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日子平平静静,温馨充实地过了三年。陈思敏在第三年就完成学业,回国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不说。倒是白薛在这期间,曾不少次萌动各种挑破窗户纸的心思,都被齐宇四两拨千斤地推诿了回去。久而久之,白薛习惯了两人兄弟一样的相处模式,两人又继续以这种模式生活了两年,直到齐宇把所有的学分修满,学位拿到,打算回国。齐宇不知道他有没有死心,反正他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联想到了当初自己和刘浩,他猜刘浩当时一定对自己非常头痛。多亏了后来遇到徐世杰,才让两人都解脱。想到徐世杰,齐宇脸色就黯淡下来,五年里他极少再想这个名字,每次想起,心就跟被人捏住了一样,闷闷地不舒服,呼吸也不顺畅。
五年里,徐世杰真的犹如人间蒸发一样,齐宇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名字,龙腾团也彻底从新城消失。
齐宇和刘息力一直保持着联系,严肃说来,应该是刘息力一直关注着齐宇的情况,关心他的生活境况,询问他学习方面的事,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学位证书拿到后回国帮他,相比于那个他只在春节时收到一条群发的祝福短信的亲生爸来说不知好多少倍。
齐宇知道自己对于刘息力来说差不多算半个儿子,现在刘浩不在了,他就完全成了刘息力的儿子,原本该刘浩接手的生意他来接手也不为过,而且看得出来,他亲爸是支持的,不然不会让他出国学酒店管理和工商管理。
这五年间,刘息力持有第二大股份的戚家酒店因为经历一次金融风暴,戚家家族产业陷入风暴危机,不得已卖了戚家酒店的股份。刘息力这个时候高价购进,正式成为戚家酒店第一股东。
齐宇准备回国,白薛没再提要跟着他,齐宇欣慰地摸着他的脑袋笑道,“国外对你的发展比较好,留在国外吧,哥会来看你。”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够让两人退去青涩,日渐成熟。齐宇俊朗不凡,英姿勃发,一身白色西装把他身材硬朗线条勾勒得近乎完美。白薛目送这样的齐宇上飞机,明白上天让他失去了一个哥哥,又赐了一个哥哥,尽管他有时候回想起来总是不甘心。
从新城国际机场出来时,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看到齐宇,连忙走过来弯下腰恭敬道,“齐少爷。”
这是一直跟在刘息力身边的老司机,是他的心腹。当年为了刘浩的事刘息力一度陷入困境,很多工人觉得他抗不下去纷纷离开,而这个老司机则一直坚定不移地跟随着刘息力。
老司机这么喊自己,看样子刘息力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明白刘息力的心思,自己彻底代替了刘浩成了他的接班人了。齐宇微微点头,两人朝一辆黑色奔驰走去。
刘息力在其米尔酒店设宴为齐宇接风洗尘,其米尔酒店前身就是戚家酒店,刘息力成为了老板之后改名为其米尔。又通过大力修整和整改,其米尔酒店在今年成功被评为新城唯一一家白星五星级酒店。其豪华程度不亚于一座宫殿。
洗尘宴设在其米尔酒店的八十九层,可以俯瞰世界著名的东江美景,是一个可以容纳八百人的鸡尾酒会式宴宾厅。
齐宇推门而入,两排身着统一酒店制服的女服务员齐刷刷地鞠躬,异口同声道,“齐少爷好!”
齐宇被这阵仗吓一跳,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低调低调再低调,突然这么大张旗鼓跟他以往风格太不一样了,搞得他站在门口有点发愣。
刘息力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正式西装,面容严肃的中年人,只有刘息力是笑呵呵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齐宇便张开怀抱,大踏步走向他,和他来了个面对面亲密拥抱,手掌用力拍在他的背上,爽朗道,“硬朗多了!”
齐宇微笑着打量刘息力,几年不见,这个男人显然已经从痛失爱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之前耳鬓有些斑白的头发现在油黑锃亮,被发胶固定地一丝不苟,精神烁烁,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是商场精英的自信与威信。
“刘叔!”齐宇微笑着喊。
“好好,”刘息力连连点头,拉着齐宇的手扭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助理道,“通知大家可以开始了!”
