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的,像开着的水龙头撒着欢往下泄。站在公司门口的田园看到这幅光景,心想那厚被子怕是没救了,不禁面露沮丧。
这时有人轻拍了他肩膀,田园回头一看,发现好几不见的朱小丽笑着站在他背后:“发什么呆呢?”朱小丽发现田园还是之前那副老样子,呆呆愣愣的。
“雨好大!”田园惦念着晾在外面的被子,对于朱小丽的问题他压根就没听见。
“没带伞哦?”朱小丽见他还痴着,伸手推了他一把。
田园沮丧的点点头。
“不就没带伞么?看你失魂落魄的!”朱小丽这才发现田园一脸愁苦的好像死了人一样。
“我晒了被子在外面!”田园叹着气解释。
朱小丽这才理解的点头,“再买一床吧!”田园听了,更加哀怨。朱小丽很少见这样子的田园,好像孩童一般。自从他去了市场部之后,两人在公司还是会时不时的遇见,田园比在后勤部开朗活泼了许多,听韩晓燕说,是个工作狂,做起事来很认真很拼命,也很有想法。这样的田园要是继续待在后勤部,怕早晚会被毁掉。
“谢谢你上次从成都还有昆明给我寄过来的特产哦!明信片也很喜欢!”田园出差去西南之前,遇见过一次朱小丽。朱小丽当时也只是随便一说,说要特产要明信片,没想田园都记上了,还真给她寄了明信片和当地特产。搞笑的是,人都出差回来了,特产还未到,田园还特意过来跟她解释说有买特产只是快递比较慢。
提到特产的事,田园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过了很久朱小丽才收到。
“那个,快递有点慢!”
朱小丽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捶了田园几下,“你还年轻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啊?”
田园不是不懂朱小丽的意思,只是他觉得朱小丽帮过他,他从韩晓燕嘴里得知从后勤部调到市场部的事情是她帮的忙,他一直很感激。后来朱小丽要他带特产寄当地特色的明信片时,他觉得那是他理所当然要做的。认真是因为感激!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认真点好,但是啊在公司,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知道吧?”朱小丽把田园拉到身边,告诫他。之前那些关于田园不好的流言是有人故意扩大化的,朱小丽到了人资部才慢慢查清这件事情。
田园不明白朱小丽为何突然这样说,但是想想人家这样说自然有人家的道理,也是为了他好才多告诫一句的,嗯了一声,点头说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朱小丽重重拍了他肩。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凯雷德停在两人面前,车窗早就降下,穿着黑西装的年轻司机冲着朱小丽喊:“要不要带你一程?”
朱小丽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朱亦文,你怎么跑我们公司来了?”
“放心,不是为了你!”朱亦文挑眉,目光扫过一旁的田园,斜着嘴笑了。
朱小丽冲他猛翻白眼:“笑什么笑!这是我同事!”她与朱亦文是邻居兼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她来现在的公司,也是朱亦文给推荐的。别人都以为她还是开发部经理的亲戚,其实她跟那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朱亦文放个屁,朱小丽不用闻就知是香还是臭。两人自从毕业工作后就各种不对盘,见面必吵。当然,造成这样是有渊源的。朱亦文搞了朱小丽最好的朋友,害的两人绝交。
“我只是笑笑,我又没说什么没干什么!”朱亦文很无辜的耸肩。
“要不要送你们?”朱亦文懒得跟朱小丽废话了,自从他甩了朱小丽大学最好的朋友后,朱小丽就视他为洪水猛兽淫棍荡娃,不给他什么好脸色。
“不用!”朱小丽马上拒绝。
“小丽!”后面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田园先回头,是韩晓燕。
“你也在这啊!”韩晓燕见他,打了声招呼,就拉过朱小丽:“你上次不是说跟我一起吃饭的吗还有你说出院后请我吃饭的吗还有前一阵子说陪我逛街啊怎么这几天都遇不到你人呢你故意躲着我是不是朱小丽你这个没良心的!”
一阵噼里啪啦,田园和朱亦文都愣住了,只有朱小丽很镇定听完,然后很干脆的回了韩晓燕:“要不我今天请你吃饭吧!”
