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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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欲-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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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又要离开了麽……会不会永远不回来了?
  
  永远……不再……回来……
  
  祁司以霍地站起来,没有任何言语地往外跑,只听见身後祁母和小步的声音。
  
  “司以……”
  
  “爸爸,您要去哪儿?……”
  
  而在关门的瞬间,他听见脚步声匆匆跟来,然後是“老公,你去哪里?”
  
  
  叫了一辆的士,毫不犹豫地对司机说出那家酒店的名字。等到车子发动後,祁司以的心境却一下子静了下来。
  
  说什麽呢,问什麽呢……
  
  又该做些什麽呢……
  
  听到他要定居法国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竟然滋生了对方再次抛弃他的错觉,这又算什麽呢?
  
  到了酒店的大厅,祁司以还犹豫著要不要上去。踌躇半刻锺,他又问了一下服务台才往电梯处走去。到了1302房门前,他伸手去敲门,门内却久久没有动静。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祁司以恍恍惚惚地拿出来,等看清来电显示,他一时不敢去接。缓缓地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音调低得几欲听不清。
  
  电话里传来祁安步甜甜的声音,“爸爸,妈妈让我跟您说,我们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来啊!”
  
  还不等祁司以答应,又听见天蔚在旁边对祁安步说,“快对爸爸说‘再见’”,才听见稚嫩的“再见”,电话被挂掉了。
  
  体内的某种东西在崩溃,在坍塌。簌簌的声音响在耳畔,提醒著他,他不该如此任性,他不该如此不负责任。
  
  他迈著沈重的步子往回走。
  
  电梯的门开了,迎面走来的两人让他微微一怔,而来人也略微有点吃惊。
  
  “祁叔,您怎麽来了?”虽然隔了四年,祁司以还是从他那明朗的眉眼中认出他是韦延以前的同学,严灼。
  
  “好久不见。”祁司以打著招呼。
  
  “您看既然您都来了,那我还是先告辞吧。”严灼说著拍拍身边韦延的肩膀,转身就要走。韦延一把拉住他,“没关系,你等一会儿就好,这是房卡,你先进去吧。”说完,把酒店房卡递给了严灼。
  
  看到这情景,祁司以心里五味陈杂。
  
  严灼将房卡拿在手里,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不太好吧?”
  
  韦延难得笑了一下,“有什麽不好的,你先进去等一会儿。”
  
  等到严灼消失在走廊上,韦延扬扬头示意两人去不远的天台处谈。
  
  天台上的晚风有点凛冽,祁司以出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穿厚外套,就衬衫外加一件修身马夹,领带都没有系,衣领在风中翻飞著,显得有些单薄。
  
  “有什麽事吗?”韦延问。
  
  祁司以见他开门见山地问,就懒得拐弯抹角,“你今天找我是要退籍?”
  
  “嗯。”
  
  这一声浅浅的“嗯”一下子勾起了祁司以的回忆,他的心驰都微微荡漾起来,只是很快他平静下来。
  
  “为什麽不直接找我?”祁司以问。
  
  韦延沈寂下来,他看祁司以的眼神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犀利和尖锐,片刻後,他才淡淡地说,“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你要去法国?”
  
  “对。”
  
  “定居?”
  
  “是的。”韦延将视线挪开,看向远处。
  
  这一带的环境非常幽雅,酒店坐落在市委湖右边,前面是一家已经废弃的高尔夫球场。青草的幽香和璀璨灯光下的湖水相结合,恬静且让人心旷神怡。韦延的视线定格在球场前面那座游乐园里的摩天轮上。
  
  那架摩天轮已经好几年没在使用过了,但从远处看去,在橘色的灯光光辉中,白色的转轮和彩色的座舱看起来崭新如斯。
  
  “这四年你一直都在法国?”祁司以突然问道。
  
  韦延的视野一时间有些模糊,但很快又清晰起来,他点点头。
  
  “为什麽不跟我说就离开?”祁司以的语气变得坚决。
  
  韦延不发一语地站著,依旧注视著远方的摩天轮。
  
  “为什麽这麽多年没有一丝音讯?”
  
