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个耍弄自己的笑话。
或许并不是那么夸张,每一世的他都过得平稳,有娇美如花的妻子和和乐的家庭与生活。可是憎恨一个人的痛苦,真的
很难受。他不只一次想过,把那个人找出来杀了,或许他还会好过一点。
可是,怎么做?那个人……会记得他吗?这个荒谬的千年之誓,也许早就失传了。就算这辈子的梦魇一直告诉自己会遇
到他,可是,遇到到他之后呢?
如果突然一个人跑来跟他说,几千年以前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想要杀了他以泄长久以来的怨恨,他可能会很好心地把
那个人带去精神病院,还替他出医药费。连自己都觉得可笑,除了身边这个太了解他的好友之外,又有谁会相信这种鬼
话。
「--晏臣!发什么呆?到了。」
西咸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来,晏臣闷不吭声地点头,下了车和西咸一起步入仲介所。
远远就看见徐子铭正和员工、客户笑着聊天,西咸恶狠狠地在晏臣耳边烙狠话,要他不准再口出恶言,不然他会被阿前
砍死。晏臣只是无所谓地冷笑,拉开门走进去。
「那天我有事,没办法去。」
「不管啦!你可是我们的媒婆耶,婚礼你是一定要来的啦!」
「况且我们还是你手下的第三十对,有纪念价值耶。」
徐子铭伤脑筋地看着面前的情侣,又看看已经排满工作的行程表,觉得很头大。这对是他经手促成的情侣,敲定婚期之
后第一个就来告诉他,这份重视之情让他很感动,可是那天已经和人约好了,时间冲突。
「欸,子铭你就去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去,他们也很遗憾的。」同事佐伦搭上他的肩,朝准夫妻们挤挤眼,「你总
不希望大喜的日子还有遗憾的事吧?」
准夫妻二人立刻配合地加入劝说,「对啊,连我们爸妈都亲自下令一定要请你去的。」
「……」看看行程表,徐子铭受不了地点了头,「好啦,我把时间空下来,可以了吧?」
「太好了!」
佐伦大手一挥揉乱了徐子铭的头发,「看,人家多看得起你,就开心地去参加吧。」
徐子铭抓开他的手,笑着看乐翻了的准新人,「我会去的,你们好好准备婚礼吧。」
「喂!你连工作的同事都不放过啊?你喜欢这型的?」
突如其来插入的一句话僵结了原本融洽的气氛,徐子铭不用转过头也知道是谁会说这些难听的话。
「晏臣!你又来了!」西咸推了他一把,赶紧向徐子铭赔上笑脸,「抱歉啊徐先生,我们来晚了。」
「不会啊,谢谢你们过来。」徐子铭笑笑,把被弄乱的头发整了整,吩咐佐伦和客户讨论婚礼事宜,快速地带领两人穿
过前厅来到一张空下来的桌子,不知道待会怎么向佐伦解释刚才晏臣的胡言乱语。
西咸亲眼见识就算在人家公司,晏臣似乎也没有比较收敛的趋势,突然觉得很反常。「徐先生,抱歉啊,刚刚打扰你了
吧?」
「没有啊,那对已经大概结束了,他们下个月要结婚。」提到自己促成的婚事,徐子铭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开朗的微笑,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要填的问卷单,想喝什么吗?」
「你不会在饮料里加什么料吧?」晏臣哼哼两声又开口吐炸弹。
徐子铭只是无所谓地耸肩,「咖啡可以吧,你们稍等一下。」然后手脚迅速地又消失在两人面前忙碌去了。
西咸看着消失在茶水间的徐子铭,不解地开口问,「他到底惹到你什么啊?人家又没欠你什么。」
「不知道。」晏臣耸肩,不悦明显地写在脸上,「没来由就是讨厌他。」
「收敛一点吧。」他已经快看不下去了,「他帮你安排那么多东西,连你一开始爽约放女孩子鸽子都摆平妥当,你还有
什么不满意的。」
晏臣哼了一声,「要收敛的是他吧,明明是个Gay还不安分,我和安玲约会的时候,她一半时间都要我多多照顾他,说什
么他太安静的。」
西咸忍不住喷笑,「明明就是你吃醋嘛,安玲善解人意你也要计较。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认识安玲之前你就不太喜欢
他了。」
「……他天生惹人厌。」
西咸摇摇头,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这么不讲道理的。在他眼里看起来,徐子铭绝对是个好好先生,心软又没心机,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会推拒别人的要求。
「讲得好像他上辈子就欠你,活该被你凶一样。」
上辈子欠……上辈子?欠他?
