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你自己的钱?”坐在嘉比的商务舱里时,莱德问埃伦斯。
“是啊,当然,其实不止这些……不然你以为她真的会给我钱吗?”埃伦斯说。
“并上你的腿,埃伦斯,”嘉比冷着脸说,“既然你穿着女士服装,就不要让坐姿像个醉汉。”
埃伦斯听话地换成跷二郎腿的姿势,歪过头看着面色如死灰的莱德。
“你怎么了?你在伤心吗?觉得我骗你?”他用手肘戳戳莱德,“可是,是你先绑架我的,我觉得绑架是犯罪,欺骗感情却并不是。还有,幸好你没绑架到真正的嘉比,否则你会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我们从小和母亲学习各种搏击,就是为防止这种事。不过,我一直不像她学得那么认真,我甚至被她打哭过。”
“和母亲学习搏击?”莱德进一步感到这家庭非常恐怖。做司机时,他见过那位夫人,她喜欢穿很复古的连衣裙,长发编成中世纪风格的发辫,看起来活像那种至今还会对男士行屈膝礼的类型。
埃伦斯没回应这个问题,而是一把搂住了莱德的肩膀:“对了,还有,我了解你和我父亲的恩怨了。你运气很好,现在我缺少一个私人助理,我要雇用你。虽然,以我那公司的实力,现在还做不到给你比以前翻倍的待遇……但我可以在你以前的薪水的基础上每年多加两个月的工资,其他奖金照旧,保证有休假。入职的公司不是帕尔森高科,是我和嘉比合作经营的公司。你看怎么样?”
莱德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埃伦斯继续说:“工作范围嘛,就是帮我开开车,在我穿男装时冒充我的保镖,在我穿女装时冒充我的男友……还有帮我处理一些文档工作。”
其实莱德已经动心了,虽然帕尔森家很怪,埃伦斯更怪。嘉比冷笑着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说:“怎么。你爱上绑匪了?”
“目前还没爱上,”埃伦斯继续搂着莱德回答,“我只是打算先雇佣他,将来再决定是不是要包养他,决定要包养他之后才会考虑和不和他上床……”
“等等!我……”莱德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但金发美人埃伦斯立即对他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恳求表情,他一时竟然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
旁边的男装丽人嘉比拿着平板电脑说:“好了,我已经叫人把绑匪莱德?希夫曼先生的人事关系转入了。先生,你记得你在我们这里有一次前科,你要好好服刑。我哥哥是个非常变态的人,他会好好对待你的。”
嘉比的发言毫无逻辑且非常恐怖,而埃伦斯做出生动娇柔的表情依偎着莱德……莱德欲哭无泪地想要大声抗议,但又觉得似乎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
…2…完
3,天堂在反方向
因为工作,我要在安毕斯镇住上一段时间。克罗尔属于这边的公司,负责接待我,现在他正在帮我开车。
“你知道安毕斯的意思吗?意思是‘深渊’,”克罗尔说,“你以前没来过安毕斯对吧?你知道我们这里的特色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问。
“在这里……你看,”他拐过一个弯,指指路边立式广告牌下人,“看到那个没?”
我点点头。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孩,微卷的金发凌乱地束在脑后,脖子和手臂上都有刺青,穿着极为贴身的深V领T恤和紧身牛仔裤,脚上蹬着皮靴。
隔着十几米,又是另一个男孩,他比上一个矮些,皮肤是棕色的。在马路另一侧也有几个,甚至还有穿着女装的强壮男人。
我张了张嘴,没有立刻作出评论。毕竟我不知道克罗尔对这些人是怎么看的。
车子驶离这条路,穿过有大型百货公司的街道。这条街上没有那些明显是在等“某种客人”的孩子,普通的行人、从超市走出来的抱着大包小包的胖主妇们倒是不少。在一家电影院不远处,因为两辆车子发生刮蹭,我们不得不慢了下来。
四个男人从一条小岔路里走出来。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西装,身材挺拔,面色严峻,像极了黑帮片或者科幻片里的那种人。因为车速很慢,我看到有个矮胖的中年人从露天咖啡店座位上站起来,向那几个人迎过去。
中年人手里抱着一个黑色公务包,走路的姿态也非常像某种电影里的人……接着,他来到那四人面前,双方声音不大地说着什么。
“喔,大白天的,他们竟然就敢在三号大街做交易。”我身边的克罗尔感叹。
“什么?什么交易?”
