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道是他?他在京州从未离开过”蓝夜疑问道。
——“姐姐,”云想衣叹气,一抹神伤滑过眼底:“从我下山的那天起,他的手就没离过我的头顶,原来我伤心、委屈、还为他对我的关注窃喜,总是心存侥幸,或许他仍是放不下我,或许,他能再我与许芊柔两个人中选一个,可是我进了云府,又和青璃搅在一起,皇上下旨赐婚,这些都不能叫他来见我,他不过是仗着我爱着他,认定我不能嫁给别人,如今怕我稀里糊涂的真去当什么王妃,竟然给我下毒,他明明知道,我自打在娘胎里就有寒毒在身,虽然经过多年调治,已无大碍,但是惟独怕那艳阳独根草,不就是想逼我回天山么?可他不知道”她闭上眼睛凄苦道:“我已然对他死心,过往总总忘不干净,这几日每晚都食俩叶忘忧草,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一切忘个干干净净,呵呵,这下我自讨苦吃了,若只一种毒,体内血液自能融,现在怕是要吃苦头了”
——蓝夜默默听她说完,想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是小草?”说完高声喊了一嗓子:“三郎!”
那个引路的高大男子顿时推门而入,他脸上似惊似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唤我?”
蓝夜点头,转向他的方向言道:“去将那个小草抓来,快点。”
“好好好,我马上去!”这个高大的男人登时又转身出去了。
云想衣见他那欣喜模样,不由得失笑道:“唐大哥光听见你肯叫他名字就已经乐成这样了”说到这突然想起轩辕简,她担忧道:“蓝夜姐姐,我见到了轩辕简,我这一病,怕是不多时便会上门,你准备好见他了么?”
蓝夜闻言挑眉,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以前种种有如过眼烟云,现在我有三郎,还有丫丫,这就足够了。”
云想衣伸手,蓝夜的白绫忽然润湿了,她轻轻为她抹去滴下的泪水:“怎么了?现在还难过么?”
——“不是,”蓝夜扯下眼上白绫,露出一双美丽又无焦距的眼睛,此刻正滚落着泪珠:“我突然觉得我很傻,如果这些事能早些明白,叫三郎知道,他不知道有多欢喜?”
正说着,门被咣当一声推了开来,唐三拎着小草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云母。云母快步奔至床前,焦急道:“衣衣,这是怎么回事?你可醒了,都要把娘给急死了!”
云想衣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什么事。我刚才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怎么了?”
“嗯没什么事,“她打哈哈道:“就是有几个想探病的,娘怕打扰到你就将他们打发了。”
唐三将小草扔在地上,她跪在上欣喜道:“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云想衣轻轻推了推云母:“娘你费心帮我挡着些,哪个探病的都不要放进来,女儿这是中毒了,蓝夜姐姐再为我施次针,才能无事。”
云母点头,拍了拍蓝夜的肩膀:“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蓝夜点头,唐三在她的目光中连忙将门掩好,回头见她眼上白绫放在床边,她那双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睛正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他连忙奔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急道:“娘子,你怎么了?哭了?你是不是知道轩辕简来了?你可不能见他,我刚才差点打死他”说到这连忙住口小心地看着她脸上神色。
蓝夜不知如何作答,云想衣在唐三的话中大约也猜出来是谁来了,怕是云母将他们打发掉了。她低头见小草仍在嘤嘤哭泣,不由得厌烦道:“你哭个什么!给我下毒还怕给我毒死?”
小草摇头:“小姐”她说不出别个儿来,只一味儿地流泪不止。
蓝夜皱眉:“别哭了!”
她不敢再哭又一个劲儿地磕头:“求小姐留下小草,求小姐留下小草”
云想衣嗤笑出声:“我不能再留你了,小草到我身边地第一天,我便知道你是他派来的,因为除了他别人不会对我的喜好那般了解,你布菜,给我更衣,没有一事不是尽心尽力,都是凭我的喜好而为的,我一直以为有了你,他离我不远了,可是这一次,他既是选择了,我便成全他,再不会等他,你回去告诉他,本来若不中毒,今儿个我就会去宫中求那退婚旨意,然后一走了之,可笑他心中没数,竟不知我身上有太祖灵牌,就连皇上见了也要让着三分,现在我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他如此看重天下,我偏要在中间搅他个乱七八糟!”
