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奢求成为权倾天下的王爷,也不想做大紫大红的家丁,至于率领万千兽人争霸天下,或者带着一群悍女独霸一方,李洪涛更没有想过。
想到自己因为杀戮太多才要摆脱黑帮,才遭到了追杀,才“逃”到了这个世界来。现在,却要面对更多的杀戮,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李洪涛心里不禁一阵苦闷,难道手上沾了血就永远也洗不掉了吗?
李洪涛更在怀疑,瞎子大仙给他的不是“活命珠”,而是“死命珠”。
傍晚的时候,贺平三人带回了一些消息。
到达三岔口的血狼军一直在修建营地,并没有向崮梁城进发。
三岔口是连接崮梁城与大渡口,控制伏牛山,把守伏牛山与卧虎道连接道路的重要战略要地。血狼军将主营设在三岔口,进可强攻崮梁城,退可守卫大渡口。期间还可以派遣哨子,铁骑扫荡附近村落,抢割即将成熟的稻子,甚至攻占晖州南部的县城,翦除虎啸军羽翼,围困崮梁城。
血狼军的部署并无问题,可这对十个人的拾荒队来说却是大大的问题。
“白天,血狼军至少派出了十队哨子,每队都是十人。”贺平在地面上画了几条线,“从哨子的行动来看,血狼军在攻打崮梁城之前,必然将首先扫荡周围的所有村镇,甚至有可能先收割成熟的麦子。血狼军有了过冬的粮草后,战争可能会持续到明年开春。”
“崮梁城内有多少存粮?”李洪涛问了一句。
贺平看了他一眼,苦笑这摇了摇头。
“以往,崮梁城内的粮草足够守城的虎啸军坚持半年。这几年血狼、永盛二军连年入寇,朱仕珲加重了粮赋,增加了存粮,也许够坚持一年。只是……”易江叹了口气,“这只能满足虎啸军的需要,如果崮梁城被围的话,城内百姓恐怕半月就将断粮。”
李洪涛略感惊讶,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崮梁城内的百姓。
“另外,有三队二十人的哨子向西而去,看样子是准备入山。”
“入山?”易江神色立即就变了,“难道血狼军准备扫荡山区内的村庄?”
贺平没有开口,也没有否认。
“如果他们去了鹰落村的话,那我们……”田方有点慌张了。
“他们就算要进山,也要先占领百市集。”易江咬了咬牙,又说道,“今夜我先去探查血狼军的情况,摸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返回。”
匆匆吃过晚饭后,李洪涛就跟着易江、田方、卞康出发了。
血狼军设了三处营地。
道路南面的步兵营地面积最大,大门开在三岔路口处,营地内有千余座帐篷。外围一圈是拒马桩与宽约三米,深约一米半的壕沟。按照每个帐篷住四名士兵计算,血狼军五千余步兵几乎都驻扎在里。
北面支路的东侧是骑兵营地,大门也开在路口处,规模要小得多,只有约莫两百多顶帐篷。营地外围也是由拒马桩与壕沟组成的防线。按照每个帐篷住三名士兵计算,血狼军的七百骑兵几乎都到了。
支路西侧是粮草营地,大门同样开在路口处,规模并不小,有数百辆大车,以及数十个粮仓,只是几乎所有的大车与粮仓都是空着的。营地外围同样是由拒马桩与壕沟组成的防线,只是多了数支由十名步兵组成的巡逻队。
显然,血狼军没有带多少粮草,准备就地抢粮。
从防御部署来看,血狼军主要防的是骑兵,而不是步兵。不管是拒马桩还是壕沟,都只能应付骑兵的攻击,对步兵没有太大的作用。显然,虎啸军也应该有一支不算太糟糕的骑兵,不然血狼军绝不会重点防御骑兵的突然袭击。
李洪涛有点后悔,后悔当兵的时候没有努力进入侦察部队。
血狼军步兵营地就在他们埋伏的山坡下面,外围的巡逻警戒并不是很严密。接受了现代化训练的侦察兵肯定能够轻易的潜入步兵营地内,甚至能够潜入粮草营地内,只需点上几把火,血狼军就要倒大霉了。
虽然在当兵的最后两年,李洪涛勤学苦练,稍有所收获;在黑道上混那三年,李洪涛的潜伏能力也有所长进。但是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步兵营地内,更没有足够的把握潜入粮草营地内。
观察了大半夜,除了骑兵营地那边偶有人马出没之外,步兵营地与粮草营地里根本就没有动静。
李洪涛最关注的还是那三台巨大的机甲。
三台机甲都停放在步兵营地的西面,距离太远,只能勉强看到其轮廓,没有任何可以接近的机会。这是李洪涛最失望的地方,他很想搞清楚机甲的情况,甚至好几次都快忍不住想潜入步兵营地内。
“差不快天亮了,我们赶紧回去。”易江说完就拍了下李洪涛的肩膀。
因为李洪涛第一次参加拾荒行动,所以易江对他不太放心,一直让李洪涛跟在他的身旁。
李洪涛又朝机甲那边看了一眼,刚回过头来,他就看到一群步兵正在向营地大门旁集中。
“易大哥,快看,步兵营地大门。”
易江立即爬了回来。
十人一队的步兵正在大门处的空地上集中,李洪涛迅速的点了一遍,五队,总共五十人,还有一名穿着金属铠甲的军官,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蒋晟那样的书生。
“他们要干嘛?”李洪涛低声问了一句。
易江摇了摇头,说道:“看看就知道了。”
