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回去,她会不会开心地掉眼泪呢?也许她也意识到自己作过头了,说不定还会主动认错呢?严子俊沉闷的心情在这一路上以光速恢复了晴朗,然后,在找不见她人的刹那瞬间烟消云散。
“人呢?”严子俊低沉着嗓子问老板,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刚才坐那的,跟我一块过来的。”
老板对他们俩很有印象,本来就难道看到这样长得俊俏的一对,自然多看了几眼。
见他们进来时还好好的,后来就听这男的吼了一声,两个人还僵持了一阵,肯定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再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那小姑娘一个人埋单,还要强颜欢笑地跟他道别,装没事人一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多照顾照顾女朋友,瞧那小姑娘多温柔的人啊,说话和和气气的,他还给她脸色看,真是不懂事。现在知道后悔了,过来找了吧。
老板已经在心里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脑补全了,当即就决定大发慈悲地帮她一下,于是他刻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啧啧叹道:“你说那个小姑娘啊!我记得,就是那个头发长长的,脸白白的姑娘吧。哎我说你这小伙子也是,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她这么好一大姑娘,长得好,性子也好”
面前的老板侃侃而谈,却始终说不到重点上。严子俊不觉恼了,不耐烦地插嘴道:“我问你人呢?”
“走了啊。”老板理所当然地说,暗道难道还等你啊。
察觉他面色不渝,他眼珠子一转,急忙自作聪明地补充说:“你早来一会就好了,刚走。瞧她那眼泪流的,贼伤心了,我这大老爷们看着都心肝疼啊。等会儿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啊,快别再闹了,小两口有什么都好好说,别因为年轻就随便耍性子啊。”
后面的话严子俊没再细听,满脑子只剩那句“那眼泪流的”,一下子又是懊悔又是欢喜,一颗心都热了,只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她,然后跟她好好赔罪。不管怎么说,他到现在为止还是喜欢她的。对待女孩子嘛,总是要有点耐心的。
就这样,怀着一颗热烫烫的心,他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她住的地方。
下车仰头望去,见她那层楼的灯亮着,室内被窗帘挡着,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好像能看到她抽抽搭搭地靠在沙发座上掉眼泪一样。
这样乖乖巧巧柔柔顺顺的姑娘,哭鼻子该是多么的惹人怜爱啊?
他下意识地想打电话给她,翻出通讯录却又迟疑起来,莫名地有些不敢面对她,这种愧疚的情绪来得太快,几乎是在瞬间就汹涌而上,呼呼地侵袭了他的胸腔,暖糯的,饱涨的,叫他心底发痒,情难自禁。
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了,严子俊来回徘徊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回家去,毕竟他凌晨还要赶着出差去,可没时间折腾了。本来他今早上计划的妥妥的,白天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晚上抽空跟她听场音乐会,加深一下感情,再道下别。等他下星期回来时再给她个惊喜,保管她喜极而泣,小别胜新婚。
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大何童鞋,你到底在墨迹什么!还要不要媳妇啊!”
大何瘪瘪嘴,挥泪狂奔:“来啦来啦,阿玉你一定要等我啊!”
☆、第 10 章
何羡仙这几天很忧伤,相当忧伤。
去年眼睁睁地看着风流潇洒风度翩翩的二哥叶石唯结婚也就算了,现在相隔还不过一年,他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个冷血冷面冷心肠的大哥容逸结婚了。
这都是什么节奏啊?还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都不照顾照顾他那颗脆弱的玻璃心,说结婚就结婚,就不能等等他吗?
他都当了两次伴郎了,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做新郎啊?
何羡仙心里怨念不已,嘴里哼哼唧唧地,啃了可乐鸡翅,又开始咬骨头,半天不见下一个动作,也不知道骨头是不是也被他嚼烂了。
坐他对面的叶石唯看到他这副愁眉苦脸苦情哀伤的怨妇脸,就一阵胃疼,无语地蹙起了眉,用筷子敲了下他反复戳着米饭的筷子:“想什么呢?吃饭!”
何羡仙这才意识到嘴里干得很,赶紧吐了被他咬得都看不出原型了的骨头碎屑,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对着林天意告状道:“嫂子你看他,就欺负我!”
