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我更无聊。”
“不会。”夜殇放开了他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副两节尺来。来开之后,幻化为正正的四方形。夜殇的手指轻轻一点,方形之中现出一些古文字来。楚风看得惊讶,夜殇抓住他这弱点,说道:“孤本修复了,但你看不懂这阴镜文吧?”
“阴镜文?这个我哪懂,这文字早早就失传了。”
“无妨,我念给你听。”
啊!?楚风当场石化,夜殇自顾自地念起来,等到石化风终于醒悟,伸手扣住夜殇的手腕:“等等,你,你去给我拿点笔和纸,我要翻译这个孤本。”
夜殇没动,有些漠然地看着他,说:“现在身体尚未复原,且听我念过一遍后再做打算把。况且,这孤本内容深奥晦涩,若是不通读一遍,你也无从下手。”
这一回,楚风乖乖的不反驳了。靠着床头静心聆听夜殇的声音,从下午听到日落,到了深夜,昏昏睡去的时候,夜殇在床边坐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夜殇一直在为楚风念诵孤本,也时刻在照顾着他。等着楚风的身体好些,一个执笔一个念书,好像这寝宫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一般,只留下满屋子的朗朗读声。这本念完了,再念一本,夜殇总是能拿出令楚风惊喜的东西来,他们都沉浸在这如世外桃源般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竟亲近了很多。有时候,楚风写的累了,夜殇会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敷手;有时候夜殇念的口干了,楚风会为他倒上一杯茶;有时候夜深了,夜殇会为楚风披上一件外衣;有时候天色微明了,楚风会默许夜殇睡在自己的身边。
夜殇再未提过那一晚的亲密,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温柔,时时刻刻的挂心总是体现在不起眼的琐事上,让楚风在潜移默化中感受着一个同性含蓄的爱慕之情。久而久之,楚风不再像当初那般抗拒夜殇了,至少在他靠近他的时候,他不会防备警惕。
这样度过了一段日子,楚风的身体也完全好了,须崇宫的魔力渐渐恢复,楚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一日,外面艳阳高照,夜殇拿过楚风手中的笔,笑道:“出去走走吧。”
“也对,这段时间都快成书篓子了。”说着,楚风自然而言地帮着夜殇拿起他那件黑色的纱衣,扔过去,夜殇接了,回了一声:“谢谢。”
行走在林荫小路上,徐徐的风吹来,带着泥土树木的香气吹散了闷热。楚风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夏季,不由得感叹:“我在这边少说也有大半年了吧?”
“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楚文怎么样了。”
“想家吗?”
楚风察觉到夜殇的口气中带着那么一点落寞,他倒也不想隐瞒什么,直说:“也没什么特别想念的意思,就是惦记着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特别是工作,再有就是楚文的肉身有没有恢复了。”
“你那兄弟过的很好,他身上有我加持的魔力,我能感觉到。至于你的工作。。。。。。明日回去看看吧。”
脚步戛然而止,随即,楚风了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早去早回?”
夜殇不在言语,站在他身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似自语地说:“初见你灵力那一次我就在想,原来还有比天空更美的。”言罢,低头看着楚风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澈澈的,有些困惑地回望着自己。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我不能把整个天空握于手中,也不能永远困着你。楚风,你倒是教我个法子,怎样你才会真正看着我?怎样你才会甘愿?”
