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七八分锺,楚暖终於完全清醒过来,长长的睫毛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站在床前的贺冬好一会儿,才用大麽指根部的关节揉了揉眉心,眼睛似乎很酸涩似的眨了眨,随後慢慢坐了起来。
楚暖掩嘴打著哈欠,慢慢挪动身体坐到床边,等待贺冬的帮助。
贺冬上前将楚暖抱起放到了轮椅上,随後推著他去了洗手间。
沈默而刻板的一天由此开始。
虽然平时贺冬的行为也谈不上热情,不过今天的他好像还是比平时更冷淡了一点,最明显地表现嘛,大概就是楚暖叫他的时候他没有那麽多多余的应答了。比如──
“贺冬,帮我拿一下xx书。”
“是。”
贺冬转身拿书,递到楚暖面前,楚暖接过书,贺冬再次退回楚暖身後。
一两次还不觉得,多来了几次,楚暖在贺冬退回去的时候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贺冬眨了一下眼睛,以目光询问还有什麽事情,但楚暖阴沈的脸色上什麽也看不出来。贺冬微微颔首表示“如有需要请吩咐”,随後转开了视线,目不斜视。
楚暖盯了贺冬很久,最终什麽也没说,低头继续处理文件。
贺冬有些赌气地想要一直冷脸对人,不过站了一上午他就发现这种行为很幼稚──非常幼稚!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不是愿意和楚暖说话罢了,虽然他们之前也没有什麽可交流的。
楚家办事速度很快,没过两天,贺小妹就被安排进城了。
这天是楚父楚母的忌日,楚暖要去安葬他们的梦园陵园祭拜他们,每年到了这一天,楚暖都会一个人在梦园里呆上一整个下午,安安静静的,不想让任何人陪伴。
正是因为如此,贺冬可以在送楚暖去梦园之後请假去疗养院陪伴妹妹,刚好梦园也在城东,和疗养院离得不算很远。
在将楚暖送去梦园之後,楚暖去了疗养院,到达时贺小妹已经入住疗养院两天了。
疗养院的病房是单人单间,布置得像个普通家庭的小卧房,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病人需要什麽也都可以随时添置,让环境显得温馨舒适。
看到哥哥来了,贺小妹十分高兴地拉住贺冬,说:“哥,我好想你呢!你都好久没回来看我了。”
贺冬怜惜地摸摸妹妹的头发,道:“是哥不好。”
贺小妹说:“没关系,我知道哥是为了努力赚钱才没能来看我的。哥,你这次是不是赚了很多钱?我听说这里的费用很高很高,哥,你没有做什麽危险的事情吧?”
“呵呵,没有。”贺冬说,“我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做保镖,他们给的工资很多。”复杂的事情贺冬不想和妹妹说,他这妹妹因为身体不好也没出过什麽门,思想比较单纯,没见过什麽黑暗的事情,贺冬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哦,那哥你要小心哦!”
贺小妹拉著贺冬欢欢喜喜地说她在疗养院的所见所闻,她自幼没出过远门,来到城里什麽都很新鲜,拉拉杂杂地说了许多,贺冬笑笑地听著。贺小妹说到疗养院的护士,突然想起了什麽,叫道:“啊,哥,给你一个东西!这是护士给我的,我吃了一块,觉得好好吃,哥你说今天要来,我特别给你留著呢!”
贺小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板状的东西放到贺冬手里,贺冬看了一样,原来是巧克力,不过这巧克力的包装上都是外文,似乎不是普通超市里的货色。
贺小妹说:“护士说这是他哥哥从国外带回来的,特别好吃!”
贺冬不太爱吃甜,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倒是吃过不少巧克力──这是补充体能的好东西。看妹妹一脸期待,贺冬,掰下一小块放入嘴里,咀嚼了两下,笑说:“很好吃。”
不等贺冬把巧克力还给贺小妹,小妹就将巧克力塞进了贺冬口袋里,说:“那哥留著吃。”
贺冬说:“哥不太爱吃甜,小妹你吃就好了。”
小妹却说:“我之前吃了好多了,护士说我不能吃太多,我留著就会嘴馋!”
