。
虽然後来不见是君子,但是我仍自愿跟他签下协定。
没他帮助,我只可在不见天日的地区打混,终日逃避警察的追捕。
性奴又如何,同是男的,我当作被疯狗咬罢了。
更何况,我快脱离这种生活了。
6 新·光
交通灯从红色转为黄色,缓缓降到绿色。
我发动引擎,蹙眉将车子往前驶。
早上躺在床上竟再次睡著,导致晚了出门。我低头望一眼手表,按时间,例会应该开始了。
今天父亲的义子初到公司,我这麽冒失实在太不该。
时间尚早,不是繁忙的上班时间,道上车辆不多。我加快车速,渐渐超过路限,景物不住地倒後,浮光掠影。
蓦地,行人路上一抹身影捕捉了我的注意。
凌碎的黑发隐泛华光,惊鸿一瞥,绛唇如血,柳眉斜挑──
张狂、豔丽,跟他一样。
身体比脑部更快作出反应,脚立即踏下煞车掣。
刺耳的煞车声挟杂後头司机的咒骂声纷飞,我并没理会,推开车门奔到那人的背後。
手刚要搭上那人的肩膀,他已经转过头奇怪地望著我。
「先生?」
容貌比他平庸多了,少了几分任性狂妄。
不是他。。。。。。不是他。。。。。。
我尴尬地露出微笑:「对不起,认错人了。」
混混噩噩地回到车上,甜酸苦辣糊在一团,我也说不出是甚麽感觉。
为何那一刻会如狂地渴望那人是他?
为何会如此想他?
为什麽。。。。。。
倘若真的见到他。。。
我该怎麽办?
***
遇·黯
百无聊赖地打个呵欠,这些董事例会还真沉闷,全都是叔叔伯伯。环视全场,当真只有白书文的外貌最上道。
旁边有人用手肘撞一下我,悄悄地说:「我叫白枫,是你义父的大儿子。」
方脸,厚唇,小眼睛。
我歪头打量他,著实很难将平庸呆板的他跟俊逸出众的白书文扯上关系。
碍於日後工作,我客套地回应一句:「你好。」
他好像预计我会跟他倾谈,见我没再说话,脸上明显地写上落寞两字。
「你叫甚麽名字?」他竭而不舍地追问。
经他提醒,我当真发觉忘掉自己叫甚麽名字。
外头那不知甚麽部门的经理已经报告完毕,这时由白书文接过咪高峰。
「。。。。。。从今天开始,公司将加添行政总裁一职,由白魅先生出任。」
如雷的掌声响起,我站起身,微笑地向一众叔叔伯伯点头。
「有请白魅先生说几句话。」
闻言,我的笑容顿时僵硬,转头对白书文怒目相向。
明知道我行动不便,说这几句话可会要命的!
与他擦身而过时,他在我耳边低喃:「小小惩戒,下一次别耍把戏。」
这男人是真小人!
刚才一路上都由白书文搀扶,现在强自走动,混身都是难受。
缓慢地走到投影机外头,我已经痛得沁出冷汗。
「大家好,我是白魅。」清清嗓音,我松容地扯出一记微笑,不甘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屈服。「公司请我回来管行政,可不是养懒人的。我对自己或属下的标准都很简单,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只要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砰!」
说话被巨响打断,我扬眉停下话语。
定远集团员工的效率我不清楚,但显然也不太懂礼貌,都是不懂敲门的,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使劲推开。
一位身穿BCBG品牌套装的女人箭似地向我走来,她的外貌平庸。。。。。。
我暗笑一下,刚才也是这样形容白书文的大儿子,细看一眼,这女人当真跟那白甚麽有几分相似。
人来没走近,便感到气势涛涛。
她环抱双手,高踞地上下打量我:「你就是那个贱人?果然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你身为男人出卖自己身体,不觉得丢人吗?」
这般理所当然,女人恐怕是姓白的妻子。
我没生气,这种情况不须我出脸摆平,自有人会捍卫他的名声。
果然,白书文板著脸怒喝:「柳夙露,注重你的言行!」
柳夙露气焰不减反增,不客气地指著我的脸:「他勾去我的丈夫,我还该跟他客气?!这贱人──」
玉手一翻,眼见便要赏在我的脸上。我退後一步,却掀扯到伤口,只觉一阵吃痛,动弹不了。
以为要平白捱打时,一个身影後发先到,一手抓紧要发难的玉手。
「是你?」
我扬起眉毛,错愕地轻呼。
皮肤不再白皙如纸,带有血色。短短三年,他的身段竟拔高几寸,比我还要高了。
秀逸的容貌亦增添了英气。
望进清澈的眸子里,我轻轻地笑开。
我们重遇了。
7 遇·光
我曾将我们重遇的情景假设多次,各种情况都猜想过,就是意料不到。。。。。。
「白桦!你放手!」
母亲尖锐的叫声使我回神,忙撒了手,意识到自己阻止了玉手刮在他脸上。
刚才走进洞开的会议室,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影象就是他。
至於自己怎样抓紧母亲的手,我也说不清了。
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三年过去,他的样貌没太大改变。
依旧的浓丽,皮肤依旧白皙如纸,彷佛透出淡青的血管。
他没有晒过太阳吗?