“小姐,小草求你别做傻事,少主对你一片真心,他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侍候好你,都是小草自作主张才放了一点艳阳,与他无关的,小草愿意一死以解小姐之恨!”说着小草竟一头像屋内墙上撞去,唐三伸手一拎,就将她拎了起来,云想衣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唐大哥,劳烦你将她丢出府外!”
唐三应声而去。
云想衣轻声咳嗽了两声,蓝夜连忙伸手将她扶起,轻拍了几下:“刚才我用金针封住你身上的五经六脉,短时内不可用武,唯恐寒毒发作,衣衣若不想回天山溶洞调治,我就得和三郎跑一次,回去取些灵芝、和炎魔,丫丫已经有信儿了,估计不出三月便能回来,一会出去我叫云夫人再给你寻个丫头来侍候你,你就在京城等上一等,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若不想成亲就早些拿了太祖灵牌去退掉婚事吧。”
——“叫姐姐操心了。”云想衣伸手拉住要走的蓝夜:“姐姐还是再为我施一次针,不能用武总也不叫人安心,任何时候自保都是必要的,等你回天山这一去一回也有许多时日,我怕我等不了,灵牌还是先不要拿出来了,现在有个好机会,一举三得!”
——“怎么一举三得?”
——“姐姐知道我的体质特殊,几乎是百毒不侵,若是能以金针将毒逼入眼中,那么就算我与姐姐一般看不见了,不是既能躲过亲事,又能时刻自保,岂不两全他日你二人回了天山,我身上的毒也可自泪水而出,一点点自医,就算姐姐不能及时回来,也能重见光明,这不就是三得了么?”
——蓝夜思索片刻,终于在唇齿中挤出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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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抵
屋内烟香缭绕,颜回在一边假装擦着大花瓶,他向颜去的背影用力挥了挥拳头,以表愤恨,什么嘛!他听听又有何妨,每次都这样偏将他打发远了才说,正暗自咒骂,颜去突然回头瞄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躲到大花瓶的后面,开玩笑,颜去的拳头可不是盖地,打在身上,那才叫疼!
这叫什么?这就叫掩耳盗铃吧,叫他出去,他非走远了些,在那面偷听,躲在那花瓶后面,就能挡住他那个总不灵光的脑袋瓜,他的身体鞋子都暴露在外,青璃失笑,他这个随从,可是个活宝,他与颜去是双胞兄弟,都是奶娘的孩子。
颜回为兄颜去为弟,因为自小身子弱,他一直留在身边侍候自己,颜去倒是练就了一身好武功,负责许多暗线之事。他二人对他可是忠心耿耿,又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只这颜回八卦得很,什么事都想参合一脚,这不颜去与他报告云府之事,他就又在一边探头探脑的了。
颜去见青璃一直盯着颜回的方向,他登时回头,吓得颜回又躲了起来,他回头叹气道:“殿下您这般宠着颜回,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青璃笑道:“他的样子多有趣?”
颜去眉头更紧:“这终究是青黎不是飞凤,他一个男子被您当一个女儿家养着,怕是不好娶媳妇。”
青璃收回目光,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不行就给他嫁到飞凤去,陪嫁多给些,还怕找不到个好女人?”
颜去叹气,他与殿下无法沟通。
青璃见他住嘴,笑得更加舒心:“不若将你兄弟二人共同嫁去飞凤?共侍一妻?有你在,谁也不敢欺负他了哈哈。”
颜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躬身道:“如果没有什么事,颜去就下去了。”
青璃点头:“去吧,继续盯着云府,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竟然敢打她的主意,我还没动手呢,这不是没将我放在眼里么,哼哼”
颜去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转身就走了,经过那个花瓶之时,颜回正拿着抹布认真的擦着花瓶,他更加头疼,连忙快步而出。
颜去一走,颜回登时扔下抹布,屁颠屁颠的跑到青璃床前:“主子!云姑娘怎么了?您是不是报复她了?快给颜回说说,三十六计您用的什么计?”