贺冬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记得以前那个老中医似乎也说过,小妹要吃有营养的东西,但甜腻的高热量的东西不要吃太多。
两兄妹久别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不过贺冬还记得自己是请假出来的,眼看差不多四点了,贺冬必须回去接楚暖了。
和小妹依依惜别,贺冬打车赶回了梦园。
到了梦园大门口,车一开近贺冬就看到楚家的几个保镖正在和另外一个人对峙,而楚暖正被一个陌生男人勒在怀里,一把枪顶著楚暖的脑袋,令人不敢妄动。
贺冬大惊,他所坐的车已经被人发现,贺冬索性下车来到楚家保镖中间。
虽然还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不过看起来……分明是绑架!
贺冬皱起了眉头,但人质在对方手中他也没有办法。
对方中一个戴著墨镜和口罩的人对那持枪的人耳语了几句,那持枪人似乎是考虑了一下,随後微微点头。那墨镜男就指著贺冬说:“你,过来!”
贺冬心中暗喜,心道这是一个机会,好歹能走到楚暖身边也是好的,只是那墨镜男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只是隔著口罩十分含糊,贺冬一下想不起是谁。
贺冬面上却没什麽表情,佯作不知,沈声问:“你们要做什麽?”
墨镜男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那麽多废话!喂,举起手,站到中间来!”
贺冬假装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对方中走出一个人来,贺冬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也是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而且水平很高,两人正面交手只怕争不到上风。
考虑了一下,贺冬更改了抢夺人质的目标,转为跟他们走,以便照顾楚暖。
对方拿了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在贺冬身上扫了扫,将贺冬的通讯装置全部解除了,包括那只手表。看到对方拿出这玩意儿,贺冬意识到这次敌人的来头恐怕不是普通黑社会那麽简单。
贺冬有些忧虑。
对方将楚暖和贺冬都绑了扔上车,因为楚暖在他们手中,楚家的保镖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麽眼睁睁地看著对方将人带走了。
车内空间不大,贺冬和楚暖被迫紧挨坐著,他们都被蒙上了眼睛,因为紧挨著,贺冬可以感觉到楚暖暂无大碍。
为了确定,贺冬还是开口问:“少爷,你还好吗?”
“嗯,还好。”楚暖淡淡地回答。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如果不是身处同一个环境,单听这平静的回答,贺冬会觉得什麽事都没发生。
贺冬没有再说话,开始默默感受汽车的行车路线。
车子在离开梦园之後进入了市郊,他们在市郊兜了好几圈才真正朝目的地而去,大约行驶了约一个小时,经过最後一段颠簸,车终於停了下来。
贺冬感觉他们进入了T市周边的一个乡村,他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熟,只知道大概位置,却不知道准确的地点。
贺冬被人推著走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大脚从後面踹来将他踹倒在地,旁边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声,贺冬听到属於楚暖的声音发出吃痛的轻哼,贺冬心一提,追问道:“少爷?!”
楚暖隔了半晌才应了一句:“没事……”
楚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平淡,显然是摔痛了。
对此贺冬也是无奈,刚想说点什麽,一只脚又将他狠狠踩在地上,陆文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倒很有闲情逸致嘛!都这时候了还这麽关心你家少爷!想和他做生死鸳鸯是不是?!”
贺冬听不得这种猥亵的话语,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麽!”
眼前的黑布陡然被人扯开,贺冬被突如其来的光鲜刺得微微眯了眼,墨镜男的脸在眼睛里陡然放大,墨镜男揪著贺冬的衣领咧嘴道:“这残废他妈的就是个让人操的贱货!你以为他有多干净?多少男人上过他,啧啧,数都数不过来!”
贺冬一愣,突然想起这人是谁:陆文!
陆文的话比上次说的还要直白,贺冬听得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楚暖,楚暖还被蒙著眼睛,露出的面容和往常一样缺乏血色,倒真看不出陆文的话对他有没有造成影响。
陆文辱骂楚暖贺冬只是觉得错愕,但陆文那副嘴脸贺冬却看不下去。
啐的一声,贺冬将口水吐在陆文脸上,骂道:“畜生!”
