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乔卓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决定,想更接近、更了解欧阳常,就从陪他打游戏开始。
欧阳常是个好指导,他不凶新手,不故作优越,非常有耐心,而且还会慢慢根据乔卓的喜好来帮他挑适合的游戏。
每天,乔卓白天出门处理正经事,晚上回来就把卧室的门一关,用非常帅气的动作扯掉领带,邪魅一笑,扑进去和欧阳常一起打游戏。
乔卓沉迷得特别快,常常因此忘了时间,反倒是欧阳常每天都负责提醒到了睡觉时间。当乔卓恋恋不舍地退出游戏时,欧阳常会坚定地对他说:我一定帮你打出那套衣服。
白天乔卓还要出去,当他爬起来洗漱时,往往会侧头看到欧阳常睡得正熟。乔卓曾经干过好几次偷偷亲一下的蠢事,还想着反正没人看到,就当它从没出现吧。
可是渐渐的,当乔卓从页游、网游、手持主机、电视主机……这么一路沉迷下去后,老管家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以半个亲戚长辈的身份专门找乔卓谈了很久。
他说,乔卓看起来已经精神越来越差,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陪欧阳常,在卧室里耗的时间渐渐地比在书房和办公室都要久……老人语重心长地说,欧阳先生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本来就不该让他只活在这么小小的空间里,这会毁了他,同时也毁了你啊。
乔卓不太确定老管家是在谈沉迷游戏的问题,还是把卧室里的事情误解成了别的。不过,乔卓知道他说得对。他的精力确实越来越差,做事效率越来越低下,当静下心来细细思考时,乔卓突然发现,自己甚至忘记了把欧阳常弄到这里来的目的。
他拖着脚步回到卧室,却看到令他吃惊的一幕——欧阳常竟然在收拾行李!
心里升出一种分不出是悲是喜的情绪,乔卓冲过去一把夺过欧阳常手里的东西:“你要到哪里去?”
“准备回国啊……我签证要到期了。”欧阳常坦然地回答。
乔卓还以为自己真的等到了一个可以霸气地阻止他的机会,但幻想立刻就破灭了!他再霸气也没法和签证过不去……
同时,他也有些自责,一时头脑发热就干了这么不日常的事情,结果所有东西都无法走上正轨。
“我还以为你要想办法给我续的,结果看你也没提起这个的意思啊。”欧阳常补充说。
乔卓一愣,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不能再蠢一点了……他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不,你别走,”他脱口而出,“我帮你想办法。”
“喔,好。”于是欧阳常就真的停下了收拾行李的手,坐下来和乔卓大眼瞪小眼。
乔卓有些尴尬,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小时候除了课业就是和父母学习经营与投资,而不去好好早恋几次。听说早恋就是早点练习怎么恋,如果早作准备,现在也不至于笨成这样。
盯着欧阳常那张具有明显书呆子特征的脸,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很笨拙,那么欧阳常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乔卓鼓足勇气,缓缓开口:“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到这来吗?”
“这边允许同性结婚?”书呆子说。
乔卓差点被自己咽下去的唾沫呛到,咳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欧阳常歪着头追问:“哎?不是吗?要不是的话,年会时你亲我干什么?其实我也琢磨着奇怪,不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想过,可能是要把我弄到外国公司,或者是那间公司在国外有分部……但好像又不是啊。来这里之后,你挺忙的,但我有大把时间打游戏,看起来你也不提跨国公司的事。我就突然想到了年会那天,嗯……这才恍然大悟。”
乔卓仍然没从震惊中平复过来:“你……没生气?”
“要是生气,我干嘛要跟你来?”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跑不了……”
“我尝试过跑吗?你看奇怪的文章看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什么?”
“帮你打东西时,我不是直接用你电脑吗,你的网页历史记录……”
明明现在是极好的机会!乔卓心里很多看过的情节飞逝而过,比如想逃走可以抓回来、不听话可以呼巴掌、想反抗可以干点没羞没臊的事、偷看电脑历史记录就更可以借机惩罚……可是,不对劲啊!那些网页早就把自己的内心给暴露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重新陪他打游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那显然不行……
乔卓直起脊背,决定顺其自然破罐子破摔:“反正你来了就不准走!其他事情我帮你处理妥!”
