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原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原静,明天到市立医院来。”
“啊?发生什么事了?二哥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原溪,他出了车祸,需要住院治疗,你过来照顾他。”
“什么?要我照顾他?二哥,你直接叫保姆过去不就好了?”
“你只要回答‘来’还是‘不来’!”
“……来。”
原澈挂上电话,又看向原溪,冷冷道:“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住院,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爸爸出国去了,你别打扰他。至于大哥,我会通知的。”
原溪憋屈地点点头,眼中隐藏的叛逆一闪而逝。
方儒感觉原澈的威信似乎还凌驾于大少原泽之上,他的家人都很怕他。是因为他狂躁的脾气和强烈的控制欲,还是其他原因?
“Dylan,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帮我联系律师,把这件事处理好。还有方儒,你也回去,然后让司机帮我把笔记本带过来,我今天在这过夜。”
原溪小声道:“二哥你那么忙,就不用留下来陪我了。”
原澈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想留在这?我是怕你明天会跟警察起冲突,到时候你自己倒霉不要紧,影响原家的声誉才是大事。”
原溪低头不敢再多言。
方儒和Dylan一起走出病房。来到停车场时,Dylan对方儒说:“方先生,你是不是感觉原澈对自己家人有点不近人情?”
方儒转头看了看他,回道:“初步看来,确实有点苛刻。”
Dylan望着夜空,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我有那样的家人,我也会心力交瘁。”
“哦?怎么说?”
“具体情况你以后就知道了。”Dylan耸耸肩,叹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我是他的生活助理,自然会好好照顾他。”方儒打开车门,告辞道,“我先走了,骆先生。”
Dylan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立原地目送他离开。
方儒坐在车中沉思,其实他刚才还有句话没说,虽然原澈看起来有些苛刻,但他对家人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在那样暴怒的情况下,他踢床的动作固然可怕,但提起原溪的衣领时,却小心地没让针头松开,平提平放,仅仅只是让原溪痛了几下。
从对情绪的压抑,到细微动作的控制,原澈都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意志力。一般人暴怒,需要比较强烈的外界刺激。原澈却不是如此,他的狂躁会让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而失控。一旦失控,普通人可能会做出缺乏理智的判断和暴力行为,而原澈却能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驱使自己做出伤害力最小的选择。
这大概也是智商高的一种表现,他的分析力和判断力起到了抑制负面精神状态的重要作用。也因为如此,他的大脑时常处在高度运作中,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到中年,他将会在头痛中受尽煎熬。而且,他也将会是个短命的人。
方儒叹了一口气,如果原澈只是普通人,可能会更好治疗一点。只要小心引导,尽量让他放松精神,多参与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动,应该就可以很快得到治愈。
可是他每天都在紧张的工作,根本放松不下来。
他,不会累吗?
方儒莫名感觉有些心疼。
回到家中,方儒动作利索做了几份夜宵,然后拿上笔记本,坐车回到医院。
原澈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进来,问道:“怎么又来了?”
“睡不着。”方儒随口回道,抬手将笔记本递给他,又将食盒轻放在桌上。
睡不着?是因为自己吗?原澈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方儒问道。
原澈点点头。
方儒打开盖子,一股沁人的粥香立刻飘来。
躺在病床上的原溪扬起头看了看,忙道:“好香,我也要吃。”
方儒对他笑道:“嗯,我准备了三人份。”
说着,一一给他们装盛。
原溪大概一直处在紧张中,这回闻到粥香,一下子放松不少。
方儒小心将他扶起来,给他摆上桌子。
原溪撒娇道:“哥哥,我是伤员,你喂我吧?”
方儒还没说话,原澈刀子般的视线已经射了过来:“原溪,你的右手也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原溪就像泄气的皮球,敢怒不敢言地接过勺子,自己吃起来。
病房中一片寂静,只有杯盘碰撞和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闷。
方儒去洗了几个苹果,然后在原澈身边坐下,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他神情专注,手指修长而灵活,鲜红的苹果在银质小刀的划动下,逐渐变成几只小巧的蝴蝶,一只一只落在盘子中。
他所雕的花样并不复杂,看着他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挥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平静。
病房中低闷的气氛,因为他这个小举动而不着痕迹地缓和。
“尝尝?”方儒捻了一只递过来,原澈想都没想,很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将那块蝴蝶状的苹果肉咬进了嘴里。
方儒愣了一下,而原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原澈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方儒也收回手,小心隐去自己的不自在。
原溪看着他们,暗暗猜测他们的关系。他从没见二哥对谁这么亲密过,即使是家人也没有。难道这个叫“方儒”的男人是他的情人?不会吧?二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吃饱后,原澈打开电脑,准备明天开会所需要的资料,顺便发邮件通知秘书,重新安排明天的工作行程。
直到凌晨1点多,原溪已经沉沉睡去,原澈却仍然在敲击键盘。
方儒给他泡了一杯奶茶,静静守在他身边。
当原澈终于忙完,回头看向方儒时,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上似乎还拿着一张淡黄色的小卡片。
原澈小心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原澈,该休息了。
简单六个字,瞬间让原澈心中涌出一种温馨的酸涩。
“是啊,该休息了。”他小声低喃,关上电脑,取来一条毯子,抱住方儒的腰,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快乐
第二天清晨,当Dylan推开病房门时,立刻被眼前所见的画面惊住了。只见原澈靠在方儒的肩头,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像孩子一般依偎在怀中,头发散盖在面颊上,半掩着他安详的睡颜。方儒嘴角微微扬起,表情娴静,毫无防备地任由原澈拥抱着。窗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Dylan从来没见过原澈如此平和安详的模样,也没料到他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熟睡。Dylan的视线落在方儒脸上,是他让原澈放下了所有戒心和防备吗?
