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种犟脾气,”齐春平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呵呵一笑,“以前一起当兵的时候就这样。没事的话,你也多开导开导刘叔,别让他钻牛角尖,这事这样处理是最好的,我大不了就是进去呆一两年而已,反正没多久也要退休了,要是让他担着,那就是死刑了。”
“嗯嗯,”齐宇连连点头,“我会跟刘叔说的。”
齐宇在医院陪了他爸两天,算日子他妈和白薛该回来了,两人最近报的旅游团是一个星期,回来的当天齐宇打电话去旅行社询问具体的归期,结果旅行社的经理慌里慌张告诉他团里有三个人走丢了!
“怎么会这样?!”齐宇暴怒,“你们是怎么带团的?怎么会有人走失?!”
经理战战兢兢道,“您别急,我们已经报警了,去越南的旅游团其实今天早晨就已经回国了,是团里那三个人还没到日期要先回来,谁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没回来!”
齐宇丢了魂一样回到齐春平病房,齐春平一看到他精神顿时好了一大半,挺直着腰杆,亮着一双眼往他身后看去,结果谁都没看到,一下子又黯然下来。
齐宇知道他爸想见谁,他大步上前道,“爸,我还没敢告诉妈,您再等等。”
齐春平望着自家儿子的脸,这张从幼稚到如今成熟的脸,那上面随便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他比谁都能最先读出来,他艰难地张嘴,每说一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会儿,“小宇,说实话,不要瞒我……”
齐宇咬咬牙,最终握着拳头道,“妈在中越边境失踪了,现在警察正在找!爸,你放心,我一定把妈带回来!”
齐春平点点头,他现在病情很重,最多还能坚持三个月,说话已经很困难,等齐宇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给他爸的护士塞了鼓鼓囊囊一个大红包,齐宇让她帮忙多注意他爸。自己则收拾行囊,去他妈走丢的旅行团,找了几个带团的导游和旅行社经理详细地问了他们知道的情况,打算自己去找他妈和白薛。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他妈带到他爸面前,让两人见上最后一面。现在的齐宇非常后悔当初让他妈出去,如果因为他的错误决定,他爸和他妈这辈子就这样错过了最后一面,那他下半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坐了一天飞机,到达云南边境,齐宇进山前找了当地的居民为自己带路。这一带不怎么安全,据说经常有一些武装分子到小镇里胡作非为,山里没有女人,他们要是看上了镇上的女人直接带走,给少量的钱给女人的家人,这里本来就穷,女人被带走也不会报警,一个女人可以管土匪们过上一两年。土匪们在镇上吃喝拉撒从来不会给钱,镇上的居民也不敢说什么,他们都是一群亡命徒,做的是世界上最最伤天害理的那种事。政府派军队来镇压,可这些人像盲流一样四处乱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加上他们身上装备的武器,有些竟然比军队所用的还要先进,让抓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这地方大概是全国最脏乱差的所在之地,齐宇来了之后就更加后悔当初怎么会答应他妈让她来这里。
齐宇找的向导名字叫土生欧弯,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满脸褶子。土生家住在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山头上,他原本不是这里的住户,是在更深山老林里,因为交通不便距离水源远,赶集非常不易,生活比这里还要困难才搬来,因为没有按照手续办理迁移,土生一家成了“黑户”,他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住的是茅草屋,齐宇到他家的时候,穷得根本吃不上饭,小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没有鞋穿,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脸上是新奇的表情,显然没见过从外地过来的陌生人。
土生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能听懂,齐宇选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曾经住在深山里,对地形不陌生,选他当向导最为合适。
齐宇先给了土生五万当定金,告诉他,每带路一天给他一万,两个月为期限。
☆、第四十六章呀
进山的前一段路可以开车上去。齐宇在镇里租了一辆面包车,让土生指路,打算开到不能开的地方再徒步上山。
车绕着盘山公路一路往前,越往山里就越无人烟,山峦起伏、树木茂密、前后看不到半个人影。
大约接近中午时分,两人已经越过了两座山,现在已经是夏季,但阴凉的山风呼呼吹来,人的身上还是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齐宇停下车,从包裹里掏出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两人吃了以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上路。
又开了近一个小时左右,原本四下无人的山林里,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突突突地声音。齐宇看了土生一眼,土生也表示很迷茫。山里有驻扎部队齐宇知道,但一直都只仅限于知道而已,他们的具体位置却是个谜,难道他不小心撞见了政府军队?
