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齐怕怕地缩了缩脖子,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往男人怀里躲了躲,眼尖地瞥见那对反应过来想找他麻烦的男女朝这边挤了过来,有点着急地扯扯他的衬衣,“快走。”
白蒙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提着衣服后领,头也不回地拖着出了舞池。
男人的脸色有点难看,连带着动作也很粗鲁,把已经快成球状的路子齐一下扔进沙发。
沙发很大也很软,倒不会磕到,就是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
白蒙潇洒地在一边坐下,定定地看着摔得七仰八翻的路子齐。
他不过是给朋友带点东西过来,正想回去却看到那个本应该在家的人,心里那种不是滋味的感受,实在是不好表达,本来就已经够不安的,现在更是觉得两人之间很多事情都不好掌握,无力地只想叹气。
路子齐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白蒙拧着眉头却依然帅气的脸,突然就有种大难临头,九死一生必须凤凰涅槃才能重生的感觉。
忍着抱头偷溜的念头,路小受小心翼翼地搭上白蒙的手臂,一个手指接一个手指慢慢往上爬。
等全部手指都上了本垒,路子齐正打算乐滋滋地整个人扑上去,却被白蒙一点不留情地一掌拍着脸挡开了。
路子齐不死心地一把抱住白蒙的手臂,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手掌扒拉下来,急急地安慰他,“别生气。”
白蒙的食指还搭在路子齐额头上,听他这么说便一路划着来到他红润的嘴唇上,暧昧地来回抚摸翻:“下次还来吗?”
“不来了!”路子齐说得斩钉绝铁,主动在他手指上亲了亲,以表决心。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抽离了手指,拿起一边的酒瓶开始喝酒。
每次这种时候,白蒙表现得越无所谓,心里就越在意,绝对马虎不得。
路子齐早把他那点脾气给摸透了,继续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软着调子说道:“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既然来了就玩会。”白蒙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路子齐哪敢有意见,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跟个小媳妇一样。
这桌子的人都是白蒙的朋友,玩得特别闹腾,也有人时不时地会往他们这边瞄一眼,可就是没人靠近,大概都清楚白蒙的性格,没胆子招惹他。
白蒙在喝闷酒,路子齐没事干,东张西望着找他弟弟。
在路子齐的心里,这酒吧就是个盘丝洞,他弟弟不知道被哪个妖怪给勾走了。
结果路子轩没找着,倒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叶惗。
路子齐咬着手指琢磨了一阵,怕被发现破坏了自己乖乖牌的形象,很果断地往白蒙背后缩了缩,把他家男人当柱子使。
可惜白蒙不配合,躲了半天也只遮住个脸。
路子齐磨磨牙,忍着在他背上咬一口的冲动,再次抬头看了过去。
叶惗的边上多出了一个肖靖誉,还有那个传说中被妖怪拐走了的路子轩,他此刻正亲亲密密地贴着肖靖誉,即使人家一脸的嫌弃,还是乐此不彼。
路子齐的右眼皮突然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过几分钟,他那个不太好的预感被很无情地证实了。
路子轩突然扑上去亲肖靖誉。
那一瞬间,叶惗的脸都绿了,如果路子齐没看错,他肯定有要掐死子轩的冲动。
幸好!
叶惗当了那么多年老师,功力深厚,还是忍住了,只是在底下狠狠掐了肖靖誉大腿肉一把。
路子齐那眼睛在关键时刻还是挺好使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赶忙拉拉白蒙的衣服,“去把子轩叫上,我们回去吧。”
白蒙顺着路子齐的目光看了眼对面,那边显而易见的三角恋让他相当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放下酒瓶,拉上路子齐就走了过去。
白蒙不喜欢绕着弯走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执行得比谁都彻底,大咧咧地一脚踩进舞池,打算横穿整个酒吧到另外一头。
舞池里人多,被踩一脚也算正常。
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一般的姑娘都会穿超短裙来,除了今天路子齐遇到的那个奇葩。
偏偏路子齐也是个奇葩,踩一脚也就算了,竟然锲而不舍地踩了第二脚。
那姑娘瞬间怒了,指着路子齐尖叫道:“又是你!!你又踩人家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路子齐相当虔诚地双手合十开始道歉,他真是怕了这些女人了,唯有绞尽脑汁想理由开脱自己的罪名:“真的对不起,我的鞋子大概爱上你的裙子了。”
“不!管!”女生提着裙子崩溃地又吼了声,“你这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人间败类!”
路子齐也崩溃了。
他不就是踩了一下她的裙子吗,怎么就成人间败类!?
好在酒吧里特别嘈杂,再大的声音都能改过去。
路子齐扯扯刘海,打算装作没听见绕过去。
“别想走!”奇葩很剽悍地往左一大踏步,拦住了路子齐的去路,还招呼后面那个吓傻了的男人,“快帮我抓着他!”