“行,你处理。那我暂时不走啦?”
“以后也不许走!”
“那不行,我得回去看我妈我爸,你可别忘了,你妈也在国内……”
“回去也得我们一起回!”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城战,你来不?”
乔卓被欧阳常淡定而平稳的气质彻底打败了。
他隐约地感觉到,似乎自己是得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许诺……但怎么平凡得感觉不到呢?完全没有出现小说中互相伤害后又确认相爱之类的情节……
为了进一步得到确认,像曾经年会那次一样,他靠过去抓着欧阳常的领子,眼一闭心一横就亲了上去。而且,他还亲歪了,亲到了嘴角,是欧阳常主动配合把位置校正的。
等签证的事情搞稳妥之后,乔卓让欧阳常去一间跨国公司应聘。本来乔卓担心这种入职有点伤人自尊,但欧阳常却不在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无论在哪里干我都是一样去工作,敲门砖硬了点也不是我的错啊,进去后好好干就足够了。
乔卓越来越发现,欧阳常的接受力十分强大,到后来乔卓都不再需要隐瞒自己看奇怪小说的行为了。
一次,乔卓接欧阳常下班后,搓着手满心期待地把他堵在卧室墙角,想干脆再满足一个幻想:“我觉得,从今天起,在外面你要叫我主人。”
欧阳常托了托眼镜,点头回答:“行啊,不过为什么在外面?一般不都在家吗?”
“在外面他们听不懂……在家要是被咱严肃的管家大爷听到多难为情啊。”
欧阳常同意了,并且非常快乐地配合着。乔卓一直觉得,可能是说话习惯问题,导致欧阳常叫“主人”时的口音并不是特别好听,但这没办法,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今天他比较忙,换成欧阳常下班后到这边来找他。他们并不在同一间公司。
欧阳常的外语口语已经练得挺好了,前台的女孩把他引进来,他把一兜子零食和咖啡放在乔卓面前:“晚上好啊,我来找你了,主任。”
…4…完
5,灵魂构装,上
【实验成果和研究员(不…是魔像和法师),这是我开了N多年的脑洞,因为一直无法达成,渐渐地渐渐地,它就发酵变质得和过去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不过幸好我还能把它搞出来……】
*致敬玛丽·雪莱大大的《弗兰肯斯坦》,也致敬每个喜欢做有魔法免疫的魔像来虐施法者的DM(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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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曾经无数次站在导师身边,协助他完成复杂的实验并从中学到更多东西。不过,这一次不同,现在试验台上躺着一堆目前还是肉块的东西,导师称这次的实验为——灵魂构装。
戴文和导师都是死灵师,而且还是舅甥,他们生活于人群之外,用魔法药剂师的身份为幌子隐藏真实身份。导师老了,戴文也已经长大,他曾自认为已经不会对任何实验大惊小怪,直到听到关于“灵魂构装”这个说法。
很多研究者都尝试过制作魔像——一种坚韧、强大的魔法构装体,它们可以用作日常服务,也可以用来战斗,材质可以是土石、金属,甚至尸体。
戴文和舅舅一起制作过肉身魔像,一种用新鲜尸骨制作的魔像,看上去极像活着的生物。它们由不同种族的不同部位拼凑而成,再加上许通常人想不到的施法辅助品,最终做出一个怪物。
舅舅从不给作品取名字,只用编号代称。可是这一次,舅舅称那个半成品为度拉特。
“度拉特,你准备好更强大了吗?准备好苏醒了吗?”舅舅那样说着的时候,戴文内心默默响起嘲笑的声音。
“度拉特”曾是个婴孩的名字,是舅舅的儿子。那孩子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当做试验品,才不到三岁就夭折了,短短的生命根本不能被称为人生。
但现在,舅舅却又用这名字称呼一个构装体……一个肉身魔像,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准备唤醒它的前几天,戴文开始意识到这个魔像确实不同以往,在很多制作细节上有微小的区别。
终于到了度拉特将被唤醒的时候。它躺在被法阵包围的台子上,身体里插着几条连接药水的管子,它有着介于人类、兽人、提夫林、兽化人之间的糅合特征,身上遍布不同颜色皮肤接合的痕迹,肌肉肿胀得异常。
随着念咒声,它动了动,然后慢慢坐了起来。在协助念咒时戴文没有留意它的变化,当终于能好好观察时,戴文再一次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魔像从台子上主动走了下来,略显痴愚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之前,戴文看过这魔像每一阶段的实验数据,他认为这并不是舅舅做出的最强大的魔像,但现在,他不得不改变了看法。
“度拉特。”舅舅呼唤那个名字。魔像歪歪头,像初生的小鹿一样摇晃着,颇费力地来到年老的法师面前。
“度拉特,这是你的名字,我可爱的孩子。”
魔像慢慢跪下,张开带着獠牙的嘴巴,费力地问:“你……是……谁?”