“好呀!”韩晓燕喜笑颜开,还不忘问田园一句:“你要不要来?”
田园马上摇头,对于女人的聚会他向来恐惧,再说韩晓燕刚刚那一通着实有吓到他。朱小丽也邀请他一起去,他还是坚定的摇头:“家里还有被子!”
朱小丽说那下次请你,韩晓燕在旁边打趣说田园你可得用手机录下,她说请吃饭空头支票居多。
田园在旁边不好意思的笑,朱亦文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很不爽,冲朱小丽吼:“你怎么就不请我吃饭?”
朱小丽狠瞪他:“我才不请猪吃饭!!!”
田园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想着家里的被子一定可以拎出水了,便有点着急的冲朱小丽和韩晓燕说再见。
可是外面仍旧下着大雨,朱小丽瞅了眼外面,冲开着车的朱亦文挑挑眉:“送我同事吧!”
田园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了,说完就要往雨里冲。
本来被朱小丽拒绝就让朱亦文憋气了,又见田园一副好像坐了他的车屁股就会长疮的模样,心里更加不爽。睨着田园不耐烦的来了句:
“是男人就不要啰嗦!”
朱小丽见他不耐烦,又瞪他,拖着田园打开车门,把人硬给塞了进车,还拍着田园的背说:“免费车,不坐白不坐!”说完冲脸都绿了的朱亦文挥挥拳头,警告他对田园态度好点。
朱亦文哼了声,踩了油门,车突然滑出去,溅了朱小丽一身的水,只听见她在后面大骂着:“朱亦文,你他妈的混蛋!”
田园没想到平时冷静的朱小丽竟然也会有这样暴走的一面,不经好奇的回头看。可是车转了一个弯,驶进了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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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男人朱亦文
“住哪?”朱亦文见田园不主动报地址,便问。
田园住的地方离公司并不远,他报完地址,朱亦文哦了一声,过了路口转了个方向。
两人互不认识,问了地址后也都觉得无话可说,车里安静的有点压抑。朱亦文是喜欢热闹的人,主动问田园:“一个人住?”
田园点了点头,马上意识到朱亦文在开车看不见,又答了声“嗯”。
“房租贵么?”
“不贵。”
“这附近有不贵的房子么?你房租多少?”朱亦文好奇。田园的租房在玄武街,离南城的商业中心很近,就算是跟人合租一个月也得一千块钱以上。
“350。”
“怎么会?”朱亦文已经惊呼了。
“是一个阁楼!”田园解释。
“阁楼?”朱亦文脑子里马上浮现在电影里看到的印度贫民区的场景,几块破木板搭建的破房子,四处漏风漏雨。
“那一定很破了哦?”朱亦文想也没想,就问。
田园的手拂过驾驶台上原木制的凹下去的置物台,手感温润原木的线条流畅优美,顿了几秒才回答朱亦文:“还好啦!”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笑。
朱亦文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直接而唐突。一时之间,他找不到可以接下去的话。车厢里又开始安静的沉默,朱亦文一边瞧瞧打量着田园一边开着车,田园一直用手摩挲着原木的置物台,眉目清秀的男生,有着一双细长但骨节分明的手。
很快到了田园阁楼所在的楼房,朱亦文把车开进来才知道这里是玄武街最大的老城中心,田园阁楼所在的楼房是附近最高的一栋楼。
下了车田园才发现,外面的雨小了许多,不过已经迟了,站在楼下就可以看见晾在楼沿上的被子好像尸体一样惨兮兮的粘在那里。
田园跟朱亦文道了谢谢转身上楼,田园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里面是件白色工字背心,风一吹,衬衫鼓起来,可以照出里面的背心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在作怪还是其他的什么,朱亦文鬼使神差的喊住了田园,问:“我可以到你家看看吗?”
