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们再找找,许是那孩子贪玩,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跑开了。你先告诉我你们在哪走散的。”西迪虽然也担心幼女,可是洛水现下这般失常的状况已是让他乱了心神。
“嗯……”凤洛水强打精神,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回那个总缠着他,向他娇声含着“娘”的小身影。
“宝儿,宝儿……”凤洛水带着西迪朝刚刚买绿豆糕的铺子而去,一路上急切的呼喊不止。
“宝儿……”西迪跟在其身后为他打伞,看着如此这般的凤洛水,那心里的感动伴着些许的心疼。
“娘……”绿豆糕的铺子旁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闻声便猛地冲进了凤洛水的怀中,紧紧地抱住。
“宝儿,宝儿……”凤洛水反应过来,也是用力地拥紧了怀中的身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不禁激动地泪流满面。
“娘,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宝儿在这等了好久,好冷哦……”宝儿嘟起嘴抱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不好,娘不应该把你弄丢的……”凤洛水自责不已。
“宝儿,你自己贪玩跑开了,你可知你凤叔叔找你找得多苦……”西迪见了这般不懂事的女儿忍不住责备道。
“爹爹……”宝儿这才注意到为他们打伞的爹爹,本是雀跃的表情看到对方微微透着怒意的脸色时竟又缩回了凤洛水的怀里,低着头闷声道,“我知道错了。”
“……”西迪责备的态度不改。
“好了,最重要是宝儿没事,啊气……”凤洛水赶紧打圆场,西迪平日里怎么疼孩子他是知道的,他怎能因为自己让他如此狠心地责备孩子呢。
“冻着了吗?”西迪赶紧脱下外袍盖在凤洛水的身上。
“没事,不打紧的。”凤洛水想拒绝,可是那件外袍已霸道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不算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拥着他。
“伞不大,将就一下。”西迪牢牢地护住怀中的两人撑着伞往朱府而去。
“嗯。”凤洛水抱着宝儿微微地低头,那耳根处竟出奇地红艳。
待收拾妥当,哄睡了宝儿,夜已深。
“来,快来喝点姜汤,去去寒。”西迪从厨房端来了一大盅汤水,进屋便喊道。
“嘘,孩子睡了。”凤洛水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里屋的门。
“那你多喝点吧,刚刚好像就着了凉。”西迪舀了一大碗放到了凤洛水的跟前。
“我没那么娇弱,啊气……”凤洛水的自辩竟这般无力。
“呵……那也多少喝点,防范于未然嘛。”西迪也不争辩,劝道。
“嗯……”凤洛水脸色微红,端着姜汤优雅地喝了起来。
“洛水,我……”西迪犹豫着改如何开口辞行,那鼓足的勇气竟在看到眼前之人困惑的眼神时彻底泄了气,心里似乎对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了丝抵触。
“怎么了?”凤洛水见西迪欲言又止的模样,关心道。
“哦,没事,你嘴角有汤渍……”西迪很自然地抬首抹掉了那滴晶莹,摸着那柔软丝滑的粉红,竟鬼使神差地慢慢凑了上去。
当接触到那片柔软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身旁那人不由自主的颤动,可是那片唇仿佛带着魔力的吸石,让他忍不住探究深一层的甘甜。
当凤洛水衣裳半解地瘫软在西迪的怀中拼命喘息之际,那媚态横生的模样让西迪如梦方醒,急切地推开了怀中之人,眼神飘忽地不知该放在何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西迪急切地语无伦次,只知道一个劲地道歉,求得对方的原谅。
“你不需要道歉。”凤洛水撑着情动的身子,低首狼狈地整理着一身的凌乱,难堪的境地让他恨不得立马飞奔而出。
“洛水……我……”西迪知道自己定是伤了这个高傲的男子,忍不住伸手扶上那人的胳膊,“我真的喜欢你。”
“……”凤洛水慌乱的动作顿住了,缓缓地抬头,那早已通红的眼眸中忍不住滚落出一滴滴滚烫的晶莹。
“洛水,别哭,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的错……”西迪心疼地抹掉那一颗颗如水晶般晶亮的泪珠,轻轻地凑上前吻上那对充满委屈的凤眸。