助理大步离开,没一会儿,所有服务员回到自己的岗位,宴宾厅的中间摆放着西式小点及水果台,上面布置着精致的食品,一个移动吧台摆放了充足的酒水及各种杯具,各种制作精美的鸡尾酒展示在其间,咖啡已经磨好,茶泡好安置在加热器上。
齐宇看到刘浩他亲妈化着精美的妆容坐在一边沙发上和另外同样化了浓妆的夫人们热烈交谈着什么,她似乎察觉到齐宇在看她,微微偏过头,视线不冷不热地投注过来,齐宇微笑着自然地扭过头去看别处。
在宴宾厅的最里面,一个搭建的小型高台上款款走出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女主持人,走至立式话筒前,面带可人的微笑慷慨激昂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主要目的是加强沟通,增进友谊,共话其米尔酒店美好的明天!在此,我代表其米尔酒店对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专程参加这次联谊会表示热烈的欢迎!”
主持人精神饱满地说了一堆热烈的话后,又播放了其米尔这些年来发展的专题片,以及介绍了如何在大家认真工作中成功取得白金五星的资格,最后请刘息力上台讲话。
刘息力上台便玩笑道,“大家能来我刘某相当感激不尽!但肯定不是因为我的面子,我这张老脸没什么看头啦,你们老实说说多少人是专程来看我儿子的脸的!”刘息力说到这里便把齐宇拉上来,对着话筒道,“这位玉树凌风的大才子就是我儿子,是不是跟我很像?想当年,我也是这么帅的!”
台下哄堂大笑,齐宇也笑着微微颔首,刘息力一直都是以幽默和蔼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从不摆架子,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可以和公司扫地阿姨笑着聊家常,等到员工告诉那阿姨那就是董事长时,把人家阿姨活活吓得半个月没敢来工作,后来一来就辞职了。
刘息力安排这次酒会的目的是什么,齐宇心里清楚的很,明面上是为了庆祝成功评上白星五星级酒店以及有很多合作者加盟进来,而更多的,还是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在各个行业中的翘楚面前给自己定个身份,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平台以及拓宽了道路。
☆、第四十二章呀
参加完酒会,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齐宇五年来第一次回国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去参加了刘息力的酒会,而从头到尾齐春平都没有询问一下,齐宇明白,他爸这意思就是以后就跟着刘叔干了。
原本以为爸妈都睡下了,齐宇轻手轻脚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副官小李接过齐宇的行李放下,指了指三楼的茶室对齐宇说,“上去看看吧,两人表面上一直装作小事一桩,其实从中午就开始在茶室等你了,等到现在。”
齐宇很意外,朝小李点点头,踏步走上三楼。
齐宇家以前没有茶室,是他在国外的几年,齐妈进入了更年期,情绪急躁,心慌意乱,缺乏安全感,老觉得儿子不在身边,丈夫天天忙于公事,她最多余。齐春平为了安抚妻子,给家里弄了这么一处茶室,每天无论多忙,都会抽点时间出来陪妻子呆在茶室,品她泡出来的茶。齐妈总算这才好点儿,情绪也渐渐安稳下来。这个女人一生都围在丈夫和儿子身边,这两人对她来说就是天和地,缺一不可。
齐宇走进茶室时,齐妈已经洗了无数遍的茶具,茶叶换了一次又一次,她本来早就抵不住对儿子的思念,一心想去看儿子,是齐春平不让她去,说儿子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当父母不能因为一些无所谓的小事拖累孩子。齐妈不高兴地拉着齐春平在茶室干坐了好几个小时,这可苦了齐春平,一下午几乎每隔半小时就要跑一趟厕所。
齐妈见齐宇进来,正在挑火的钢筷手一抖戳到了桌面,忙站起来,刚要说话,齐宇快步走上来,一把把他妈拥在怀里,轻轻喊道,“妈,爸,我回来了。”
他妈偷偷抹了把眼泪,捧起齐宇的脸看,“黑了,也瘦了,在外面怎么过的?”
