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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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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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坑道式骑兵部。
  主堡后配置有轻重迫击炮,与主堡重机枪、子堡及侧射潜伏小堡的轻机枪和交通壕的步枪、榴弹筒协同运作,在阵地前构成浓密火网。阵前又有铁丝网和地雷阵,接近堡垒已相当不容易,想破坏堡垒更是困难。
  日本人是做了在松山安家的打算的,他们在大垭口谷地建了小型发电厂以供照明之用,堡垒里电话、水管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靠着盘踞滇西两年抢囤的物质,还有余裕开办医院和慰安所。
  (注:松山阵地规模、布局等内容归纳自《滇西抗战》之《滇西反攻战第八军攻克松山纪事》,《大国之魂》邓贤著。)
  兵强马壮粮秣不缺弹药充足,松山守军满可以耗上一两年,就看你远征军陪不陪得起。
  整个松山阵地中,最难攻克的是子高地。子高地乃日军主阵地,是控制滇缅路的最高点,山高坡陡不易攀登。虽经远征军飞机轰炸和重炮不断轰击,子高地堡垒始终未受大的损坏。
  这是毒性最强的毒牙,但也是最后的门禁,打开它就能打开新局面。
  第8军战地指挥所的油灯,已亮了一个通宵。
  那张从班宇传来的黄裱纸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对于上面的图样,在场的军长、师长、团长们,闭着眼睛也能重新描摹出一幅来,但他们依然睁大满布血丝的双眼盯着它。
  第82师师长王伯勋忽然道:“既然狗R的小鬼子缩在地下,LZ们也钻下去,从脚底下掀了他N的子高地。”
  李弥一下眯起了眼,“坑道爆破么……”
  8月11日,在重炮掩护下,第8军工兵营开始了坑道作业。
  根据图纸显示的敌主堡深度,远征军在敌阵地直下约30米处进行对壕作业,掘进两条地道,构成两个炸药室,装进了70箱计6吨TNT。
  8月20日拂晓后,与昨天、前天、经过的这二十来天一样,远征军继续炮火攻击子高地,到9时许,攻击忽然停了,日军正纳闷,只听轰隆一声,地动山摇。松山子高地整个山顶被炸翻,黑烟百丈,深入云霄。
  至此,日军优势尽失。
  抗战胜利后,有军官总结,认为松山战役取胜的关键除了中国官兵打得勇敢和美国飞机支援外,战术原因主要有三:第一是李弥及时调整战术,第二是使用火焰喷射器,第三是爆破子高地成功。
  随后的日子,捷报频传,远征军拿下了午高地,远征军攻克了未高地,远征军推近到滚龙坡之巳高地……
  9月7日下午6时左右,第8军全歼松山日军,占领松山。在这场历时3个月又3天的战役中,远征军先后投入兵力约6万人,伤亡7679人,以六倍的伤亡数字碾平松山,拉动了收复滇西的齿轮。
  (注,以上除林宽画的图纸是YY外,其他全部采自《滇西抗战》、《中国远征军史》及百度百科等。对于李弥基于什么批准了坑道爆破,工兵营如何精准定位子高地主堡深度及方位等□,在作者所查范围内,未见有资料提过。)
  中国远征军在最不利出兵的雨季,以破釜沉舟的气势,用惨重的代价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步淌过泥泞的滇西。
  与松山战役同步打响的,是腾冲战役和龙陵战役。
  腾冲战役与松山战役一样被日军称为“玉碎战”,它还有一个更惊悚但也更贴切的别名:焦土抗战。
  腾冲曾是古西南丝绸之路的要冲,城墙始建于明正统年代,为坚石砌成,既高且厚,号称“铁城”,城外三面环江,有险可凭。当日军被远征军逼得退入城内后,就将老百姓全部赶出城外,决心死守。远征军从6月27日对腾冲城发起进攻,直到9月1日才攻下东南角阵地,兵力不够连预备队亦调入城内与日军展开巷战。由于日军在城内家家设防,街巷堡垒星罗棋布,敌我双方寸土必争,血满城沿。9月11日,日军腾冲守备军自知末日已到,烧毁了军旗、密码,破坏了无线电机,于13日向远征军发动了自杀式冲锋,旋即被全歼。此时的腾冲城已完全看不出千年古城的痕迹,整个城市沦为焦土。
  远征军第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向蒋介石这样报告腾冲的胜利:“终赖我将士用命,克敌致果,于9月14日10时,将困守城内之敌,共计3000余人,全部歼灭无一生还。”
  而许多年后日本一所军校的教官向学员们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历史上中国军队最成功的攻坚战是哪次战役?
