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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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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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血流出来。



蛇人的肩比人要窄得多,田威这一枪,最多擦破了那个蛇人的皮肤。但这一枪却使得万军阵中齐声欢呼,毕竟,是田威先刺中了对手,对士气是个莫大的鼓舞。



欢呼声还未落,那个蛇人忽然一枪向田威刺来。看它这一枪,竟然较田威的那枪没半分逊色。田威在马上似要努力将枪抽回来,脸却涨得通红。



蛇人那一枪就要到他面门,田威在马上已无计可施。尽管隔得那么远,我也看得到他一脸惊慌。



这时,他再无其它办法,双手弃枪,人猛地后仰,蛇人的这一枪正从他面门穿过,却忽然往下一压,这一招快得如同电闪雷鸣,田威在马上发出了一声大叫,人已脱蹬滚下马来。



阵中,几乎马上鸦雀无声。田威刚才虽然先刺中了蛇人,但这蛇人的反击却让人胆战心惊,现在不管是谁,都只能说田威是一败涂地了。



我看了看立马在阵前的沈西平,他的脸却一如既往,声色不动。我心中一动,难道,田威还有反败为胜的手段么?



那个蛇人的双手现在都有枪,它的右手枪已压在马背上,那马突然发出一声哀嘶,两条前腿跪到地上,它的左手枪却一转,本来这枪是倒持的,此时枪尖已向前,枪脱手而出,射向躺在地上的田威。



这一枪之快,实在有如迅雷不及掩耳。龙鳞军和前锋营同时发出了惊呼,田威的手伸出来,一把抓住枪尖。可即使抓住枪头,却哪里能阻止这长枪的去势,那支长枪带着那个蛇人全身之力,一下刺入他前胸,将田威钉在地上。



这时,龙鳞军中,一骑已如闪电般射出。祈烈在身边小声道:“是沈西平!”



他的话音里,也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沈西平的马极快,他的那几个马僮也跟不上他。眨眼间,他到了那蛇人跟前,我们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只听得沈西平喝道:“怪物,受死吧!”



从他手里,象有闪电射出,一枝投枪脱手而出。那蛇人发出了一声怪叫,几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枝投枪穿胸而过,它也被钉在地上,和田威几乎一模一样。它在地上吼叫着,拼命扭动,长长的身体缠住了枪杆,但这一枪已几有一半没入土里,除非把这枪杆弄断,不然根本拔不出来。



那个蛇人扭动一下,忽然,身体虹一样弓了起来,那枪穿过它的身体,它居然又站了起来,只是,地上直直的那杆枪像是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样,从枪尾处还有血淌下来,从我的位置望过去,一把枪全成了暗红色。



沈西平把马带着退了一步,突然吼道:“死吧!”



他手下还有几把投枪。这一次是两把投枪同时掷出,那蛇人本已不灵活了,两枪齐中,又被钉在地上。



这回,它再也挣不脱了。



沈西平这样的做法,很没道义,完全是偷袭,其实很失武士的体面。但两军阵中,却没人指责他,何况是对付那样的怪物。刚才还在为田威的败阵有点沮丧的军心,一下子又提升起来。



沈西平没有理睬还在地上挣扎的田威,他一勒丝缰,马人立起来。他大喝道:“龙鳞军的好汉们,冲锋!”



这像是睛空中打下的一个霹雳,龙鳞军中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大吼,那五百黑甲骑士象潮水一样奔涌而上。



五百人,在大军对阵时,实在是个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龙鳞军却让人觉得,那简直是一道不可一世的洪流,势不可挡。那些黑得发亮的盔甲,在旭日下闪闪发光,使得整支队伍都象一根长箭,直刺入敌军阵中。



随着龙鳞军的冲锋,我们身后的中军已经冲了上去。可是,路恭行还没有发冲锋令。我看着身后中军在冲上来,不禁有些着急。临阵退却者斩,这是武侯的军令。而不随大军冲锋,那也是死罪。我拍马上前几步,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正在马上盯着冲入蛇人军中的龙鳞军,他回过头,道:“你觉得现在是冲锋的时间么?”



