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朱孝信都在考虑这这些事情。
他考虑得最多的还不是朱孝蕊的事,而是李洪涛的事。
少营建军不久就取得大捷,这个成绩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营。更让朱孝信高兴的是,今后少营多了一员得力战将,假以时日,绝不会比左营差。
朱孝信也很是感慨,如果没有李洪涛这个“奇人”,少营会有今日?
朱孝信清楚的知道李洪涛在少营的重要性。训练甲队、获取战绩、争取民心、制造军械,哪一样没有李洪涛的功劳?不说别的,制造军械这一项,李洪涛就将为少营节约至少二万两白银,或者用同样的花费,将每个队的规模扩大一倍。这样一来,少营五队将拥有二千五百名官兵的兵力,成为虎啸军第一大营。
想到这,朱孝信不免露出了笑容,这一倍的兵力,将是决定性的!
“五哥,你笑什么?”
朱孝信回过了神来,说道:“小妹啊,五哥现在都记得,小时候五哥跟其他几个兄长打架,你总是帮着五哥的。”
“这是当然,不管是谁,敢欺负五哥,我都帮你你教训他!”
朱孝信大笑了起来,比起其他几个兄弟,他更加看重这个比自己小不到两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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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朱孝信检阅部队,李洪涛从邓颐斐那了解到,他是在半路上遇到朱孝信的。
李洪涛没有想到朱孝信这么“积极”。离打下南虎口关才短短两天多,从虎口关到崮梁,快马也要一天才到。也就是说,朱孝信收到捷报后就立即赶了过来,中途没有任何的耽搁。
朱孝信来了还没什么,让李洪涛感到头痛的是,朱孝蕊那小妮子也跟了过来。
李洪涛甚至在怀疑,朱孝蕊是不是朱孝信的“跟屁虫”,可他心里有数,朱孝蕊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李将军,真是可惜可贺啊!”朱孝信长叹一声,“孝信万万没有想到,甲队出师大捷,少营刚刚成立,李将军就送上了如此重礼,这让孝信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李将军了。”
“世子过奖了,甲队乃世子的嫡系部队,末将乃世子的部将,何言感谢?”
“对,对!李将军说得有理,不应该是感谢,应该是嘉奖。”朱孝信笑了起来,“父亲收到捷报后喜出望外,特派孝信前来劳军,只是孝信走得太急,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还要到甲队来白吃白喝,李将军可别见怪。”
朱仕珲那老小子会喜出望外?李洪涛压根就不信,他却笑着说道:“世子说笑了。对甲队官兵而言,世子能亲自来劳军,那是天大的荣幸。见到世子前来,官兵士气振奋,斗志大增,比什么粮草,军饷的都要管用。”
“李将军也说笑了,孝信真想送点什么给将军与甲队的官兵,只是……”朱孝信叹了口气,“少营才刚刚成立,甲队也是少营的主力,所以……”
“世子言重,甲队官兵誓死为世子效劳,世子再这么客气,那就是见外了。”
客气话也说够了,朱孝信朝南门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好像甲队才与永盛军大战了一场?”
“正是如此,上午的时候,永盛军派兵反扑,甲队官兵才大战了一场,歼敌近三百,还杀了两个典军尉,七个参军尉,以及数十个什长与伍长。”
“又歼敌近三百!?”朱孝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洪涛,过了一阵,才问道,“那甲队官兵有多少伤亡?”
“追击溃敌的时候,有两个兄弟受伤,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这……这……”朱孝信完全不相信了,“这怎么可能?”
李洪涛笑而不语,敌人的首级都在那呢,难道还有假?
“李将军,这次来了多少敌人?”朱孝蕊都忍不住问了出来,同时还朝李洪涛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
“这个……”李洪涛赶紧避开了朱孝蕊的目光,说道,“也不是很多,两个队,约莫五百官兵。”
“这个……”朱孝信迟疑了一下,“李将军不会是率军出关迎战的吧?”
