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叹了一口气,认命得爬起来,循声走去。
健身房中,上身赤luo的原澈,正在专注地练拳,双脚有节奏地踏着碎步,拳头打在沙包上,发出一阵闷响。他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律动,汗珠从发间洒落,眼神锐利,充满野性,与平日的严谨截然不同。
原澈停下拳击,余光瞥见正站在门口发愣的方儒,问道:“吵到你了?”
“没有,我刚好醒了。”方儒很自然地拿起毛巾递给原澈。
原澈接过来,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方儒盯着他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原澈绷着脸,表情僵硬。
正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原澈的肚子传出来。
这是……饿了?
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后,方儒叹道:“饿了怎么不弄点东西吃?”
“很晚了,没什么可吃的。”原澈跟着方儒走出健身房。
“家里不是还有点心吗?”方儒走进厨房,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的存粮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他回头看向原澈。
原澈耸耸肩,淡定道:“早吃完了。”
他中午带去公司,一次就给消灭了。
方儒无奈地笑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帮你做点吃的。”
“嗯。”原澈心情飞扬,走过来抱住方儒,蹭了他一身汗渍。他的方儒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全是汗味,快去洗澡。”
赶走原澈,方儒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开始给他煮面。
不过一会,原澈洗完澡,闻着香气回到厨房,靠在门边静静望着方儒忙碌的背影。锅中的水蒸气袅袅升起,开水咕噜直响,简单的画面,却透着一种奇妙的温馨。原澈很眷恋这种感觉,有家的味道。
“好了,可以吃了。”方儒端着碗走进客厅。
原澈像只大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把碗筷摆上桌,方儒不经意抬头一看,立刻呆住。不过才一天,客厅怎么变得如此惨不忍睹?报纸混杂着烟灰散落一地,用过的纸巾随意丢弃,抱枕摔在不知名的角落,茶几上还有残留的油渍,脱下的西装被压得皱皱巴巴……
真是个生活习惯糟糕透顶的破坏王!方儒用忧郁的眼神望着正在认真吃面的原澈。平时衣冠楚楚,一派精英模样,回到家就变身匪类,肆无忌惮。
方儒看不惯这种脏乱,拿起工具就开始打扫。
原澈吃着热腾腾的面条,眉目舒展,开口道:“你别忙了,我明天叫钟点工来处理。”
“我是您的生活助理,打扫卫生是我份内的事。”方儒程序化地回道。
“你还病着呢。”
您也知道我还病着啊!方儒头痛不已。这家伙一回来就不安分,时不时弄出点状况,到底闹哪样?
他本以为原澈的病情已经基本治愈,但如今看来,恐怕还有待观察。他也是急切了一些,只想着尽早结束疗程,却没有更加严谨地观察和分析。
原澈对他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随时可能擦枪走火。他现在有些进退两难,总不能真的为了治疗就跟他上床吧?可是他又没法对原澈置之不理,总是习惯性地想要照顾他。之前理直气壮的反抗,但一见到他生活混乱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他想要他,大概也是因为害怕失去他这个能为他带来一点安慰的人吧。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方儒终于将客厅收拾好,喝了口温开水,随意跟原澈打了声招呼便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方儒,方儒?”原澈跟进来,坐在床边轻声唤道。
方儒迷迷糊糊地呢喃几声,没有醒来。
原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似乎更高了。
他心中一紧,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私人医生的号码,将他从清梦中吵醒,命令他在十分钟内赶到他家。
“方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病情有加重的迹象,如果过了今晚烧还没退下来,我建议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道。
“他吃了药,也有充足的睡眠,为什么病情还会加重?”原澈冷冷地盯着他。
医生寒了一下,谨慎地回道:“我估计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他在熟睡时有没有被吵醒过,或者是起床时受了凉?”
原澈沉默下来,脸色阴沉。
医生看到他的表情便猜出了大概,继续道:“病人需要静养,注意防寒,不能太过操劳。”后面两个字,他特意加重了音调。方儒身上凌乱的吻痕还没有消散,他看得明明白白。
“行了,我知道了。”听完医生的叮嘱,原澈不耐烦地赶人,“你可以走了。”
还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医生满心都是泪。不过第二天他就拿到了原澈派人送去的大红包,老怀安慰。
原澈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方儒,心头莫名有些发酸。
他侧身躺下,动作小心地将他拥入怀中,感受他身上的热度,轻声道:“我很抱歉。”
他不懂得怎么照顾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伤害他。仔细想想,方儒一直在包容他,体谅他,毫不在意他的暴躁。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随意。只要是在他身边,他就不需要压抑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展露自己的情绪。
“方儒……你是我的。”他不允许他逃离,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这个人对他而言,不可或缺。
第二天,方儒的烧退了不少。原澈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他,自己则留在公司,只为了给他一个完全清静的环境。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家,方儒就没办法安心休养。
不过这样一来,公司的员工就倒霉了。心情暴躁的原澈开始无差别迁怒,搞得公司上下人人自危,气氛诡异。连续两天加班,涌现了数名精神憔悴、面容惨淡的不明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缓冲一下~~
☆、五十年
“老板,你最近是怎么回事?”Dylan走进办公室,对着正在查阅资料的原澈说道,“你的下属们都诉苦到我这边来了。”
原澈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Dylan打了个冷战,迟疑地问:“怎么了?”
“你的办法不管用。”
“什么?”Dylan不明所以。
“拿下方儒。”
Dylan恍然,小心问:“你做了什么?”
