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大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使劲握住想要挥出去的拳头。
忍住,一定要忍住。他对自己说,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的眼神狠戾,像是在撕裂眼前的猎物。
严子俊本来被穆玉不顾形象的推拒弄得很不爽,结束后还一直勉强笑着以保住他的颜面,一看到穆玉转身就拉下了脸,现在预料之中地看见何羡仙怒火中烧的样子,心情登时大好。
哈,本以为白算计了,想不到上天还是挺厚待他的。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语气轻快:“你说呢?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这说明真的有什么?他没看错!何羡仙一时间气恨得咬牙切齿,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拳头捏得咯咯响。
见他气得浑身发抖,严子俊莫名地觉得好笑,一扫胸中郁结,忍不住补了句:“你看我们还登对吗?”
何羡仙的脸色霎时惨白,表情狰狞,仿佛只要他再说一句,他的拳头就要不管不顾地袭过去。
真是没气量,还没说什么呢又给气着了。不过,他不会又不分场合的跟他打架吧?严子俊瞄了眼他捏得青筋毕露的拳头,嘲讽地说:“咳,小伙子又沉不住气了?你看,就是你这样鲁莽,人家玉子才看不上你。”
是这样吗?何羡仙的思绪紊乱,头脑昏昏。
啊呸,又被他绕进去了!这个挨千刀的变态!
他忿忿地唾了一口,上前一步逼近他,瞪着他咬牙怒骂:“混蛋,人渣,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少年人凶煞的表情一现,严子俊的心莫名一颤,暗忖这孩子本就不能用常理推断,搞不好真能把他逼得打起来,那可闹笑话了。他今晚已经失控了,现在可不能再跟他闹下去,忙抬手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结果还没碰上就被他嫌弃地挥开。
悻悻地收回手,揉揉被拍得麻痛的手臂,他左手虚虚圈成一握,掩在嘴前干咳一声,道:“别冲动,你想让玉子变笑话吗?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是的,还有阿玉,他不能让阿玉难做,可是这一口气他要怎么出!
何羡仙斜眼看他,不能打难道还不能骂:“你这个变态”
“嗨,你好。”突然插入一道女声,打断了他恶狠狠的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何羡仙恨恨地看了眼挤到他们中间的女人,用眼神送了她一个字:“滚。”
“脾气真差,这可是我们今晚的小寿星呢?你莫名其妙地闯进来都不打算祝贺一声吗?”严子俊啧啧两声,又扭头朝来人笑笑。
严敏之气恼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笑着对何羡仙说:“你找玉子吗?她好像去洗手间了,要我帮忙叫她吗?”
何羡仙没理她,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严敏之看着气咻咻离去的年轻男人,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跌份吗?”
严子俊同样望着大步流星的男人,嘴角紧抿,没有说话。
何羡仙一路笔直往外走,旁人见他气势汹汹的也不敢说话,纷纷往旁边让。
直到到了外面,他才觉得自己可以喘上口气,脑子却还是乱糟糟的。
她被人亲了,她被别的男人亲了!
一想到这,他就气得要疯掉。
不行,他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他倏地回过身子,要再次进门找他算账。
走了两步,又停下。他进去了又怎样?打他一顿吗,别傻了,被阿玉看到,一准会生气。骂他又能顶什么用,是啊,有什么用,他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他真没用!他真没用!
何羡仙气恼得抬脚就往树干上踢去。
踢得太用力,腿都有点抽筋,他却管不了,直接就地蹲下,迷茫地望着黑乎乎的天际。
阿玉,阿玉。
他无神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地叫着。是的,从进门到现在,他都一直刻意地在忽视她,尽力不去想她的态度,她的心思,甚至,不敢去追她,亲口问她是不是有内情。
他不敢想,她是不是主动的,或者,即便是情势所逼也是甘愿的。
他怕,自己的气愤只是一场笑话。
“她怎么一声不吭地跑这来人家不过就是陪你玩一会”
那些跟刺刀一样戳得他心窝子疼的话再一次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占据了他的心房。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想摇头,想用事实反驳这句话,却发现这实在是太艰难。
是,她对他很好,一直很好,他甚至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可此刻,这些本让他自豪的好却成了缠在他身上的荆棘,越挣扎就扎得越深,越疼。
他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对一个人好也是会习惯的。她习惯了帮他,答应他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所以,现在即便是他想要她,她再不喜欢也会尽力满足他?
