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个身影飞快地在屋檐上穿梭。
“主子,你又做坏事了。”刚刚的侍从看着身后的场景对自己的主子取笑道。
“瞎说,你没看到我刚刚救了个人吗?”男子皱眉回道。
“可是你却把小兄弟的魂给勾了。”侍从回嘴道。
“休要胡言,别忘了义父还在等我们。”男子正色道。
“是。”侍从这才闭了嘴,只是想到宫主看主子的眼神就难免心里担忧,他的主子别看武功了得,可是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单纯的。
“咚!”这好事才会传千里,只是这坏事怎么也会有人学呢,只见一个扎着两根鞭子的小丫头在河塘里扑腾着双手。
“救命,救命啊……”岸上似一个年轻的少妇正焦急地呐喊着。
“我去。”凤洛水见状立马飞身而起,从河塘抱起小女孩几个蜻蜓点水的动作便飞至少妇的身前。
“绣儿,吓死娘了,绣儿……”少妇拥紧怀中的孩儿,泪如雨下。
“洛水,你还好吧……”西迪赶至,只见凤洛水一脸震惊地盯着少妇的脸猛瞧,疑惑地看看洛水,又看看少妇。
“多谢恩公,多谢……”少妇擦了擦眼泪,这才抬首道谢,只是眼前如此俊逸的男子竟让她莫名地面善。
“你……”西迪也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少妇长得……长得也未免太像迎秋了,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像的人呢,难道……
“……”凤洛水满目含泪,激动不已。
“这位夫人,你父母可安在?”西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心地开口问道。
“……小女子自幼与父母失散,所以对于双亲小女子是一无所知。”少妇奇怪这人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只是碍于刚刚恩情,遂据实答道。
“哦,那可否请夫人告知住址,改日鄙人想登门拜访。”西迪请求道。
“这……”本来请恩公回家饮一杯水酒也是常理,只是这人这般迫切的请求倒是让她迟疑了。
“夫人莫怪,只是鄙人觉得夫人长得跟我妹妹很像,而多年前我走失了一个女儿,所以,所以……”西迪唯恐少妇误会,急忙解释。
“原来如此。小女子家住东街,与丈夫做着小本生意,你只要找东街的锦绣园即可。时候也不早了,小女子跟夫君约好了此时回去,望改日相聚。”少妇这才松了口气,压着心中隐隐欢喜回道。
“夫人留步,可否告知姓名?”凤洛水出声道。
“小女子名叫苏锦,跟夫姓。”少妇回眸殷切地笑着答道,继而依依不舍地离去。
“爹爹,那个大姐姐跟姑姑真像。”朱小弟慢半拍地说道。
“说不准你们真的要多个姐姐了。”西迪意味深长地说道。
“啊?”朱小弟听不懂。
“白痴。”一旁的凤小妖一个白眼瞟向朱小弟,望天长叹,他怎么会跟这个笨蛋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呢?
原来当年苏家的八岁儿子在醉酒的父亲手里救下女婴,而苏大少因不小心滑倒一命呜呼。后来小男孩带着女婴相依为命,两人省吃俭用,没几年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亲,合力开了家锦绣园,一年后并生下一女,取名苏绣。
而漠北国这边,六皇子耶律姚彬即位,史称曜日帝,追封六皇子妃为康安皇后,传位给皇长子耶律诺。后记,耶律姚彬在位十六年,日夜辛劳,勤政爱民,后宫内只有六个妃嫔,其中只有两位重臣之女被册封为正二品以上的妃嫔,而后位终年悬置。因此,后世都传颂曜日帝对已逝的皇子妃,痴心不改,是难得的好皇帝。
第一百零四章番外 凤洛水自白
听娘说,洛水这个名字是爹知道娘怀了我的时候取的,这也许是爹唯一给我的礼物。因为我从出生开始便没有见过父亲。从小我便从长辈的口中听说着父亲的那些优秀事迹,他显然是我们家族的骄傲,最后他依旧以不平凡的死亡葬身在战场上,将他生命最后的光辉献给了凤家。慢慢地父亲在我的臆想中有了个鲜明的形象,他俊朗,谦逊,待人诚恳等等……然而那个形象终究是虚的,看着比我小几个月的弱水拉着父亲的手吵着要穿男装,他羡慕极了。可每当他露出这种羡慕的眼神时,母亲看见了总会将他搂在怀里默默地哭泣,嘴里念叨着:“洛水,你是男孩子,将来你就是凤家的顶梁柱,你要有男子汉应有的样子。”小的时候,他不懂母亲的话,可是慢慢地长大后,母亲的叮嘱似一副沉重的枷锁让他在人前只能撑着,人后也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和懦弱。
