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中by_stunningk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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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高中by_stunningkat-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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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安看了眼屏幕正要挂断,手一顿,回头说:“我接个电话。”
    宋清让点点头,盛安便起身去了外面。
    这还是盛安头一次背着他接电话。宋清让望着那扇轻轻阖上的门,多少有些疑问。
    “盛总,曹天增这两天大概就会去找您。”电话里的人平静地向他报告。
    盛安的表情温度骤降,一瞬间冷得连一点温情都不见。
    他冷笑道:“好。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第51章。
    
    曹天增自宋丰岩的事后,就离开了松山。一直罩着他的大哥一开始要他出去避避风头,风头还没避完,他的大哥就先垮台了。他原本带着小朱和小五还有几个亲信一起离开,很快小五为了母亲回到松山,四处借钱开了个早点摊当做营生,不过后来曹天增和他也失去了联系。
    原本看似对曹天增死心塌地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
    他也只是个地头蛇,离开了松山,他什么都不是。外头多的是比他能抗能打的混混流氓,没人知道他的名姓。
    曹天增这些年试过十几个行业,做兼职,他嫌人累又钱少,做正职,他没有学历,没地方要他。
    他在地下通道卖过工艺品,在街道边上卖过烤冷面,他见过大城市凌晨四点的样子,还有城市里最肮脏的角落。
    那是前两年,他发现自己生意上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不仅是不顺利,简直坎坷得像是有人刻意使绊子似的。
    那时他的经济状况刚好有好转,他手里有个几万块钱,听了身边人的话,试着炒股。几万块本金带来的微薄利润实在无法满足他,这时高利贷竟正好找上门来。
    他找高利贷借了五十万炒股,三个月就亏得血本无归。
    他又多借了十几万,带着钱跑了。在网上开了个淘宝店,刚刚有起色,厂商忽然拒绝向他供货,还有一堆人给他刷差评。
    他当然还辗转换过好几个行当,可是钱都只赔不赚。
    高利贷的人终于找到了他,他走投无路之余,听说早离开他的小五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他找到小五,小五说可以帮忙,不过要经他们老板同意。
    曹天增这天早早就来到了这栋商务楼,玻璃墙,正大厅的旋转门安静地停着,出入上班的人都还没来。
    他临时去印的名片攥在手里,这些高不可攀的眼前人,他不屑,但他只能好好拍马屁了。在高利贷那里欠了近百万,如果这个老板能帮他,那就太好了。
    曹天增冷眼看着金融街往来的高档轿车,路边踩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的强势又漂亮的女人,高高的广告牌和林立的大厦,这是他不可能接触到的世界。
    这些人都是富二代,他想,这些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他们今天得到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努力挣来的。
    他不屑地撇了某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一眼。
    北京的太阳渐渐攀高,这是一个格外晴朗的天气。
    小五终于给他打电话,“你进来吧。”
    大厅里很暖和,这里中央空调开得比大多地方都要早。曹天增手足无措地站在大厅中央,人们手里拿着咖啡或是门卡通过闸机,他是唯一一个蓬头垢面,连双像样皮鞋也没有的人。
    他走向闸机,想看看怎么通过。
    有保安面无表情伸手拦住他:“新来的快递员?”
    曹天增不耐烦地抖开,“什么快递?我来找人。”
    保安叫来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听他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曹天增摇摇头。
    “那您不能进去。”男人客气地说。
    曹天增脾气一上来,嚷道:“凭什么!”
    男人没再理他,给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上来围住他,十分警惕。
    曹天增在这社会里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不得不说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他的糟糕脾气。他和保安渐渐起了冲突,声音越闹越大。
    “干嘛呢?”有道声音从他身后,他还没反应,就见几个保安住了声,朝他身后道:“盛先生。”
    曹天增回头,见一位故人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他完美地嵌合进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眼神却还是像几年前那样,如出一辙的狂傲而盛气凌人。
    曹天增彻底怔住了,瞪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是老同学。”盛安看了看表,对保安道:“是来见我的,放他进来吧。”
    保安这才撒手。
    “谁是来见你的?”曹天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人模狗样的呢,靠男人挣了不少钱吧?”
