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唯:“啊……啊?”
梁唯泪流满面,我滴神啊这就开始了吗?臣妾还完全没有准备好啊!但是偶像你这台词也念得太苍白了吧!简直比电子有声读物还魔障……
“咳咳……”石湍咳了两声,依旧软趴趴地坐着,说:“我先顺顺口,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梁唯坐直了身体,听到石湍的声音瞬间变得凝重而虔诚:“你生来就是被天幸选中的孩子,这是上天给你的无上荣耀,为族人献身,向神灵祭奠上你纯白的灵魂,这是你生命存在的最特殊的意义。”
与方才的苍白平淡感觉完全不同,梁唯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已经化作了少年天未,坐在神殿外的栏杆上,屏气凝神,聆听着苍老的祭司对自己的洗礼。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少年天未不解地说:“寨子里的其他孩子每天都可以出去玩,他们还能够去帮家里打猎、砍柴,他们知道湖水是绿色的,老虎活着的时候是很凶猛的,狐狸在变成熏肉之前,很漂亮很可爱……他们还能帮阿爸阿妈分担家务,可是我却什么都不可以做。”
老祭司继续崇圣地道:“每一个走上祭台的孩子都是神的儿子,你们代表了族人对神灵最崇高的敬畏,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必须与世无争,纯净无暇,这样才能保证灵魂的洁净,只有这样,你们在祭台上才有力量挣脱肉/体的束缚,得到灵魂永生的馈赠,永远侍奉在神灵身侧……”
“是这样吗?”天未的声音天真而懵懂,梁唯演得出了神,不知不觉跪在了茶几前,做出双手攀附着栏杆,下巴搁在手背上的姿态。
石湍继续道:“是与不是,神锁会告诉你答案的。孩子,你可以摸摸看,在神锁之上,神灵的意识在流淌,只有虔诚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梁唯偏着头,探身去看自己的脚踝。剧本上的设定,每一个被天幸选中的孩子从小就会在左脚踝上纹上一个古老的图腾,他们称之为神锁,作为神灵与天幸之子之间的契约,永不褪色。
但是他低头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的脚踝,反而看到了石湍摇摇晃晃的脚丫子。
梁唯:“……”
梁唯一下子就出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石湍用老祭司的声音继续危言耸听地说:“孩子,你再这样三心二意打鱼晒网的话,神灵都懒得要你了,等你上了祭台,得到的不是永生,而是被神灵当甜品吃掉!”
梁唯坐到地上哈哈大笑,看到石湍讪讪地把脚收回去,一脸不爽地说:“笑毛啊,有这么好笑吗?”
梁唯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崇拜地说:“你怎么做到的?一边念台词一边摸鱼……我刚刚都没发现,竟然还可以一心二用的!太神奇了!”
梁唯真后悔自己刚刚太入迷忘了看石湍的表情,他的脚在摸鱼……那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不会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却用老祭司普渡众生的崇神口吻在念台词吧?这也太精分了好吗!
石湍一副老子最屌的表情,将他踢开,说:“你男神我有特异功能,不行啊!别笑了,认真点!再对一遍!”
梁唯坐回沙发上,两人又将刚刚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这回梁唯克制住自己了,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光摆表情,所以他能顺利看到石湍的动作。
石湍依旧是一副大喇喇靠在沙发上的样子,但是表情也跟着对白稍微有些变化,虽然不至于像电影那么投入,但还是比连俞跟小助理好了千倍百倍去了。
顺利对完这段台词,梁唯渐渐摸出了感觉,说:“天未的心志从一开始就不太坚定,他不像其他被天幸选中的孩子那样,对祭祀那么的执着和迷信,他心里很迷茫,大概就觉得他和其他没被选中的孩子不一样,但是他却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另类,所以他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怀疑。”
石湍点了点头,说:“这个时候的天未只有十八岁,十八岁之前他一直都被软禁在神殿里,过着圈养一样的生活,从未走出去过。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见到过那场残忍的祭礼,但是他的性格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出现逆转的苗头了,他开始不相信命运……这彻底奠定了他以后走上极端道路的基础。”
“可是他倒底是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呢?”梁唯入神地说,“既然神殿里的孩子每天都在被灌输着畸形的信念,所有人都没有对此产生怀疑,倒底是什么事,令天未发生了转变?”