林天意扭头瞪了眼叶石唯:“你也是,没事干嘛打他!”又对何羡仙笑笑,和善地又帮他添了块鸡翅,才说:“大何,来,喜欢就再来一块,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在自己哥哥家可别客气啊。”
“嗯嗯,嫂子你真好!”何羡仙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郁闷,得瑟地对着板起脸的叶石唯吐了吐舌头。
叶石唯不客气地损他:“你生理期了吗?回来到现在,看你就没正常过。”
“我哪里不正常了?”何羡仙瘪了嘴,用力地扒了口饭,含混着白米饭傲娇地说,“你才生理期呢,哼!”
叶石唯叹了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说:“你正常?那天底下就没不正常的人了。你见过哪个做伴郎的喝醉酒的,喝醉了也就算了,还借着酒疯拉着新郎私奔,吵着嚷着要走,你说说你都做得什么破事。”
见何羡仙难得的面有愧色,叶石唯继续幸灾乐祸道:“你是恨不得登头条是吧?天意,你说这事要真报道出去了,这版面得怎么写啊?”说着,他还煞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犹未尽道:“你们说是叫‘结婚现场,伴郎抢婚’呢,还是‘何氏太子爷原来是gay’,还是”
林天意拍拍他的背,成功地阻止了他意犹未尽的嘲讽:“适可而止啊,你这做哥哥的也太损了。他这不是醉了吗?”
“是说,”何羡仙委屈地吸吸鼻子,小心地瞄一眼叶石唯,缩缩脖子解释说,“这不是没闹出大事来吗?我那时把他当阿玉来着”
说起那桩囧事,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伴郎这事,可是一回生二回熟,何羡仙人生第二次做人伴郎了,自然经验十足,白天表现地都非常好。只是到了晚上的酒席上,见着自家大哥二哥那里一对一对的,就想到了自己丢了媳妇,孤家寡人的,一时伤感,便多喝了几杯。
晚上何羡仙帮容逸挡了几桌酒,就毫无悬念地醉了。醉了不说,偏偏他还不肯消停,对着高高大大的新郎官又是抱又是亲的,还非拉着他要一起回家,嘴里不停地嚷着“阿玉,我们回家”,闹得现场那是一片混乱。
容逸是谁啊,华颐堂现任掌门人,前几个月才解决了闹得人尽皆知的胡良危机,正靠这场婚礼提升企业正面形象呢,S市排得上号的商界大佬都来了,非被这不靠谱的何羡仙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当时宾馆外还有记者蹲着呢,还好当时场面控制的及时,何羡仙迅速地被叶石唯打包带走了,总算没酿成一场闹剧,但容逸这辈子的脸算是丢得差不多了。
一想起这茬,叶石唯不禁庆幸起自己结婚的时候,这货还算给他面子,没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这样一想,便又舒了口气,慢悠悠地说:“老三啊,我还以为你这一年来长进了,现在看来,全是错觉。其他我是不知道,可你这相思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何羡仙长长地叹了一声,幽怨地说:“你明知道还打击我。不行,明天我就走。”
“跟你妈请示过了吗?”叶石唯揭过这页,也不再提,“她不是让你再待几天吗?”
“管不了了,”何羡仙摇摇头,坚定道,“而且她有我爸陪着呢,我就不做多余的人了。”
叶石唯挑了挑眉,笑道:“也好,早去早回哟!可别等你千里寻妻漫漫而归的时候,初一都上幼儿园了。”初一是叶石唯的儿子,如今还不到一周岁。
何羡仙的后槽牙都酸了:“不可能!”