一旁的西咸没有发现晏臣突然的不对劲,继续碎碎念,「他也真奇怪,就算你是他的客户好了,他干麻乖乖被你凶啊,
要是我的话一定会串通阿前弄一杯──晏臣?!」
晏臣大掌拍在桌上的声响停止了西咸的叨念,也让一楼所有的人顿时没了声音,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霍然起身的晏臣身
上。
手上拿着咖啡,正在柜子旁边找问卷的徐子铭奇怪着原本热闹的气氛怎么突然安静下来,转过头发现朝着自己走来的晏
臣似乎就是罪魁祸首。
「呃,晏先生怎么了?」
晏臣一脸阴霾地瞪视着他,不留情的厌恶感刺在徐子铭身上,让他感到莫名奇妙的恐惧与疑惑。「怎……」
「你是天与?」
令人窒息般的心痛突然升起,一个数千年前便被遗忘的名字彷佛开启痛苦的锁,一下子,所有的记忆飞快地掠过徐子铭
脑中。
天与,那个自己早该遗忘的名字,那个开始那一切苦厄的名字……那个百世之前,属于自己的名字……
「回答我!你是天与?!」
「我……」
徐子铭猛然后退,撞到玻璃柜发出不祥般的震动声,手上的热咖啡摔掉在地上溅得一地都是,却已经无心去理会。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百世以前的名字?徐子铭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一脸盛怒的晏臣一步步逼近,脑中一片空白
。
晏臣的怒气凌驾理智之上,面前人的表情是震惊而非疑惑,令人苦痛到反胃的强烈厌恶感冲击着他的身体,发出的声音
已经扭曲得吓人,「你是不是天与?!」
困惑、更多的是恐惧。不可能的……如果这不是梦,那在这个世间,会知道百世前他的名字的,只有同样也立下百世之
誓的──
「仲……」
徐子铭方发出的音节还未构成有意义的文字,晏臣已经确定了自己一直追问的答案,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几乎是潜意
识地,晏臣抬起右手,用力向前掐住徐子铭的脖子,还待出口的疑问立刻破碎在喉间。
熟悉的憎恨感穿越千百年的岁月又重现,晏臣的理智随着怒气的飙升渐失,下手的力道也失去控制,青筋暴露的手下,
徐子铭的脸色也渐泛青白。
徐子铭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如鼓噪般在耳边砰咚响着,晏臣用力捏着自己的那只手传递来的,不只是缺氧而难受的感觉
,还有更深更深的,埋在他的恨意后的……
「晏臣!」
西咸在被晏臣的动作惊吓住微愣了一会儿后,立刻上前去阻止他已经脱缰的举动,但晏臣的力气却异常地大,不管怎么
用力都挣不开他正死死掐着徐子铭的手。
「晏臣!放手!你会掐死他的!」
一旁的员工和客人们连忙也跟着上前去,看着徐子铭已经轻翻白眼,全慌了手脚。
「为什么?为什么?!」晏臣怒吼着,连自己也不敢确定,想疑问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西咸没有办法,只好以身体撞开晏臣,这才让他放开手。徐子铭再模糊中忘了晏臣一眼,碧眼昏迷了过去。
「快带他去医院!」西咸拉住又要向前去抓徐子铭的晏臣,交代了一声便使力将晏臣拖出仲介所。
晏臣的情绪亢奋着,被抓着的手还不停扭动着,「妈的,你放开我!」
「你给我冷静一点!」西咸打开车门把晏臣塞进去,坐上车后手脚快速地锁上防盗锁,「你刚刚差点把他杀了!」
「我就是要杀了他!那个下贱的男人!」
「晏臣!」西咸简直不敢相信,平常晏臣虽然讲话难听、嘴下颇不饶人,但至少也是个有教养的人,竟然会喊出这么没
礼貌的难听话语,事情绝对不简单,那句「你是天与」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逼我揍你,晏臣。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晏臣看了西咸一眼,皱紧眉头转过头不知思索着什么。
「你脾气不好归不好,但从没那么夸张过。」
花了一些时间晏臣才冷静下来,埋在手里的脸看不出表情,西咸安静地等,发麻的头皮却让他有点害怕接下来要听到的
原因。
「他是天与。」
「天与是谁?他不是徐子铭吗?」
吁了一口气,晏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
「百世之誓。」
西咸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深遂得看不出想法的眼。「你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只要一见面,就会知道的。九十九世都没有见过转世的他,几乎要以为这份深沉的怨恨只能由自己独自承受,
但就在这一世,上天给了他预兆,那个他恨了数千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解为什么在九十九世之后才见到他,也不
解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记得他,他唯一知道的是,真的,很恨他。
穿越百世的恨意压在他心上,沉重又痛苦。
西咸看着晏臣紧握的拳头不停颤抖着,一股不安席上心头……
这只是开端。
百世之誓ˉ6
男人狂暴的眼神挟带着无穷恨意,怵目惊心的鲜血不断自嘴角流出,微翻的白眼显示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是仍然将最
后还有着怒恨的眼睛射向面前已经脸色苍白如雪、泪流满面的天与。
「你……真狠啊……」冷笑着吐出话语,跟着吐出更多鲜血和不甘愿。
「不!不是的!」天与想摆脱背后家丁的箝制,却无法使力,看着面前深爱着的男人,眼泪不住流下,「仲狂,相信我
……」
男人听着大笑了起来,下一刻却又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呼吸渐渐急促。
天与见男人伤势严重,连忙转过身恳求,「辜总管,求您了,放了仲狂吧!我回去会亲自向老爷说明的!」
总管似铁了心,紧抓着他不放,「天与公子,你醒醒吧!这个人根本不领你的情,又何苦为他连命都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