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吧嗒着眼睛,显然没明白,他明明一直盯着下边看的。
周晴擦了把手去开门,挺高兴一张脸在见到门口一男一女的时候瞬间沉了,冷了,她双手抱胸,上上下下把陈朗打量了一遍,当然也没漏掉一旁的小妖精,“你们找谁啊?”
陈朗脸上有些过不去,摆摆手,“说什么呢,不认识了?”他揽了揽初晓茜,“我老婆,小茜,这你嫂子。”
初晓茜一声嫂子还没叫出来,周晴已经抬手止了她,“别叫,这嫂子可不能乱喊,还有,你们可走错地儿了哈,这是9栋301,不是盘丝洞。”
傅清丰抱着儿子过来,“怎么回事啊?”
周晴那口气和眼神是没一点客气,初晓茜当下就翻了她一白眼,“切,搞得我爱叫似的,黄脸婆。”
“小茜!”陈朗堵她的嘴没堵及。
果然,周晴一巴掌就甩过来了,“你有胆再说一遍?!”
初晓茜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推开陈朗就要揪周晴的头发,“就骂你怎么着了?黄脸婆!!”
当即两人架着就打上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就周晴那泼劲,别说傅清丰,就连陈朗都怵上三分。
果然两个女人刚扭打在一起,初晓茜就又哭又叫起来,整个人被周晴扯着头发打得没法还手。
陈朗心疼得不行,一时又气得很,他对周晴这泼辣的女人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瞧见她把自个儿女人骑在身下甩嘴巴子,那一肚子气就别提了。
陈朗一把推开周晴,抬手就要打,“我叫你打她!”
傅清丰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陈朗的衣领子把人抵在墙上,“你敢碰她试试?!”
“傅清丰,滚你妈的蛋,你女人打不得,我女人就打的得了?!”陈朗跳起来骂。
“老公,呜呜……”初晓茜哭得妆都花了,在脸上糊成一片。
“傅清丰,我陈朗再没你TM这样的兄弟!”陈朗指着傅清丰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随后一把扯起初晓茜,伸袖子把她脸擦干净,拉着人就走了。
“要滚快滚!”周晴夺过儿子手心的糖果砸下去,“砸死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小飞也叭嗒嗒跑出来,冲着楼下扔了颗棒棒糖,奶声奶气地喊:“坏人!你打我妈,我打你!”
“儿子,好样的!”周晴把头发往后头一把拉,抱起儿子,一家三口进了屋。
“芮秋,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记恨人家说我黄脸婆!当初我怀小飞的时候受了多大的罪?人都熬成鬼了。傅清丰在外头那女人一天一条短信骂我黄脸婆,我那时就恨不得跑过去把她揪出来,就算搭上一尸两命我也要赚个够本!!”
“哎呀,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
“你给我闭嘴!”周晴一个狮子吼,“当初谁赌天发誓说以后再听别人骂我黄脸婆就上去扇她的?!”
“哎呀,那不是……”
“儿子,给我狠狠踢你爸一脚!”
“好~”
“喔唷喔唷,儿子诶,爸爸疼死啦,腿断咯~”
芮秋无声地摇头笑笑,“嫂子,你那边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那个妖精。”周晴叹了口气,换了语调,“是陈朗没那个福气,芮秋啊,等哪天嫂子给你……”
周晴想想觉着不对,芮秋又不是女人,她怎么好说以后给他介绍个好男人?
芮秋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在意地笑了笑,“小飞怎么样了?”
“早好啦,天天嚷着要去他芮叔叔家玩儿呢。”周晴笑道。
“那你们一家子明天过来吃个便饭吧。”
“那多麻烦啊。”
“就我和小弈,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过来吧。”
“那行。”声音的方向变了变,“儿子,明天去芮叔叔家吃饭好不好?”
“好~”小孩子的欢呼声格外响亮。
傅家过来吃了顿饭,等芮秋把他们一家子送走的时候,这个年节已经过去大半了,芮小弈苦苦拖着寒假的尾巴不肯撒手。
“爸,我可就要走了,你得想我呀。”芮小弈大字趴在床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行了,衣服都让你压皱了。”芮秋叠着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服。
芮小弈翻了个身,定定地睁着眼睛,“你瞧,我这眼睛还没眨呢,寒假怎么就要过去了?”
