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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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相杀-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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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山原本就不擅言辞,他更擅长的是搏击和身体较量,而他所擅长的那些,对於当时的方裕安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直到一天深夜,陶山夜里口渴起来倒水喝,却发现洗手间的灯亮著,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偶尔的抽气声。
  陶山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裕安正蹲坐在浴盆边,用手小心翼翼地撩水清洗身体。而原本应该洁净白皙的身体上,却遍布青紫的淤痕,还有一些红肿渗血的伤口。
  陶山大吃一惊,「砰」地一下推开门。
  推门声让裕安吓了一跳,一把拉起旁边的浴巾遮住身体,回头正看到陶山怒气冲冲的样子。
  裕安小声地叫了一句,「陶叔叔。」
  陶山一把撩起浴巾,看著他身上的伤口,沈默了一会儿之後问了一句,「为什麽会弄成这样?」
  裕安慢慢低下头,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於抬起头,眼中的光芒让陶山有些惊讶,「总有一天,我要扫平黑道。」
  方裕安的语调让陶山一愣。
  陶山没说话只是看著裕安,不知道在想什麽。过了好一会儿,他坐在浴盆边上,一边替裕安擦洗身体,一边说,「那可不是说起来这麽简单,你要好好想一想。」
  「我很认真地想过了。」
  陶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严肃地看著裕安,不是以前看待孩子那样的目光,而是看待一个男人的目光。
  他审视了很久,很坚定地说,「好,我会帮你!」
  裕安眼中慢慢凝聚起了泪水。
  在香港,黑道是一个人人心知肚明的存在。每个人都知道哪些人是黑道,却从来不会有人公然指证,这样才能安全地生活下去,虽然市场上的商贩要定期给一些人缴钱,虽然城市中的饭馆老板见到一些人时要低头哈腰,虽然会有一些在红灯区讨生活的男孩女孩忽然间不知所踪。
  裕安扑到陶山的怀抱中,用手紧紧抱住陶山的腰,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都落在了陶山的睡衣上。
  「那现在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麽来的?」
  裕安趴在陶山身上,说起他在学校的讨论课上说他将来要做警察,扫平黑道。可这样的发言却被老师很快制止,也被一些同学嘲笑。那些人下课之後就来找他,说大英雄,你要凭什麽消灭他们。
  「那些人最後都被我揍趴下了。」裕安抬起头,语气中有些骄傲。
  陶山看了看他的伤口,还好都不算太严重。
  陶山让他坐直身体,「裕安,你想做到这一点,得靠你的拳头。」陶山握著他的手,「它们现在还不够硬。」
  陶山放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还要靠这里。」
  裕安聚精会神地看著陶山,他点点头。
  陶山的手落到他胸膛,「最重要的,是这里。」
  裕安体会著自己的心脏在陶山手下跳动,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陶山的话是什麽意思。
  「你以後就会明白。」

  相爱相杀 第十六章

  陶山告诉他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告诉他他以後就会明白那句话是什麽含意。
  他现在确实明白了。
  方裕安看著孟森,「森哥,我现在明白了。」他用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我明白陶叔那时候为什麽说最重要的是这里。」
  四年来,他从刚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後来的日渐圆滑,到现在的挣扎和怀疑。
  「你以为我不难受吗,我这里这几个月以来就没有安稳过。我爸妈、我弟弟就在这里头。我当时在他们墓前发誓,总有一天会替他们报仇。」
  但关路可也慢慢地进去了那里头,像孟森这样的兄弟也进去了里头,还有关黛安。
  孟森不再说话,他甚至有点不忍心继续看方裕安的脸。
  方裕安沈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从那天开始,陶叔叔就开始教我。」
  陶山不仅教他功夫,还教他怎麽学会观察人。
  别人的童年是怎麽过的,方裕安知道,因为他十四岁之前就是那麽过的,父母宠爱,家庭幸福,还有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婴儿是全家的宝贝。
  但他随後过的日子,是别人很难体会的。
  记忆训练、体能训练、长跑、近身格斗、枪法、认识各种枪枝、学会辨别毒品,还要和街头的古惑仔学习他们的行为方式、说话方式。
