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黎加。
他拧紧眉硬是站起来，走门口时骤然停驻。
这样是出不去的。
前几天就是因为不计后果的直冲出去，下场很惨，关在房间里被天勇打了一顿，这男人出手够狠，让他从里痛到外，所以断然不能再用这种方法。
走到靠最角落的窗前，小心拉开帘子，楼下几个保镖凑在一起说话，好像是吃饭时间到了，三三两两逐渐散去，这是个机会，秀彦轻手轻脚拉开窗户，一股强风扑面而来，涨痛的头陡然清醒，意念更为坚定。
他纵身一跃，修长身子直落在大雪积压的草坪上。
……。。
35
35、第 35 章 。。。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四目相对，一时默然无语。
“绿光”俱乐部今天打烊了，空灵灵的吧厅里凉嗖嗖的，小五望着痴痴相对的两人消然退到一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这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黎加揣着一包深甸甸的袋子，在店里坐了一下午，无论小五怎么问，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那人到来。
“你等了我很久吧”，秀彦先打破沉默，他知道这几天黎加不好过，本就瘦弱单薄的身子罩在大衣里，空当当地让人心疼，脸更尖更瘦，偏长的头发垂在衣领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包东西，眼神忧郁悲哀，他心里一阵钝痛，不知道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说服这个苍白的男孩，吱唔片刻又接着说道：“其实这几天，我是去了……。去了……。”
真要命，竟然想不到任何理由。
脚步声渐渐走近身旁，秀彦抬头望着面前异常平静的男生，只见他掏出怀里一直揣着的一包东西，放到他手上，用虚弱无力地声音说道：“这些，够不够？”
“嘶啦”打开袋子，拆开包裹好的报纸后，秀彦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忽地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那是一叠叠红红的百元大钞！
“我问你，够不够！！”
暴发力十足的声音回响在吧厅上空，所有人都呆住，秀彦哑口无言，他看见黎加泪光闪烁的眼睛，在这个狭隘幽暗的空间里显得分外耀眼，他羞愧难当的无法与之对视。
原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还需要解释么？
“黎加，你听我说……。”
“你还没回答我，这些钱，我问你，这些钱够不够你用，如果不够我可以去借，我去打几份工，再不行，我可以去卖血卖身都行，只要你别再瞒我着做那种事”
黎加猛然抓住他衣角，似乎用尽全力死死勒紧，整个人矮了半截，他仰视着他，说：“我求你，求你，不要再骗我！”
嘶哑尖锐的声音在两人间回荡开去，渐行渐弱，周围陷入一片绝望的死寂，良久，隐隐传来小五难忍的泣声，他缩在角落背过身抽动着肩膀。
手中摊开的报纸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秀彦啜着泪将它一下一下包好，塞回黎加手里，伸手用力将他抱进怀中，“好，我答应你，再也不骗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吻着冰凉的发，他加重语气：“不分开！”
冷风忽然大作，漫漫雪花瞬时从打开的门扑向相拥的两人，秀彦从黎加眼里看到一丝恐惧，他蓦然回头，眼睛被突来的强光和白雪刺激地眯起。
“你在这，害我好找”
听声音就已经让心里战栗，是天勇，他终于还是找来了。
“你是谁，想干什么？！”
黎加挡在他面前，面色无俱地瞪着这群人，七八个人前站着一个满脸傲然的男人，他盯着黎加几秒，冲着秀彦笑笑：“这是你的新欢？呵，挺可爱的啊，反正宁老师也满足不了你，就找个这样替补，啧啧，秀彦，要找也找个像样的嘛，就他这付德性，跟只小鸡仔有什么区别”
他出其不意地拧起黎加手臂，加大力度一抬，只听“咯咯”响声，黎加痛得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怀里纸包“叭”地掉出来。
“你放开他，有什么冲我来！”
秀彦撞开天勇，扶住黎加说道：“天勇，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还嫌自己作恶不够吗！”
“我就是不能放过你”，他揪起秀彦，眼光凶悍，咬着牙压沉声音说道：“你一开始就是我的，第一次是，最后一次也是，我没玩厌前谁都不能拿走！”
“别忘了，宁老师还要好好活下去呢”
秀彦脸色煞白，他攥紧拳头站着，愤怒的火苗直窜上头顶，真想马上给这恶棍狠狠一拳，牙齿已经咬的发出咯咯声音，可他还要忍，为了宁老师，为了黎加，他僵在原地，既恨又无奈。
