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发出那声叫喊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赵慎三跟前,声音又颇为不小,郑焰红自然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就冷哼一声说道:“哼!既然是‘黎书记从北京请来的客人’,那‘三哥’您就好好陪着吧!对不起打扰您的好事了,抱歉!”
说完,等待赵慎三的就是电话里的“嘟嘟”声了。
流云哪里知道因为她的一嗓子已经给赵慎三带来了莫大的麻烦呢?兀自笑吟吟走过来说道:“三哥,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说刚才那个客人有意思不,他居然说等下跟方总说说让我给他做几天向导,还说他特别喜欢我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你说我要不要”
“行了!你别说了!”
赵慎三心乱如麻的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当看到她满脸的委屈跟惊惧时,又骤然间感觉到自己太过失态了!毕竟如果真是二少看上了流云,他非但无能为力,反而还必须心甘情愿的劝说流云服从才是,此刻如果再把流云给得罪了,那可就是两头都滑脱了,一头都落不住!
“对不起云云,家里发生了点麻烦,我刚才打电话处理呢,心里不舒服,你别难过啊!”
赵慎三赶紧变了脸色,柔声劝慰起流云来。
流云是个性格粗疏,神经大条的女人,听他一说也就释然了,就一晒说道:“切,工作嘛,又不是你自己家的祖父事业,至于那么在乎吗?我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到底要不要答应啊?”
赵慎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不舍跟深深地无奈,毫无察觉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哽咽了,低沉的说道:“答应吧,这个人的身份很是显赫,陪好了他比上班功劳大”
“小赵你过来一下。”
突然,屋门口传来叫喊声。
赵慎三回头一看,二少正站在门口叫他,赶紧收起所有的思绪赶紧走过去问道:“二少?”
“小赵,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神色这么不对?”
二少也是精明角色,看到流云跟赵慎三神态亲近,心里暗暗不爽,又看到赵慎三眉梢眼角都是恻然,就开口问道。
赵慎三更加敏锐,明白虽然还没有确定二少对流云是否真有意思,但如果一旦有的话,此时此刻只要稍微表露出他跟流云之间存在什么不正常的情绪,都有可能留下致命的隐患,所以赶紧叹口气说道:“唉!还是因为工程的事情引发的那场信访案件,这些人回去又闹腾,刚才家里给我打电话了,我安排了一下,不过估计我不亲自出面压不下去!二少您不知道,为了金佛寺顺利完工,更为了不影响八月十六诵经祈福,我可是为难的掉了十几斤肉呀基层的事情,难啊”
二少自然明白协调的难处,更加为赵慎三宁愿一个人苦着也不开口让他父亲为难的精神感动了,就拍拍赵慎三的肩膀说道:“小赵,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以后做我的兄弟吧!咱们心照不宣了,所以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如果真需要你回去处理你就回去吧,我这里就让刘云姑娘做我的向导你看行不行?”
赵慎三心里始终担心的隐患终于发生了,这倒也干脆,比提心吊胆的受折磨痛快多了,心里猛地一疼却又一阵听天由命般的轻松,赶紧抬起头勉强自己做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说道:“哦?二少莫不是看上了我的流云小师妹了吧?这孩子可是个心比天高的,你别看她嬉笑言开的好像很开放,那可是个标标准准的尤三姐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到了现在,等闲的男人连她的边都摸不着,要是您有本事征服了她,倒也符合您刚才告诉我的标准呢!”
二少生怕这个姑娘是赵慎三的心上人,他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养成了极其高傲的性格,虽然心里欣赏流云,但是如果赵慎三说出这妮子是他的人,他立马就会潇洒的放手的,毕竟,女人,他这辈子都不曾缺乏过。
但是赵慎三这一番揶揄跟解释,可就彻底打消了二少的顾虑,他就笑着说道:“呵呵,这妮子还真是怪心疼人的,跟我以往的女人都不相同,至于你说的那件事倒也还说不上,就是这几天让她先陪陪我处处看看吧!”
赵慎三忙不迭答应了,却又怕流云性子烈不好好伺候,就对二少说道:“二少,不瞒您说,这丫头平时还听我的话,我嘱咐她几句行不行?等下嘱咐完了让她先陪您,我还要连夜回云都处理一点事情,明天再赶过来接您一起过去好吗?”