齐宇只听他妈絮叨,偶尔附和两句,眼睛一直瞟向他爸。齐春平自齐宇进屋就只是在他喊自己时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齐妈说了一两个小时,最后实在没什么说的,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话,埋怨他在外头没有照顾好自己,齐春平这才开金口发了言,让女人早点去休息。可女人根本跟自己儿子聊不够,但男人的话她一直都当圣旨一样绝对服从,不管多不甘,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回房休息了,只是离开前,还不忘白了眼她男人。
齐宇对他妈的表现非常不可思议,他震惊地去看他爸,发现他爸竟然也只是表现地无可奈何,要知道他家一直以来,他爸说一不二,他妈绝对服从,今天这情况在以往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齐春平把一杯茶推到齐宇面前,无奈道,“人老了,越来越像小孩,爱使小性子,你如果以后住在家的话,也要多让着她。”
齐宇忙点头。趁机打量他爸,他爸跟刘息力不同,头发白了就是真的白了,是岁月的痕迹,像雪一样,布在耳鬓,除了给一直如钢似铁的男人带来苍老,还舔了几分平易。
“以后留在刘叔身边学习,”齐春平说,“我和你刘叔是这么打算的,酒店以后要人接手,你是最合适的对象,如果你自己有想法的话可以提出来,想自己出去闯也可以。”
“嗯,”齐宇说,“我还是跟在刘叔身边学,以后什么样的情况以后再说。”
“年轻人不好高骛远是好的,”齐春平道,“刘叔值得你学的东西很多,虚心一些。经商这方便我不如你刘叔,以后多听他的教诲。”
“嗯,我知道。”齐宇顺从点头。
齐宇被安排在其米尔酒店上班,上班之前去了一次墓地,给刘浩送了一束麦秆菊,花语是永恒的记忆,他是真的觉得无论他爱谁,刘浩永远都是他无法抹消的记忆。
在其米尔酒店,他从当一个服务员做起,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只有自己什么都会了,以后管理别人时才有说话的权利。其实说是当服务员,酒店里没人敢把他当服务员使唤,总经理见了他都要点头颔首。齐宇一开始很不习惯,打算提这方便的要求,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的身份被刘息力放在那里,真要这么说了,说不定让大家觉得他做作。
一个月都是风平浪静。齐宇现在在做大堂经理。这天上午酒店里来了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男的穿了件黑色夹克衫,女人穿的是紫色连衣裙,肩上披着灰色皮革坎肩,看上去像夫妻,要了一间标准间。他们拉着一个黑色拖杆箱,刚从机场赶过来。
晚上十二点钟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脸色惨白地从电梯里跑出来。齐宇眉头一皱,清理卫生的阿姨一般是专用通道,为了保持服务质量,大堂电梯都是给客人用的。阿姨此刻惊慌失措,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朝齐宇失色道,“不好了,7032房间死人了!”
齐宇一惊,让一个男服务员先安顿吓坏的阿姨,自己领着另外两个服务员直奔7032房间,当他赶到时,7032房间房门已经大开,里面已经围有很多便衣,客户经理在维持现场秩序。
齐宇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待着,他就算有刘息力为他造就的身份,但这个时候说到底他只是个大堂经理,只能是个打酱油的。
没一会儿,上午那个紫色连衣裙的女人被两个便衣护着从房间里走出,她轻轻抖动肩膀,小声啜泣着。
齐宇目送那女人离开,拉过一个比他先赶过来的服务员问,“出了什么事?”
“那女人是人质,凶手被狙击手击杀了。”服务员解释道,“好像里面那个凶手是通缉犯。”
齐宇皱眉,服务员知道的不多,更详细的情况也打听不出。齐宇默默走到七楼走廊尽头,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去,结果看到楼下不知何时包围了特警,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在一群身穿作战服的特警当中,有两个着迷彩服的军人,各自手里握着狙击枪,抬腿跨上军车。
其中一人,身高比周围人都要高出一点,身材匀称,肌肉在迷彩服下饱满有力,他走路昂首挺胸,动作矫健不拖泥带水,身旁的战友抬起头似乎在跟他说话,而他目不斜视,表现得不太喜欢搭理人的样子,生人勿近,战友放佛早就习惯他这副样子,依旧自说自话,他率先大步踏进军车里。这个身影太熟悉了,一瞬间,齐宇竟觉得呼吸急促。
军车发动,齐宇自看到那身影,就魂不附体,猛地趴到窗户上,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