久而久之,他对一切似乎都能泰然处之了,凤家长辈们赞赏的目光就是对他最好的肯定,看着母亲眼神中露出的欣慰和欣喜,他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些只是给他带来更多的压力罢了。
幸好,在他孤寂的童年里,二叔待他是极好的,他就像一个父亲一般教导了他很多很多。看着弱水有时用嫉妒的眼神瞧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窃喜的。
当他成年后不久,二叔就将凤家世袭的国师之职交给了他。因他勤恳好学,总算不负大家的期望,没多久便得到了当今皇上景德帝的赏识,将他收为心腹。
本以为他的一生也会像父亲那般为国为家奉献一生,然后娶个像母亲那般温柔贤惠的女子组个家庭,生个孩子。
最终,这些原本的假设通通被鹿城之行摧毁,就连他即定好的人生也被彻底颠覆。
在鹿城,不知为何他会招惹上朱家大少这个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那人生得一脸福相,样子倒不可恶,甚至还有点可爱,只是那双看着他热情如火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慌。更何况那人竟还大胆地偷窥他洗澡,情急之下才出手准备小惩大诫,岂料竟导致朱家的独子滑倒摔成了傻子。事后,他后悔不已,特地带着凤晓凤宵一起登门道歉,当然也是因为有公务在身不得不去。本就准备好接受朱家的任何待遇,不过幸而朱老爷倒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对他也不多加怪责,只是心痛独子了变成痴儿。
当朱老爷拒绝了出山的请求,他便也死心地准备回京复命,至于老太君交代他向朱家小姐提亲的事也不敢提了。可是,因缘巧合下他竟在回京的途中解救了朱家小姐,那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每每见到他总是羞涩可人,他想如果他不是招惹了他哥哥那个孽缘,或许跟她会有一个不错的家庭。
再次回到朱府是他一生最错的决定,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本以为是上苍注定了他和迎秋小姐的姻缘,岂料这一切只是朱夫人为圆爱子美梦设下的局。当一场由朱夫人一手导演的好戏接近尾声,他稀里糊涂地被送进了新房,失去了清白的同时更是失去了作为男子的尊严和骄傲。
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离,身心重创的他回到京城,不愿与任何人说起他在鹿城遭遇的噩梦。
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没多久京城关于他和朱大少的绯闻被百姓津津乐道,自然也传到了老太君的耳中。面临凤家长辈们的公审,凤洛水事前就下定了决心打死不说。不管老太君如何震怒,母亲如何哀求,他依旧忍着身上的疼痛打死不松口。然而,凤宵终是沉不住气,为了给他讨个公道,竟将朱家欺人的行径和盘托出。当下,他便知道他在凤家怕是迟早难有立足之地了。
可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遭,朱家竟举家搬来了京城,而且朱夫人靠着娘家的关系在圣殿上参了他一本,老太君为给他讨个公道,竟跟朱家赌起了他的清白之身。有口难言的他被逼着验身,但让他更加绝望的是老太君竟然为了顾及家声将他嫁给了朱大少,就连他誓死效忠的皇上竟也本着让他顺便监视朱家的意图。
他的人生一夕之间竟变得惨淡无比,他几乎无法面对今后的人生,可是又能如何呢?如果这样的决定对他们都好,那么就这么安排吧。
凤洛水啊,凤洛水,你不是早就做好为这国这家奉献一切的决心了吗,现如今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如他想像般糟糕,那个被宠惯了的朱大少除了偶尔的不安份倒也不敢对他再有什么大胆的行径,只是那些痴傻幼稚又每每想要讨好他的举动还是颇为考验他的忍耐力。
母亲担忧他在朱家的日子,私自设了个局,企图让他怀上朱家的骨肉,让他早日定下心来。然而事与愿违,这个局却害苦了无辜的弱水,没多久,那一个纤弱的与他有着相同体质却从小被当成女孩教养的弱水竟未婚怀孕了。
朱家的长者自然是欣喜的,因为朱家有后了,他们欢喜地张罗着弱水进门的事,可是准爹爹朱大少竟打起了退堂鼓,死也不肯娶弱水。
为了抚平母亲的愧疚,他只好出面求朱大少娶弱水,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子作为筹码。后来,弱水终于进门了,她和腹中的骨肉都能有一个能见人的名份。