“阿迪,上苍总喜欢和我开玩笑,我的人生就是最大的玩笑,本以为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余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安排我遇到你?”凤洛水哭诉着,那压抑多年的不甘似恨不得全部向眼前之人道出。
“洛水,对不起,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必须离开了。”一想到耶律姚彬受的苦,他的愧疚感容不得他去背叛那人,即使眼前之人让他多般不舍,可是对姚彬,他始终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离开?”闻言,凤洛水忘了哭泣,抬头惊愣道。
“是,他回来了,我必须回到他的身边。”西迪镇定地直视着那双因他的话而隐忍悲痛的眼眸。
“是吗?”凤洛水挣脱了西迪的怀抱,强自镇定地扭过头,平静道,“恭喜你,一家团聚了。”
“洛水……”面对突然变得生分的凤洛水,西迪满心的焦急最终也只能归于无奈。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凤洛水起身脚步紊乱地离去。
“洛水……”西迪内心焦灼又带着些许的苦涩,那深情的呼唤也只能深埋心底,他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第九十七章 夫妻嫌隙
京城的某处暗巷,十几个黑衣客相聚在巷尾。
“你们可是看清楚了?”其中一个看似首领的黑衣人厉声问道。
“是,此人正是画中之人。”另一个黑衣人肯定道。
“好,既是如此,那只要解决好这个人,我们就归国有期了。”黑衣首领语气中带着份欣喜。
“属下等这就去埋伏。”黑衣人自觉道。
“去吧,公主有令,杀其者便得巴图鲁之称,赏良田千亩。”黑衣首领抛下诱饵。
“是。”黑衣人们的应答声更是响了几分。
翌日清晨,当西迪踩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客栈之时,耶律姚彬已经早早地用了早膳,迫切地等待着他的孩子们。
“孩子们呢?”耶律姚彬的期望落了空,不自觉地语气也多了丝尖锐。
“放心,孩子们还在朱府,只是昨晚宝儿贪玩淋了点雨,今早起得晚了,我怕你担心就先过来了。”西迪温和地解释道。
“淋雨了吗,严不严重?”闻言,姚彬担忧道。
“没事,我检查过了,头痛脑热的事一件也没有。”西迪宽慰道。
“那就好。”姚彬这才放了心,只是对于这两个幼子越是越发思念了,想想他们离开自己已有一年多,不知道宝儿还认不认得自己这个生身之父。
“你现在应该多挂心自己的身子,孩子们的事我会料理的。”西迪担心他着凉,遂又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
“谢谢你,西迪。”耶律姚彬顺势靠在爱人的怀中,那隐约间好闻的清香却是让他皱紧了眉宇。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见西迪带过香包,那这香味……
“怎么啦?”感觉到怀中之人片刻的僵硬,西迪低首问道。
“……没事。”耶律姚彬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道。只是片刻后的低首,却是将一副面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似乎只要是跟西迪在一起,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今晚还要回去吗?”耶律姚彬拉着西迪的手不舍得松掉。
“宝儿一天都见不到我不知道现在怎么闹腾呢,而且朱府……我也还没打好招呼。”西迪说完冠冕堂皇的理由,接着是一阵沉默。
“……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耶律姚彬盯着西迪良久,接着便平静道。
“嗯,你好好休息。”西迪帮耶律姚彬拽好被角,见其闭眼便起身出了门。
“来人……”待房门关上之时,耶律姚彬便睁开了眼,对黑暗中隐藏的人吩咐道,“跟着他,不管见过何人做过何事都要向我汇报。”
“是。”黑暗中传来冷漠又恭敬的回复。
盯着头顶上的帐子,耶律姚彬的心乱成了麻,他知道不应该怀疑西迪,可是……可是他怕……他多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看着太阳渐渐地从地平线消失,凤洛水知道今天怕是等不到那人回来了,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一个门童,吩咐道。“你去这个地址通传,就说宫里来了消息,如果方便便在戌时随他一起进宫。”