“知足吧,亏得那边下了大雪,学校取消了补课,让你能在家多待几天。”芮秋把叠好的衣服码在一起放进衣橱。
芮小弈转头,视线停在他爸的身上,从脖子到肩膀,从脊背到腰肢,从屁股到大腿,忽然发了句感慨,“老爸,其实你挺帅的,特耐看的那种,以前一定有不少人追你。”
芮秋头也没回,摇摇头笑了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在我下次回来之前,你得守身。”仿佛肯定自己的话一样,芮小弈重重点了下头。
芮秋没说话,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身看着芮小弈,眼神挺干净,只是面上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
芮小弈有些不自在,翻个身又成了趴着的姿势,“我不是阻止你的第二春,只是不管怎么样,你和我妈才离婚,我不希望你那么快就把女人带回家,而且是在我不在的时候,那样我会觉得……”
“我知道了。”芮秋随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大约是要回学校了,芮小弈变得粘人起来,在最后一个能在自家床上睡懒觉的那晚,芮小弈拿着枕头钻进了芮秋的被窝。
芮小弈在学校宿舍一个人睡惯了,那几年练就的睡姿也是无人能敌,一晚上就跟条泥鳅似地拱来拱去,折腾了一夜,成功地把他爸弄感冒了。
这当然不是芮小弈想看到的,他不过是想回温一把小时候窝在芮秋怀里被哄着睡觉的滋味,哪里想到自己的“热情”威力那么大?
芮小弈蹲在床边,芮秋正坐在床边给他收拾行礼,芮小弈抬头,瞧见一张粉面桃腮,那双沉静的眼眸比平日湿润些,细细长长,清眸流转间的那股子风情让芮小弈这个当儿子的都险些不淡定了。
父子俩没有在家里吃,提着小行李箱在外头的饭店点了几样家常小炒,饮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烫过的椰汁。
天冷,芮秋总在家里备些铁罐的牛奶椰汁杏仁露之类,芮小弈要喝的时候他再给热。
刚吃两口,芮秋的手机就响了,是褚博睿。
褚博睿的车早停在小区楼下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芮小弈今天返校,特意开了车过来。
“那你过来吧,馥馨,二楼。”挂了手机。
十分钟后褚博睿到了,一身剪裁得当的浅条纹黑色西服,露出白色的衬衫,锗色领带,脚下一双锃黑的皮鞋,手里拿了副皮手套。
褚博睿从来不吝于打理外表。
7、第 7 章 。。。
“来了?”芮秋淡淡招呼了一声。
褚博睿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感康放在桌上推给芮秋,“电话里听你声音不对,感冒了?”
“有点。”芮秋的言语大半被鼻音遮掩。
芮小弈下楼去给褚博睿添一副碗筷,褚博睿看了眼跑下楼的芮小弈,转头问:“听说你把工作辞了?”
“你倒知道不少,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安插了探子?”芮秋的鼻音重,说话的声音不如往日清朗,倒带了几分低沉和性感。
褚博睿看着芮秋那一张粉若桃花的脸颊,心情挺不错,“这个主意好。”
芮秋身上不爽快,也没什么心情理他,自顾自低头喝了一小碗汤,那头芮小弈已经拿着碗筷跑上来了。
“那是什么?”褚博睿用下巴指了下芮小弈背包上的挂件,“猫头鹰?”
“这个?”芮小弈晃了晃背包拉链上的一串小东西,“长野冬奥会的吉祥物,哈哈,猥琐吧?”
褚博睿不可置否地笑笑。
“活像被甩脱了水抽了筋的猫头鹰。”芮秋下结论,给芮小弈盛了碗汤,“快点吃,别误了火车。”转头问褚博睿,“你要不要?”
“好。”
“你倒好意思。”芮秋看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如果对方是你。”褚博睿毫无罪恶感,转头见芮小弈一直看着他,视线中半分探究半分打量,他笑道:“你叫芮小弈吧?我和你爸以前是校友,一个宿舍住了两年,只是后来出国了,所以你可能对我不熟。”
褚博睿笑看了芮秋一眼,“我和你爸可是老交情了。”
“是吗,您和我爸……同一届?”