  依然静默。
  
  “那为什麽现在又要回来呢?!”祁司以大声质问道。
  
  韦延收回视线,过了近两分锺,他才悠悠地开口,“我只是回来退籍的,那天让你到酒店找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才堆砌起来的城墙瞬间瓦碎。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
  
  不等韦延的话说完,祁司以转身就走。凛冽的风刮在耳朵上,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无数神经被刺激著,痛,痛得眼泪几欲流出来……
  
  
  手臂被拉住,祁司以回过头去。韦延的另一只手拿著他的外套递过来,“这个你拿去穿吧,冷……”
  
  祁司以迅速挣脱了韦延的手,冷冷地走掉了。
  
  徒留下站在天台上拿著外套的韦延开始後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他想去喊他,可是风却堵住了他的声音,也送走了男人的身影。
  
  後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希望祁司以会懂,他并不是心血来潮。即使是一时的不甘心,对他的感情绝对不会有一丝怠懈。他希望他懂。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0

  大概是那天吹冷风太久,祁司以开始感冒。前几天只是小喷嚏,到了後来,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
  
  这种情况维持了三四天,主任终於看不过去,把他叫到办公室。
  
  “小祁啊,看到你这麽努力工作,我是非常欣慰,但你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都病了,周末就不用来了……”
  
  祁司以笑笑。
  
  “今天没手术,你就回去休息一下,啊?有什麽事,我帮我你顶著。……回去,回去吧……回去之前别忘记去四楼看看……”
  
  回到家里,祁安步在家里堆积木,见到他回来,小不点兴冲冲地跑过来,“爸爸,爸爸,快来看,快来看,我堆了个城堡!”
  
  祁司以被她半拉半推地到那堆积木前,小步牵著他的手,一只手在那里指著,“这个是我们的城堡哦,好不好看?”
  
  看著红黄绿的积木堆砌成的“城堡”,祁司以笑著点头,“这是小步堆的吗,小步真棒!”
  
  祁安步挣脱他的手,指著“城堡”的第一层,说,“这楼是你和妈妈的房间,”又指向第二层,“这是小步的……”第三层,“这是小延哥哥的……”
  
  “……”祁司以彻底怔住了。
  
  “爸爸,爸爸,你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会跟我一起住吗?还有伯伯婶婶和舅舅……”祁安步仰著小脸问。
  
  祁司以回过神来,弯下腰来捏她的鼻子笑,“那你这个城堡装得下吗?”
  
  祁安步露出顽皮的笑容,并且用手比划著一个无限大的弧,“我可以堆大一点,这样就能装下了,把我们家所有人都装下!”
  
  “把我们家所有人都装下!”祁司以的耳畔回荡著这句话。他不知道小步为什麽会那麽喜欢韦延,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情只会莫名地沈重起来。
  
  
  
  薛昂祺和祁司以联系是在韦延回国两个星期後。
  
  在酒吧里,薛昂祺的话直截了当,“韦延回来了吧?”
  
  祁司以诧愕地看向他。
  
  “我也前不久出差在法国一家酒店遇到他的,我没料到会这麽巧,”薛昂祺不太好自然地摸著酒杯,“他向我问了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在他失踪後找了他很久,所以我想过告诉你,但是他执意要我保密。”
  
  祁司以默然。
  
  “没想到他竟然回国了……”薛昂祺说著,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法国遇见他那会儿,我觉得他变了,变得沈著稳重了,我以为他会对你释怀……”
  
  “他已经对我释怀了。”祁司以说。
  
  “那他回国是……?”薛昂祺问道。
  
  “他要定居法国,他回来办退籍。”祁司以将视线转移到酒吧的一隅。
  
  沈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其实,我还问了他为什麽要离开V市……”薛昂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决定了很久才说出口。
  
  祁司以回头看他。
  
  “他没有回答,他应该有难言之隐……”
  
  良久的沈默後,祁司以轻笑出来,“难言之隐……什麽难言之隐,那个时候不能跟我说吗?有难言之隐,就能这样毫无声息地离开吗?”
  