  他就那麽过了十年,直到最终从警校毕业,直到开始卧底。
  从卧底那天开始,中央警署的档案里就没有了方裕安这个名字,薪资系统里也没有他的信息,任何人打电话来询问有关方裕安的情况,得到的答案都将是警署内没有这个人。
  他的所有数据都将保存在警署一个特别的系统里,除了他的联络人知情,他在警署内可以算得上是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曾易明,有偷盗前科,刚刚刑满释放的男人;父母双亡,自小在孤儿院长大。
  「那些有关曾易明的资料是假的,可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我是孤儿这个就是真的。」方裕安开口说。
  「你成了孤儿也不是关少的错,你就算要报仇,该想的该做的也应该是怎麽把二爷……关思修送去赤柱!」
  「我一开始卧底的对象并不是关家,是在乔家,是路可他自己把我从乔家要过来的。」方裕安想起他和关路可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嘴角扯起来,苦笑了一下,「我不是针对他,从来都不是。」
  孟森想想,四年前的确是这样,关路可当时把人要过来之後还故意扔在了一边,关勘农回来之後还说过要让「曾易明」回去乔家。
  也许真的有老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
  孟森看著他,想想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一切,想想他和关路可,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操他老母!」孟森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不知道在骂谁。
  雨渐渐小了。
  孟森发动车子往前开,方裕安也不问。走到路口时,孟森停下停了很久,而後一咬牙往右转向,车子远离了关思修的别墅方向,开往市区。
  把方裕安放下车时,孟森头也没有回地一踩油门飞快地离去了。
  方裕安看著离开的孟森,却没有上楼。
  他沿著路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进去一个酒吧。
  坐在吧台前,方裕安不停地喝著酒,却什麽滋味都品不出。
  不记得是什麽时候离开了酒吧,也不记得怎麽回的家,他进门之後就趴到了床上,一动不动。
  似睡似醒,黑黑白白的景象杂乱无章地进了脑海又出去,但究竟是什麽却无法分清,只记得关路可最後一句话,「还有爱情……」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室内时,方裕安被刺眼的阳光唤醒。
  睁开眼,看著窗外明亮如旧的阳光、清澈湛蓝的天空,毫无预兆地,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涌出,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他转了个身,双手紧紧地抱著被子,脸埋在枕头里,呜咽声沈闷低哑、断断续续的在房间里似有如无地响起,像受伤的野兽。
  昏昏沈沈地睡著再醒来,醒来又睡著,再也睡不著的时候,他起床,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洗脸刷牙。
  剃须泡抹在脸上,锋利的剃刀沿著脸颊滑过,方裕安手一滑,脸颊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他对著镜子里的自己,发愣了半天。
  回去警局的时候,所有人都表情古怪地看著他,方裕安无心理会,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坐下,有同事敲门提醒他,「刘警司要见你。」
  进了刘警司的办公室,方裕安坐到刘警司对面,等著刘警司开口。
  刘警司看著他,过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问他,「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在一个酒吧。」
  「哪一家?」
  「……不记得。」
  「後来呢?」
  「回家了。」
  「有人看到你什麽时候回到家吗?」
  方裕安认真地回想,最後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有。」
  「昨天呢?」
  「在家,睡觉。」方裕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麽要问这些?」
  刘警司审视似的看著他,过了很久才回答他,「关路可死了,死亡时间前天夜里到昨天凌晨。」
  方裕安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被炸开了。
  眼前各种东西都开始晃起来,耳朵里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对面的刘警司嘴巴张张合合却什麽声音都没有。
  方裕安认真地看著刘警司,心底觉得奇怪得很,他怎麽只是开口就是不说话?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方裕安脸上,刘警司怒气冲冲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这是说你可能要去坐牢!」
  坐牢?