我看了看对面。龙鳞军的冲锋象滔天的巨浪,似乎要把任何挡路的东西都碾作齑粉,可是那么混乱的蛇人军却没有什么变化。那支压住了地平线的军队,真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潭,可以将任何投到里面的东西吞没。



我有点狐疑地道:“它们没用全力?”



路恭行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它们似乎还在试探。”



“为什么它们不先发动进攻?它们到现在还在试探,那实在已失了先机了。”



路恭行缓缓道:“不知道。我觉得,驯化这些蛇人,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时,中军已冲了上来。我道:“路统制,你再不冲锋,那在武侯跟前就不好交待了!”



路恭行痛苦地垂下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



我有点奇怪。这时,蒲安礼也过来,叫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牙,道:“好,冲锋!”



我们牵回马,都不禁有点兴奋,蒲安礼甚至还对我一笑。这时,我听得路恭行大声道:“弟兄们,冲锋,要小心了!”



冲锋时从来不会有什么“要小心”之类的话,我有点恼怒。不管路恭行想到了什么,这时说这些泄气的话,实在是有乱军心。我将马带到祈烈边上,道:“冲了!”



前锋一营的号兵吹起了冲锋号。前锋营的冲锋号是用一只大牛角特制的,吹起来低沉浑厚,吹得好的话,声浪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高。此时一吹响,有点象一个焦雷在人群头顶滚动,身后冲上来的中军发出的沉重喧嚣的声音,也根本掩不住那一阵阵号角。



我一带马,道:“小烈,跟着我!”



我的贯日弓太大,也太重,因此平常只让他拿着,我的马上只挂了一杆长枪和一柄攻城斧,背着十枝箭。攻城斧现在没什么大用,万一要用到长弓,非让他跟在身边不可。



我冲上去时,却赶上了蒲安礼三营,已和路恭行的一营接上了。前锋营冲锋时,都是排的四排的三角阵,一营在最前锋,二三两营紧随其后,四五六三营再次,后面再跟三个营,再依次下去,最后两排各是四个营。这正是那庭天《行军七要》第五卷《阵图》中记载的冲锋阵。但现在冲锋阵已乱了,后面诸营居然比前锋更快。



路恭行到底在做什么?



我心中不由燃起了怒气。难道他真的被蛇人吓怕了么?



这时,我们已冲到了蛇人阵前。



看到蛇人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些蛇人穿盔甲的并不多,大多还露着一身绿油油的鳞片,手上却握着奇怪的武器,几乎什么都有,甚至有些是赤手空拳的。龙鳞军正在浴血苦战,却看得出,已是后力不支,全军被分割成几段,沈西平周围的黑甲骑士已只剩了几十人,另外的都各自为政。虽然阵亡的并不多,但已再冲不上半步。



如果说龙鳞军是一枝钉子,那这枝钉子现在打入的是一块生铁。



那些怪物难道真的这么厉害么?连名满天下的强兵龙鳞军也尝到了苦头。我不禁有点心惊,心底,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前锋营冲入阵中时,我们齐齐地大喝了一声。这喊声使得龙鳞军都是一震,路恭行叫道:“前锋营的弟兄,先护住沈将军。”



他的话音方落,蒲安礼却叫道:“有胆子的,跟我冲,攻破这批怪物的中军去!”



他也许也对路恭行那种怯战有点不满了。



那支蛇人军的中军围在阵中央,也不知有多少蛇人围着。要攻破那中军,不异痴人说梦。但由不得我迟疑,蒲安礼已冲上去了。



第五营本已冲到了第二层,蒲安礼冲上前去,他那一党的几个百夫长从后面也冲过来了。我脑子里转了转,一挥枪,道:“弟兄们,冲上去!”



路恭行的第一营已在与蛇人接战。我们冲过去时,正看见第一营的一个士兵被一个蛇人一枪扎透前胸,摔下马来。我咬了咬牙,一催马,人猛地冲过去。



那蛇人的长枪上还挑着那个一营的士兵,像是很轻松用下半身站在地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一个人再轻也有一百多斤,挂在枪头,要这样轻松地拿着,手臂上必须有千斤以上的力量了。那士兵还没死,却口鼻流血,肯定活不了了。