“你滚开，凭什么这样威胁秀彦，你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耳朵震了震，天勇没料到这个小男生居然敢冲他叫唤，真是太小看他了，可这人也不自量力，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是傻逼一个，他当胸推搡开他，挑衅地说：“叫我滚？你脑子有问题吧，要命的话就快闪开！”
脚下冷不丁踢到异物，他低头一看，是个纸包，捡起来打开，红的亮眼的钞票在报纸里翻动，身后七八个人发出阵阵暗叹。
“这是你的钱吗？这么点就想买走秀彦？呵呵，小子，你还真痴情，可惜太少了！”
“哗啦”，手中钞票随着最后一句话洒向天空，刹那间，整个吧厅上空飞舞着漫天红色纸张，黎加慌张地手舞足蹈去抓，这是爸爸妈妈一辈子的积蓄，是辛苦血汗钱，不能这样被糟蹋！
他趴在地上惊惶失措地拾捡，满脸通红的表情令天勇一行人哈哈大笑，甚至还有人朝他身上不屑地吐口水，头发上，脸上都粘上恶心的唾液。
“欺人太堪！你总会遭报应的！”，秀彦怒不可遏，冲上去狠刮他一耳光，
忽然而来的攻击令天勇措手不及，他倒退几步，抹抹嘴角渗出的血丝后，竟阴阴地笑起来，声音诡异尖锐，旁边几个彪悍的男人正欲上前动手时，他伸手一拦，示意他们退后，自己缓缓走近秀彦，幽幽地说道：“你还记得高二时候的事吗？”
冷汗迅速漫上背脊，冻得每根骨头都在哆嗦。
高二的事如同倒带的影片一一浮现，在那个飘浮着血腥味的傍晚，阴暗斑驳的走廊道里，一群丧心病狂的少年，身体里难以忘掉的撕心裂肺地呼喊、刻入骨髓的疼痛，所有的一切全都如同致命病毒迅速漫延全身，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还有，一个被打碎的眼镜片，一双充血的眼睛！
胸口仿佛被人牢牢掐住，他闭上眼，不能再往下想，再想会令他崩溃，可这恶棍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你想我放过他吗？”目光移向地下蹲着的黎加，此时黎加停下手，委屈地眼里充满愤恨。他静静看着秀彦，眼神里透出一丝坚韧。
我不能再伤害他，不能再重蹈宁老师的悲剧！
“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只要能放过我们，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啧啧，那好，你过来”
天勇撑着双手坐在桌子上，看着秀彦顺从地走到面前，毫无畏俱的眼神令他更为愤怒，从前得不到你，现在也得不到你，可他就是要定了这个男子！想逃离，没这么容易！
一道亮晃晃地光掠过秀彦眼前，他定晴看看，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瑞士刀！
。。。。。。。。。
36
36、第 36 章 。。。
他究竟想干什么？
锋利的刀尖抬起秀彦的下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冰凉刀尖带着寒气在空中轻轻划过他如墨的眸子，“是这双令人疯狂的眼睛，是它让我爱上了你，如果想要离开我，就留给我这双眼睛”
空气忽地停止流动。
一直躲在暗处的小五颤动着手按下报警电话，事到如今只能求助于警方，他缩在吧台下不停祈祷，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不要发生什么大事。
但他的希望破灭了。
声声沉重地喘息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清晰无比，手捏着刀把，秀彦凝视着光洁亮泽的刀面，反射出来的这双眼睛依旧美丽，只要，动动手就能结束一切灾难，只要，你能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失去一双眼睛又有什么关系。
他转过头看着面前惊惶失措地黎加，笑着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眼睛”
他是如此坦然，就像是随便交待个事似的，黎加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听觉，不可以，秀彦，你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能变得残缺不堪；更何况是为了自己。
我是这样微不足道，实在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没什么本事，总想帮助你，拯救你，可总是在拖累你，我想做你的天使，想打开制？你的囚牢，想让你快乐的笑着，不想你从此坠入永无止尽的黑暗里，秀彦，我希望你能一直看着我，用这双迷人的眼睛，在我的世界里，仅仅只容得下你的目光。
他很突然地一把夺过刀，秀彦大惊失色，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惶恐地大声说道：“不要，黎加，不要！”
希望，你能一直看着我，做我的眼睛。
“黎加——！”