    盛安只觉得他卑微又愚蠢得令人发笑:“挺多的,最少也是个放高利贷的。”
    “什么意思?”
    “听说你欠了近百万?”盛安微笑着,眼里的尖锐敌意却如二月寒冰:“小五说的那个老板,是我。”
    宋清让被催了一次房租,他用网银给房主打款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他妈妈那间房子的年租期也已经过了。
    房主没发催款短信,他也忘了。
    那房子的租金一直是宋清让替他妈妈交的,这会儿断了两个月也不见宋悦悦提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又打了半年的租子过去,过了会儿房主给来电话,说:“小宋呀,你打那笔钱给我干什么?”
    宋清让说:“不是租金还没付给您吗?”
    “付啦付啦,一气儿付了两年的,是个帅小伙,说是你朋友,帮你付的。”房主说:“他没给你说啊?”
    宋清让反应速度见长,连忙说:“噢,说了说了,是我给忘了。那就再给续半年吧。”
    挂了房主电话,宋清让马上给盛安打了过去,直接问:“盛安,你知道我小学六年级的班主任叫什么吗?”
    盛安被这一句话给问懵了,傻傻地重复:“什么?”
    “就问你,知不知道?”宋清让说。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听到盛安又去问手下人的声音,半晌,盛安试探着说:“呃,郭玉贞?”
    宋清让:“……”
    盛安听他不说话,问:“生气啦?”
    谁知宋清让却笑了:“查户口啊你这是。”
    盛安在电话那头略有些尴尬地干笑道:“我这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行了,你忙吧。回来再说。”
    “等等!”盛安却叫住他:“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宋清让说有,“怎么了。”
    “你来一趟吧。”盛安说完,沉寂了好一会儿,才似乎鼓起勇气般地说:“曹天增在我这里。”
    曹天增在门外等着,他满心愤懑又不得不为钱向盛安低头。他想,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当初都是一样的起跑线,现在却如此天壤之别?
    他也在心里埋怨小五,真是个不讲义气又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厚重的雕花木门推开,来人说:“盛先生叫您进去。”
    曹天增走进办公室,一旁放着张软皮沙发,他正要坐下,听盛安说:“谁让你坐下了?”
    曹天增忍着怒气,不做声。
    “缺钱吧?”盛安写了张支票放在他面前。
    一百万。曹天增眼里迸绿光,伸手要拿,人高马大的保全人员却架住了他腋下。
    “草,你什么意思?”曹天增骂道,“小人得志!”
    盛安不搭理他的谩骂,后靠椅背,双脚嚣张的搭在桌边,鞋底正对着他。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吧?摆摊老碰见城管,要不就是找不到供货商,还有房主的租金总是涨你的不涨别人,噢,炒股,那个告诉你去炒股的人你还有印象没?”盛安慢条斯理地问。
    曹天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都是我干的,包括高利贷。”盛安话锋一转:“你这张脸真让人讨厌。”
    身后架着他的保全照着他膝盖后窝踹了一脚,他不受控制,双膝着地。盛安的脸背着光,看起来格外残酷。
    “你要怎么样?”曹天增被迫跪着问。
    盛安的司机接了宋清让,走到一半,他才蓦然发觉这条路似乎不对,问司机得到回答:“金融街。”
    宋清让马上联想到,问:“他不是已经不做了?”
