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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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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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之所以安静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仅仅是为了观看一下为Kei所嘲笑的“革命宣言”——他们真的会相信这些胡言乱语么?我看着每一张激动与焦虑并存的脸,在心里想着。
  孙安静地坐在首席,对面坐那位伟大的“十字军义团”的首领大人。他听着所有人的发言,那些废话连篇冗长枯燥,他把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游扫而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的作为,那些元老们自然提出了对这次暴动计划本身的疑问。
  如何肯定的认为义心堂的地下组织,Lucary不会参与这次的反暴动?如何保证在暴动后所有的参战人员能得到妥善的安排?这些问题,之前我全都考虑过,所以也知道这群家伙即使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得到半点好处。我靠在椅背上,身后站着唐与Leck,皆对孙安排的这场无聊至极的演讲会抱以不耐烦的态度,似乎只有我,还保持着耐心的样子,撑着下颌把视线停在每一位演讲者的脸上,将之听完。
  落亦街作为Mallarpa下层贫民的居住地,代表低薪阶级与贫民,和郡克区——著名的暴动发源地的第一次合作,仅仅是在这样一场会议之下完成的。那时,我在这个城市的历史中还无足轻重。孙的名字也未被记入史册,因为他没能在最后保住自己的胜利。后人的书中这样写道:这次会议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完成的,或者时什么样的力量促使穷人们拿起了武器,去完成一件在现代心理学中被称为“压迫暴动”的战争?缺少资料的会议什么都没留下,除了它的结果——著名的“克拉勃勃的战火”。
  当然,当时出席会议的人绝对不会想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大家彼此交流着各自的意见,所有人都感到了自己的赌注已经越押越大。孙的身边坐着那个美杜沙,她安静地讲会议记录输入眼前的电脑——这份资料后来离奇失踪,没人知道究竟时谁毁掉了这份中要的资料。唐替我点上一根燃耗无聊时间的烟,这时,孙站起来走到Bolon面前,伸出了代表合作的手。我斜眼看着这只手,在心底同情那个可怜的法国后裔,雅各宾党的后人,那些伟大的革命家们似乎只是将自己的坏运气留给了自己的后代——孙向无数人伸出过自己的手,而最后对方得到的往往是一张空头支票。历史性的时刻就要来临——如果这次暂定为“突袭”的行动能够成功的话,即使是被义心堂所控制的教育,也不得不在历史书中记载上:2023年5月13日,郡克区第一次发动暴动。我看见Bolon的视线掠过我的脸,然后起身与孙握手——历史时刻就要这样诞生了!我以烟雾掩饰冷笑的嘴角,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在July的惊呼中被人大力推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门口,发出了惊异与奇怪的声音。
  门口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年轻却散发着一股强有力的气势,但当时的大部分人都将此归咎于她表面的怒火,而非她的气质。
  我皱起了眉,问唐:“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唐慢慢地说道,“她的母亲在市立医院里去世了。”
  我不耐烦地站起身:“这样的事情也需要到这里来闹吗?”
