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过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我问得很平静:“你怕?”
“我不怕他,只是不服。”
“不服什么?”我好奇。
“不服他要拆散我们。”
“如果说他不会拆散我们呢?”
“真的?”欣喜的神色在阳朔脸上一闪而过,我知道,他始终不信老头子的为人。
“嗯。”我点头,如实告诉他,“但是有一个条件?”
“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面?”他胡乱猜测。
“你以为老头子是编剧啊。”我忍不住笑,“他说了,只要我们通过他的考验就可以在一起。”
“时至今日,他说的话你居然还信?”
“没办法不信。”我耸肩,再次点头,“而且他已经答应不杀你。”
“你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但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我没有办法不答应。”我也讨厌自己的懦弱,但老头子强大过我太多倍,不服软阳朔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你一起回去。”
这话来得太突然,以至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怎么?”阳朔恢复笑容,“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
“不是。”
“放心,最坏不过一死。”他倒是一直都这么乐观,“而且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的确,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在这方面,阳朔总是比我有勇气。
2014—02—11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阳朔苏醒过来的第三天警方也闻讯赶来为阳朔录口供,整个过程我都陪在他身边,听他详细地向警方讲述当时事发的经过。
“肇事车辆的车牌号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年轻的交警一边埋头记录案发经过一边公式化地和阳朔交流,“这个对我们警方追查肇事司机很重要。”
“我知道很重要。”阳朔整个人靠在我怀里让我喂他吃橘子,录个口供简直是皇帝级别的享受,还丝毫不在意病房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张大嘴凑过来叼走一瓣橘子才继续说,“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当时我坐在副驾驶座,只从后视镜里面看到后面有一辆大货车,但是阿Sir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的视力不会好到可以通过后视镜看清楚后面车辆的车牌号啊,更何况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要记下那辆货车牌照的意识,我又不知道下一秒钟就被它悲催地追尾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找到肇事司机的几率就更小了。”年轻男人皱着川字眉,那表情看上去好像奥运会上中国乒乓球代表队输掉金牌一样捶胸顿足。
“这就是你们警方的事了,我能说的都说了。”交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阳朔还不忘火上浇油一把,事不关己得好像他不是这场车祸里的受害者一样。
果不其然,交警同志的脸色更难看,扫过紧紧挨在一起的我们时眉头皱得更深。
我赶紧出口缓和氛围:“警察同志,阳朔的意思是完全信任你们警方的办事能力。”
年轻男人瞥了我一眼,话说得很中听语气里却透着些隐隐的不屑:“行吧,那今天就这样,我们会尽力的,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慢走。”
我想起身去送送结果被阳朔一把抓住不准走,我瞪他一眼,他也死皮赖脸地回瞪我一眼,就是不肯放手。
“人家好心来给你做笔录,给点面子行不行?”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阳朔两个人我才拉下脸来教育他,“早日抓到肇事司机难道不好吗?你的那个同事死得很惨你知道嘛?”
“我说过,我只在乎你和我好不好,别人怎样我管不着。”说得好像自己还挺有道理,“而且该说的我都如实说了,抓不到肇事司机是警方没能力,关我什么事?”
我差点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不能和他计较那么多,想了想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搂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贴着他的耳朵淡淡地说:“阳朔,我知道你的性格就这样,但有些时候适时改变一下对你没坏处的。”
“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他也伸手搂住我的腰,脸贴着我的胸口,闷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大难不死我变得更孤僻了,除了你,看谁都不顺眼。”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要你了呢?”我和他开玩笑,其实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除了我,谁都看不顺眼,真是奇怪又可爱的后遗症。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隔了半晌,阳朔这样反问我,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居然威胁我。
“我之前大病了一场导致体质下降,现在你也大病了一场,要是现在比谁跑得快,我一定不会输给你。”强忍着笑,我作势要起身又被死死搂住。
“你舍得扔下我?”阳朔在我怀里仰着头和我对视,“为了救我,你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现在左一天已经找到你了,你觉得这样付出之后一走了之值得吗?”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
“如果你迟早要走还不如不要救我,一个人走得干干脆脆,行踪也不会暴露,也许还能找到一个……”
阳朔还想继续说什么被我伸手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睛充满乞求地望着我,英挺的眉微微蹙着,车祸后的他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而这样的眼神恰好戳中我的心脏,既然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救他又怎么可能抛下他走掉?
“可我觉得值得。”伏低头近距离地和他对视,只差一公分唇就贴上唇,“只要能救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还没等我吻下去,怀里的人就先发制人扑了上来咬住我的唇,水蛇般灵活的手随即缠上我的脖子,发了疯似的拼命夺取我肺里的空气。
太久没有吻得这么投入,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样,我只听见耳边有两道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几乎要同步的急速心跳,这个时候,心无旁骛,彼此眼中的人就是全世界。
这么吻下去必定擦枪走火,我虽有这样的意识,但就是没办法停下来,我差点失去了他,此时怀里的充实感让我再也放不了手。
阳朔也失了理智,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缠在我脖子上的手开始往下滑要解开我的衣服,而我,竟然不知道该阻止他,放纵他的手在我身上到处游走。
制止这场不理智行为的是突然响起来的敲门声,我和阳朔都是一愣,然后望着对方满脸的情~欲不觉好笑。
“你先坐好,我去开门。”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在阳朔腰后垫上枕头。
敲门的人是荣昕,今天他没带手下来,还换回了平时的休闲装,虽然的确长得有模有样,不过看起来还是一样的不顺眼。
“不是说了这里不需要你吗?”面对老头子的这些手下我一向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荣昕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我只是来看看阳先生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这个你应该去问医生而不是来病房打扰我们。”借着身高优势把门堵得死死的,闲人免进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刚才已经问过了医生,医生说阳先生康复得非常好,再过两天就可以办理转院手续。”还真的不怕死地去找了医生。
“什么转院手续?”我沉下了脸,拳头攥得紧紧的,“谁允许你们让阳朔转院了?”
