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之被他扰得头疼不已,直到贺行之回来,将言怀瑾提溜着衣领扔出去才算完。
但是言怀瑾走了,他刚才说的话却跟余音绕梁似的,在他脑袋里打转转。
什么温寻回去白家小公子亲自去接的机啊,白公子热情地给了一个拥抱啊,二人之后又去了哪里啊,白小公子什么时候被白大公子黑着脸拎回去啊,温寻在白涟走了之后大喝闷酒什么的啊。
简直就像亲眼所见。
他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言怀瑾这要是放到古代的江湖里去,那绝对就是一个百晓生一般的人物啊,真是生不逢时,屈了他这大才。
想着刚才言怀瑾那老鼠见了猫的表情,他又觉得十分好笑,他哥虽然说是有时严肃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怕成那样吧。
笑过了之后,他又觉得十分无趣,在H市的时候,为了公司的事情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那时想的是要是可以安安逸逸的休息一下多好,现在真的在家里闲着了,却又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痒,像是要生锈了一般。
更主要的是,一闲逸下来,他便会想到温寻,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遇到他,想要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他现在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贺六公子。
他第一次见到温寻,是刚从国外回来,觉得自己在外面闲逸了那么多年,应该为家里做一点事,当时会去H市纯粹是属于玩票性质,因为宋书阳当时也是从国外回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就邀请他过去玩。
当时宋书阳正在跟温家谈一个案子,贺易之觉得有趣,便跟着他一起去了。那时温寻还只是和他那时一般的年纪,坐在上首,眼神凌厉,俊美飞扬,眼角偶尔扫到他一眼,桃花眼里的自信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贺易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仿佛心口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又像是羽毛在心尖上轻轻地搔了一下,那一瞬连心神都失了。
那时贺易之正处于觉得自己以前过于任性,导致现在还一事无成,十分颓靡的阶段,恰恰遇上了那么一个与他同岁,却又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人,心里那根一直没人摸得到的弦,就这么被那个光鲜亮丽的花心鬼拨响了。
温寻是什么样的人,事后轻轻松松地就要到了贺易之的号码,然后将人约出去吃饭,一来二去,二人就在一起了。
可怜原本想要徐徐图之的宋书阳,还没开始图呢,人就被温寻拐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喳喳喳:
宋书阳(〒_〒):“……”
阿邈(摸头):“不哭,站起来撸啊喵~”
宋书阳(=_=):“……”
☆、遇见
在家里待久了实在是喜欢胡思乱想,而且他也应付不来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贺易之便决定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
贺行之对此求之不得,他近几天被缠上来莺莺燕燕弄得头疼不已,一听贺易之要来,很没有节操的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跑了。
贺易之头一天去,就被满桌的文件惊了一下,然而再找贺行之时,他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连根人毛都没寻着了。贺易之无语了半晌,认命的接手了这些麻烦事,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情做还可以防止温寻整天跑到他脑子里转。
这边贺易之是埋头在公司里,连家也不回,清净了,贺敏之却是被整得烦不胜烦。
虽然她性格要强又泼辣,要照那些公子哥儿的真实心思,是谁都不敢要的。但耐不住人家可是贺家唯二的姑娘,贺大小姐贺琴之已经嫁了,就还剩下她一个,这几年她的婚事也是被提得最多的,热门程度不亚于贺敬之。
之前还可以借着公司事忙,将相亲大会全部推脱了,现在全都随着贺易之的回来全面爆发,贺敏之头都要大了。
在心里对自己可爱的弟弟道了八百回歉之后,贺敏之安慰自己,小六刚刚才回来,现在就是要好好的锻炼他一下,然后狠下心也逃之夭夭了。
原本就忙得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来的贺易之,听到姐姐也抛下自己跑了的时候,足足在办公室里默了有两分钟,继而哭笑不得。
贺琴之负责的是其他的事,贺容之跳脱的不行,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而言家现在也分不出手的,京城这里全压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是该为哥姐对自己的信心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被他们卖了而感到愤懑。
也罢,反正他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的清闲,现在给他们顶一顶包也是应该的。
贺易之忙得连家也来不及回,整天脑子里转的都是公司,每次都是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温寻自然就被挤到了犄角旮旯里,连想都没想起来过。
而贺易之的久无动静,终于让温寻坐不住了。
他正准备再厚着脸皮去一次京城,并暗自决定这次无论贺易之怎么对他都要咬牙忍下,白家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白家的老爷子病逝了。
温家和白家也算世交,不然以白涟那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状态,他是不可能会认识他的,单是他和白家大少爷的交情就不算浅。
现在白家老爷子死了,他的葬礼温寻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本来温寻心里还有些懊恼和沮丧,但令他大喜过望的是,贺易之竟然也跟着贺家的老爷子来了。
虽然言怀瑾也跟着来了,而且和贺易之举止过密,但是也无法遏止他心里的愉悦。
在贺易之来的当天,他便打探清楚了贺易之的行踪,然后开着车上门去了。
令他心情有些复杂的是,贺易之之前的房子竟然还没有卖掉,这次他来就是住在那里。再一次将车停在楼下,温寻心里五味杂陈。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他们刚刚分手,他送一个小男孩回来,但是却在楼下后悔了,没有跟人上去,停在这里抽了很久的烟。
现在与那时的心绪却又有不同,那时是刚刚分手,觉得贺易之在无理取闹,以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看待贺易之对他的感情;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现在这段感情中,他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人,因为他还不想放贺易之走,贺易之却极有可能已经有了新欢。
在贺易之和他提分手的时候,甚至是出国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一点慌乱过,因为他觉得那时的贺易之还是他的东西,只要他稍微的低一下头,贺易之就能回来。但现在他和贺易之中间却插…进了一个言怀瑾,这让他生出了无尽的危机感,仿佛自己只要这么一松手,贺易之就成了别人的了。
这让他觉得万分的难受,恨不能立刻就将贺易之绑在自己身边,好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甚至还开始设想,要是他当时没有答应分手,或是对贺易之的态度不那么生硬,那时贺易之那么喜欢他,只要他肯说上一句服软的话,他一定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温寻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当时就把贺易之介绍给白涟认识又怎样了呢,其实他对白涟也没那么喜欢啊。