  “Matina小姐!”July拦在她面前,“虽然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请你冷静,现在先生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会议,请你等待几分钟……”
  Matina却并没有将July的请求放在眼里,推开妨碍她进入会场的人,抬着骄傲的头颅,将会场里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我的身上。
  “Syou。我母亲已经死了。”她冷冷地说道,“是你杀死了她。”
  “哦?”我淡淡地说道,坐了下来。会场里莫名其妙的目光都聚在了我这边。她的母亲,那个为了爱情而疯狂的女人死了吗?真是意外的答案——我一直都以为她会等到John再次出现,虽然就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需要多少钱?”我问,点燃了骄傲女人的怒火,她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这无赖!是你杀死了她深爱的人!”然而,辱骂之词虽已出口,她的行动却未能实现,在唐的吩咐下,保安人员立刻上前架住了沉浸在丧母之痛的女人的肩膀,并不是很温柔的将她请出了会议厅。孙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我耸肩:“下属是专门为老大背黑锅的,不是吗?”他不再看我,平静地坐回椅子里,侧目瞄了一眼身边的伊梵:“请将会议资料保存好,以及我们签定的和约。”
  “啊?哦……是的,先生。”她局促地撩了撩耳边的发丝。
  这是一场气氛压抑的会议,虽然结果尚且让部分人满意——而有些人则愁眉苦脸,将最后的希望只光投注在我身上,而我却在回答孙的询问时,简单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有意见。”——至今我都记得当时会场里惊异的抽气声,起初最反对大型攻击的人居然在这时背叛了自己的初衷,成为了一个典型的“多数派”。于是所有反对声都在我的发言之后消失殆尽,每一个人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激动,以一种战栗的目光送走了孙和他的盟友,最后是我。
  会议结束。
  人的心往往存在两面性,在做着一件事的同时,却同时想着另一件事。才离开会场,那位伟大的盟友——Bolon就派人暗中通知我,希望能在晚餐前得到我的答复,是否愿意与之共进晚餐。
  “我想你该和他见个面,”唐说,“Kei那里,有Leck。”
  我不耐烦地皱眉,可唐则表示这次会见将会是非常重要的。我无法拒绝,这关系到我在Mores里未来的出路。可Kei怎么办?我感到担心,他躺在床上,发着烧,等待我的归去。我抿紧了嘴,点了点头。
  Bolon,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法国后裔,有一双信念坚定的眼睛,从而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种强烈的信念在支配着他,让他去完成那个历史性任务。在Mallarpa的历史记载中,从未有过移民的暴动。这卷仅仅包含了90年动荡的历史,我所熟悉的已有大半,而在东方世界的西方人,却无法再依靠祖先的骄傲来维持自己的地位,任何一个Mallarpa人都可以对他们吆喝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滚出去!
  Bolon就是这样一个将同伴的怨恨与不甘揽于一身,即将成为移民世界的普罗米修斯的人。他胸怀大志,并且意志坚定,注定了是块英雄领导人的料子,同时他也比我与孙年长——论辈分,或许我们都得喊他一声“叔叔”。他出身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叫克里埃的小镇上,可因为儿时便移民Mallarpa而对故乡存在很少的印象。克里埃镇上的人与草全像莫奈笔下的颜料,朦胧中透着鲜明。父母为祖上曾是雅各宾党的英雄而深深地自豪,并且相信每一个置身于本民族自由与民主的人都是英雄。在Mallarpa里,他们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与动荡战争,使Bolon在年幼时就对移民的处境感到担忧。父母的教育对他有着极大的影响,他曾就读市立大学,但由于不堪忍受那里的歧视,联合了校中几个受到同等待遇的意大利学生与本地学生大干了一架。下场是肯定的——他被开除了。幸运的是,同年,Mallarpa内战爆发。2018年,内战结束,义心堂上台,百废待兴。Bolon借着这场混乱的,狗咬狗的年代组建了自己的队伍,取名为“十字军义团”。在内战中他保卫了自己的同伴与家园——郡克街不受到致命的侵害,却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双亲。他是一个在战争中成熟起来的男人,刚强而自负,将杀戮奉为荣誉,将战争视为生存,他能用一个手指指明战斗的方向,却不能用五个手指牢牢地握住时机。“一个熟悉战斗的人,并不一定就熟悉政治。为什么君王总是君王,就算乞讨也是讨得一个国家,而将军只能是军人?因为将军身边的人太多,政治偏偏只是少数人的游戏。”这是Kei日后对Bolon所作的唯一句评论。
  他坐在豪华餐厅的烛光后面,琥珀色的眼睛从我进入他的视野开始就牢牢地盯着我。我坐下,侍者为我倒了红酒。
  “Syou,我一直以为你至少对夺回自己的地位有点兴趣,没想到你在孙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他喝着葡萄酒说。我挪了挪身体,满不在乎地回答他:“我现在只想着怎么在暴动中生存下去。”
  “你不相信我们的实力?”他问。
  “是谁先想到这次的合作的?”我反问。
  他一愣,看了看我,压低了声音:“自由与平等是所有人都希望得到的!”理念在他口中燃烧,火焰来源于他的四肢百骸。我一边切着半熟的牛排一边耸肩:“因为人的妒嫉心作祟。”Bolon似乎被我的漫不经心击中要害,放下手里的酒杯,眼神显得有些凶狠:“你,从没体会过屈辱的滋味!Syou!”
