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才继续道:“但是万俟断雨早就宣布不再出诊,所以这个世上能保住他性命的只有医者裴咏。”
怀里的人似乎抖得更加厉害,我命管家和侍女将那郎中请出去,这方放开了残云,却见他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残云,告诉我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过了许久,方慢慢接受了这个消息,我望着依然保持姿势不变的花残云,淡淡得开口,“我要知道所有的事实!”
又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抬起了头,目光清澈,人似乎已平静了下来:“我虽不是医生,但毒理与药理有些是相通的,对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他说得极为坚决,冷冽的目光告诉我,我若不点头,那他一定转身便走。
心中不是不矛盾,的确,自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子后,我便一直忘了孩子这一回事,所以当听到自己能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我除了震惊,同时亦是狂喜的,然而……
让这样一个身体去冒着生命危险为我生一个孩子,我舍不得,也不忍心。
“霁天……”这是残云第一次叫我名字,在以往,他不是叫我姓燕的,便只是一个你字,“在一开始,我想过舍弃,所以我才冒险要去找裴咏,但是,当那晚你走出万俟断雨的房门向我走过来时……我决定要他。”
残云的声音像是藤蔓,紧紧得缠在了我的心上:“我知道你那时并不是因为爱我,只是你的良心不能放任你罢了,但是,在这个世上,你是唯一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愿意走出来的人,而这个孩子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舍弃他!”
语调极慢,残云一个人陈述着,带着忧伤的语气:“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吗?当初我为了保住武功而自断八脉,但由于我自小心肺便有问题,所以只能靠服用一种叫作‘七夕’的药来保住心脉。”
很熟悉的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然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总觉得这会是事情的关键,可是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关于这两个字的记忆突然间就断了。
“‘七夕’是良伤圣药,由于配方早已销毁,这世上也只有了这么一粒,也便是这个药,保住了我的性命和武功。”残云说得断断续续得,却也足以让我明白,“只是,这个药有人副作用,那便是在服药后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不准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残云闭上了眼睛,我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一旦有波动,那便是动情,而且是要被人上的那种,整整十天,第晚四个时辰的折磨。”
残云的让我想起了那晚,紧窒的身体,还有他动情到深处时的美艳身体:“在这个期间,若与人交欢了,那便能解除这个副作用,但是,服药的那个人会改变体质,怀上那个与自己交欢的人的孩子。”
残云仍然在说,眼睛没有睁开,然嘴角的那丝笑意却逃不过我的眼睛:“霁天,你知道吗……”
他睁开了眼睛,缓缓得向我靠近:“我一直在期待我们的孩子,自从那晚你从万俟断雨的房间里走出来后就是……”
唇和唇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纠缠到一起,他的手紧紧得缠住我的腰:“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因为我怕你不要他。”
我抱住他,嘴唇亲吻着他的额,听着他缓慢却又坚定的语气。
我爱你,从那晚你在盛前辈的棺木前抱住我开始。
我知道你爱的是他,我也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是他,我没有他的温柔,他的大度,我没有他的优雅,他的善良。
很多时候,我在你的眼里是恶毒的和小气的。
即使在那两个人眼里,无论我表现得多好,我也是被遗忘的那个。
你们都在爱他,无论是你,是父亲,还是母亲。
但是霁天,我在爱你,用我的灵魂和生命。
我的心在爱着你,我的身体里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骨肉。
所以霁天,我会生下他,同时,我不会离开你,即使我死去,我的灵魂也会在你的身边。
无论是几生几世,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第二十章
武林大会很快便要开始了,命他们收拾好东西,我带着残云出发,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我决定将他带去武林大会上找裴咏看看,作为药王的传人,裴咏势必要参加每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
扶着残云上车,手几乎可以触到坚硬的骨头。虽然说有好好的修养,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心肺上的毛病越发重了,内力亦在缓缓的消逝,且由于孩子的原因,郎中也不敢乱开药于他,只能每天靠着补品撑着。
陪着他坐在马车上,几乎一上车,他便靠着我睡了过去,一双手捂在肚子上,嘴角还留着一丝笑意。
我想他是快乐的,虽然他的身体一直有些虚弱,但根据郎中的诊断,孩子依然很稳当得成长在他的体内,现在的他,从有些时候看去,真的有当初断雨的影子,特别是在面对我或孩子时,那温柔的满足笑意。
终究是同一个父母所生的孩子,总是有些相似的。
马车行得很稳,速度也放得极慢,其实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一段日子,但残云的身体并不适合赶路,我便决定另大家慢行,且当一路游山玩水罢了。
手指缠住残云盖在肚子上的手,我到现在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里面竟然蕴含了一个生命,而且还是属于我的。
那种喜悦是无法骗人的,他来自于内心深处,每当我一想起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便会不由自主得觉得开心,他的到来,意味着血脉的延续,也意味着一个证明,残云爱你的证明。
这让我觉得快乐,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残云给我的爱觉得快乐,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能拥有这样纯粹的爱情都会觉得快乐的。
“中午了,该打尖了。”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外传来仇情的声音,他是少数知道残云有孕的人,为了残云的安全,也不想他被人当成怪物一般参观,除了管家郎中,还有那两个侍女外,楼里还知道此事的也就是他和白晓了。
手轻轻拍了拍残云的脸,将他换醒,扶下了马车,仇情在他的另一边守着,小心翼翼。
虽然说最近万俟山庄没有什么动静,但我实在不想掉以轻心,万一出了什么事,那结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几乎是拥着他坐下,残云现在只能倚着我走路的,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吃下过东西了,不管吃了什么,都是完完全全得吐了出来,严重的妊娠反应让人束手无策。
点了些清淡的东西,都是有营养且不油腻的,一旁跟随而来的郎中也送上了药命厨房里去做,我们一行五人坐在客栈的二楼角落,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我们的饭菜还没上来,楼下又走上来几个人,听那脚步声因是武林中人,估计是与我们同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人。
这条路是自北方前往华山的必经之路,只怕一路上武林中人会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亦都只当做不认识。
“是祸躲不过,霁天,是武当和天山派的门人。”白晓望了那边一眼,即说出了他们的来历,“其中有一个是天山派的现任掌门,万俟落虹。”
“别理他们。”喝着店家送上的水,我轻声说道,“他们只要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当作不认识便是。”
单手握住断雨抚上腰间的手,我将声音压得极低:“别望了,你的剑早就不放在这里了,别担心,一切有我!”