正疑惑之际,路的弯道处出现一队黑色越野车车队,玻璃贴膜也是纯黑色,全都没有车牌,领头的一辆车在离齐宇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三个男人穿着防弹背心,手里端着微冲,神情很警备。还有一个是女人,身上穿着的是一种沙漠迷彩服,不是国内的作战服,身上光挂着的枪就有四把。
齐宇把车停下,拉开车门走下来,其中一个男人立即警戒地端起枪指着他,齐宇立即举起手。三个人见齐宇这样,互相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不是云南地方上的方言。那个女人看了三个男人一眼,这才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齐宇,“你们干什么的?”
齐宇回答,“来旅游的。”
女人转头又给那三个男人翻译。三人又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用枪指着齐宇的男人快步走到车边,眼睛还是警戒地看着齐宇,手拉开车门,看到车里坐着的土方,大声呵斥,那女人忙喊道,“出来!”
那男人一只手拎着土生连拖带拽地把人从车里扯出来丢到齐宇身边,钻进车里左右翻腾。
齐宇手心里顿时冒出冷汗,他包里有一支手枪,后车位藏着一支来复枪,一个普通的游客是不可能带着这种在国内明令禁止的武器的。
果不其然,男人大叫一声,把从车里搜出来的武器扔到地上,立即所有人都全神戒备起来,纷纷端起枪指着齐宇和土生,女人看着武器,面色立即沉下来指着它们问齐宇,“旅游为什么要带这些?”
齐宇解释,“我怕遇到土匪,这些是用来防身的。”
女人原话给那些男人翻译了,但男人们显然不相信,一个个用枪逼着齐宇和土生坐进越野车里,后面另一辆越野车上又蹿下来四个男人,他们的打扮是山林高度伪装的作战服,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的是狙击步枪。他们一下车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分别往两边跑去,占据最高点,四处观望着什么。
大概半小时后,可能是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车队掉头开始往山里走,齐宇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租来的面包车也被押了过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齐宇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带到哪里去。
车队一路沉默地行进着,深入山林,渐渐地只听到躲在深处的鸟兽凄厉地叫唤,让人不寒而栗。
到太阳快要西沉时,终于停了下来,齐宇被他们从车上推下来,眼前是一排单吊式木质吊脚楼,吊脚楼外围大约每五百米就有一个哨岗,上面站着配枪的站岗者。齐宇还要再打量四周,被身后跟着的男人一巴掌推在后背上,催促他快走。
齐宇前脚刚踏上吊脚楼的楼梯,突然听到不远处哄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被炸起的飞石走屑飞散的声音,其中一枚小石子居然迎面飞过来,落在齐宇脚下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齐宇沿着石子飞来的路线看去,没等看到什么,又被人赶着上楼,不让他乱看。他和土生手脚被绑着,关进房间里。木质吊脚楼隔音效果不好,齐宇能听到外面有人小声谈话声,但无奈他们说的不是普通话,齐宇什么都听不懂。齐宇问土生听不听得懂他们说的,土生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宇头靠在墙上险些睡过去,有两个人过来开门,把齐宇和土生带了出去。
他们走下关齐宇的这座吊脚楼,换上另一座,齐宇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拐了几个弯,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非常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停下来,立即有个粗犷的声音操着齐宇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说着什么,还没说完,那爽朗的笑声就以更振聋发聩的响度传出来。
那笑声非常熟悉,齐宇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正当他回忆时,门已经开了,他和土生被人一掌推进去。