可上苍似乎觉得对他的考验还不够似的,一夜的失误竟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住进了他的腹中。他除了厌恶便是痛恨,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不管这个小生命给朱家上下带来多少喜悦。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机会下狠手,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的时候竟被朱夫人撞个正着,朱夫人怒声斥责后便将他囚禁在床榻上,每天除了盯着帐顶出神,便是感觉着腹中一天比一天明显的胎动。
这样囚犯的日子直到一副要他远赴西疆的圣旨才得以解脱。
西疆之行虽然凶险万分,但要是他自己全身而退便不是难事,只是突然出现的弱水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分娩,为了引开杀手的注意力,他不得已只能以身为饵。在最后一刻,神秘的一箭从背后将他刺了个透心凉。庆幸的是他的心脏天生长偏了,这才保住一条命,只是那折磨了他六个月的胎儿却生生地被打掉了。没有预料中的欣喜,他的心里竟出奇得难受,为什么,难道这个孩子不是他最不想要的吗?
本以为孩子没了,他与朱家还有朱大少也就只剩下名份上的牵扯。可是母亲的病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打击,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他不能当作没听见,只有认命地继续这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时间飞逝,几个月之后,他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疼她。他终于明白母亲希望给他的幸福是什么了,只是一个孩子,却又不仅仅是个孩子,那是一份寄托,是一种对明天的希望。
司徒家遭逢巨变,忧心迎秋小姐又失了独子的朱家二老撑不住双双病倒,这偌大的家只好让他和弱水撑着。
为了给孩子们找回父亲,他带着凤晓远赴边疆寻人,可是依旧一无所获,没多久家里竟还传来噩耗,唯一的女儿瑾儿竟被掳劫了。
失了孩子失了丈夫,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离他而去。默默地恪守着自己的本份,尽责地做好朱家的少夫人,撑起偌大的家业,照顾生病的公婆。
人心毕竟是肉做的,九年的默默付出终是感化了朱夫人。朱夫人做主给了他一份和离书,让他自由,让他重新去寻获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能去哪呢……这里俨然已经是他的家……
重新回到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轨迹的地方,他的心中有着万般的感慨。
因为一声甜腻的呼唤,他遇到了一个人——阿迪,此人竟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身份,他竟然是漠北国六皇子的皇子妃。
几个月相处下来,对于此人好感倍增,可是他很清楚彼此都是有家室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明明知道彼此都有感觉,但也不能跨越道德的鸿沟。
后来一封关于二叔的家书让他赶回了京城,他想这样也好,让他们都能有时间想想各自的处境。没多久,西迪竟寻来了,还指明要找他,他心里本是有些欣喜,可是那人竟是担忧他的爱人和孩子而有求于他,作为朋友,他唯有尽力相助,邀他们做客朱府。也许他真是对宝儿特别爱护了些,欢儿那孩子竟吃起醋来了,我被那孩子说得尴尬不已,难不成朱夫人和弱水已经准备好了将他和西迪送作堆了?西迪问他为何故意避开他,他能回的仅是不可能,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且“如果”这东西是让人奢望的,既是如此那何必徒添遗憾呢。
直到那晚,我俩喝了点酒,也不知是夜太美,还是长久的暧昧不清让彼此晕了头,西迪吻了我,而我竟毫无反抗地瘫软在他怀中,可是他即刻表明的态度却是让我寒了心,委屈不已。难堪地收拾自己一身的凌乱,意外地听到他的真心告白,可是接着便是残酷的事实,那个人回来了,他必须要回到他的身边。是啊,人家一家团聚,他应该替人家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心里的痛似要将他撕碎般,最后便是强作镇定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