我拧起了眉宇,他却妩媚地笑开。
我冷冷地问:「你为什麽在这里?」
他庸懒地一笑,无视怒发冲冠的母亲:「你是白桦,嗯?我是白魅,你爸爸的义子,你该听说过罢。」
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确是不对劲,而且只有一个可能性。
但,我最不愿将他跟那义子扯上关系。
因为相等於,他是我父亲的情夫。
认知这事实,心脏彷似扭捏成麻花,痛楚隐隐地传遍全身,我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是爸爸的义子?」
他点点头,似是漫不经心,媚豔的笑容不知何故,份外刺目。
一阵湛凉渗入脊椎,身体深处某种东西崩溃。
我咬紧牙关,一拳挥向他笑靥如花的脸庞。
***
局·黯
他还恨我吗?
不过任人受到那般待遇後,不恨,才是不正常吧。
看了一整天公文,眼睛赤痛发热,我闭上双眼,靠在椅垫上舒一口气。
搓揉一下鼻梁,原以为会多一处瘀伤,岂料他在千钧一发的一刻没下手。
直到现在,我彷佛仍感到他拳头的接近──
挟带著他的鄙夷。
他没下手,我却在那澄清的瞳仁里看到不耻的痛恨齿冷。
我做错了?
可是不出卖身体,还能卖甚麽?当初我没学问、没家底、没见识。。。。。。
只有一张脸,一个人。
不卖身,我不知道还呆在哪个监狱里,只可奢侈地在电视萤光幕上看他一眼。
只是,我宁可捱他一拳,也不愿见到他的不耻。
心很痛,像要扳开两瓣。
为什麽?我不解,这是甚麽感觉?
就像离开精神病院时同出一辙。
已经七时多,商业区内灯火沉寂,一遍乌黑。一把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我站起来伸个懒腰。
办公室内的设计很特别,抬头便是一面特大玻璃窗,外头动静一览无遗。玻璃窗是特殊设计,室外觑不见室内的人。
这时才有空打量室内陈设,我轻轻一笑,这种设计最适合掩饰在办公室厮混的人。
一抹人影闪过,我扬起眉,诧异还有人这样晚还在公司逗留。
那人在我秘书的办公桌前扰绕一圈,然後掏出手机。
办公室有隔音设备,听不到他说啥,不过他翻动哪个文档,尽数落入我眼中。
也无怪他会来我的部门,现在所有文件都是经我手再上传。想得到第一手资料,必须来这里。
鱼儿落网了。
似是商议完毕,他收起手机,步伐急速地往外走。歇了一整天,身後的伤也没那麽剧痛,衡量一下得失,没多犹豫,我尾随跟上。
8 局·光
为什麽狠不了心。。。。。。
在他毫不反抗地阖上眼时,我却不能下手。
一阵烦躁,我将手中物仰头一灌,没有喝到遇期中湛凉却呛鼻的液体。
蹙眉幌幌空荡的酒杯,我向酒保再点一杯。
下班後我没有回家,母亲在会议离开时脸色铁青,定在家中发飙。
胸腔堵塞著,想要宣泄。
他的脸一直在脑海里放送,重覆再重覆。。。。。。
不记得怎样走进这间酒吧,不知喝了多久闷酒,一切亦是漫无目的。
又一个豔女郎贴靠上来,我已经数不清走进酒吧後赶走多少个了,睨一眼她大得可怕,说不清是真还是假的招牌,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想跟我上床吗?」
她嘟起红唇,不依地说:「你怎能这样说人家。。。人家很纯的。。。。。。」说著,胸部在我手臂搓磨几下。
欲拒还迎就是这样罢。见到她故作姿态,我只觉讽刺。
他呢?。。。。。。是否亦会这样迎合父亲。。。。。。
肉体交缠的一幕不期然浮现,心脏蓦地绞痛。
我烦躁地挥开豔女郎,毫无心情跟她打哈哈:「那最好不过,我只喜欢男的,请另觅伴侣。」
女郎惊愕地张开红唇,见她反应不过来,我站起来另寻清静的地方。
虽然先前不曾踏足过酒吧,但是这麽大的酒吧,我想恐怕亦无几间。
贪图宁静,走进一条迂回的走廊。
走廊左右各开辟了一排厢房。借酒撒野,我首次不顾後果地随意挑了一间厢房。
门柄半旋,房内人走近门扉,压沉的声音传入耳门。
「你有把握消息准确?若是白桦发现呢?」
只是喝了一些酒,我相信自己清晰听到房中人提及的名字。
心一动,我屏息以待,俯在门扉上倾听。
「这个简单,先弄垮白桦,便不必怕他碍手碍脚。那些股东都是见风转舵的人,哪会不怕这消息?」
说话的人很耳熟,只是压低了嗓音,分不清是何人。
另一人还是忧心忡忡:「盛威、丰原、定远三大集团息息相关,我们弄垮定远,丰原有可能不插手吗?」
那人嘿嘿一笑:「跟定远抢金海的发展计划的就是丰原,你说丰原会不想定远倒塌吗?」
「可是一点差错你我就很难翻身,我能不能当是总经理。。。。。。」
「哼,瞻前顾後束手束脚怎能做大事?你要是怕就一拍两散,我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