他耸耸肩:“还能是什么。总之是不太能光明正大的那种……你明白的。看到那四个家伙了吧,在安毕斯没人敢说他们什么。至于那老头子我就不认识了,看哪,那古董一样的公文包,你猜能放多少钱?”
我早就听说过安毕斯镇治安状况堪忧,据说有很多法外之徒隐藏在这里。可我还是很难相信会看到这么大摇大摆的黑帮……但至少在我生活的地方绝不会这样。
来这里出差前,我听说过一些传闻。有人说:在安毕斯镇,连天堂和地狱的位置都是相反的。他们以此来形容这里的危险。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克罗尔说的意思。他不是说安毕斯有很多站街男孩,他的意思是,在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能坦然招摇过市的。
我被安排住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旅店。安毕斯则被他的主管打电话叫走,说晚上会来接我去公司安排的餐会。这一下午的空闲让我无所事事,我不敢去百货公司所在的那条街,虽然我确定自己和那些危险分子并无瓜葛。
不过,我没敢告诉合作伙伴的是,其实我对他们这里路边的男孩稍有点兴趣。
我不想被工作伙伴知道这种事。当然,其实我并不打算真的立刻去找一个,我只是觉得好奇。平时,我的通常都是在圈子内慢慢物色伴侣的,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但是,我不断地想起看到的第一个男孩:瘦高,金发,脖子和手臂上露出刺青。那条街距离这里很远,我不确定自己能找到他。
晚餐会上,我一直感到无聊,但还得装出热忱、爽朗的模样。工作嘛,只能这样。一切终于结束后,我又坐上克罗尔的车子,这次同乘的还有一位女士。
因为要送她一程,克罗尔十分抱歉地让我在距旅馆两个路口的地方下车了。我表示并不介意,正好我想自己走走。
在夜色中,我准备穿过第一个路口时,看向横向街区的深处。
我看到几盏酒吧的灯,附近有一些人影。我好奇地走过去,果然,看这些人的模样和气质,我就猜得到他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过去,靠近一个穿皮裤的小伙子,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一起走进半地下结构的酒吧。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人。他这时又换了一身衣服,棕红色的休闲西装遮住了纹身。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靠着灯柱,两眼放空地吸着烟。
我走过去,对他打招呼:“嗨,你在等女朋友吗?”——这是一句小小的暗语,就用于分辨这些男孩是做生意的还是真的在等人。奇妙的是,暗语并没有标准答案,它只是个开头,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你就可以从他的反应里读出来他是不是愿意。
年轻人斜了我一眼:“不一定。我在等的可不止‘女朋友’。”
看似不合逻辑的回答,恰恰帮我确认了他的职业。于是我站得更近了一点,细细观察他下巴的线条,和呼吸之间微微抖动的喉结,以及从西装外套里露出来的深V领下形状优美的锁骨。
“你从那家店里出来的?”我看看身后的半地下酒吧。其实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你是店里的还是单干的?
“不,我一个人在外面。”他直白地回答我,并在灯柱上熄掉烟头,回头注视我。
他的金发应该是染色的,我在他的发根处看到了棕黑色的部分。不过这没什么。我们从掩饰的、毫无意义的言语试探,渐渐走向了目的后的直接:
“多少钱?”我问。
他皱眉想了想:“那要看具体内容而定。”
看来他能提供的方式很多?于是我说:“嗯,就最普通的。我没有太过变态的爱好,只是比较欣赏像你这样的类型。具体的嘛,这要看当时的氛围了,对吗,我不喜欢太程式化。”
我认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但年轻人看起来却有些迷茫:“你能说得直接点吗?别这么多多余的词。对象是谁?”