自上回跟严子俊不欢而散后,穆玉的生活又回归了清静,准时上下班,偶尔跟陈宁宁一起叨唠叨唠,闲话家常。话说陈宁宁现在可不是单身了,早一段时间她不是相了个亲嘛,双方对对方感觉都不错,就谈上了。只是男方工作比较忙,双休日也经常加班,常抽不出时间陪她,好在陈宁宁不是粘人的姑娘,对此也没多大不满。
穆玉周六要去孤儿院做志愿者,只有周日有空。陈宁宁就跟她约了周日,一块出来逛街。与穆玉白皙水嫩的皮肤相比,陈宁宁的肤色要黑一些,因而挑选衣服上也需要更加用心。亏得两人都是做设计的,对色彩都很敏感,这一路试下去,挑了半天陈宁宁才找着几件合身又衬肤的衣裙。
穆玉是个衣架子,基本什么衣服到她身上都会衬托出她姣好的容貌和苗条的身材来。陈宁宁对此很羡慕,每每见着漂亮衣裳都会忍不住要她试试。穆玉本来没有买衣服的打算,可架不住陈宁宁期待的目光和反复的怂恿,硬是试了几套。结果,这样一趟下来,陈宁宁自己倒是只挑了条连衣裙,另配了一双坡跟的小皮鞋。而穆玉不知不觉间居然也买了两条连衣裙,一条高腰长裙,一条及膝短裙。
逛了半天,两人也渴了,本想直接在商场下面的冷饮店坐会儿喝冷饮。不巧穆玉这几天来了大姨妈,无福享受,她们只好先出了商场,一路往人民路走,记得过去还有几家必胜客之类的店,随便找个地方喝下午茶也行。
路过一家店面,店门口封着,宽大的玻璃门里面黑湫湫空荡荡的,陈宁宁不禁驻足,探着内里惊奇道:“这家本来是什么店,怎么关门了?这种地段关门好奢侈啊。”
穆玉没有陈宁宁的好奇心,只扭头随意地看了眼,便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正要说话,旁边有路人先她接过了话茬:“是顺旺火锅呀!现在天热,生意不好,都关门好几天了。”
“哦!”陈宁宁了解地点点头,“也是,这里地租很高的,吃不消了吧。”
“咦,是‘晴空’?玉子,这是我们常外卖的那家吗?”陈宁宁见着马路对面万分熟悉的店面门牌,激动地碰了碰穆玉正打着阳伞的手肘。
穆玉的伞遮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店名,她把伞微微倾倒了些,往上头望了眼,见真是这名字,再打量了下室内,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稀稀疏疏地坐着几桌年轻人。向阳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半遮半挡得能隐约看见有人坐着。
她不由地微微笑了下:“应该是吧。还真巧,一直听说这名字,今天可算是见到实体店了。”
说是这样说,可她的脚步也只是顿了顿,便打算继续往下走去,陈宁宁却一把拉住了她,只住了她的去势:“带工作证了吗?”
穆玉给她一个不解的目光,旋即了然,点头道:“带了。”
“那就好,”陈宁宁嘴里说着,人已经站在了马路边,回头朝她笑嘻嘻地说,“就这吧,有工作证可以打折的哪!”晴空跟她们创作部签有合约,可以打八折。
就知道这姑娘是个打折精,穆玉抿嘴一笑,不徐不疾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晴空二楼靠窗位。
“你要盘下那个店面?”沈依夏隔着帘布指了指街头斜对面稍远处的那家封了的火锅店面,狐疑地问对面年轻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年轻,也很漂亮。也许一个男人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太妥当,但用在他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他白净滑嫩的脸上几无瑕疵,乌黑通透的眼睛,挺翘立体的鼻梁,饱满润泽的双唇,完美得组合在一起,天生美感,不动亦笑。
帘子半遮,正好挡住了外头的太阳光,但仍有一些热意渗进来,熏得他那一张脸此时看起来粉嘟嘟的,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这男人正是早段时间跟沈依夏不期而遇的何羡仙。
他听到沈依夏的话,扭头用手拨开了点身旁的蓝色花边的布窗帘,跟着望了眼,懒洋洋地说:“是啊。”
话落,他便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目光在掠过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时,陡然一顿,鬼使神差地定在了马路中央,确切的说,是中间一把茄紫色的太阳伞上。
茄紫色
他忽然不说话了,直接把窗帘全部拉开,探过头往下仔细望去。
圆圆的伞面边缘是一整圈的紫色镂空花边,衬得这伞看上去秀气很多,淑女很多。
从这个由上及下的角度看去,他只能分析出伞下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年轻的女人。她们走路时偶尔露出来的凉鞋,以及手肘上挂着的几袋衣服袋,显示着她们正从旁边的商场过来。
伞面朝着他所在的楼下越靠越近,没几秒钟,就只能看到圆滑的伞顶,以及露在外面的衣服袋了。
何羡仙并不是一个观察敏锐的人,且虽有一颗强盛的好奇心,却从不肯把精力投放在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上。
他注意到她们的原因不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