所以,其实她早看出了他对她的企图,才会在他对她发动攻势前逃走?
所以说,真的只是他单方面地离不开她,而她一直在迁就他吧。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一颗心掉至底端,碎落一地。
醒醒吧,一切都只是你在自作多情。
他的眼眶渐渐发涩,又酸到极致,是刚才瞪得太用力了吧,怎么痛得要流血了,他急忙闭上眼,小心地摸摸止不住溢出来的液体,再睁开眼才发现,哪有颜色。
呵,怎么是眼泪,他都这么痛了,流出来的怎么还只是眼泪?
真是丢人,怪不得她不喜欢,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抬起手背,使劲擦掉不值钱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那又怎样呢?
他用双手捧住脸,闷闷地想,是啊那又怎样?难道她不喜欢他他就会放手?做梦!她这辈子注定是他的,除非他死。不,他死了,她也是他的,她别想离开他。
不是说爱情到最后都会转化成亲情吗?他不能确定她对他有爱情,却能保证她对他是有亲情的那么,就当他们提前享受相濡以沫的亲情吧。
对不起,阿玉,即使你真的会喜欢上别人,即使你对我不是爱,我也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外面的后续穆玉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正躲在洗手间里冲脸。
她真是大意了,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安逸得她都忘了那个男人的存在,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严敏之的堂哥了呢?她的生日宴,他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落到他的算计里,也是她蠢吧。
虽然刚才她死死地咬着牙闭紧了嘴,没有真的被他得逞,可不能避免的,唇瓣还是有被他触到,那种黏腻腻的感觉到现在还残留着。穆玉用力地拿湿巾把嘴擦了一遍又一遍,却跟个洁癖症患者一样觉得怎么洗都还是不干净。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心的愤懑与自责。她没有料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如此。如果早知道他会这样张狂,就是临阵脱逃被人嗤笑也比方才的情形要好。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再悔也来不及了,怪也怪她前面没有警惕,现在恼恨又有什么意义。
正要在收拾收拾,洗手台上放着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她忙擦了手,接过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何羡仙的名字,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虽说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得憋闷死了,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说得清楚。
她拍了拍脸,振作起精神,镇定地接起电话。
“阿玉。”
话筒对面的人意外的话少,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就没了声音。
穆玉微有诧异:“怎么了仙仙?出什么事了吗?”尽管只有两个字,可她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他语气的低落。
“没,没有啊。”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你你啥时结束啊,我想回家了。”
只略停顿了下,他又重复道:“我想回家。阿玉,你还要多久,我等得好累。我们回家了好不好,你不知道外面蚊子有多么多,好毒啊,专咬我,我都快被咬死了,真的要死了!”
似乎是被咬狠了,他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嘴里的话越来越顺溜,先前的低迷仿佛只是错觉。
穆玉忙问:“你在外面等吗?你怎么没回家?”
“是啊是啊!”听筒对面的人似乎对此很有异议,紧跟着就抱怨起来,“看我多好多体贴啊,我一直在等你呢,你还不快出来,这种生日宴有什么好玩的,多无聊啊,我们走了嘛!”
“好好好,你别急,我去打声招呼出来,咱就回家啊!”