  “他走的有多坚决你知道吗,什麽都没留下,全部都带走了……带走了,那全部带走就好了,却又留下一张照片时时刻刻提醒著我,他存在过……多残酷,你能体会吗,你能体会那种感受吗?他、太残忍了……”
  
  “那个时候任性地离去,现在又回来,为什麽又回来?他说回来只是为了办理退籍手续啊,他回来只是为了定居在法国啊……”
  
  祁司以越说越失控,几欲要大声嘶吼出来。他努力压抑著自己的声音,压抑著自己的情绪。
  
  “他找你了吗?”薛昂祺轻声问。
  
  “嗯,”祁司以垂下头,“他找到我家里去了……他还让我去酒店找他,可是……後来,他又说只是回来办理退籍……我该相信他哪一句?他是回来找我的吗,还是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感情?”
  
  “可是,他竟然说让我去他酒店只是心血来潮……”祁司以自嘲地笑出来,“我错了,我错在一开始就不该心神不定,你说我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祈求回头吗?”
  
  薛昂祺不知道安慰他什麽好,只能安静地聆听著他的倾诉。
  
  “我错了……我竟然会心神不定,我为什麽会心神不定,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祁司以的声音越来越低沈,
  
  “你没有错,”薛昂祺安慰道,“司以,错不在你。”
  
  “可是……”
  
  “我後悔……”
  
  “我後悔承担了,我後悔当初承担责任了,我後悔那个时候和天蔚结婚了,我真的後悔了……我该怎麽办,怎麽办?我竟然後悔了,我到底该怎麽办?……”祁司以几欲抽泣起来,他强忍住心中的悲伤,也逼迫著自己强忍住心中最深处的情感。
  
  这份情感经过了炎夏与秋冬,如今又变成春天的种子,将要破土而出,而祁司以要做的却是让种子在发芽前糜烂掉……
  
  美丽的蝴蝶终究无法破茧而出麽……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1

  阳台上挂著一家三口的衣服,韦延失神望著。这所公寓早就换人住了,但他还是克制不住想来看看。
  
  住了三年的房间现在应该变了样子,韦延无法去猜象。四年前留在那里的东西现在大概全部被祁司以扔掉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的高大身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仰望著已经亮起灯的阳台,一名微胖的女人在为家人收著衣服。
  
  
  那年,祁母本来安排他到澳大利亚,一个远房亲戚家。但他不想成为不相干人的累赘,於是只身来到了法国,投奔了母亲以前的一位深交,贾森.伯纳尔。
  
  不得不承认,韦延是一个天生的企业家。
  
  来到法国的第一个春天,刚成年的他用自己的积蓄在贾森的帮助下开了一家餐厅,并且在短短的三年内快速地成长为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餐饮企业──Yanandi。
  
  创业期间的艰辛和汗水是常人无法想象,也是无法承受的。
  
  贾森曾望而惊叹,“Yan,你太强大了,你不亏为June的儿子!”
  
  然而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在贾森眼中的“强大”也不过是消耗著自己时间与青春的借口,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等待五年後的重逢。
  
  只有不停歇地努力与奋斗,他才能熬过这约定的五年,漫长的五年。
  
  
  在酒店偶然遇见薛昂祺的那一刻,韦延的心里是兴奋的,然而听到他问自己离开V市的原因时,他就察觉到一丝异样,而後知祁司以已经结婚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麽会结婚?为什麽要结婚?
  
  是天蔚那个女人苦苦相逼吗,还是他无法忍受寂寞?
  
  自己的离开有错吗?
  
  其实,离开,真的等於错误。
  
  如果是祁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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