甘愿,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若要做到何其苦难。楚风垂头避开了夜殇的目光,难以回应他的试探。仅是这样,夜殇已经明了他心中所想,手顺着脸颊慢慢地滑下去握住他的手:“往前走走吧。”
楚风无言地让他牵手,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落于夜殇半步的距离下垂眼看着彼此相握的手,一时间心绪起伏。
78【番外 魔 界 篇】离别
走了一趟回到寝宫后,夜殇照旧拿起孤本帮着楚风念诵。楚风的翻译工作进展的很快,只是这时候他不是漏听了就是写错字,几页下来错处不少,心情浮躁起来,放下笔看着窗外的碧亭绿柳。
“怎么,累了?”夜殇放下书,坐在楚风的身侧轻声问道。
累,倒也说不上,只是心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咯得难受。本来,一心想着能回去是再好不过的事,可真到了夜殇允许他走的那一刻,感觉又变了。似乎,这大半年来的生活已经留下了一些眷恋。可要说清究竟眷着什么恋着什么,还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一丁点的酸楚。
想到这里,楚风不禁哑然失笑,自打到了魔界就被夜殇关进了须崇宫,见过的人不外乎就那么三四个,怎么到了临走前还不舍了?看来老话说的对啊,真是随遇而安。但自己“安”的不是地方啊。
“想什么这般好笑?”看到楚风露出笑脸,夜殇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楚风言道“撇开其他的不说,你这里还真是风光秀丽,没有半点环境污染的问题。我们那边到处都是排放的废气,刮着风里面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到了晚上满大街的霓虹灯能把你眼睛闪花。”
“想静静,随时可以回来。”下面半句,夜殇没说,只是在心中想着: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夜殇的心事楚风始终是一知半解的,听了他这话倒有一种放鸟归林的感觉了。这家伙是放弃了还是转性了?十几天下来怎么这么大方了?楚风转过身子面对着他,笑道:“如果我再也不想回来了呢?”
“既然你说了‘回’字,已然是把这里当成了家,我已知足。”
无言以对,楚风也自问,为什么说“回来”?而不是“过来”?这才短短大半年的时候真是被同化了?这危险的念头才刚刚冒出来,下一刻,楚风挥剑斩断,正了面色对夜殇说道:“如果是朋友,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况且我还很喜欢花宝,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探望的。”
是探望他还是探望我?这个问题夜殇很想问,但始终闷在了心里。两仪尺被他合上,抬起手轻抚过楚风额前的发:“长了,该修剪修剪。”
讶异于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温柔,楚风下意识地说了声:“你。。。。。。”
庭院内一点亮光闪过,被夜殇的余光扫到瞬间消失。他敛下目光打断了楚风的话,说:“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唤外面的侍卫找我。”说罢,他竟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神情淡然的楚风看着夜殇走出寝宫,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疑云。刚刚院子里那个闪亮的光点似乎并不寻常,夜殇看见了便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似的。想来想去,楚风也坐不住了,起了身离开寝宫,出去一探究竟。
原本不知夜殇到底去了哪里,他凭着一向卓越的直觉去了夜殇的书房。到了门口发现把手的护卫竟然多了一倍,不由得更加疑惑。悄悄绕到书房的窗下,用灵力隐藏了气息,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便听见云羽的声音,他说:“这两天南主来了多次,都被我挡回去了。今天这一趟好像是很着急,若不是花宝突然跑出来,那老家伙必定闯了寝殿。”
接着,便是夜殇的声音,他说:“本君倒想知道,是谁告诉那老家伙楚风在本君的寝殿?“
云羽犹豫了一会,方说:“是,文攥官玉澄空。”
“今晚子时推上斩魔台。”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吓坏了云羽。他忙阻止:“不可啊夜君!你这样会引起众怒,若是真有一天楚风留在你的身边,这魔界中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现在不说其他三主,光是那南主已经对楚风动了杀机。你若再是这般护着他,势必会在落下口实,这岂不是给了那些人造反的机会了。”
“机会?”夜殇微蹙眉头“对本君来说也是机会,正好灭了四族,免得那些老家伙整日里光想着争权夺势。”
“夜君,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本君何时开过玩笑?第一个,就拿。。。。。。”