二少答应着先进屋了,赵慎三就叫过刚刚一直乖乖等在一边的流云走到远处,拉着她坐在花坛边上,心里一直在暗暗说服自己摆正位置看待这件事——要知道流云的贞操一直是他讳莫如深般避讳的。一来是忌惮朱长山,二来也觉得这妮子既然都保留这么久了,一定要最大限度的利用一下才好,而现在,二少的身份显赫,为人也不错,如果真的能够让二少娶了流云做少奶奶,那可是这丫头最好最好的结局了,如果真爱她,就不能阻挡她的美好生活!嫁了她过去,也同样为他赵慎三在高层铺下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路,只要他踏上去,就是平步青云!
所以,情之一物在现实面前,有时候还是不值一钱的
赵慎三好久才开口说道:“丫头,哥明白你的心一直是哥的,可是,现在你一直保留并且痛恨着的东西到了利用的时候了,你”
流云一惊,瞬间睁大了眼睛,连酒意都清醒了,眼睛紧盯着赵慎三问道:“三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准备把我送给谁?就刚刚那个被你们称为‘二少’的男人吗?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看连黎书记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就是首长的二公子。”
赵慎三说道。
“啊?”
流云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这么显要的人物。
“这一次他回来一方面是想看看金佛寺开工庆典,二来是奉了母亲的命令回家乡找妻子的,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看得上眼并且纯洁无暇就好。我想了想你无论哪一方面都符合条件,就想让你争取一下丫头,别怪哥狠心,二少一直在国外做生意,而且是个独身主义者,这次同意结婚完全是为了安慰父母,就算娶了你也不带你出国,日后咱们可能就可以当然,也可能他喜欢你带你走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好的人选了,你还是要好好把握机会的好。”
赵慎三艰难的讲完了。
流云却好似吓傻了一般一直呆愣愣的,但她的脑子却在瞬间飞速思考着——京城少爷,这是多显赫的家庭啊!如果嫁了他,还不是一步登天了?女人这辈子留着贞操做什么?不就是嫁进豪门变凤凰的吗?多亏三哥帮她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选,也不枉她苦苦守了这么久了!
看着流云虽然不言不语,但是眸子里已经流露出无限神往的光芒,赵慎三明白这妮子已经答应了,他不想让二少看到他跟流云呆的过久,心里还牵挂着云都另外一个心尖子,就默默的站起来走掉了
上了车,他给黎远航发了个短信:“黎书记,闹访的群众还有些情况需要处理,我回去帮方总了,二少貌似看上了我带来的姑娘,我嘱咐好了让陪好二少,您放心留下吧,我先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黎远航的回信来了:“收到,很欣慰!路上开车小心。”
赵慎三叹息了一声,想拨打郑焰红的电话给她解释一下,可是那女人居然关机了,恨得他牙根直痒,却又想那女人误会了他,此刻不知道心里怎样难过呢,一阵心疼让他急躁起来,一踩油门车就飞速的开出去了,上了高速,他更是一路超速,仿佛急速的飞驰才能缓解他心头盘绕着的莫名阴郁一般,还时不时借着酒意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声:“啊啊啊”
寂静的夜晚路上自然是车辆很少,没有人听到他的叫喊,更加没有人阻挡他的飞驰,所以平常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仅仅用了70分钟就在云都出口下了高速,然后马不停蹄的开着车回了丹桂园。
当他掏出钥匙拧开房门的时候,黑暗中冷不丁飞来一只不明物体,不偏不倚的正好砸中了他的眉心,一阵刺疼袭来,疲乏之极的他登时一阵头晕,闷哼一声:“哎呦”
人就软软的顺着房门滑倒在地上了。
郑焰红是又气又恨的自己在沙发上躺着,原本已经朦胧入梦了,听到他开门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弯腰摸到自己的高跟鞋就狠狠的砸了过去,也没料到居然会那么准就砸中了他,听到他一声叫喊依旧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还是躺在那里不动,想等他扑过来道歉解释。
但是过了一阵子,却没有听到赵慎三站起来的任何声息,郑焰红有些害怕了,伸手把灯打开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赵慎三满脸是血靠着门倒在那里,双眼上也流满了鲜血不知道是死是活!