青璃白了他一眼,报复?他的确想报复她,这个小辣椒,果然够辣,下手一点不留情面,竟然给他的肋骨打断了两根,幸好他没做什么,如果当时在王府,说不定真就想将她扑倒吃掉了,如果那样,她还不杀了他?
她的味道总是能吸引他,她也总是能将他弄得遍体鳞伤,这一晚他在床上想了很多种折磨她的办法,想身体好些了就去实施,可想来想去却总是想起她口中的甘甜滋味,还有那曼妙的身体,刚在心中寻思着如何将她拆骨入腹,竟然传来消息,说她昏迷不醒!
胸口肋骨断裂之处尚且疼痛,他青璃看上的人,不管是想逗弄,还是真的想要,不管是想狠狠的疼爱,还是痛快的折磨,都必须只有他才能做,若要是别人想动她,那就不妨来试试!
撒网
京城里面议论纷纷,这五皇子青璃被未婚妻打断肋骨,他的未婚妻云小姐被人下毒暗害生死不明,至今那府里的御医还进进出出,有人说或许真的是八字不合,也有人说云小姐是被五皇子给打击报复了,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最新消息,两府却都毫无动静,他俩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给大家伙凭添了无数猜疑。
云府之中,云想衣住的竹苑阁楼之上,映绿在楼下熬着汤药,楼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绘声绘色的学着关于青云俩人的市井传闻,一旁的软榻上,歪着一人,她头发尽散肩后,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正仔细听着小丫头的话,正是云想衣,三日前她中毒昏倒,蓝夜为她施针三日,终于将毒素逼入眼内,云母为了方便照顾她又打发了个小丫头巧巧来侍候她,云想衣现在眼睛不便,也不喜他人前来打扰,便又搬回了竹林阁楼。
这三日很是凶险,最忌有人打扰,先后有贺家元家康王等人前来探病,都被云母挡住了,皇上也传了口谕,说她小两口要好好相处,既都伤了身子,就好好养伤,婚期暂时推延一段时日。
小草被逐出云府,估计是寻林瑾玉了,想起他,云想衣总有一种怨恨在体内叫嚣,尽管她时刻压抑着,可仍是止不住去想,去恨。
蓝夜说得对,看不见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个瞪大眼睛的,不总是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么!
正是在闭目养神,眯着眼打盹。唐三的大嗓门一下子惊醒了她:“小姐!我和娘子要走了!”
说话间蓝夜扶着楼梯跟着唐三走了上来,巧巧将门打开,云想衣习惯性的向门口看去,却突然记起自己看不见了,这就是蓝夜姐姐的世界么?
唐三将蓝夜引到床边坐下,蓝夜摸索着抓住了云想衣的手:“我和三郎这就起程回天山取药,衣衣现在眼睛不适,可千万要小心。”
云想衣反握她的手,轻拍两下,安慰她道:“姐姐放心,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怕我出事呢,各路人马此时只会保护我,不会伤我。”
蓝夜叹气:“现在外面都还不知道你不能视物,尽量不要出府,我与三郎快马加鞭最多半月就回!”
云想衣点头,那边唐三催促道:“娘子,咱们快些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蓝夜在唐三的搀扶下出了阁楼,云母为她夫妻二人置办了一辆马车,送她二人出府,蓝夜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剑红,衣衣就交给你了,她若再出什么事,蓝夜就得自刎谢罪于仙主棺前了。”
云母也就是朱剑红,眼圈登时红了,她紧握住蓝夜的手点头道:“都怪我”话未说完,泪已经落了下来,正落在她与蓝夜交握的手上,蓝夜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别这么说,我走了。”
唐三将她扶上马车,随即向朱剑红挥了挥手,飞身上车,狠力甩了一鞭子,那两匹马顿时撒欢跑了起来。
朱剑红拭去眼中泪水,转身回府,云府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自转角处,闪出一人,他痴痴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仿佛不可置信般紧紧握着双拳,上面青筋皆露,此人脸上戴着半截面具,见云府的大门关上了,这才向马车的方向疾奔而去。
这人正是轩辕简,他与师傅白家树探病云府被拒之后,一直没有死心,奈何云府现在有如铜墙铁壁,云天都带了御林军得了圣令护住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