为避免对孩子的伤害,残云已放下了腰间常缠着的软剑,没有武器防身又渐渐失去内力的他,是我们当中最危险的那个。
说话间,饭菜已经送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柔美却又犀利的声音:“燕楼主!”
早就料到此事不可能善了,我坦然得转过头,望着万俟落虹的脸微笑:“江夫人,许久不见,最近可好。”
天山的掌门姓江,当初在百花谷外的客栈里死在残云的手中,她此刻的出现自然是有目的挑衅。
“一个死了丈夫的人,会有多好?”话虽如此说,万俟落虹的脸上倒没有什么悲戚的目光,反是犀利得盯住了我身边的残云,“倒是燕楼主,艳福不浅!”
“那又与江夫人你何干,万俟山庄的送上的帖子中早已言明,一切争端在万俟山庄的少庄主成亲并接任庄主之位后算明,你此刻的挑衅我完全可以当作一般的江湖仇杀。”
我望着她,刻意制造出杀气,那边的人已围了过来,我仔细看了看,除了武当的二代弟子外,倒也就是些没用的东西。
眼见情况不对,这万俟落虹倒也识趣,只笑了笑,目光流转的模样竟让我想起了万俟进那张惹人憎恨的眼:“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我们便再等等吧!”
目送着万俟落虹和她的人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残云一直僵硬的手才慢慢得放松下来,他望着我,说得有些坚决:“我要想办法恢复内力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特地命那边做的粥送到了残云面前。
万俟进虽然没有把残云被我所救的消息泄露出去,但万俟落虹是肯定知道的,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她嫁入天山的目的便是夺取天山派的大权。
那次谋杀,根本就是万俟进的阴谋,他要将这些江湖门派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也就是说,这次的武林大会上,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万俟山庄了。
望着残云虚弱的样子,我实在有些后悔,或许真的不该将他带出来。
第二十一章
一路上都有万俟家人的针锋相对,然他们也不敢闹得太凶,一路上倒也算是平静,至少没有动过手。
来到华山脚下后便停了下来,我们并没有上山,一来是山上的人太多,对残云的身体不利,二来是因为华山脚下有我们的据点,若有人要来找我,自然也会出现,并不需要我立刻上山去找。
是夜,已是戌时未刻,我与残云正在房中看书,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楼主,万俟断雨和裴咏来了。”
果然来了,放下手里的书,我从椅子上站起,独自走了出去,断雨正坐在厅里,裴咏坐在断雨的对面,两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我身边带着一名男子的消息早已传到他们耳中,以他们的智慧,必然也猜到了是残云。
在主位上坐下,我望了望两人,吩咐一旁的白晓:“晓,你带着裴咏去残云那。”转过头看向裴咏,我微微一笑:“最近残云身体有些不好,裴咏,你去瞧一瞧吧。”
白晓点了点头,便引着裴咏往内厅走去,仇情亦退出了大厅,整个厅里只剩下我与断雨,我再度开口:“已经没人了,有什么话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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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雨的脸色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了我的态度,但说出的却仍让我吃了一惊:“你还怨我吗?”
握杯的手止不住的抖了一下,我望着断雨的脸,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端倪,却终究什么也没看出来:“万俟少庄主,事情发展到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没有怨,即使怨也不是怨你,命罢了。”
断雨向着我微笑,表情依旧:“其实我们算是扯平了,我虽骗了你,但也因为那一掌躺了将近一个多月,更何况,在我离开之后,你不是也立即有了另一个人吗?”
轻啜手里的茶,断雨仍然在笑:“说真的,燕楼主,对你四处留情的个性,我着实有些佩服。”
“万俟少庄主客气了。”我依然笑着回应,将茶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倒是万俟少庄主您,柳依依可是江南的第一美人呢,如今您迎娶了他,想必是能保持你美人万俟之称了。”
无视断雨微微皱起的眉,我继续道:“说起来,万俟山庄倒真算是人杰地灵,天下美人尽归其庄啊,瞧那百花谷的谷主,为了您父亲,连自己儿子可以卖了!”
“燕楼主,请你注意自己的说辞!”蓦得站起身,断雨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着陷忍的怒气,“那是我的母亲,同样也是他的母亲,你没有资格批评她!”
我冷笑着站起来,走到断雨的面前:“万俟断雨,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对一个因为自己的孩子有天生的心脏毛病所以就可以拿来当棋子,当炮灰的母亲,配做一个母亲吗?残云和万俟家和花家都已经无关了。”
“万俟断雨,他现在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有会另一个。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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