“三,你咋了?三?”
她此刻哪里还有仇恨?惊恐的扑过去,也顾不得脏了,伸手就捂住他脸上的血迹抹了一把,马上发现他双眉中间有着深深地一道伤口,还正在“咕嘟嘟”往外冒血!
“天哪!三,你挺住呀,我去拿东西包扎你可千万要挺住呀!呜呜呜”
女人吓得一路哭喊一路冲进了屋里,一阵翻腾找到了小小的急救盒子,这东西还是赵慎三准备的,她抱了过来从里面找出药棉擦干净了伤口,然后用纱布衬住,外面横着贴上了一个创可贴,生怕止不住血,手还不敢放开,时不时的换着手轮番按着,却也需要用手抹去眼里不停流出的眼泪,不大一会儿,她脸上可就也都沾满了赵慎三的鲜血,花猫一般肮脏不堪,此刻要是进来一个人的话,保证会被他们俩诡异的样子吓得落荒而逃的。
其实赵慎三也不过是猛然间被高跟鞋的鞋跟击中,刺疼引发了眩晕暂时性的不能动而已,郑焰红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但是他今晚上心存理亏,明白让女人心疼愧疚一下子等下更容易缓和,也就故意闭着眼一动不动,任由女人呼天抢地的帮他包扎好了。
此刻,看着女人伤心欲绝的哭泣着帮他捂着伤口,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此刻那张美丽的小脸上也是横一道竖一道的都是血迹,正在手忙脚乱的还想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登时心疼起来,一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劝慰道:“没事的宝贝,哥哥没事的,宝贝不哭了啊!”
郑焰红被他吓得够呛,此刻看他醒了,惊喜的搂住他后怕的哭喊起来,哪里还记得刚刚对他的怨气呢?
“啊啊啊吓死我了啊我还以为你被我砸死了呜呜呜你没事就好啊,你没事了!幸好你没事了,否则我可怎么活啊!”
即便是刚强如郑焰红,即便是高贵如郑焰红,遇到心爱的男人生死未卜的时刻,却也跟农村妇女一摸一样的反应,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赵慎三感动的五内俱沸,挣扎着站起来,抱着女人走到沙发哪里,虚弱的跟她一起倒在了上面,抱着她柔声说道:“不哭了啊,宝贝,你哭着我心里疼的比伤口还疼,所以你要想让我快点好就别哭了行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让郑焰红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赵慎三嘴唇苍白的样子,赶紧跳下去跑进卫生间,拧了一把热毛巾跑出来,仔细的帮他把伤口外面的血渍都给擦干净了,这才担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我还是打电话让车接你去医院缝针吧,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赵慎三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傻宝贝,我没事啦,这么小的伤口会留什么后遗症?等下就好了!你还是去把你自己的脸也洗洗吧,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疼了。”
郑焰红看他都笑了才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又干又紧绷,跑进卫生间一照镜子就发出一声惊叫“啊?天哪!”
赵慎三就忍不住笑了。
等女人洗干净了跑出来,却看到赵慎三已经满脸疲惫、苍白憔悴的睡着了,微微发着鼾声。
她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洼陷的眼窝,浓黑的两道剑眉,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巴,这张脸就算是睡梦中也是那么的俊朗,那么安详平静的熟睡着,又是那么的牵动着她的心。
最后,她的眼睛落在了他的眉心,看着那块贴着的伤口,她慢慢的伸出了手落在了那里,好似怕弄疼了他一样轻轻的抚摸着,慢慢的,慢慢的,两颗泪就又滑了出来,她呐呐的哽咽着自语道:“三,我不是故意的”
“小傻妞,我知道!”
谁知道赵慎三被她轻轻一摸就醒了,听到她带着浓浓深情的低语,感动的无可名状,一伸手就搂住了她,双臂一用力就把她带上了沙发搂在怀里,在她眼睛上辗转亲吻着,把那咸咸的泪珠都亲掉了,才柔声说道:“宝贝,我的确在省城招待黎书记的客人,叫我三哥的那个女人就是方天傲说起的流云,其实”
赵慎三不提起倒也罢了,一提起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