  答案是“腾冲之战”!
  松山、腾冲战场相继传出喜讯时,龙陵城的上空依旧硝烟弥漫。
  龙陵战役从1944年6月5日打响,到11月13日才结束,其间远征军进行了三次大规模攻击,日军进行了两次增援反攻,是滇西反攻中持续时间最长,所用兵力最多,战斗最激烈的会战。日军前后死伤达1万余人,远征军则付出了两倍多的代价。
  至此,日军的腾…龙防线被完全摧毁,中国军队的滇西反攻曙光在望。
  躲进深山的老百姓都下山来了,各地维持会也偷偷换了旗帜。
  二十万远征军渡江而来,只带着武器和肚皮。武器弹药补给可以靠江东渡船,肚皮的问题就全赖滇西老百姓解决了。
  滇西被占两年多,不能说饿殍遍地但也饿死了不少人,只是在这最关键的反攻时刻,所有人都晓得,即便自己吃草根,也得先紧着把大兵们的精气神养好。
  这种时候,就轮到那些维持会土司们唱主角了,只有他们拿得出像样的粮秣,此时不立功更待何时?
  除了物资供给,远征军还缺战车,重炮、重机枪人力奈何不得,国军也没想过要船渡战车来滇西,故二十万大军的转移行进就只能靠骡马,土司贵族们这回眼利了,不待远征军发布征马令,便主动赶着骡马往阵地去。
  后来有人统计过,滇西老百姓为远征军反攻提供骡马119万余匹,驼牛32万多头。这些骡马是家破人亡的滇西人仅存的家产和希望,它们走向战场,在战火中涅槃出新的生机。
  远征军薅谷子一样薅过滇西,逼得日军步步南撤。
  日军遥望畹町那边,中缅边境线上,将是他们的主场。
  远征军却不这么想,你退我便追,反攻目标既然是收复滇西,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旮旯犄角。
  刚从龙陵战场下来不久的第200师整理着装,又担纲起了畹町战役主攻。
  勐达人在忐忑中迎来了开往畹町的“自己人”。吴崇礼本要去夹道欢迎,不想连着几夜里被刀昭罕摁着“庆祝中国大胜”,错过了给第200师老战友敬上一碗酬军酒的机会。
  吴崇礼只以为刀昭罕是真的高兴得忘乎所以,几天后,才体会到他的用心。
  3月里刀昭罕“扫荡”潞西碰到班长一事吴崇礼是晓得的,也因着那次相遇,他们才把“日军已截获远征军密码”的情报传递给江东。但刀昭罕没有把那次际遇的全部过程告知吴崇礼,故吴崇礼并不知晓远征军有一条内部电文:“警惕龙云系”。
  “你看着吧,待远征军反攻滇西,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班长那满不在乎的语调犹响在耳。
  自远征军强渡怒江以来,刀昭罕一直密切关注着远征军与日军的战斗过程,他发现,在龙陵战役和腾冲战役中,远征军一直骄傲地依靠重炮、空中轰炸和人海战术,即使伤亡惨重也不考虑寻求对地形和敌情均较为熟悉的游击队的帮助。
  他胆战心惊地总结出一个事实:在远征军的眼里,龙潞游击支队这群叛匪,也是“敌”。
  当下,班宇两年来一直暗中支持龙潞游击支队这件事还未公之于众,刀少爷那头,刀昭罕以“怕刺激到土司”为由下了封口令,吴崇礼这头他却找不出个能让对方少受点伤害的借口。
  吴崇礼既然不知情,定然没有防范,他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若去老战友前哇啦啦一聊,远征军倒便宜了,直接过来就能端掉一个现成的“匪窝”。
  就在刀昭罕思谋如何与吴崇礼言说时,岩吞急冲冲跑来:班宇后山发现了一队武装。
  这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所谓武装,便是这些日子困扰着刀昭罕的智勇支队。
  5月远征军开始反攻滇西后,进军路线经过龙潞游击支队防区的各部队都收到通知,应严密防范龙云系朱家锡部,并伺机彻底解决之。
  一无所知的游击队员们一开始还对远道而来的远征军们热情相待,积极配合侦查和战斗,渐渐地,再迟钝的人也觉出了不对劲,狐疑地缩到安全地带,袖起手“观摩”远征军展现正规军风范。
  待攻克龙陵后,隐忍许久的远征军司令部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下令朱家锡带所有人枪去司令部集合。