“是。”门童结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便小跑着办事去了。
“洛水……”在凤洛水回身之际,西迪正好踏进门来,看到一脸落寞神情的凤洛水,心不由得揪得疼。
“……你回来了。”凤洛水有着一丝隐隐的激动,可又极力压抑着。
“你在等我吗?”西迪走近,双眼中流露着感动和欣喜。
“我……”对上眼前之人热切的眼眸,凤洛水瞥过视线,淡然道,“宫里来了消息,让我们戌时进宫。”
“哦。”西迪难免有丝失望。
“如果你现在不需要进宫了,我可以回了皇上。”凤洛水提议道。
“不,这是难得的机会,对姚彬来说很重要。”西迪知道耶律姚彬是断不可能舍了漠北国的一切,如今他又遭此般境遇,心里怕是正盘算着如何回去与那火凤争个你死我活。
“既然如此,你先去看看宝儿吧,戌时少一刻我在门口等你。”凤洛水说完便转身而去,再没有多余的关怀。
“好……”看着明显疏离的凤洛水,西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万蚁钻心的苦痛也只能独自承受了。
哑婆的客栈里这时候最是热闹,吃饭打尖的几乎是赶着时辰来的。
“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叫西迪的?”门童打扮的人询问道。
“这人倒没有听说,不过你找的是哪号房的客人啊?”哑婆的儿子反问道。
“这个主子倒没说,只是说叫我把这信件送来这里,这可怎么办?主子还等着呢。”门童焦急地张望着,希望能碰巧看到西迪的身影。
“……哪来的信?”蒙古儿正好下楼,闻言谨慎地问道。
“呃,您是?”看着眼前壮硕的汉子,门童疑惑道,印象中那人不长这样啊?
“哪来的?”蒙古儿再次不耐烦道。
“哦,小的……小的是朱府的管门,您是……”门童面对眼前之人的高气压,身子都矮了半截。
“拿来吧。”蒙古儿伸手一摊。
“这,这是要给西迪的。”门童撞着胆子重申道。
“我帮你给他。”蒙古儿冷眼答道。
“嗯,好吧,谢谢。”那不容拒绝的态度硬是逼着门童把信恭敬地递了上去。
“你可以走了。”蒙古儿甩了一句后便转身上楼。
“……”门童立在那里良久,心里多番挣扎,他这信算送到了吗?呜,他回去怎么复命啊。
“殿下,这是朱府门童送来的信,是给西迪的。”蒙古儿一进房便把未开封的信件递给了耶律姚彬。
“哦?”西迪刚刚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接过那封信件,鼻下一阵淡雅的清香飘过,耶律姚彬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看着信封上那娟秀的两个字“西迪”竟是这般刺眼。
“殿下,这……”看着耶律姚彬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蒙古儿不由得出声阻止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看完了信件,耶律姚彬似松了口气,转首交代道,“烧了这封信,不要告诉他。”
“是。”蒙古儿接过信件展开一看,面露惊讶,“殿下,这凤洛水竟要带西迪进宫。”
“无碍,如今我们落入如斯田地,想要回去只有倚靠凤民皇帝了。本来我还愁怎么进宫,没想到西迪倒是先帮我搭好了线。”耶律姚彬眼中满是欣慰,西迪怕也是早料到他心中所想。
“可是,这叫凤洛水的可靠吗?”蒙古儿担忧道。
“此人我倒略有耳闻,说来也是个风云人物,只是这么多年无缘得见罢了。”凤洛水,曾经的凤民国师,却因故戏剧性地婚赐朱家,成了纨绔子弟朱大少的正房,说来也实在是可惜了。只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西迪搭上,这他到时可真要问问了。
戌时未至,凤洛水果然已打理妥当候于朱府门外,看着夕阳落下后天际边的余晖,暗自出神。
“洛水……”西迪轻声唤道,似怕惊扰了神游天外的人儿。
“走吧。”凤洛水回过神来,垂首淡然道。
进宫的路上,马车内一片寂静,闻到的只是彼此浅薄的呼吸声。
随着一声通传,西迪随凤洛水入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西迪跪地俯首请安道。
“起吧。”景德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待西迪抬首又道,“你就是漠北六皇子妃?”
“是,小的名叫西迪。”西迪起身恭敬地回道。
“听凤爱卿说,你要见朕,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