“Dylan,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原澈缓缓直起身体,小心将方儒扶进自己怀里,转头看向Dylan,用显低哑的声音问道,“现在几点了?”
“7点多了。”Dylan走进病房,说道,“律师8点就会过来,媒体采访也在控制中,只要和伤者的家人协商好,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原澈点点头,沉吟道:“待会我应付完警察就回公司,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
这时,方儒呓语一声醒过来。他从原澈怀里抬起头,蹙着眉头,一副迷迷瞪瞪地的模样,一双通透的眸子仿佛含着水气,如阳光映照下的琥珀,纯真中透出几分魅惑。
Dylan看得呆了呆,原澈警告般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温声问道:“醒了?”
方儒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和Dylan似笑非笑的表情,清醒了几分,拉开毯子,站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老板,你的Mr。Right真不错,赶紧搞定他!”Dylan等方儒进了洗手间,立刻冲原澈竖起大拇指。
原澈冷哼一声,用不屑的眼神表示:还用你说?
方儒草草梳洗了一下,走出洗手间时,原澈正在和律师说着什么。
正在这时,走廊尽头走来一名二十上下、衣着时尚的漂亮女孩,径直来到原澈身边,小声唤了一声:“二哥。”
她正是原家三小姐——原静。
原澈瞥了她一眼,吩咐道:“去,看着原溪,在他出院前,别让他再惹出什么麻烦。”
原静低声问道:“二哥,我还要上课,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在大学里做些什么?”原澈冰冷道,“你有时间追星、玩COS、找男人,就没时间照顾一下你的弟弟?”
原静嘟囔着嘴,情绪低落。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不经意落在方儒身上,顿时眼前一亮,快步挪到他身边,问道:“你是谁?是我二哥的下属吗?”
“三小姐你好,我叫方儒,是二少的生活助理。”方儒礼貌地回复。
“生活助理?”原静捂着嘴惊讶道,“你跟着我二哥还没多久吧?”
“嗯,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原静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方儒正待回话,原澈隐怒的声音插/进来:“原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勾/引男人的那一套用在方儒身上,我就派人全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和各种男人上床的时候。”
原静脸色涨红,不忿地抗议道:“二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随便!”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静跺了跺脚,转身走进了原溪的病房。
方儒望着原静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方儒。”原澈冷声唤道,“离我妹妹远点,或者让我妹妹离你远点。如果让我看到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嗯,我知道。”方儒对原澈露出一个温驯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笑容,原澈焦躁的心情顿时平复了。
10点多的时候,警察找上门。原澈没有直接出面,将事情全部交给了律师。他只负责监督原溪,保证他在录口供时不会大发少爷脾气,与警察发生冲突。有他坐镇,口供录得很顺利。
原澈对原静吩咐道:“照顾好你弟弟,若让我发现你偷懒,你就给我小心点。”
说完,他带着方儒走出了病房。
在房门合上前,方儒透过门缝看到原静和原溪两姐弟同时对着原澈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眼神愤恨。显然,他们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对原澈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抵触和抗拒。
原澈和方儒回到家,各自去洗漱。
方儒洗完澡就走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你做你的就好了。”原澈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对方儒说道,“我要去公司了,下午还有会要开。你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方儒从厨房快步走出来,递给原澈一个盒子:“把这个带上吧。有巧克力、饼干和酸梅,好歹填一下肚子。”
“嗯。”原澈接过盒子,然后抱了他一下,轻声道,“我出门了,方儒,晚上见。”
“晚上见。”
原澈走后,方儒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原家的三女原静和四子原溪,给他的初步印象一个叛逆,一个乱交,全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不知那位经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的公众人物、原氏集团目前的代理执行总裁原家大少原泽,又是怎样的性格?据他所知,原峰先后有两位妻子,原泽和原澈是前妻所生,而原静和原溪则是续弦所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睦?
如果想要了解造成原澈精神狂躁的环境因素,他的家庭至关重要。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方儒合上电脑,打算先补个眠。
原氏公司大厦,原澈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就接到医院来的电话,原溪与伤者的家人发生了口角,结果被伤者的哥哥泼了一身开水,手臂和腰腹出现大面积烫伤。
原澈猛地一砸电话,怒不可遏。
深呼吸几下,他叫上秘书一起赶往市立医院。
本来律师已经将此事协商好,赔偿方面也达成了一致,伤者的家人最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始作俑者原溪能诚恳地给他们道个歉。
结果可想而知,原溪怎么低得下这个头?就算是对自己家人,他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错误道过谦,顶多就是沉默以对。
伤者的哥哥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被原溪傲慢的态度和语言激怒,想也没想就将水壶里的开水朝他泼去。
原澈赶到医院时,双方正处于紧张的对峙中,两名警察正在调解。
他径直走到原溪的病床边,二话不说就朝病床重重踢了一脚,冰冷地命令:“原溪,道歉。”
原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二哥,你竟然让我向他们道歉?”
“道歉!别让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