这次换我觉得迷茫。一个站街的男孩,和一个明确想要买他一次的外地人,对象还能是谁?难道我长得就那么像大老板的贴身秘书吗?
“当然是我啊。”我笑着说。
男孩看起来更加困惑……与其说是困惑,不如说他的眼神像在谴责我是个神经病。
“你……好吧,什么时候,去哪里?”
“我想,我的房间是不行的,你有好地方吗?”我说。
他想了想,点点头让我跟他走。我刚要满心愉快地跟上去,身后传来汽车急刹停下的声音,接着,克罗尔的惊叫声传来:“天哪!麦伦先生,你在这做什么?”
我窘迫地回头,克罗尔已经从车子上下来了。前面的男孩也停下脚步看着我们。
“你在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克罗尔抓住我。我知道,被工作上的同伴看到这一幕,我可有的解释了。
不过,接下来克罗尔却并没和我说话,而是略有些瑟缩地对那男孩说:“很抱歉,这个人是我的同伴,他是不是惹到你了?真的很抱歉,他不是本地人,他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请都不要当真,他只是……”
我感到非常奇怪。那个男孩不耐烦地看着克罗尔,又看看我,嘟囔了一句“怪不得,我还觉得……哪有这样的人呢”就走开了。
克罗尔把我拉上车,松一口气,然后调个头送我回到旅馆门前。我满腹狐疑,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我都想到也许那个漂亮的小子有性病?还是说他经常伤害他的床伴?
克罗尔这时突然开口:“麦伦先生,你喜欢那样金发瘦高的男孩?”
我尴尬地点点头,希望克罗尔不是恐同者。
很幸运的,他当然不是,甚至他还宽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就明白了。你困了吗?如果还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同意了,以为他会请我喝一杯什么的,但并不是。
他驱车来到一条寂静的大街,两侧楼房中大多数房间都关着灯,连路灯也坏了一半以上。他把车子停在一幢看起来像被废弃了的三层别墅前,并叫我下车。
我几乎没看见,在别墅入口处有个穿深色衣服的人,他靠过来和克罗尔低声对话后,叫我们走进去。
“这是哪里?”我问。可是克罗尔仅仅回答了一句“敬请期待”。我开始不安甚至害怕起来,回过头去,门口那个男人跟在我后面。
我不禁想到,如果他们会伤害我,我能安全地逃开吗?刚才我为什么会愿意跟着克罗尔来呢?
一个瘦高、金发的男人从某扇门后走过来,神色暧昧地看着我们。他比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年纪大一些,但也非常帅气,但是……他不同,他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的,穿着灰色衬衫、黑色的套装西装和领带,那张英俊的脸总觉得看起来有些凶狠。
“欢迎。喔,别这么畏惧地看我,你难道是来找你女朋友吗,亲爱的?”金发男子走过来一手勾住我的腰,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似乎在憋笑的克罗尔。
时隔几个月后,我依然记得,那天其实我玩得很开心。虽然开头时多了一些愚蠢的小插曲。
我不知道西装金发小伙子的真名,但他真的不仅拥有漂亮的脸蛋,身材和技巧也让人发疯。当然,价格也不菲,不过我认为非常值得。
当然,这不光彩,所以事后我郑重地向克罗尔恳求,求他不要说出去……我猜他不会的。
“现在你明白安毕斯镇的特色是什么了吗?”克罗尔挑着眉毛这么问时,我猜他在那天晚上也一定去干了点什么,“在这里,天堂和地狱的位置是相反的。”
我现在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对当初那个向“站街男孩”问价的行为十分后怕。
在安毕斯,穿着花花绿绿、显露身材的衣服,站在广告牌下的……是等待被雇佣的凶手。说这个地方很危险倒是真的,这也许就是职业杀手什么的吧。
但是,成天穿着黑西装、活像黑手党的,才是那些为女人以及一部分男人提供服务的职业。
一个负责送人下地狱,一个负责带人上天堂。正因如此,人们才说,在这里天堂和地狱是相反的。
…3…完
4,笼中鸟,上
年长的管家对乔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