  方裕安嘿嘿地傻笑起来。
  刘警司又生气又心疼地看著他,「负责警戒的同事左证,你前天傍晚去了医院,他们先听到一声枪响,你和他们一起进去,却单独和关路可留在了病房里。
  「晚上你一个人从病房出来,急匆匆地往外走,不久关路可就被人发现出血过多昏迷,送进急救室抢救。还有人作证,关路可送进急救室的时候,你就在医院附近,是不是这样?」
  方裕安似乎没听明白刘警司的话,还是嘿嘿地笑著,直到刘警司又在他耳边咆哮著重复了一次,方裕安才安静下来,半天说了一句,「是这样,的确是这样。」
  刘警司在办公室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他看著卧底任务结束回来的方裕安,「你先停职!」
  他还没有说已经有人又提供了消息,说那天晚上看到孟森开车把他送到公寓门口,而孟森现在是关思修那边的人。
  刘警司紧紧地拽著自己的头发,看著失神的方裕安,他也有些不明白,明明任务都结束了,明明也抓住了他们要抓的人,为什麽方裕安变成了这样?
  明明方裕安提供的证据里,关思修和乔宁一点都不干净,为什麽这两个人现在却成了局长的座上宾?
  为什麽冒著生命危险的是方裕安,现在却因为关路可离奇的死,而面临著被除名、甚至被关押到牢里的也是方裕安?
  刘警司看著低头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方裕安,那些似乎有答案又似乎没有答案的为什麽,让他觉得窝火得难受。
  方裕安一点都不想知道是为了什麽。
  卧底结束,他没有成为英雄,反而被停职了。
  停职了也好,他现在除了定期去找心理辅导师接受辅导,其它时间就是踢球或者发呆或者去剧院看戏。
  一个人西装革履的穿好,进去剧院看关路可最喜欢的歌剧。他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要了演出单,对著电子屏幕的翻译台词慢慢欣赏。各式各样的,喜剧,悲剧,滑稽剧,还有讽刺剧。
  方裕安专注地看著台上的演出。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来看这出戏:威尔第的《弄臣》。
  他原本并不喜欢歌剧,他喜欢的是中国的传统戏剧。
  喜欢中国自己的戏剧,是因为这些剧目里头无论是怎样的故事,最终的结局都是有情人相守,好人得胜,坏人完蛋。而这个西洋歌剧里头,虽然也有热热闹闹的东西,更多的却是让人觉得不甘,却到底无可奈何的故事。
  可关路可喜欢,总是要他陪著一起来,他虽然都要看演出单,看对照的歌词翻译,却因为跟著关路可看得多了,也就慢慢地觉得有些兴趣。
  第一次看这出戏,是和关路可一起。他当时听到前奏就觉得有些不祥,冰冷的音色,怪异的和声,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却已经有预感或许是一出悲剧。
  关路可说,不,这是一出讽刺剧。
  方裕安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凝神看著故事里那个风流潇洒的公爵四处调情;看著利哥莱托假装附和公爵而後遭到诅咒;看著不知情的吉尔达陷入爱情後却最终知道了真相;看到吉尔达献出生命後,公爵开心地哼著小曲从旅馆出来。
  关路可当时看完这出戏之後,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他听,「每个人都自以为聪明,最终都不过是上帝的小丑。」
  方裕安说不清自己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感受,可心底却有什麽东西随之一震。
  幕落後,方裕安看著演员一起出来谢幕,几次之後帷幕终於不再拉开,舞台上的灯也都一一熄灭。
  剧院里的观众开始往外走,他坐在座位上一直没有动,直到剧院的人提醒他这里要准备关门了,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边向对方道歉边缓步走出剧院。
  夜晚的香港灯光处处,海风习习。又是秋天了,甜蜜的紫荆花香四处弥漫,方裕安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路口犹豫了很久。
  该往哪儿去?
  日子就这麽一天天地过去。
  明豔的晚秋,方裕安开著车漫无目的地沿著香港的大街小巷四处游荡。
  海风依旧温柔而蕴含著力量,天空依旧明亮干净似乎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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