酷男终于露出一丝得体的浅笑:“当然是老大,岩少爷不会忘了已经答应了老大会带阳先生一起回香港吧?”
“是,我答应了,可不是两天后!”我也来了脾气,一手扣着门就要合上把老头子的爪牙关在门外。
荣昕没有出手阻止我关门倒是病床上的阳朔发话了:“让他进来吧,也许这也是考验之一呢。”
关门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被叫了停,我的心里自然很不爽:“这算什么破考验?”
“考验我们的关系到底见不见得人啊。”阳朔说得随意,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禁红了脸。
“既然阳先生发话了,我也不敢拒绝。”荣昕越过我和阳朔对视了一眼,然后视线转向我,“岩少爷?”
“要进就进,不进就滚蛋!”重力摔门,然后转身走回病床。
阳朔好笑地望着发脾气的我,状似无意地说:“你这性格,适时改改对你没坏处的。”
我顿时无言以对,默默走到床边霸占病房里唯一一张椅子。
2014—02—1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于是病房里的情况就变成了阳朔大模大样地霸占着床,我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荣昕笔挺地站在床尾,氛围略怪。
三足鼎立的局势一形成阳朔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我不同意两天后转院去香港会怎么样?”
荣昕蹙眉:“阳先生是要放弃和岩少爷在一起吗?”
“如果我放弃了左岩,左一天会轻易放过我?”阳朔拉过我的手揉在掌心,抛给我一个自信的笑,“更何况我从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一旦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抬高我的手展示给荣昕看,一字一顿地说,“我就不会再放开。”
“阳朔。”我幸福得只知道唤他的名字。
“既然如此,阳先生又何必故意和老大作对?”荣昕立马摇身一变充当起了好心的路人甲,劝慰着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阳朔狡黠地笑,我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打什么整人的主意。
荣昕不了解阳朔这个人,还真的顺着这根竿子往上爬了:“那么请问阳先生的意思是?”
我反手握住阳朔,微微用力捏他的指节,他转头和我交换一个眼神,勾着嘴角得意地笑。
阳朔想整整老头子的人我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荣昕这人我本来很早就看不顺眼,现在有好戏看我当然鼓掌欢迎。
装模作样地酝酿了半天,阳朔才为难地说:“两天之后我同意转院,只是有很多事情一时之间恐怕办不完,而且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左岩也得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抽不开身。”
荣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大概也猜到了阳朔不会对他多客气,却也硬着头皮继续顺着刚才的竿子往上爬:“阳先生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吧?”
“要你效劳不敢。”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只是希望你能代我向你们老大转达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完成一些事情才能回香港,大概一个多两个月时间吧。”
“这个可能有些困难。”想必是老头子下了死命令我和阳朔两天之后必须回香港,所以荣昕最后不得不主动把事情揽下来,“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阳先生不妨交给我来办。”
“这样啊……”阳朔故意拖长尾音表示很为难,我则因为憋笑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你就直接说了吧,别吊着人家的胃口。”我也帮腔,其实我比荣昕更好奇阳朔究竟能说出个什么大天来。
荣昕有些尴尬地笑笑:“请阳先生直说。”
见前面的铺垫打得足够厚了,阳朔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荣昕一个痛快:“其实事情也不多,主要是工伤索赔和公寓的事情,我一旦离开了重庆就没办法找公司索赔了,所以需要有人留在这里为我向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还有我和左岩租住的公寓,这才月初,房租要到月底才到期,我想了想,觉得很不划算,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所以想邀请你去我们的公寓住一段时间,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吃,还有盐啊酱油啊醋啊什么的最好也用得一滴不剩,至于锅碗瓢盆、家里的装饰什么的能卖的也都卖了吧。”
阳朔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就连我都听得目瞪口呆,荣昕更是破天荒地露出了想一头撞死的表情。
“就这么多了?”阳朔开了个头我也来了煽风点火的兴致,“荣昕是老头子最得力的手下,这么点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
荣昕只能哑巴吃黄连,难看地扯了扯嘴角:“这些我都记下了,请阳先生放心和岩少爷一起回香港。”
“那么就谢谢了。”最后一抽竿子,让已经爬得很高的荣昕摔了个狼狈不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可以离开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明知被整,却还能保持恰如其分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整人这么有一手。”不得不对阳朔竖两个大拇指,荣昕一走我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叫他惹到你了?”向上一翻白眼,不出两秒阳朔自己也笑了出来。
“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我可承受不起。”连忙摆手,笑出来的眼泪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还说我出了车祸之后就变得像孩子一样,你不也一样?”强势地拉过我,用病服的袖子为我擦掉眼角的眼泪。
一把抓住阳朔的手,视线相撞的刹那浑身像被通了交流电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