我的马向它冲去时,我双手握住枪,已把浑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枪上。



如果比力量,我绝对不是蛇人的对手,那天我被蛇人缠住时,就象被铁链捆着一样,根本不能动。



但我知道,我的速度却在蛇人之上。此时,我只能用自身的速度和马的速度加到一起,才能有几分胜算。



那蛇人见我冲过来,头转到了我这边。它的两眼是淡黄色的,不太象人的眼,冷得像是两颗冰块。它把枪一甩,枪头上那个一营的士兵突然极快地向我飞来。



如果我用枪将这尸体拨掉,那么这速度必然会减缓。我在向那蛇人冲去时,就已料到它会有这一手了。我的腿夹住马背,人猛地向马右侧倒下,人紧紧侧在马的右腹上,此时,那具尸体“忽”一下,从马背上飞过。如果我慢得一步,那这尸体就正打在我身上了。



那尸体飞过马背时,我几乎和这尸体打了个照面。尸体的脸上,一脸的惊愕和恐惧,也许,那士兵死前也在害怕吧。



已由不得我多想了,这时马已冲到那蛇人身边。我也没有直起身子,一枪向蛇人当胸刺去。



我自身的力量并不太大,但借了马的冲力,我自信一定不会逊色沈西平的投枪的。那蛇人却慢了慢,也许它根本没料到,或者根本不会想,甩出的那具尸体一点也没让我放慢速度,还反应不过来,我的枪已到它胸前。



那蛇人的枪横着往前一送,似乎想将我的枪封出去。但我枪比它快得多,力量也大得多,它的枪刚举起来,我的枪已到了它面前,枪头正搁在它的枪杆上。



在这样的距离,即使它将自己的枪举起,我的枪头却正好刺中它的头了。它大概也发现自己到了绝境,那冷冷的眼里,居然也闪过一丝惧意。



和人一样。



我正想着,“噗”一声,枪尖已扎进什么坚硬的东西里。



那是蛇人的左臂。



它在最后关后一闪身,闪过了要害,却闪不过左臂了。



我的枪枪头比一般要长一半,枪头几乎象一柄双刃的厚尖刀。我的左手向前一送,枪杆搁在了左臂上,右手一压枪柄,我的枪一下挑起,“嚓”一声,它的左臂齐根处被我划下,只剩了点皮连着。



它的血飞溅开来,有几滴滴到我脸上,却是冷的。



那蛇人的左臂已废,已握不住枪了。此时我的马已与那蛇人交在一处,我一抽枪,趁着那蛇人有点木然,回手一枪刺去。



这一枪的速度已借不了马力,速度已慢了许多了。



我的枪刚刺去,却觉得手上突然象有千钧重物在牵扯,几乎要把我拖下马来。我一夹马背,坐骑却无法再向前跑了,马一下人立起来。



是扎到木头上了么?我用力一扯枪,这枪却如生根了一般,反有一股向后的拉力。



我回头看了一眼。却是那蛇人,用仅存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枪头。



那蛇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这让我大吃一惊。它用力一扯,我被它扯得几乎要落马。我趁势手一松,枪已被它夺走。我不等那蛇人用我的枪再向我刺来,伸手摸到挂在马前的攻城斧,双脚脱出了马蹬,用力一跃,人站在了马前上,右力趁势甩过。



这一斧正中那蛇人的脖子。



蛇人的脖子很粗很短,但我这一斧也是用足了全身之力,“嚓”一声,已砍开了蛇人的脖子。它这时再没办法反击了,从脖子的伤口处又喷出了血。



仍然是凉的血,只是稍带些热意。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嘲讽地想着,若是蛇人也如人一般有什么“热血少年”,那说不定得叫是“冷血少年”吧。



由不得我胡思乱想,我刚砍死这个蛇人,一枝长枪从边上向我刺来。



这时我的马还没立好,我还是站在马背上的,这一枪刺向我的小腹,我心知已躲不开了,人在马上一侧身,沾着蛇人血的攻城斧一下又转过来,一声响,已将那枪头砍断。



那蛇人却根本不迟疑,没有枪头的枪还向我扎来。这一枪力量很大,不然我也不能那么干脆就把枪头砍断了。那蛇人如果会想的话,一定也觉得,单用一根木棍,也能将我刺个对穿吧。



此时我已坐在了马上。我本以为这一斧可以将那枪挡出去,可没想到居然将枪头给砍下来。这时再想躲,根本已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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