“不觉得我们年龄悬殊太大了么?”褚博睿笑着解释:“我们学校高中和大学在一起,他高一的时候我已经读研二了。”
“哦,这样。”芮小弈点点头。
“你爸转校过来没有空余宿舍,所以从高中部调到了我们研究生部。”褚博睿末了把手搭在芮秋肩上,“那真是值得回味的两年。”
“你吃饱了?”芮秋扫了褚博睿一眼。
褚博睿端起芮秋给他盛的汤喝了几口,脸上挂着愉悦的笑。
芮小弈咬着筷子,视线在褚博睿和他爸之间来回,总觉得他爸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很亲密,却又有一层说不出的别扭。
饭后,褚博睿主动担起了司机的责任,把芮秋父子俩送到了火车站,又在候车室的商场买了些零食给芮小弈带着,直到芮小弈检票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芮秋看样子挺累,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呼吸较以往微微沉些。褚博睿一条手臂伸过来,宽阔的手掌在他额上试了试。
暖气中一股凉意让芮秋觉得身上的燥热退去些了。
“有些发烧。”褚博睿替他把额前有些湿的头发拨开些,随后直接把车开到了市医院。
芮秋刚从医院的洗手间出来,芮小弈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火车已经开了,又问芮秋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正在挂水。”芮秋单手拿着手机,褚博睿在他身边替他举着点滴瓶。
芮小弈在电话里跟芮秋说了大半天话,说是趁着火车没出本市范围多说点,直到十多分钟后芮小弈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丢了一句“老爸我爱你!Bye!”,在市内通话变成长途之前挂了电话。
芮秋收了手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
褚博睿笑问:“昨晚没睡好?”
芮秋动了动喉结,因为发烧,嘴唇有些干,“还好。”
褚博睿看了看点滴瓶,估摸着一瓶挂完就得中午了,“中午去我那儿?”
“不了,等会你送我回家,我先睡一觉。”
褚博睿换了个手举着点滴瓶,“你身体不舒服,去我那儿我也方便照顾你,还是……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不规矩的事?”
“不劳烦,我从没怀疑过你的人面兽心。”芮秋淡淡开口。
褚博睿愣了愣,哈哈笑了出来,“芮秋,我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出手。”
褚博睿开车把芮秋送回了家,芮秋一进家门就把褚博睿踢出了门外,褚博睿摇头笑,掸掸手套,满面春风地走了。
他和芮秋很早就认识了,满打满算也有十八年了,从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到现在三十三岁的男人,可以说,他是看着芮秋从不谙世事的少年蜕变成如今沉稳安静举手投足散发着同性魅力的男人。
芮秋的蜕变,褚博睿功不可没,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临毕业把人拐上床,吃干抹净后潇洒地拍屁股走人,一走十多年没有音信,中途倒是回来过一次,专程给芮秋送了婚宴邀请函,芮秋应约出席,送了份红包,里边只有一张褚博睿的照片,别无其他,之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褚博睿这次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芮秋。
年节的热潮在褚博睿每天几通电话的催逼下早早地过去了。
但凡褚博睿的电话,芮秋每通都接,没别的原因,单纯地替对方消耗电话费,褚博睿自然也知道,因为他每次打去电话都是有人接没人说话。
褚博睿不禁想,芮秋倒是跟高中时候一样,从没脾气,使性子的方式也是安静得激不起半点波纹。
从某种意义上说,褚博睿爱惨了芮秋这一点。
所以在再一次受到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待遇的时候,一向行事稳重的褚博睿撂下开了一半的会议,亲自逮人去了。
芮秋刚从外边回来,下出租进了小区,在自家门口瞧见了处于“守株待兔”状态的褚博睿。
芮秋翻开皮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问,“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褚博睿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芮秋没招呼他,褚博睿熟门熟路地拿出芮秋的茶叶给自己泡了杯热茶,他瞧了眼正在脱外套的芮秋,笑说:“我说芮秋,你工作找了么?要不去我那儿干?”
“合同都和人家签好了,今天才签,你晚了一步。”芮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回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