穆玉一出门,何羡仙就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着实让穆玉始料未及。
“怎么了,才一会不见就粘人了。”穆玉回抱住他,十分习惯地摸了摸他圆鼓鼓毛茸茸的脑袋。
何羡仙顺势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舒服地蹭了蹭。
是她的味道。
焦躁的烦闷感觉稍稍消散,他弯起嘴角,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真好。”你在。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什么真好假好的,少给我卖乖,走啦。”
“嗯!”男人乖巧地点点头,又怯怯地看了眼她的神色,试探着说,“你不会怪我无理取闹这时候把你叫出来吧,可是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嘛,这里好无聊,而且蚊子好多,真讨厌,以后再也不来了。”
听到他这番抱怨,她立刻就笑了:“所以谁叫你在这等了,活该被蚊虫咬。”
“哼,你还幸灾乐祸,我都是为了谁呀?”何羡仙鼓着腮帮子一脸的忿忿不平,明显不满她的话。
“嗯嗯知道你好。”穆玉好笑地掐掐他白嫩的脸蛋,半哄着说,“我们仙仙最好了。”
“真的?那我对你好,你是不是一辈子都喜欢我?”何羡仙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白皙的脸蛋,深深地凝视住她。
穆玉没料到他突然会问这种话,耳根倏地蹿红,心里砰砰地跳。她内敛惯了,这种赤1裸的话哪好意思随口说,左顾右盼着想转移话题。
他看着她,目光就这样渐渐黯淡下去,怕被她看到,忙垂下了眼帘,在月光的映照下,留下两道颤抖的眼影。
“你对不对我好,我都喜欢你的。”
其实你不知道,喜欢这个词实在是太浅薄了。
峰回路转地,在他想要自嘲着开口打哈哈混过去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悦耳到要他立刻去死也心甘情愿的声音。
他的目光噌地发光发亮,心田有挥着翅膀的小天使们欢快地跳起舞来,净化了他幽暗的心灵。
他舍不得再多说一句破坏此时的美好,再次将她整个儿揽进怀里,无声地念道:“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阿玉,谢谢你。
穆玉总觉得今晚上的仙仙事情格外的多,这绝不是错觉。
洗了澡出来就说背上痒,要她帮忙抓痒。这也没什么,可他要她抓痒就抓痒了吧,他还非要回报,还美其名曰投桃报李,硬是要帮她剪脚趾甲,这可着实把她吓着了。他能剪么,毛手毛脚得不会把她的肉给剪了吧。
然后争来抢去地把指甲剪了,他又说肚子饿了,要吃面条。没等她开火,他又窜过来挨在她边上义正言辞地说要陪她。不止如此,他还蹦跳着过来从后面跟树袋熊一样扒住她,看她煮面,她走哪,他就跟到哪,赶都赶不走,把她热得浑身冒汗,只得再洗次澡。
终于等到睡觉时间了,他还不肯消停,一会儿抱着她要她唱歌听,一会儿又絮絮叨叨地跟她胡天胡地的聊天,好不容易才折腾地入了睡。
整个一多动症选手,这是被什么附身了呀。穆玉怪异地看了他一次又一次,又找不出症结,看他依旧嘻嘻哈哈的,也就没在意。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或许是之前受了气偏又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穆玉心情不是特别好,晚上就睡得不甚安稳,总是半梦半醒的。
恍恍惚惚中,她依稀听到耳边有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她以为是幻觉,静静听了一阵,脑子缓缓清醒过来,才迟钝地意识到是真的。
她慌忙睁开眼,才发现发出哭声的人确实不是幻境,而是枕边人——何羡仙同志。
这孩子,多大了还哭鼻子,该不是装的吧?她记得他小时候很爱哭,长大后就不轻易掉金豆豆了,但有时惹她不高兴的时候,他也能装那两下子,假假地哼唧两声,以示他已经知错了。
她半爬起身,把床头灯调亮了些,狐疑地看向他,就看见他一脸的泪水,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倏然一惊,他还真哭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回应,顿了半晌方才明白,原来是做梦呢。
他睡得很不好,整个人缩成一团,两条手臂相互环着抱在一起,眼睛紧闭,有泪水哗哗地往外滚落,整张脸被泪水洗刷过,显得晶莹剔透,从昏暗的灯光下看去,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