  身为虎将之子、叱诧过昆明商界、组建游击队经历过背叛和反水的朱家锡,敏锐地嗅到了鸿门宴的味道,连夜带队转移。
  中国远征军遂以“违令叛逆”罪名通缉,严令各地不许供给龙潞游击支队粮秣。
  通缉令几天前就到了勐达,土司拿着后吓得手发抖,抗日的且要被通缉,那他这投过降的会怎样?于是急吼吼收拾细软,跟着印太躲回娘家去了。土司一走,土司衙门的事务就落到当值属官身上,那位属官是得过且过的,这段时间远征军的各种文书如雪片飞来,他也懒得细看,随手扔到一边,故刀属官和刀昭罕均未得着消息。
  “远征军算着我们的转移路线,沿途布置兵力抓捕,一旦抓获便把人枪全带回司令部,我只得……只得解散了队伍。”
  刀昭罕钦佩地注视那十几位誓死跟从朱家锡的义士,双手合十逐一见礼。
  吴崇礼逐渐从震撼中醒神,还存着幻想,期期艾艾地问:“家锡兄,定是有误会的。”
  朱家锡耸耸肩,谈论别人的故事般解释道:“去年我与日本人遭遇,有一部败退江东,即以‘叛匪’之名被远征军抓捕,亏得我赶回昆明斡旋,人才得以保全,但我最新配备的美式枪械全被换走——自那时起我就该提高警惕的……是我对不住弟兄们,对不住!”
  商场战场从不显局促的朱家公子,平平淡淡说出“对不住”三个字,却只让知情人更悲恸。
  刀昭罕认真问:“朱队长现在怎么打算?”
  “刀头人仁义,我曾与崇礼说,胜利后定要拜访刀头人,不想却是这样的机缘。现而今我若继续在滇西活动,难免拖累那些兄弟和……你们,我想先去缅甸避一避,以后寻机会回昆申辩。打游击两年,我无愧家乡父老无愧于中国,‘毁自家,纾国难’,我说到且做到了,如今被诬为叛匪,我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为追随我的弟兄们争个说法,为死去的烈士们正名!”
  吴崇礼只觉心头怒火熊熊,烧得全身血气翻腾,眼底蓄满了泪水,却流不出咽不下,哽得人呼吸不畅,“家……咳,咳咳,家锡兄,我们能做什么?”
  “今次我借道班宇,本不予打扰。刀头人能亲自相迎馈赠佳肴和旅资……家锡铭记在心!”朱家锡朝刀昭罕抱拳道谢,转向吴崇礼想拍拍他,伸出手来又缩回去,“崇礼,游击队里晓得你与我相识的人都在这里,你切莫担心。国军惯常反复,虽第8军副军长李弥为你记了功,但世事风云突变,若有人有心害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你们实实在在做过维持会的伪军队长……切莫大意!”
  时异事殊,冷暖各自于心。
  
  日军在滇西方面经中国远征军多次沉重打击,在缅北方面,又经中国驻印军和盟军不断进攻,已经面临总崩溃的局面。滇西日军逐次退至畹町及孟卯附近,企图作垂死挣扎。
  1944年12月24日,远征军司令部制定攻击畹町计划大纲。12月28日,中国远征军夺取畹町之战打响。
  吴崇礼听着这个消息时长出口气,远征军把目光投注到畹町,才没有余暇去搜寻隐匿于缅北密林的朱家锡吧?
  在进攻与反击的拉锯中,时序行进到1945年。
  至1月19日,远征军已收复了大部分国土,于是一鼓作气全线压上进行最后的攻击,激战一天一夜,打退敌人多次反扑,最终占领了畹町城。
  在远征军反攻滇西的同时,中国驻印军在美军配合下夺取密支那以后,经过短暂休整又发起了缅北会战第二期作战,迅速拿下八莫、南坎、新维、腊戍。
  1945年1月27日,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会师芒友,中印公路完全打通。
  自此,从1944年5月11日到1945年1月27日,历时8个月16天,中国远征军完成了滇西、缅北反攻的战略任务,胜利凯旋。
  滇西也成为中国最早被收复的沦陷区。
  2月13日,又到过大年。滇西各村寨喜气洋洋,风中带着笑声空气里飘着酒香。而最热闹之处,要数班宇。
  班长“纠集”了一帮兄弟,来班宇寨“抢劫民脂民膏”,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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