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打开衣橱,衣橱里芮小弈的衣服从天而降似的多出来不少,整整齐齐地占据了大半个衣橱,拉开抽屉,里边自己的内衣裤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个黄色的收纳盒,里边一排排放着芮小弈的物品。
洗手间不用说,自然少不了“不请自来”的瓶瓶罐罐。
冯辰飞等了芮小弈一晚,对方很晚才回来,进屋看都没看他一眼,洗澡上床。
冯辰飞本来想问对方到底怎么回事,他盯着对方的背影好一会,最后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
背后渐渐安静,芮小弈睁着眼发了会呆,慢慢闭上。
芮小弈自作主张地搬去和冯辰飞住,芮秋怕给冯辰飞添麻烦,特地打了通电话过去,对方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芮秋虽觉得不妥,却没太多心力去管,索性由他们去了,年轻人住一起互相照料也好。
芮秋给陈朗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除了正在通话就是关机,他简直找不到人。他本想把孩子交给洛炀,对方房门紧锁,门前的信报箱塞了几份广告宣传单没人动,很显然,他有些天没回来了,芮秋觉得额头发胀。
凭空多了个月把大的孩子,芮秋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他和褚博睿两人白天都得上班,根本没时间照看陈子安。
无法,芮秋只得抽空跑了趟家政请了个保姆,保姆是个有经验的,带孩子带得挺好,可到了晚上保姆下班,问题就来了。芮秋最近时常加班,有时候还会把公司里没处理完的事带回家里处理,如此一来,两人共处的时间就少了。褚博睿是个需求强烈的,好容易等到芮秋不加班不赶企划报告,又赶上陈子安彻夜哭闹不止,几次三番,褚博睿就开始头疼了。
几天下来,褚博睿起床在枕头上发现了掉发,他原先没太在意,眼见越掉越厉害,不禁烦恼了,成天的长吁短叹。芮秋建议他去医院看看,褚博睿特地去了医院,医生说是雄性激素过高引起的,开了些抗雄性激素类的药物。
药是开了,褚博睿却不肯碰,他苦笑,“这些药吃多了,我就成女人了。”
“那怎么办呢?脱得太厉害了。”芮秋也是心疼,手指在他发顶按摩。
“唉,脱就脱吧。”褚博睿拍拍他的腰,“芮秋啊,我是真老了。”
“瞎说什么呢,没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啊。”
褚博睿搂着他,唉声叹气,他知道芮秋是在安慰他。
大概是因为和芮秋在一起时间长了,褚博睿一直没觉着自己多老,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老了。
出现了皱纹,体型也开始发福,虽然和同龄人相比,他的确不显老,但问题是芮秋比他小了九岁。每当他看过芮秋再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面皮上的老态就愈发明显,他简直看不下去了。
芮秋每天和他在一起,自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所以格外留意,不去碰触对方掩藏在深处的东西。
这天保姆走后,芮秋单手抱着陈子安正冲调着奶粉,褚博睿回来了,芮秋单是听声音就知道对方心情不好,他抱着陈子安出去。
褚博睿正坐在沙发上,一副疲惫的模样,这几天他总这样,芮秋问:“怎么了?看起来很累。”
“唉……”褚博睿摆摆手,抬手解了领带,“我去洗个澡。”
芮秋等着褚博睿洗澡出来,可对方出来了陈子安却开始闹了,虽说芮秋把芮小弈一把拉扯大,对孩子该是有经验的,可毕竟当初芮小弈到他家已经四岁,早就断奶了。如今纵是芮秋,也不免无措又无奈,抱着哄了又哄,刚喂过也不是饿,尿布也是干净的,大约只有困了,可对方精精神神的,一点不像困倦的模样。
芮秋怕影响褚博睿,抱着陈子安去了阳台。陈子安不休的哭闹的确惹了褚博睿不快,在芮秋迟迟没进来之后,他起身也去了阳台。
陈子安还在哭着,褚博睿头都被他闹大了,抬手在他屁股上两巴掌。
“你干什么呀。”芮秋显然不满意他出手打孩子。
褚博睿沉甸甸地扶着额头,冲他摆手,“赶紧把他送走,再不送我都神经衰弱了。”
陈子安挨了打,还真抽抽噎噎不哭了,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双大眼睛挂着泪珠子瞅着芮秋,看着挺委屈。芮秋哭笑不得,掐了把陈子安的脸,“非得挨两巴掌才老实,跟你爸一个德行。”
褚博睿受不了陈子安搁他和芮秋之间闹腾,第二天就开车带着芮秋和陈子安去找陈朗,既然手机打不通,只有亲自找上门了。也是不巧,邻居说他已经有个把月没回来了,说是带着孩子住朋友家了。芮秋知道对方指的朋友大概就是洛炀了。
两人开车到了工地,芮秋抱着孩子在车上等着,褚博睿一个人去找陈朗,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并没有找着人。
褚博睿拉开车门上了车,车身随之微微晃了一下,芮秋问:“怎么?没找着?”