朱亦文看到田园愣了下,侧过身,眉微皱了下,很快展开,淡淡的回了句:“嗯,可以!”朱亦文大喜,马上跳下车,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田园听着两人慢慢变成一致的上楼声,觉得自己真是神奇又搞笑,居然答应一个陌生男人参观自己住的地方。他心底默默的叹着气,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他那句“那一定很破了”在赌气。
楼梯间很暗,转角过道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经过时很容易被绊倒。田园想着事,爬到六楼过道时被横在路中央的塑料笤帚绊了下,往后一仰。走在身后的朱亦文条件反射的托住他,双手正好抵在他腰上,很纤细。田园连忙站直身体,说谢谢,然后弯下腰来,把笤帚捡起放好。
“这边有点乱!”田园稍微解释那么一句,不再说话,带着朱亦文一直爬到顶楼。
顶楼的景象让朱亦文很吃惊。
阁楼大概20平米不到,一扇小窗,蓝色的铁皮顶,里面摆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折叠衣柜便是所有。
倒是阁楼外面,空旷无比。有一间跟阁楼隔开的铁皮屋,里面放了一个旧冰箱,和简单的厨具。旁边就立着一个展开的写着青岛啤酒的大雨棚,棚下面竹椅圆桌。另一角,种着各种被雨洗刷的透着清绿的植物,一团簇着一团,肉肉的,看上去特别可爱。
“人间天堂啊!”朱亦文称赞。
田园不好意思的笑笑,准备动手把透湿的被子收一下。
朱亦文早就发现淋湿的被子,忙动手帮忙。田园摆手说不用,朱亦文根本就不理他。两人费力的把被子从墙上揭下,浸头水的棉被比铁还沉,本想拎点水出来,结果田园发现,里面的棉花已经结成一团一团的了,根本就没用了。
“算了吧,就先挂这吧,已经没用了!”田园很心疼,这被子是大二时从家里背过来的,是姐姐结婚时的嫁妆,姐夫和姐姐非得给他一床,说南城比家里冷,只因看到那年回家时他手上的冻疮,其实冻疮是他在海鲜店打工时被海鲜店用来保鲜的冰冻出来的。
朱亦文本想说再买一床就好了,可看田园好像节俭的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本来因为大雨变得暗黑的天随着雨势的减弱,又渐渐通透起来。一轮薄日穿过变希变淡的云,撒着暮光。整个老城楼里数阁楼所在的楼最高,不受任何遮拦的享受着太阳今日最后的亮堂。朱亦文坐在雨棚下面的竹椅上,看着田园认真细致的把那些肉肉的植物搬到高处,然后清扫楼顶上囤下的雨水,不禁大声感叹:“你真会过日子!”
田园回头冲他笑笑,不说话,转身继续扫水。
朱亦文这时也知他要上来参观田园住处的要求唐突且无礼,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要是没有上来看上一眼,那才叫后悔。他见田园不与他多话,也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忙碌。已经日暮,楼顶视野空旷,远处雾蒙蒙的高楼间,有几只悠哉划过的归鸟。带着湿意的风徐徐吹来,冰冰凉凉的。
其实田园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也一直在想,他看也看过了,怎么还不走呢?等到田园忙完,回头发现朱亦文躺在竹椅上,身上披着刚才以防溅到水脱下的西装外套,长腿自然的向前舒展着,微闭着眼,胸膛平缓起伏,已经睡熟。
田园走过去拍拍他,轻唤了声:“喂!”
朱亦文蓦地睁眼,像被惊到。
“吓到你?”田园往后退了一步。
朱亦文摇头,站起,穿好衣服。“有点晚了,我得走了!”有些突兀的匆忙。
“哦!”田园看着他大踏步的绕过那些被搬到一边的花花草草,准备下楼。
在楼梯口,他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回头转身:“再见!”
“啊,再见!”田园挥手。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田园慢慢踱到楼顶围栏边,靠在围栏上低头看着停在楼前的红色汽车,不一会儿,朱亦文就从一楼出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虽然隔着九层楼的距离,田园还是感觉他的视线灼灼的落在自己身上,烫人的很。田园装作没看见他似地转身离开。
朱亦文见他转身消失在护栏边,低头笑开。坐回车里,闭上眼,想重新找回刚刚在楼顶睡去的亲切感,却好似被风吹过的花香一般,脑子里有那模糊的记忆,但抓不住那种通畅感。
朱亦文有失眠症,平时睡觉得靠安眠药,也从无在陌生人面前睡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