“不是说让你歇着么。”
楚风正听的入神忽闻身后传来夜殇的声音,他惊诧地回头一看,又难以相信地起身朝着窗户里面看看。前一秒还在坐在书案后面的夜殇竟然没了,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身后。楚风惊讶的同时又尴尬不已,红了脸心虚了。
“怎么,寝宫里很闷吗?”夜殇又问了一句。
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好奇地跟过来听墙根的?这多丢人啊。但是如此被动实在难受,楚风立刻摆脱了负面情绪,抬起头直视着夜殇的视线,似笑非笑:“你刚才走的太匆忙,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跟过来看看。”
里面趴着窗沿的云羽险些喷笑出来,他还没见过偷听被抓后这么大方的人,难怪夜殇对他一番情深,楚风真是有这本事啊。只是不知道一向厌恶背后搞鬼的夜殇会不会对楚风发脾气。
会还是不会?楚风也想知道,在他看来,夜殇肯定是生气的,而且火气还不小。这便打定了主意跟他蛮缠到底,说道归其,也是自己行为不当,若是不想看别人脸色,那只能蛮缠了。
谁料。夜殇走进楚风,轻轻牵起他的手,微微而笑:“你跟我一样都是劳碌的命。走吧,去看看花宝,免得你走了之后,他还要埋怨我。”
吧唧,云羽那下巴掉地上了。待转回身便看到书桌上放着夜殇不知何时写下的字,内容简单——南主心怀叵测,灭族。
这一路,楚风被夜殇握住的手止不住的冒汗,他知道自己心虚,也知道不该去偷听夜殇处理魔界的事物,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别扭了。只是这一路上夜殇闷不吭声,面瘫的摸样越发严重,楚风纳闷,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夜殇突然开口问他。
“没想什么。”
脚步停了下来,夜殇转回身看着他:“楚风,在我面前不必隐晦。”
“真没有。”
“不想为玉澄空求情?”
楚风一愣,看着夜殇面无表情的脸真是搞不懂他脑子里的东西。既然搞不懂那就不搞了,想什么说什么:“他死不死与我无关,你的人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什么人求情。”
这一次,夜殇笑了。摊开手,轻轻地为楚风擦去掌心的汗迹,重又握住了:“花宝总是埋怨我独占了你,今日若不累,就多陪陪他吧。”
那么你呢?要去征服整个魔界吗?楚风望着夜殇的背影心绪难平。
花宝似乎越来越可爱了,见到楚风好像个小肉球似地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一手拉着楚风一手拉着夜殇吵着要一起玩。夜殇板着脸,摸摸小家伙的头:“爹爹还有事,你跟叔叔玩。”
花宝撅起红嘟嘟的小嘴,放开了夜殇的手,闷闷不乐地说:“爹爹慢走。”
楚风没开口挽留夜殇,尽管他看着花宝委委屈屈的小摸样觉得心疼。在他看来,此时此刻,夜殇还没有闲暇伴着儿子玩耍。心疼了这个懂事的小家伙,楚风弯腰把花宝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脸蛋:“很久没吃蛋糕了吧?叔叔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小可爱立刻喜上眉梢,搂着楚风的脖子使劲亲他的脸,把楚风的脸亲得湿嗒嗒的。走到门外的夜殇看到这一幕,冰冷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哎呀,宝宝倒是比夜君能干多了。说亲就亲。”早已等在门外的啸狼又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夜殇。一旁的云羽都懒得管他了,夜殇看也不看他,径直而去。二人紧跟在后面,啸狼扇着扇子,还是那个笑嘻嘻的摸样,问:“夜君啊,区区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啊?可还记得百年前的约定?那老儿的头可是区区的。”
“等楚风走了,随你撒野。”
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声合拢,啸狼的眼神阴冷地看着南方,自语:“落尘,我终于等到今天了。”
云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走过啸狼身边的时候,脸扭到一边,不知道是不想被看到什么,还是不想看到什么。
大厨房里,楚风和花宝成了面人。一大一小乐得做个小蛋糕也搞得丢盔卸甲。最后蛋糕是做出来了,这两人基本上鼻子眼都看不到了。花宝坐在面案上指着楚风捧腹大笑,楚风抓了一把面撒过去,抓着花宝挠痒痒,偌大个厨房被他们弄的好像战后灾区一样。直到他们闹够了,楚风才抱着花宝,看他美滋滋地吃下三大块蛋糕。
“怎么不吃了?”楚风见花宝对着最后一块蛋糕直流口水,笑问着。
“这个留给爹爹啊,爹爹都没吃过叔叔做的蛋糕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楚风把蛋糕放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