“约他出海,喝酒,加了药。”
Dylan吹了一声口哨,兴奋道:“海上独处,美景佳肴,还有药物调情,浪漫元素与苟合环境一应俱全,拿下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没拿下。”
“怎么可能?”
“做/爱中途,他跳海了。”
“……什么?跳海了?”Dylan不可置信地望着原澈。
原澈面无表情。
“哈哈哈……”
原澈一个凌冽的眼刀杀过来,Dylan立刻收敛表情,一本正经道,“后来呢?”
“回到家他就病倒了。”
Dylan眼睛发亮道:“这也是好事啊!照顾生病的他,是增加感情的大好机会。”
“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所以给他找了个保姆。”
“……”Dylan无语,这家伙还真是生活白痴兼恋爱残障。
“原澈,那位方先生显然不太好追,如果你真的强上了他,那么你觉得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原澈陷入沉思,方儒的性格比较软,但绵里藏针,偶尔也有强硬的时候,比如之前在酒会上与那名法国人针锋相对,气势咄咄。虽然仅仅昙花一现,却也让他意识到方儒并非想象中那样温顺,只不过他总是对自己很包容。想到这里,原澈的心情就莫名地好起来。
方儒心里明明有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与他做/爱呢?
“如果我硬上,他大概会立刻逃走吧。”虽然他不可能给他逃走的机会,但整天盯防也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方儒恐怕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与他相处了。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用怀柔策略。”
“怀柔政策?”
Dylan点头:“没错,试着低调地追求他,一点点软化他,用时间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沦陷在你的温柔之下。”
原澈意喻不明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Dylan继续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之前想尽快拿下他,但他的性格比较烈,又是直男,霸王硬上弓或许是条捷径,但很可能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从而影响你们以后的相处。”
原澈认真地思忖了一会,问道:“追求他,要怎么做?”
Dylan一副爱情专家的模样,侃侃道,“如果是女人,鲜花、宝马、钻戒轮番上,但是对男人嘛……方儒有什么喜好?”
喜好?弹钢琴,做奇怪的点心,打扫卫生……算吗?仔细想想,他还真的不知道方儒喜欢什么。他工作认真,生活规律,从不乱花钱,对奢侈品没有特别追求,容易满足,占据他最多时间和注意力的似乎是……自己?
原澈的心跳不自觉加速,一种既愉悦又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方儒是属于他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么心急呢?追求他,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Dylan瞪大眼睛,望着原澈逐渐柔化的表情,顿时感觉十分灵异。
“Dylan,”原澈果断地下达指令,“你去拟一份追求计划,力求完整务实,细节清晰,不能有丝毫敷衍。”
“什么?追求计划?”
“限你两天之内完成,有问题吗?”
“……我能拒绝吗?”Dylan哭丧着脸。
“两天后看不到计划,这个世界也看不到你了。 ”
万恶的暴君,没人权啊!Dylan无语问苍天。
原澈家中,夜色正浓。
“方儒,方儒……”低沉而暧昧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唔……”方儒无意识地呢喃。
“方儒,我要你。”大手钻入衣中,霸道地侵占每一寸肌肤。
“住手……”
“不要拒绝我,我不想弄伤你。”磁性的嗓音充满欲望和诱惑。
“啊……”无力抗拒的强势,热情而大胆的动作,让人避无可避。
“是这里吗……放松点……”手指技巧地挑弄,摩挲不停。
方儒只感觉浑身燥热,止不住颤栗。
“方儒,我要进来了。”
“不……”身后突然被什么硕大的东西强行侵入,令他整个人一阵痉挛。
猛地睁开眼,方儒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满身都是汗。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环视一周,很快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方儒捂住脸,满心懊恼,他竟然梦到被原澈上,这是性向扭转的前兆吗?
“完了……”原澈侵蚀力太强,给他制造了被动式的性/体验暗示,无关性别,而是一种屈服于强者的原始天性。
每个人都有这种潜性,只是不同的生活环境和接触的人群范围决定了这种潜性的变化。
“这可不妙。”方儒喃喃低语,表情困扰。他承认原澈是个不错的男人,但让他为了这个男人而改变性向,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他很喜欢小孩,希望将来有个完整的家庭。原澈给不了他这些,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病患,与他产生感情纠葛,也违反了心理医生的职业规则。
唉,看来他的修炼还不到家,也许应该提前辞职,让原董另请高明了。但如果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总有种白拿钱不办事的感觉。而且以原澈的性格,另外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可真难办啊!”方儒心中纠结,是自己的贞操重要,还是职业精神重要?
“方先生,饭菜做好了。”保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我马上就来。”方儒起床梳洗,走出房间。
刚在餐桌边坐好,就听到密码锁开启的声音,不过片刻,原澈精神抖擞地走进来。
“你回来了。”方儒习惯性地起身相迎,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
原澈抱了他一下,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原澈去洗手间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回客厅,准备和方儒一起用餐。
他的视线瞥见旁边静立的保姆,冷声道:“杵在这干什么?你可以走了。”
保姆局促地应了一声,慌忙收拾东西走人。
“原澈,你吓到人家了。”方儒无奈地说道。
原澈毫无表情,自顾自地吃饭。
“难吃!”他没吃两口就搁下碗筷,对方儒道,“你待会帮我下碗面吧。”
方儒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以清淡为主,难怪原澈吃不惯。
他起身道:“我现在就去下,待会我们一起吃。”
他心里暗自琢磨,原澈这么挑食,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满意自己的手艺,要知道他的烹饪水平也不过中等,比起大厨差远了,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比较用心,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