五十二人的队伍花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集中完毕,那名穿金属铠甲的军官大声吆喝了几句后,率领队伍就开出了营地。军官在营地外上了马,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易江与李洪涛脸色骤变,因为那支军队不是向东而去,而是向西前进的。
“他们要进山?”李洪涛感到呼吸有点急促。
易江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支队伍,呼吸也很沉重。
队伍在经过粮草营地的时候,并没有领取粮草,甚至没有放慢脚步。这时,易江的神色才稍微舒展了一点。李洪涛也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步兵进山扫荡,至少得花数日的时间,怎么也得带上一两车的粮草,不可能只带点干粮。显然,这支部队不会进山,多半是去百市集。
他们去百市集那座荒镇干嘛?
就在李洪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骑兵营地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接着就传来了刀剑交击的金属碰撞声。两人立即伏低了身子,朝着骑兵营地那边看去。
“怎么回事?”两人同时嘀咕了一声。
骑兵营地内火光大盛,不多时,步兵营地这边也热闹了起来。
“也许是虎啸军的探子被发现了。”易江压低了声音,“我们得赶紧离开,血狼军会很快出动,搜索附近每一个地方,奇 …書∧ 網被发现的话,我们就走不掉了。”
李洪涛心里有数,立即跟着易江从山丘顶部溜了下来。隐藏在山丘另外一侧的田方与卞康也都溜了下来。
四人刚碰头,地面就猛的震了一下。李洪涛顿时大惊,易江三人的脸色也骤然变白了。
“是神机,快走!”易江低喝一声,首先跑了起来。
四人迅速朝着东北方向跑去。
地面在有规律的震动着,李洪涛甚至能够听到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声响,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声响。
四人越跑越快,几乎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路。
地面的震动早就感觉不到了,易江三人都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李洪涛却只出了一身的汗水,呼吸仍然很平稳。
逃命,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 重生(五)
坐落在浪沧河支流白河南岸的崮梁城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崮梁以城防坚固出名。朱家三代人,费时四十余年,征调十万民工,累死近五万人才挖出长近二十里,宽十米,深五米,从白河引水的护城河;建起了四面各长三里,高十五米,底宽十米,顶宽四米的城墙。
因为距离卧牛山太远,附近又没有采石场,所以构筑城墙的都是长半米,宽三十公分,厚十五公分的青砖。黏结青砖的是糯米熬制的糨糊,在水泥出现之前,这是最好的工程黏合剂。
朱家八代节治使,除了最初三代之外,近一百二十年间,从未有任何一支军队攻破过崮梁城。崮梁城也成为了附近八州中,唯一在正式建城之后没有被打下过的城池。
实际上,崮梁城并不大。除掉驻扎在此的虎啸军,以及朱氏家族之外,崮梁城的居民才一万户出头,人口在四到五万之间,能征召的十八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劳力不会超过一万人,除掉达官显贵之外,恐怕就不到八千人了。
血狼军强渡浪沧河的时候,消息如同秋风一般传到了晖州的每个角落。晖州西南大小上百村镇的百姓纷纷收拾行囊,拖家带口的逃往崮梁城。
白河右岸的村镇还要好一点,至少血狼军很少到白河右岸地区打秋风。
当永盛军在卧虎道南面集结的消息传开后,晖州东南地区的村民也纷纷离乡背井,带着全家老小,值钱的细软逃往崮梁城。
天还未亮,崮梁城外就聚集了成千上万逃难的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正在涌向崮梁城的南门与东门,等着虎啸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吊桥与城门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此时,逃难的人群骚动了起来,一些年轻力壮的甚至跳入护城河,准备游过去,可招呼他们的是城墙上射来的箭矢。不出片刻,护城河里多出了上百具尸体。
“节治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越过护城河,违令者杀!”