那男人看了眼站在路子齐身边面无表情的白蒙,暗中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自觉以他的体型肯定打不过人家,一缩,躲进人群里不见了。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呜~!”女生跟着一跺脚,一扭身,也跑了。
路子齐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剧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不见了。
“快走。”白蒙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一声,把用来吓唬人的叉子随手一扔。
“哦哦。”路子齐懦懦地应道,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叉子。
他记得那是他刚才用来插蛋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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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惗一直都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可一碰到肖靖誉,总觉得什么都失控了。
尤其现在边上还多了一个路子轩。
叶惗心里不太舒服地捏紧了酒杯,不着声色地看了眼还黏在一起的两人。
去趟厕所就能带回来一个男人,真是本事。
想把那人从他身上拽下来。
想让他只看着自己。
想拉着他回家。
各种念头涌进心底,让叶惗有些后悔和肖靖誉赌气来这酒吧。
可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允许他低头。
“叶老师。”路子齐的声音把已经想到该怎么毁尸灭迹的叶惗拉了回来。
叶惗抬头,在路子齐和路子轩之间来回看了一轮,这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学生,怪不得刚才看着有些眼熟。
白蒙拽着路子轩的胳膊把他从肖靖誉身上扯开,冲叶惗点点头,冷淡地道别:“老师再见。”然后拖着大呼小叫还奋力挣扎的路子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子齐看看已经几步远了的两人,略带歉意地冲叶惗弯了弯腰,“叶老师抱歉,我弟弟有哪里做的不好请您见谅,以后我会看好他……哎,白蒙等等我。”
待三人一走,肖靖誉就黏了上来,“我们也回去吧。”
叶惗斜睨了他一眼,还在生气,也不答应他,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男人摸摸鼻子,笑着跟上。
叶惗再次遇到路子齐是在学工办里。
他进门的时候,路子齐正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低垂着头,前头的教务主任一脸无奈地说着:“这个事我也没法做主,上头施压,而且也没老师愿意带你,你这保研的资格只能取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三证领了,免得到时候连这个都没着落。”
叶惗想起上次开会时,副校特意提到一个被人肉出是同性恋的学生,要大家统一口径,在不让人生疑的情况下赶紧让人离校。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为了那百来万的赞助,就连自己的学生也可以牺牲。
叶惗抓着门把的手握得死紧,口气却冷淡得可以:“我带。路子齐,由我来带。”
☆、三轮车不是乱骑的
路子齐的脑子经常在关键时刻死机。
这种关键时刻包括进学工办的瞬间;也包括被教务主任劝退的那一刻。
在路子齐的印象里;向来很乖的他;进老师办公室从来和坏事不搭边;却没想到在大学里体验了一把。
他其实完全没搞明白为什么他喜欢男人这事会被捅出来,并在最终演化成不能继续读研。
这两者根本就没关系啊。
不过在那一瞬间;路子齐还是想到了他妈妈,想到如果她知道这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他又想到了白蒙;却怎么也等不到他来救自己,倒是等来了叶惗。
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实在谈不上交情;现在却像老朋友一样面对面坐着。
“你不用太担心。”叶惗说话的口气和白蒙有些像,都挺冷淡的,却要来的更缓和。
路子齐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叶老师能和我说说内情吗?”
叶惗没出声,安静了片刻才含糊地说了个大概:“你和白蒙——他是叫这名字的吧,你两的照片网上有。。。一定程度的流传,被看成了情侣,后来不知怎么就流传开了,有人贴出了你的名字和资料,学校碍于赞助商的压力,只好做劝退处理。”
“赞助商?”
“嗯,白家的企业。”
路子齐愣了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下意识苦恼地撅了撅嘴,却又很快扬起一张笑脸,真诚地道谢:“不管怎么样,谢谢叶老师。”
他的笑容很美好,让叶惗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
“还有,”路子齐又笑了笑,用一种相当笃定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和他的确是情侣。”
“……”叶惗低头,想到家里那个幼稚鬼,淡淡地回了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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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惗进家门的时候,肖靖誉正站在空调底下肆无忌惮地抽烟,刘海被随意地绑成一小戳扎进了头发里。
他的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不用烫也能卷出造型来,平时都喜欢用发绳绑在脑袋后面。这么女性化的发型,却并不会让他显得有一丁点女气。
“把烟灭了。”叶惗在玄关脱了鞋,一抬头,肖靖誉还在抽,顺手抡起拖鞋就往他脑门上砸去。
这种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肖靖誉早习惯了,动作相当敏捷地躲过,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笑嘻嘻地扑到叶惗身上,一下就把他给压趴了。
叶惗心中那些温存的念头全被这一下给吓跑了,冷着一张脸在他腰上毫不留情地一把掐,“滚开。”
肖靖誉很配合地滚开了,只是怀里依然抱着叶惗。
两人在地上一通乱滚,等肖靖誉玩开心了才停下来。
他俯在叶惗上方看着下面的人,翘起一边嘴角,一脸的痞子样,“宝贝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人笑起来永远是这么个样子,叶惗不太厚道地在心里给他贴了个一边嘴角神经性瘫痪的标签,等晕乎乎的症状一减轻就很不客气地抬脚往男人肚子上一膝盖,被一爪子挡住了。
“火气这么大,我给消消。”
语毕肖靖誉就凑了上来吻他。叶惗没防备,被亲了个正着,满嘴的烟味。
这幼稚的家伙,永远都在用各种方式影响着他。
生活习惯也好,喜好也好,饮食也好,全部在潜移默化中被他一点一点地改变着,甚至连他身上的烟味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事,却因为他变得可爱了起来。
“宝贝?” 肖靖誉有些疑惑地在他遮着眼睛的手背上亲了亲,对于叶惗这没安全感的动作很是忐忑,关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惗不理他,肖靖誉只好自己猜测,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甚至连邻居家母狗在门口撒尿都考虑到了,可底下的人却一直不肯说话,连手都没抬一下。
良久,叶惗突然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我爱你。”
肖靖誉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副被雷劈到了的震惊样,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叶惗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才反应了过来,既欣喜又心疼地说:“不必勉强自己。”
“。。。没。”
“那为什么要哭?”
“空调太干了。”
“哦?是吗。”肖靖誉无声地笑了笑,低头舔掉他眼角的泪痕,喃喃说道:“我给你亲亲,湿润湿润。”
叶惗依然不肯,哑着嗓子说:“少恶心,快滚开。”
“不想知道我爱不爱你?”
叶惗懒得理他,正想把他踹开,动了动发现肖靖誉为了预防他再踹人,把他两条腿都给夹住了,只好不太乐意地接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