戴文一惊,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他震惊的并不是魔像能开口说话,法师们当然可以做出能回答问题的魔像……但是,魔像只能按照既定规则回答问题或表示服从,他们能回应,但没有思维。也就是说,一个魔像是不可能张口第一句话就向人提问的!
舅舅指示戴文拿起准备好的药水,戴文小心地靠近过去。
“我的孩子,接过来,”舅舅对魔像指示,“接过来,喝下去。”
魔像依言接过药水,张开嘴一股脑倒进喉咙。然后它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以前戴文也调制过稳固药水,这用来在最后一步时使魔像的身体更为稳定,只有土魔像和肉身魔像需要这么做。这一次,药水不是戴文调制的,是舅舅亲手制作。
“戴文,看吧,这是造物的奇迹,”年老死灵师看着作品身上的变化,满意地说,“相信你也发现了,它和以往的东西不同。它是有灵魂的。”
度拉特的颤抖渐渐停止,双膝双肘撑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平复下来后,他慢慢抬起头。
现在他看起来更正常了,不同尸体的特征被进行了融合,就像混血生物一样,那些特征被融合进同个轮廓内,而不是像刚才一样看起来仅像被拼凑的尸块。
度拉特有一对提夫林的角,身高类似兽人,但体格更像人类,他的眼型和耳尖有精灵特征,面部轮廓是南部野蛮人的构造,腰部较长、类似食人魔的体征,生殖器是人类的形状,手指和脚趾都比人类的要多一个指节,在他身后还有一条提夫林特征的尾巴。
现在他身上不再有接合线,但肤色依旧不太均匀,他的头发凌乱而柔软,质感看上去属于毛发,而不是皮毛。
“你是谁?”他又跪在死灵师面前,歪着头,神态真的有些像个孩子。
“我是你的创造者,是你的主人和父亲。而你是我魔法的造物,是我珍贵的宝贝。孩子,记住你的名字叫度拉特。”老人伸手抚摸着那些亚麻色的头发。
“度拉特……”魔像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你可以叫我‘父亲’,你要服从我的命令。”
当晚,戴文得到了一些讲解。舅舅阖上手里厚重的牛皮手抄记事本,接过他端来的茶:“现在你有基本的概念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构装。”
戴文在心里想着,这不可能。魔法能构筑活物,但不能构筑灵魂,这本该是最最基本的常识和规则。就好像,也许有人可以强大到杀光一个城市的军队,或者可以用魔法将敌人覆灭或转移,甚至可以把他们变成什么别的东西,但就是不可能让这个军队回到从没出现过的状态。
某些施法者一生都在研究与生命有关的魔法,可他们不能靠这个来创造灵魂。他们可以改造某个生物的身体,或提取灵魂放进某个人工生命之中,但这都仅仅是辅助,而不是创造。
法师们制作出各种构装体,宽泛地说,也许它们拥有生命,因为它们身上确实存在着“生”和“死”的差别,但它们不可能有灵魂,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不可能变成一个社会性的生物。
或者,更直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