    司机的表情很奇怪,“宋先生,您还是自己问他吧。”
    宋清让其实也暂时没心思关心这些。
    人面对悲怆分做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徘徊,沮丧,接受。
    宋清让感觉自己经历过了长时间的愤怒,短期的徘徊,现在正处于无边无际的沮丧里。
    他不太清楚盛安叫他过来做什么,但他相信盛安,也觉得,这个让他每每想要对盛安再将心房打开多一点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他父亲死去时画面的心结,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不过到了真正再见到曹天增的时候,宋清让却觉得他所有的情绪全都不见了,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盛安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间对他招手:“来了?我说,这人归你了,要杀要剐都行。”盛安怕曹天增忽然发疯,为宋清让的人身安全想:“我留了六个保安在这里。”
    说完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你要他血偿也行,我帮你打掩护。”
    宋清让知道这句算是玩笑,没放在心上,问:“那你呢?”
    盛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是他欠你的,你来解决。——我在外面等你。”
    盛安背影潇洒地转身出去了。
    宋清让其实不信什么以德报怨,因为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但他也做不到以牙还牙,睚眦必报。就因为这个人害死了父亲,难道他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报回去吗?
    为了让他平静一死,为了让他离开这人间几十年的痛苦修行,自己背上一条人命,这又值得吗?
    宋清让知道父亲若还在,绝不会赞成这样偏激的想法。
    他冷漠地看着曹天增,反而有些问题想问。
    盛安在外面等着,这楼是天井的最高一层,他倚在玻璃围栏向下望,大厅的瓷砖设计像一块破碎的万花镜。
    他在门口等了很久,非常耐心。然后他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宋清让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保安。
    盛安问:“还好吗?”
    什么也没问,只问他还好不好。
    宋清让点头。
    盛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双臂。
    宋清让默不作声地钻进他怀里。
    有人要上前来和盛安交代事宜,盛安轻轻摇头,做手势将他们通通赶了回去。
    一整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清让缓缓开口,道:“我希望曹天增这一生,穷困潦倒,孤立无援,留不住爱的人,也没有人爱他。我希望他在临死前闭上眼睛,会看到我父亲的脸,会由衷的忏悔他做过的坏事,我希望他遭报应。”
    盛安像安抚小动物一般轻轻拍他的背,说:“好。”
    宋清让又说:“但到了他真正行将就木的时候,他会意识到这一生已经过去了,而他造成过的伤害,也已经不可补救。”
    盛安又说:“好。”
    盛安感觉到宋清让的手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服,死死攥着。他企盼这拥抱多少能带给他一些力量。
    “盛安。”
    “嗯?”
    “周围有没有人?”
    “只有我。”
    只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宋清让便在盛安的怀抱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失去亲人,一开始会很痛。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痛还在,却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痛彻心扉。再次面对曹天增时,宋清让意识到他其实早已接受了父亲的死。
    他在生活中学着接受,现在也想学着放下过去,向前看了。
    
    第52章。
    
    高二那年的圣诞节前夕,盛安偶然在中央公园北门里找到一个很好的影子。
    自动贩卖机和长椅在夕阳的余光里,有某个角度会在草坪上投影出一个不规则的心形。
    那时候盛安很年轻,他看到了好看的风景,就算多么不值一提,也想要和宋清让分享。
    再回松山的时候,中央公园已变了样。
    盛安再也找不到那个不规则的心形图案,也再没回去过。
    宋清让受父亲的旧友托付去一趟大学办事,路过教学楼背后一座新起的图书馆,楼名用了他父亲的名字。
    馆前的文字详细写了宋丰岩的生平与贡献,捐赠人落款是匿名。
    宋清让伸手轻轻抚过匿名二字。
    他知道这匿名者的真实名字,正如他知道是同一个人给松山高中捐了一座新的实验楼和两间高配机房。不过匿名者从未告诉过他,他也只记在心里,不提起。
    回酒店时路过松山高中,宋清让站在门口,往事一页页在他眼前翻过。
    好的或者坏的,欢愉或者痛苦,俱被锁进这一方大门当中,亦正和他的心意。
    盛安在松山市刚刚竣工不久的新高楼顶层定了位子,今天是圣诞节。
    他不住这里,自然也没有车驾,只开着他舅舅的车。
    舅舅的儿子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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