“人去了西安。”褚博睿两手搁在方向盘上,视线看着前方,久久不说话。
这个时候家里来了电话,芮秋接起,“喂?林阿姨。”他看了眼褚博睿,“今天你过来吧,我们会另外加工资……嗯,好,麻烦你了。”
把陈子安交给保姆,芮秋和褚博睿就出了门,两人在餐厅吃了饭,去泡了温泉,之后就去了宾馆。
褚博睿近一个月没能碰芮秋,生理心理上的火都挺大,连做了四次才罢手。芮秋浑身酸疼难耐,两条腿酥软得抬不起来,索性懒懒地趴在床上。褚博睿坐在床头点了根烟,眼神晦明难辨,芮秋侧头,看到一阵阵烟雾从他嘴里吐出,知道他心里不快。
他扶着腰要爬起来,褚博睿一条手臂伸过来撑着他,“别动。”
芮秋确实起不来,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最近怎么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褚博睿没说话,一口把手里的烟抽完,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他把烟头在床头的烟灰缸掐了,“以前一次你就喊吃不消,现在四次都没事,是不是我……”
芮秋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无奈地打断他,“你还好意思说。”
“怎么?”褚博睿侧头看他。
“你当这大半年是白跟你一起的?”芮秋瞪了他一眼。
褚博睿却是笑了,伸手要去摸逐渐习惯了自己的地方,见芮秋面容扭曲,脸色发白,他才知道自己确实把对方欺负惨了。
他揉着芮秋的腰,口气放软不少,“好了好了,是我瞎想了,怎么样,好点么?”
芮秋又好气又好笑,“再来一次我非得死在你手上不可。”
“呵呵呵,不是最近压力大了么。”
芮秋瞧见床上对方落下的头发,一阵心疼,“唉,要是不行,就剃了吧,我给你买顶假发。”
“剃光头?”褚博睿摇着头笑。
芮秋费力地侧过身看着他,抬手把对方的头发掳到发髻线后头,想象着对方光了顶的模样,扑哧笑了。
“笑什么呢?”褚博睿见他笑得欢,心里也高兴。
芮秋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笑,褚博睿起了逗他的念头,翻身压住他,又是掐又是捏又是挠,把芮秋折腾得死去活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芮秋笑得直喘气,抬手摸着在他胸前舔咬的大脑袋,低低地笑着,“我去给你买串大佛珠。”话音刚落,他就闷哼一声,他气得直打对方的脑门,“褚博睿。”
褚博睿松了口,对方左胸上那颗珠子果然又红又肿,饱受欺凌模样,他笑得颇为畅快。
“神经病。”芮秋斜翻他一眼,自己也笑了,抬手在对方快秃光的头顶上拍了一巴掌,“拍死你。”
两人这副好心情也就持续了一天,回家见到陈子安,褚博睿的好心情就一扫而空,尤其在他收到来自陈朗监工地的小工送来的皮包,他的脸色都青了。
皮包厚沉沉地装满了各种合同,还有茶杯毛巾之类的东西。那小工振振有词地说包是陈监落在工地的,陈监的朋友就住楼下,他给楼下打了电话,对方人不在,说有东西就送楼上。工地小工一走,褚博睿就把陈朗的包给丢出门外,隔了半天他又给拾回来,对着那只男士包冷冷地笑了半天,就坐沙发上抽起烟来。
芮秋出门了,得一个小时才回来,因为两人都不用上班,褚博睿就把保姆打发了,他不想让任何人影响他和芮秋的生活。
家里只剩褚博睿和陈子安,陈子安田鸡似的叉着手脚睡得正香,褚博睿一个人在客厅抽烟,茶几上陈朗的包毫不遮掩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什么东西!褚博睿骂了一句,抬胳膊把那只包扫落,包里掉出一片碟。
褚博睿很快就想到那光盘里的东西,一个单身男人身边又没个女人,往随身的包里藏张碟,碟里的内容是什么是个男人就知道。
褚博睿嗤笑,还是把碟塞进了DVD,不知道陈朗口味如何。
【唐·筱·声——晋·江·原·创】
52、第 52 章 。。。
陈朗颠颠簸簸,几经转折到了西安,人一到地儿立马给手机充了电,然后就是给洛炀打了个电话,电话那是十万火急。
“我包呢?”他上来就扯嗓子炸了一句。
洛炀被喊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神,“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不让小涛给你送过去了么?我车上打电话问的他,他说已经送过去了,你怎么不知道?赶紧给我寄过来!”