“当然不会,现在到达南虎口关的也不过就七十个兵,除掉受伤的,也就六十多个。能够重创强敌,还得感谢永盛军。”这一点,李洪涛没有撒谎。
“感谢永盛军?”朱孝蕊立即露出了好奇的样子,“李将军的意思是,永盛军是主动来送死的?”
“差不多吧,来的是普通部队,大概是附近的驻军,装备低劣不说,官兵素质也不行。最重要的是,永盛军在关内有近二十台弩机,大概准备用来对付虎啸军,现在却为我们所用,如没有这些弩机,末将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退不了这么多敌兵。”
朱孝信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有近二十台弩机,借助城墙的保护,进攻的又都是最差的步兵的话,歼敌三百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甲队才两人受伤,就算是在追击的时候受伤的,这也太离奇了一点。
见到李洪涛说完就看着他,朱孝信这才反应了过来,说道:“李将军尽请放心,父亲已经基本上答应了将军的请求,这次特派孝信来劳军,等孝信回去之后,会尽快送来消息。”
李洪涛心里有数了。
朱孝信劳军是假,探听虚实是真。他不仅仅是来证实捷报的真假,还要来摸清楚虎口关这边的情况,然后朱仕珲才好做出决策。
想到这些,李洪涛在心里冷笑了起来。这一切都表明,朱仕珲根本就不信任老子,看来,迟早得翻脸,那就得做好翻脸的准备,不能做砧板上的鱼肉,要做,也得是切肉宰鱼的菜刀!
“李将军在想什么?”
李洪涛回过了神来,长叹一声,说道:“末将在想,这南虎口关是否守得住。”
“李将军不是才击败了反扑的永盛军吗?”朱孝蕊在旁边问了一句。
“骄兵必败啊!”李洪涛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上午打的不是胜仗,而是败仗。
朱孝信朝四周的军士扫了一眼。“甲队官兵并无骄傲的样子,李将军为何有此担心?”
李洪涛苦笑着摇了摇头。“世子,末将说的并非是个人的骄傲,是整个甲队的骄傲。”
“此话何讲?”朱孝信立即来了兴趣,他还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呢。
“甲队才夺南虎口关,接着击败了反扑的敌人。别说普通的官兵,现在末将都是信心大增,认为定能守住南虎口关,可是细想一下,情况并非如此。”李洪涛神色严峻的说道,“末将下午的时候巡视了一下关防,发现要守住南虎口关,至少得五百官兵,其中城墙上需要至少两百官兵,城门后需要两百官兵以准备反击,另外还需要一百官兵作为预备力量。就算甲队全部到达,兵力也远远不够。永盛军退去之后,必然再次组织力量反扑。到时候来的恐怕不是下营这类地方驻军,而是其主力部队,甚至是攻坚部队。在此情况下,别说区区六十余人,就算甲队全部到达,也不见得能够守住南虎口关。”
这次,朱孝信没有不解,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李将军认为该怎么办呢,难道要退回北虎口关吗?”朱孝蕊不懂装懂,可这句话正好问到了重点上。
“当然不行,南虎口关关系到晖州安危,后面就是万千晖州百姓,就算末将想走,甲队的官兵也不肯走。保境安民,乃末将与甲队官兵的义务,怎能为一己安危,弃百姓于不顾呢?”李洪涛这番话多半是说给朱孝信听的。
“可是……”朱孝蕊看了她五哥一眼,又说道,“不是还有北虎口关吗?”
李洪涛苦笑一下,没有开口。
“小妹,你就别胡说了。”朱孝信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而对李洪涛说道,“李将军,五百民夫已经到达,粮草,银钱孝信会去帮将军催讨,修复北虎口关一事……”
“世子有所不知。”李洪涛再次露出了苦闷的神色,“那些民夫都是从北面逃到崮梁的难民。末将并非要批评时政,也绝不是对主公不满。为了晖州万千百姓安危,主公征调民力,修缮关隘,这是非常英明的决策。只是,那些民夫的亲人都在崮梁,就算末将答应给他们好吃好住,甚至给他们开工钱,奈何……”
“五哥,这怎么成?”朱孝蕊也不笨,一下就听明白了。“别人妻离子散,还要出力修关隘,这不……”
“小妹!”朱孝信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当着李洪涛的面抨击自己的父亲,这是当儿女应该做的吗?