  屈辱?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那个无比激动的人,冷笑。从小时候的偷窃生活中,我所领悟到的,就是屈辱所给人的试练。而这自负的家伙,居然在我的眼前谈论他们所受到的窝囊气,并把这种视为一种战争的理由——战争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
  “怎么了?你认为自己真能赢得了义心堂和龙头汇?真以为一次小小的暴动就能得到什么?听着,你们所参与的这次战争只有一次机会,他们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立即就会反扑扼死你们!Bolon,你的目光太短浅了,有本事的话就一口气占领政府大楼,打垮龙头汇与义心堂!”
  Bolon听了禁不住怒火中烧,他站起身:“任何一种精神都与道义都需要一个开始!”
  “所以我和你不同,我只欣赏高潮,接受结局,唯独不会去触碰开始。Bolon先生,你的身体里依旧存在着雅各宾党人的野蛮激情,可以请你坐下么?这里不适合站着说话。”周围诧异的目光实在令人受不了,我示意他坐下,接着说:“请你听我说完,先生,我能了解这件事情的发起人是谁。但他的野心远比你想得要大,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安排,独断独行。你真信他只是为了落亦街上那群毫无前途的混混才出头的吗?我能肯定,他早就把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也一样,只要他需要,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奉献出去,除了他自己。”
  Bolon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我靠回椅子里,慢慢地呷了一口酒。
  “你是说孙随时可能和我翻脸并出卖我?”
  “哈!为什么不可能!”我冷笑,“他连我——这样同打天下的朋友都可以出卖!你在他眼里算是什么?先生,我今天坐在这里与你共进晚餐,就不会是你的敌人。我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你也想取得自己的胜利,同样我们都不想死,不是么?平等与自由或许真的如你所说,像杯子里的鸦片酒一样迷人。”
  我举起酒杯向他致意,Bolon的动作显得有些半信半疑,透过红酒熏人的液面,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阴晴不定的光芒。
  晚餐悻悻地结束了,Bolon带着满肚子的疑虑上了车,我站在饭店门口,唐将车开到我面前,打开车门。
  “Leck刚来得电话,说要你结束晚餐后立刻去医院里一趟。”
  “Kei怎么了!”我侧头,紧张起来,手捏住了靠椅的真皮面,吱吱作响。唐要我说先冷静下自己的情绪:“Kei除了点状况,张有点束手无策,看来得你去才有效果。”
  “他究竟怎么了?”我感到有一口气哽在胸口就要爆裂,却努力地去压抑着。
  “头痛的很厉害……体温也烧得令人难以相信,全身的状况都在急剧恶化……”
  “这样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等到现在才告诉我?”我难以置信地拉高了声音,几乎想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拳。可惜我们坐在狭小的车厢里,无法伸展拳脚,不然我一定会让他英俊的脸高高肿起半边来!唐似乎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才故意等到我坐进车厢后再开口汇报——我明白这时若在路上起冲突,除了发生一场惨烈的车祸外,什么都解决不了,于是冷冷地收口道:“如果Kei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会先宰了你!”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说:“你真相信Kei会这样简单的死去吗?”见我不回答,他又说:“我不相信,那家伙对现世存在一种奇异的执著——强烈,并且可怕。绝对,不会这样死去,在没看见你之前。”
  Kei,不会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是他的言下之意,而世事难料,谁又知道。或许某天,我们就在一场莫名其妙,难以预料的灾难中分离了呢?我用手撑着额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些无聊又恐怖的事情。车子开过了一座座高桥,经过几个上上下下后,在我毫无留意的情况下到达了医院。那篇惨败的灯光,是我一辈子最痛恨的颜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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