或许真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会觉得更珍贵一些,反而忽视了自己身边更值得珍视的东西。
他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贺易之走后,宋书阳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从来都没有对贺易之有过认真地心思,所以从来就没有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过,对于白涟的事情更是藏着、掖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现在想来,那可不就是亏心事么?瞒着自己真正的的男朋友,去参加暗恋的人的生日晚会,而且还深夜才归家。归根到底,他那时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对不起贺易之的吧,所以才那么心虚,甚至连自己去了都不敢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反而遮遮掩掩的说是去和朋友喝酒了。
也难怪贺易之当时那么生气,他想,要是贺易之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瞒着他去和言怀瑾约会,他一定反应比贺易之强烈百倍。
他自己都没有对贺易之有交付真心的意思,那么贺易之为什么就要对他死心塌地的呢?况且他们已经分手了,是他温寻自己亲口同意的,现在贺易之要交什么朋友,他温寻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就算是他现在真的和言怀瑾在一起了,他也没有去阻止的权力。
温寻坐在贺易之的楼下,觉得自己突然丧失了上去敲门的勇气。
原先的理直气壮,现在全都变成了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一点一点的敲打着他的心,让他越发的难受起来。
他不可抑制的想象着贺易之和别人牵手的画面,和别人拥抱的画面,和别人接吻的画面,甚至是……
温寻紧紧地握住拳头,只要这么一想,他便觉得心里的嫉妒快要随着血液从身体里喷发出来,顺着四肢百骸直达心脏,绞得一阵涩涩的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踏了下去,正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怔住了的贺易之。
温寻看着他也怔住了。
心脏在那时仿佛都停掉了一拍,然后疯狂的在胸腔里跳动起来,好似要顺着节奏从那里蹦出来。
贺易之眉头微微动了动,转身当作没有看到他一般,径直往前面走。
温寻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跟了上去,张了张嘴想要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满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好像,从哪里说都显得很虚伪。
他看着贺易之冷漠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颓丧。
明明才分开没有多久,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一般,竟生出了些许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贪念地看着贺易之,心里一遍一遍的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样子,眉眼还是一点也没变,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却觉得好像比之前瘦了。
略微有些苍白。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将贺易之的脸记得那么清晰,甚至连他眼角美好的弧度都能细腻地描绘出来。分明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他却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而他再也寻不回来。
贺易之也不管他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挺直着身板走在前面,目光不偏不斜。
温寻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神色,一定是板着一张脸,凤眼略微上挑,眼眸黑黑的,像是被浓墨晕染出来的一般,斜眼看人的时候总显得很傲慢。他当初就是被贺易之那样一副神态吸引住了的,他那时骄傲得就像是一只仰着下巴的孔雀,也美丽得像是华丽绚烂的孔雀。
而和他在一起的几年,他的那些傲慢竟像是慢慢被他磨光了一般,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很温驯,一点也没有人前的尖锐模样。
现在他又做回了骄傲的王子,因为离开了他。
温寻心里越发难受,也觉得越发的难以开口。
贺易之到小区里边的超市里买了包烟,淡定的继续往回走,把跟在身后的温寻当做了空气。
温寻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他现在无比地想回去扁言怀瑾一顿,什么时候要抽烟不好,非要现在抽,还打发他下来买,居然就这么流年不利,正好遇见了这个瘟神。
现在这个时候人很少,电梯很快就到了,贺易之正准备把门关上,他身后的温寻就跟一阵轻烟儿似的飘进来了。
贺易之伸出去摁按钮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按在了开门的那颗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颇有些不耐烦。
温寻就当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情绪来,笑得十分温和,“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见过贺老爷子了,想来问候一下他老人家。”
贺易之冷着脸,脸上情绪全都掩在不动声色的面皮下,“天色有些晚了,承温少爷吉言,我会转告爷爷的,请温少爷先回去吧。”没等温寻再说什么,他又说道:“恕易之不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啦啦啦:
温寻(抱住贺易之大腿):“不,亲爱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贺易之(…_…):“放手!”
温寻(〒_〒):“不,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贺易之(木着脸):“嗯,可以放手了吧?”
温寻(转抱毛茸茸的肥猫腿):“不行,这场戏跳过!!!!”
阿邈(拔回自己的腿,摊手):“大家都很期待这场戏的,不要垂死挣扎了嘛喵……”
温寻:“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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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
温寻看着他的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赶人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他很想告诉贺易之,他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他,发自心底的。也想跟他保证,以后会真心的待他,绝对不会再想以前那样混账了。
但贺易之冷淡的侧脸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哽在喉咙口,堵得心口都开始生疼。
贺易之按在按钮上的手指一直没有松开过,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电梯的门一直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