随着城墙上军官的怒吼声响起,城外的骚乱更加严重。一些开始还跃跃欲试的年轻人立即被旁边的亲人拉住。老人,妇女,儿童却只能呆呆的看着吊桥,看着城门,期盼着吊桥能够放下,城门能够打开,节治使能够放他们进城躲避战乱。
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带着十名骑兵来到了东门处。马还未停住,少年就翻身跳了下来。
“七时已过,为什么还不开门?”少年怒气冲天的来到守门军官面前。
“禀报五世子,是主公下的命令,今日不得开门。”
少年正是晖州节治使朱仕珲的小儿子朱孝信,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却是五兄弟中长得最高,最为健壮的一个。与其挺拔的身躯不相称的是,朱孝信有一副白净的面庞,相貌也看似文弱,也许是母亲的遗传更明显一点吧。
“是什么时候下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凌晨五时,由二世子亲自来下达的命令。”
“二哥!?”朱孝信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有数了。“你们准备开门放人进来,我这就去拿开门的命令。”
“小的遵命!”
朱孝信翻身上马,带着十名亲兵,朝城北的节治府一路飞奔而去。
节治府议事堂内,一班文臣武将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文臣为首的是军师杨佩德,他辅佐朱仕珲二十余年,是朱仕珲手下第一谋士。武将为首的是虎啸军左帅朱孝义,也就是朱仕珲的二儿子,虎啸军头号战将。
争论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不要开门放难民入城。杨佩德与众多文臣坚决主张开城放人,而朱孝义与一班武将则坚决反对。
中央高座上,晖州节治使朱仕珲右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下面的争吵,如果不是偶尔换一下撑着额头的手,恐怕别人会误以为他睡着了。
朱仕珲没有睡着,他一直在听下面人的争吵。
朱仕珲觉得自己老了,他甚至有点怨恨上天,如果让他年轻二十岁,轮得到血狼军与永盛军到晖州的地盘上来撒野吗?
五十岁的朱仕珲当了四十二年的节治使。从八岁家臣扶持他座上现在这个位置;到二十岁朱仕珲借助母系外戚一举铲除四大家臣集团;到二十五岁生母病逝,朱仕珲重用杨佩德,以雷霆手段剪灭外戚集团;到三十岁,虎啸军在朱仕珲的亲自统帅下,连续五年扫荡邢建甘翼四州。
至此,朱仕珲赢得了一个让人敬仰的称号——“朱虎”。
朱仕珲擅长的不是征战疆场,而是治理州郡。
从他三十一岁那年开始,虎啸军就再少主动出击,扫荡附近各州。原因只有一个,晖州的底子太薄了。
这不能怪朱仕珲,也不能怪老天。要怪,就只能怪他那个死得太突然的老子。
朱仕珲的父亲朱建业在世时被称为“西北霸主”,他只用了二十年时间就横扫邢建甘翼鲜贺堰七州,成了八州之主,结果却死在了征讨葛州的路途上,时年四十七岁。
朱建业死的时候没有指定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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