鲜血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叫而停止，被利器扎破的双眼血水直流，顷刻间模糊了整张脸，小五惊的捂住嘴，不只他一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目睹这一幕，全都呆如雕塑，只有一个人，像是被刺中心脏般痛苦的抱紧他大声嚎叫。
“你为什么这么傻，黎加！”他猛然一个回头，紧紧盯着脸色发青的天勇，目露凶光，是你害了我们，多年前害了宁老师，现在又来害黎加，你这个恶魔根本不配活在世上，去死吧，去死吧！
还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天勇，更没有料到眼前的秀彦会做出这种举动，他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直直站着，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瑞士刀瞬间捅入身体里，速度之快让他还没有感到疼痛时，血水已喷射而出，他呆望着秀彦，握着刀的秀彦离自己是这样近，近的可以看见他的长睫毛，曾经灵动的眸子此时只剩下狰狞的愤怒，美丽的脸早已扭曲变形，诱人嘴唇中翕动出几个字：
“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身体里的刀突地抽︱出，再狠狠捅进去，一下，又一下，天勇阵阵抽搐，整个人无力的靠在秀彦肩上，他动动嘴，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明白，那句话只能压在心底，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我还是得不到你。
他慢慢跌落在地板上，手指恋恋不舍地滑过秀彦的裤角，似要抓紧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抓不住。
随着“碰”地着地声，周围七八个保镖仿佛从恶梦中惊醒般，空中霎时炸响几声：“杀人啦！他杀了大少爷，快抓住他！”
秀彦抱着满面血水的黎加，红着眼举起刀，“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
众人被他眼里凌厉的杀气镇住，一时间竟怯然地停滞不前。
“不准动，统统站着！”
大门外冲进几个警察，漫漫风雪随着敞开的门扑向风口前的秀彦，雪花迅速模糊了他的容颜，此时，他目光平缓，凶悍的面目逐渐恢复成沉静的美丽，单手紧紧拥着怀中的黎加，手里握着不停滴血的刀，如木泥雕塑般静静地半跪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他侧头微笑，轻轻吻着黎加的额头。
记住，我将永远爱着你，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间，请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
就像你的眼睛。
……。。
屋子里呼呼响着暖气，刺眼的灯光下，映照出一张美丽俊秀的脸。
如果不是当场抓获，记笔录的警察小刘还真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漂亮似水晶的男生竟是杀人犯。他握紧笔，清清嗓子问：“1月20日晚你在哪？”
“绿光俱乐部”
“在哪干什么？”
“见一个朋友”
“死者天勇是你杀的吗？”
“是的，是我杀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刘竟然发现这男孩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刹那惊艳，但很快稍纵即逝。
“警察同志，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给那个受伤的男孩”
小刘接过来，是一只小小的纸鹤。
“请替我交到他手上，谢谢你了”
笑容如春日般温暖，他站起来，跟着另一个警察离开……
……………。
“黎加，我念给你听好吗？”
静宜哽咽着，她打开纸鹤，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会一直看着你，黎加”
两行泪水从包着纱布的眼里流下，混着血水，滴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如同绽放的春花。陈晓捂着嘴转头冲出病房，身后传来静宜难忍地哭泣声，幽幽地回响在空灵的走廊上。
你在哪，为什么不能在我身边，我看不到你心里会害怕，秀彦，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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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漫长的冬季即将过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