朱孝蕊立即闭上了嘴,可神色仍然非常不满。
“李将军,孝信今夜就赶回去,向父亲禀明此事,尽快将民夫的妻子儿女送过来,只是这么多人……”
“末将就算不吃不喝,甲队官兵就算天天饿肚皮,也绝不会让百姓吃苦受累!”
“这怎么成,李将军你……”朱孝蕊差点就说漏了嘴,她赶紧改口道,“你们还要守南虎口关,要是你们饿了肚皮的话,谁来守卫关塞?”
李洪涛迅速的瞟了朱孝信一眼,没有急着开口。
“此事好办,赈济难民本来就是节治府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让李将军个人承担?”朱孝信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次少营自造军械,李将军功劳最大。本来父亲就给了孝信置办军械的经费。回去后,孝信立即派人把银两送来,李将军权且看着买粮买布,安顿下这些难民,至少也要等到开春之后,他们才会返回家乡。”
“世子,这怎么成……”
“既然孝信是少营统帅,就有权利决定少营经费的支度,此事不用李将军操心。”
见到李洪涛又要开口,朱孝蕊赶紧说道:“李将军就别说了,这也是五哥的一片好意,五哥爱民如子,百姓受苦,五哥心里也不好受。五哥,我说的是吧?”
朱孝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总算说了句好听的话。
“这样……”李洪涛仍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末将替百姓感谢世子的大恩大德了!”
****
黑渊寨。
沈丰岳与十几名山寨头目激烈的讨论了一个下午。草草吃了晚饭,十多人又聚在了一起。
这十多个都是附近规模在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山寨头目,与沈丰岳都有数年,甚至十多年的交情。虽然各寨之间并不是风平浪静,但也算得上是唇齿相依。自从数年前沈丰岳被推举为各寨总头目之后,沈丰岳秉公断事,用极为漂亮的手段处理了几起山寨之间的纠纷,赢得了众人的仰慕。加上黑渊寨乃这一带规模最大的山寨,沈丰岳在其他寨主心目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这李洪涛确实是个人物!”开口的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仅攻打南虎口关的行动来看,此人不但勇猛善战,胆识过人,心计也极为了得。”
“林兄弟此话怎讲?”另外一人立即问道。
“之前,李洪涛与我们约定,由他诈开关门,然后我们率人马杀入。如此一来,南虎口关内的粮草物资,怎么说也得分我们一半,那些缴获的军械,也得分我们一半吧?这下可好,李洪涛自己率队打下了南虎口关,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大家不都白跑一趟吗?”
“为了区区粮草军械,林兄弟也不免太小气了吧?”又一个寨主开口了。
林姓寨主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大家认为李将军乃小气之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见到还有数人抱有同样的观点,沈丰岳开口了,“沈某在世五十年,落草十余年,不管是虎啸军,还是永盛军,沈某打过教导的军官统帅也不少,李将军还是沈某见过的第一个豪爽的军人。”
“确实如此,那李……”
沈丰岳瞪了眼大儿子,又说道:“以沈某看,李将军独力拿下南虎口关,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看到我们的兄弟伤亡,毕竟刀枪无情,到时候如果出现误伤的话,兄弟们流点血是小事,搞出误会,坏了和气,就是大事。其二嘛,恐怕李将军自己也没有想到,永盛军一触即溃,那么不经打,等我们赶到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我想,各位兄弟心里也有数,军队作战不比我们平常劫掠,只要打起来,就是敌死我亡,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不知道各位认为沈某这番分析如何?”
“沈大哥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看也是如此,李洪涛豪情万丈,不像是宵小之人。”
……
众人纷纷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连开始那个表达不满的林姓寨主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定下个调子。”沈丰岳扫了众人一眼,“沈某年事已高,这几年很少出寨,平常更少与众位兄弟联系。沈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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