齐宇踏进房间,首先看到的是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满脸横肉、腰圆膀粗的中年汉子,他一手正拿着鸡腿,啃得满嘴是油,他身边站着的一排人的装扮与下午在山里遇到那群人装扮一模一样。齐宇扭头,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笑得很大声的男人,身体猛地僵直,愣住了。
身后的土生见他发呆,轻轻用手肘蹭了他一下,齐宇回过神来,这时候男人正好扭过头来,齐宇下意识地低下头,脸扭向一边。
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效果,因为那个男人在看过来的一瞬间,笑声同时戛然而止,房间顿时安静地连空气都静止了。齐宇每走一步路,就听到脚步踩在木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时,那个肥肉汉子看了看齐宇摇摇头,视线落在土生身上,又看了看对面他的客人,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了一溜听不懂的话。
他身边一个矮个子小青年指着土生为客人翻译道,“这是您的人吧?您做事不厚道,我们真心诚意做生意,您却让人潜伏在山下。”
客人在看到齐宇后瞬间变色的脸又在一瞬间恢复过来,对着肥肉汉子笑道,“您说笑了,那可不是我的人。”
客人虽然是面带笑容,但他身后站着的那群小弟全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天底下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他们的老大,这个家伙喜怒无常,他上一刻对你笑得好比一朵正在盛开的太阳花,下一刻却能如地狱恶魔将一枚爆炸弹射进你的体内,看着你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只能说,他笑得越灿烂,你的处境可能就越危险,当然,如果他不高兴,那后果只会更惨。
肥肉汉子大笑着讲了几句,他身边站着的持枪男人大步流星踏过来,用一把狙击步枪顶在土生头顶,手指微动。齐宇一看这阵仗,紧张地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和土生现在正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土生被杀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他,他情急之下,猛地用手抓住枪杆。他一动,身边看守他的男人立即持枪抵住他的后脑勺,想都不想就要开枪。
在这同一时间,只见那个客人突然站起来,接着只听噗地一声,激烈的火光闪过,砰地一声巨响,被炸烂的木棍和带着火星的木屑纷纷落下,整个房间地动山摇,最后是一声震耳欲聋哄地爆炸声。所有在屋子里的人都傻了,而肥肉汉子手上的鸡腿里还嵌着一根横□去的木条。
等一切安静下来,这个房间的屋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看得到外面湛湛清空悠悠白云。大家一致扭头看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客人。
客人一脸笑意,肩上扛着的是他亲自带过来的肩扛式无后坐力炮,他满不在意地扛着武器走到肥肉汉子面前,笑嘻嘻地说,“这东西重啊,一个人扛着它跑容易累死人,没有今天卖给你的那一批火箭筒方便,但威力大得多!你摸摸……”
客人把武器凑到肥肉汉子面前,肥肉汉子吓得立马扔了鸡腿,一面大叫着往后面躲,一面挥手让他的手下过来保护他。可那些亡命徒们看看客人手上的无后坐力炮,又看看他带来的那些人手里的所持有的武器,为了保命一个都不肯动弹。
早就料到这盘散沙是这个德行,客人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走到齐宇面前。
齐宇淡淡地看着这个人走来,五年没见了,一道深深的刀疤从他的额头开始穿过他的鼻梁直达右耳,但他精神烁烁,皮肤粗糙黝黑,在太阳下曝晒才会造成这个效果,他体格高大,棱角分明,身材精瘦,脚上蹬着嵌入钢板的军靴,用力蹬蹬蹬踩在地板上,像要把这幢吊脚楼踩塌。他左手中指一枚款式简单的白金戒指依旧光鲜如初,与武器反射的冷艳光芒相映成辉。他一口白牙闪闪发亮,特别醒目。
齐宇低下头看了看五年来一直戴在自己右手中指那枚款式一模一样的戒指,抬起头对他道,“好久不见,徐世杰。”
齐宇此话一出,跟在徐世杰身边的那些手下们俱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老大的名字多少年没人敢喊出来了!!上次是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