“剧本后面没有说?”石湍问。
“没有啊,压根就没有提到!”梁唯撇撇嘴。
“那就去问编剧!”石湍道。
“问过了……”梁唯十分不高兴道:“编剧思考了半天,然后临时编出了一部前传,结果她反过来谢谢我给她灵感,但是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编剧挖坑不填简直讨厌透了!
石湍:“……”
“这种人就是瞎掰!”石湍挥了挥手,“别理了,演好你的戏才是正经!刚才你投入得还不错,入戏快,演技看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不过你的动作太夸张了,稍微收敛一点!还有,天未在思考老祭司的话,但同时他心里更坚信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命运!所以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但更多的应该质疑,他在小心翼翼地隐藏他的秘密,所以是在默默的自我封闭……不是睁大了眼睛装无辜,你不卖萌会死吗!啊——”
石湍吼到一半,默了。
梁唯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明显就是不卖萌会死星人……
“我也不想啊!”梁唯无辜道:“我已经很尽力在控制了,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石湍无奈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说:“你的脸比起之前瘦了不少,但是固有印象太深了,看见你就觉得出戏!”
梁唯:“……”
“那我该怎么办?”梁唯哭丧着脸道,“后天导演就要来试镜了,我这样会不会被PASS掉?”
石湍想了想,说:“从现在开始,你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长时间盯着一堵墙或者其他的什么,不要摆表情,不要联系任何人,让心静下来。呆个两三天后再去见导演,就差不多了。”
梁唯:“……”
梁唯很想咆哮说壮士这倒底是神马鬼方法,会得抑郁症的好吗!然而石湍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说:“你需要抛开自己的所有,去触摸天未的灵魂,去体会他在神殿被困了十八年的孤独与迷茫。他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能说话的人只有老祭司和那个马上就要上祭台的阿哥,但是他的心事却无法对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说。”
石湍顿了顿,又道:“他对外界有渴望,对神殿里的一切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他在孤独中思索自己的人生,从而开始怀疑命运——长久的压抑与寂寞,加上最后沉重的打击,令他开始走上一条癫狂的道路……”
梁唯被折服了,真心的被石湍的精神给打动了!所以他决定先按石湍说的方法去做,回到家以后,他上上下下跑遍了家里的所有房间,最后选择了卫生间,决定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
一开始他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飞,实在无聊的时候还想摸出手机来刷微博,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拿了条浴巾往身上一裹,像一座雕塑一样地坐了两个小时。
持续便秘两小时的日子简直太艰难,梁唯趴在马桶盖上睡了一觉,被门铃声惊醒。
迷迷糊糊走出去开门,石湍提着饭盒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打扮,顿时额头青筋乱跳,抽搐道:“有按照我的办法做吗?”
梁唯哀嚎道:“我在马桶上坐了两小时,盯了四十分钟的白瓷砖,眼睛实在受不了了!”
石湍简直要被他蠢死了,道:“卫生间空间那么小,空气又不好,你想憋死在里面啊!至少也选个有窗户的房间啊!”
梁唯:“……”
石湍恨不得拿饭盒糊他一脸,怒道:“天未住的是神殿不是牢房,在你房间搞自闭就行了,电脑IPAD手机PSP之类的电子产品全部扔出去!看墙看累了就看看外面的天空,实在受不了了就出去透透气,只需要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就行了。到时候布景一搭,就什么感觉都来了!”
石湍将饭盒放在餐桌上,一层层打开,说:“这两天我就负责给你送饭,家里有备用钥匙么?给我一把,也不用来给我开门,肚子饿了就自己下来吃。”
“纳尼!”梁唯受宠若惊地道:“你你你……你给我送饭?”