陆文大怒,新仇旧恨涌上来,咚地将贺冬扔在地上,拳脚并用往他身上招呼,骂道:“你算什麽东西!敢唾我!打死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我这次不打死你!”
贺冬手脚被捆著无法躲避反击,只能让出厚实的背部承受击打。
陆文打了一会儿被旁边一个人拉住,那人操著一口不太纯熟的中文说:“够了,留,他,照顾。”
陆文显然是有些惧怕这个男人,男人一开口他就停手了,但最後还是没忍住多踹了一脚。
给贺冬割开了手上绑缚的绳子後几个人便离去了,他们也不怕贺冬带著楚暖逃跑。
大铁门被关上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子里,贺冬被陆文打到了软肋,缓了缓才坐起来。
“少爷,还好吗?”
贺冬扯下楚暖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楚暖眨了眨眼睛,微微眯眼看了一眼贺冬,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没事。”
贺冬松了一口气,真怕楚暖这单薄的身子经不起摔,一摔就碎了。
为楚暖解开手上的绳子,扶著楚暖坐在地上,贺冬打量起周围的化境。
这里是一个小仓库,大约两三百平方,放著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看来那些人也不怕贺冬做什麽手脚,毕竟贺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楚暖,楚暖脚残,贺冬就算有什麽花花心思也很难带著楚暖离开。
贺冬看到不远处有一张靠背椅,便对楚暖说:“我去搬张椅子给你坐。”
楚暖不置可否,贺冬便走过去将椅子拿了过来,擦擦干净,将楚暖抱起放到了椅子上。
安置好了楚暖,贺冬开始探查仓库的情况,试图寻找逃走的机会。
转了一圈,贺冬只在仓库两侧的墙壁上看到了几个转头大的小通风口,而且都在高处,人要钻过去是不可能了,就算能过去,贺冬也没办法让楚暖过去。
贺冬隔著门观察外面,他很快就发现对方中有几个人具有很高的军事素养,在巡逻、防守上做的无懈可击,绝不是陆文那种档次混混可以比的。
结论:逃不掉。
贺冬有些沮丧,这是他跟在楚暖身边依赖第一次碰到“情况”,在部队战功显赫的他没想到这次居然出师不利,什麽都做不了!
“该死的!”
贺冬暗自懊恼,身上的通讯装置在梦园那边就被全部搜掉了,他现在就算知道大概位置也没办法联络其他人。
贺冬回到楚暖面前,低低说了一声:“抱歉,出不去。”
楚暖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关系。”
贺冬盘腿坐在地上,思考如何脱困。
随著贺冬的静止,仓库也再次陷入静谧,楚暖就像平时坐在办公室似的,微微低著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手指在大腿上断断续续地敲著,似乎在思考什麽,但面上波澜不惊,令人看不透情绪。
三天一更,到结束。
如果还有其他因为出版而停更的文,书已经上市三个月了我还没有放出结尾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会把後续登上来~(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更新过什麽的^^)
第五章
过了没多久,绑架的人送来了饭菜,大约是附近哪儿买的快餐,倒也有荤有素,没有虐待“俘虏”,只是和楚家的精细饭菜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贺冬是无所谓,再难吃的东西他都吃过,只是──
担心地看了一眼楚暖,贺冬不得不开口叫住那送饭的人:“兄弟,能不能送碗汤或者是给瓶水?”
送饭的就是那个说话带外国口音的男人,贺冬从他身上闻到了军人的气息,贺冬宁愿和这种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和陆文那种混混说话。
那男人听了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贺冬,又看了一眼捧著饭盒低头不语的楚暖,估计是看楚暖那病怏怏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头。
男人出去锁上了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一手拎著一瓶水,另一只手上居然端著一碗热腾腾的汤,还体贴地配送了调羹。
男人谨慎将汤和水放在离贺冬十米远的地方,起身後指了指楚暖,生硬地对贺冬说:“照顾,好,不许,出事。”
贺冬点点头,等男人出去了,才走过去拿过汤碗和水瓶。
走到楚暖面前看楚暖饭盒里的饭一口未动,贺冬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些饭菜肯定比不上楚家的好吃,不过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