洛炀想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他抓抓脖子,“得得,我知道了,明儿就给你寄去。”
“什么明儿,就今天,就现在,赶紧的!我合同全在里头。”陈朗骂骂咧咧,“怎么临走就抓错包了呢,真他娘的操蛋。”
“哦,知道包里东西重要你还给忘咯。”洛炀隔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
陈朗那头又骂咧了两句,然后语气就变了,带了点犹豫和试探,“我说,你小子没乱翻我东西吧?”
“你包里有什么好东西?”
“就一堆废纸,你要不?”
洛炀没兴趣地撇撇嘴,“我还在厂里头,一堆事儿等着我忙呢,我现在回不去,包在你老情儿那,你要急你给他电话让他现在就给你寄过去。”
陈朗嘶了一声,叉着腰仰头,“你什么意思?你,你给我说清楚咯。”
“什么什么意思,哥们儿我找了份活,忙得屁都没空放我还回家?”
“你说你不在家?”陈朗暴跳,“那你他妈跑哪儿去了?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呐?!”
洛炀被吼得直喊停,掏了掏耳朵,夹着手机整理货物,“你嚷嚷什么?我还能把我干儿子吃了不成?他在你老情儿那好着呢。”
陈朗一听,整个人差点蹦到窗户外头,“你他妈怎么把我儿子丢给他啦?!”
洛炀摇晃着脑袋,觉着脑子里的零件儿都被震散了。
陈朗也吼累了,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你现在把我的包给寄过来,别的事等我回去再说。”
洛炀也有些生气,他又不是孩子他妈,伺候了儿子再伺候老子,他挂了电话生了两分钟闷气,然后烟消云散地跑办公室跟领导请了小半天假。
洛炀过去找芮秋,正赶上芮秋不在家,家里头只有褚博睿,他有些怵褚博睿,觉着他不像芮秋那样好说话。褚博睿也确实没什么好脸色,听他说明来意,冷梆梆地把包给了他,一个字没跟他说。
洛炀填完快递单就给陈朗打了电话。
“寄了?”
“昂,明后天到。”洛炀握着填单的圆珠笔敲着桌面,吱吱呜呜,“我怎么觉着他们俩出了问题?”
陈朗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芮秋和褚博睿,“他……你说他们怎么了?”他一颗心揣在肚子里乱七八糟地跳。
“我觉着吧……”洛炀抓耳挠腮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瞎说,他们两好得一个人似的,能有什么问题,我得出门,不说了。”陈朗急匆匆地挂了手机,他说那话一半是酸一半是忐忑,他握着手机好半天才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他别是看了吧……”
褚博睿连着几天没回去,一夜之间,他和芮秋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点两人有目共睹。
秘书内线电话打过来,说是芮先生来了。褚博睿先是习惯性地笑了,然后眉毛又沉重地堆下来,他知道芮秋迟早要来的,叹了一口气,“跟他说我正在开会。”
“可是……”秘书为难地开口,电话已经被芮秋接了过去。
“什么时候结束,我等你。”芮秋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地传来。
褚博睿沉默半晌,沉重的身躯走过去开了门,芮秋已经站在了门口。
褚博睿让秘书给他泡两杯咖啡送上来,秘书临走他又添一句:“两块糖,不加奶。”这是芮秋喝咖啡的习惯。
芮秋没有碰咖啡,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褚博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