“对!”石湍直起身,很想使劲揍他一顿,“你也别想蹭着饭点下来见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梁唯:“……”
心中唯一飘起的一朵梦幻泡泡又被无情地戳破了,梁唯没精打采,肚子咕噜咕噜叫。石湍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吃吧,敢说不好吃就揍你!”
这种威胁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对于偶像做的饭,就算是毒药梁小唯那也必须是甘之如饴!更何况石湍的手艺还非常不错,几样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农家小炒肉、栗子烧鸡、醋溜大白菜,还有一份猪骨汤,光闻着味道就令人食指大动了。
梁小唯吃得满世界冒粉色泡泡,都快要被果体丘比特射中了!
“石湍,你做菜居然这么好吃!”而且还如此的接地气,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这必须不科学!
石湍道:“我妈喜欢烧中国小炒,我爸喜欢吃,我就学了点,西餐吃腻了偶尔吃点家常菜,感觉还不错。”
“你简直是全能啊!”梁唯两眼亮晶晶:“我更加崇拜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石湍离开之前,去了一趟梁唯房间,虽然看到满墙贴着的自己的海报以及柜子上摆放的装着自己相片的相框之类的有点……有点奇妙的感觉,但他十分有风度的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而是尽职尽责的收刮起梁唯房间里的电子产品来。
所有能够用来通讯的玩意儿和消遣的玩具都被他搜刮走了,扔到了书房里。梁唯为期三天的自闭修炼课程彻底开始了。
但是,这简直就是一个自我折磨的过程好吗!才一个下午,他就觉得痛不欲生想一头撞死了!要命的是他上午一觉睡过,精神好得出奇,于是将房间里无论是地板还是柜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石湍真的任何消遣的玩意儿都没留给他,连本书也没有!他甚至都想找把剪刀扯床单玩了,但是连把剪刀也没有啊啊啊啊啊!
梁唯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翻出来,变着花样的裹到身上玩cosplay,走T台秀,最后弄得满房间都是衣服。他终于崩溃了,把自己剥得只剩一条内裤,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在天花板上弄副星象图来呢?这个时候能看看星星思考人生也能打发时间啊!
晚饭的时候他简直要疯了,情不自禁地往楼下跑了好多趟,就想逮到石湍跟他说壮士咱们不玩了好吗我不拍这片了,变态少年的人生简直寂寞如雪……我快不行了……
可惜他一直都没遇上石湍,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绝望了,觉得石湍应该已经把他给忘了,不会给他送饭来了,他要饿死在家里了……
然而当他抱着最后一点残念下楼,却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饭盒,顿时就热泪盈眶了。
原来石湍没有忘记投喂自己!
饭盒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梁唯一边惨巴巴地扒着饭一边看。
石湍:晚上记得把房间收拾一下,早些关灯,路漫漫其修远兮,请在黑暗中求索。
石湍飘逸的草书笔力遒劲,每个字单看都不错,但是合起来看就……
梁唯挠了挠头,心说石湍好有文化哦,简直要把一直被哥哥叫小文盲的自己甩出八条街……他将字条收好,吃完了饭,默默地将饭盒洗了,然后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乱糟糟的房间。
做家务活能够让人摒弃杂念,专心地去想一件事情。梁唯一边将衣服挂回衣柜,一边想,没人的时候,天未是不是也会默默地做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然而双手闲不下来,大脑却还是能够运转自如的,所以他在这个时候也会像自己这样想东想西喽?
自己想的是剧本,天未会想什么?
他没有出过神殿,连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知道,那他会想老祭司吗?会想那个大他三岁,马上就要被送上祭台的阿哥吗?他还会想什么呢?想外面的湖水?凶猛的老虎?亦或是可爱的狐狸?
他会想他的父母吗?从被天幸选中的那一刻开始,他与父母就只能一年见一次了,也许他对他的父母并没有感情。
天未没有自由,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和那遥而未知的残酷宿命。
也许,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