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想清静就误了人家的向佛之心,故而员工们加三倍的工资没有放年假,般若堂的员工们也都是附近的人,轮班下来也都很开心多拿些钱,故而生意反而格外的火爆,赵慎三他们到达后,沿着弥散着幽幽禅钟暮鼓跟袅袅梵音吟唱的声音穿过前面营业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每个包房里都坐得满满的。
卢博文跟灵烟已经吃过了饭,是前面厨房送过去的饺子,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宝宝已经满屋子跑了,口齿不清的说着他的独特语言。
看到赵慎三夫妻俩,卢博文夫妇也很开心,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卢博文问郑焰红道:“你们那边的事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要留下工作呢。”
郑焰红说道:“我跟邹天赐同志分工了,年前我值班,年后他值班,加上这个桥梁工程是我没去河阳的时候搞的,邹市长留下处理比较清楚情况,我就没留下。”
卢博文叹息道:“唉,如今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为了钱,连基本的人性都抹杀了吗?这么多钱投进去建造的高架桥,用了多少钢筋水泥,按理讲应该固若金汤的,可仅仅两年就毁掉了,居然比不上咱们老祖宗造的青石桥,那可是保持了几千年下来还好端端的,真是让人痛心啊!”
赵慎三问道:“爸爸,这座桥政府投资很大吗?我怎么听说是全部由承包商天安路桥实业拿钱建造的,成本都折算成三十年经营权了呢?”
卢博文一晒说道:“怎么可能呢,每一条高速公路修建都是很严肃的事情,都是上常委会研究才决定开辟的,当初凤京高速(凤泉山—京城)高速跟河阳段接通的决议提上常委会的时候,好多同志是反对的,但河阳地方干部要求十分强烈,说要把景区全省一体化,还刚好能够把高速桥跟城市高架糅合在一起,既节省了资金跟交通不便的时间,又能够一举两得,常委会很是争执了一阵子,支持跟反对的呼声基本差不多,因而僵持不下,最终因为李书记拍板而一锤定音。城市高架桥部分省里投资专项资金八个亿,仅仅是属于高速公路的路桥部分才由交通厅跟高管局自行处理,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绝不会错的。”
郑焰红倒抽一口冷气道:“政府投资这么多钱,没道理建筑商傻到降低工程质量来保证成本呀,现如今对工程质量的要求已经那么严厉了,一旦出问题,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可不管是否离任,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愚蠢的错误的,那怎么好端端的桥因为点燃一点烟花爆竹就炸毁了呢?”
赵慎三听郑焰红说起佟国杰的态度后,一直对这件事十分不解,此刻正好问问卢博文是否知道,就迟疑的说道:“会不会与这座桥的构造有关系呢?那么高跨度的桥面仅仅用有限的钢梁支撑,似乎不够结实吧?看上去好看是好看,耐用程度肯定不够。”
卢博文一怔,好似他还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沉吟好一阵子好似在回忆什么,最后猛然间大惊失色的说道:“小三,你怎么这么问,难道已经有这方面的怀疑言论了吗?”
郑焰红抢先说道:“是啊,网上都吵开了,都说是某领导为了政绩,一味的图花哨好看,不采用结实耐用科学合理的设计图,选择了这种样子货,还因此打压**提议用另一个设计图的干部呢!”
卢博文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这种变化是他当着亲人才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的焦虑,灵烟赶紧柔声责怪道:“哎呀你们几个烦不烦,大过年的怎么都揪着工作不放呢,难道一年忙到头还没忙够吗?来来来,都来吃糖,是我亲自做的花生糖呢!”
郑焰红看着情形不对,刚开口问了半截:“爸爸,难道做出图样决定的人是”
立刻就被赵慎三掐住了手腕用力握了握,夸张的叫道:“红红,妈做的花生糖最好吃了,你可少吃几块,给虎子跟丫丫带回去点。”
果然卢博文并没有告诉他们俩到底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他们吃糖去了,他默默地坐了下来,看着热闹的一家子,好久才无声的叹息一声,缓和了情绪跟他们一起吃糖说话,却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告辞出来后,一上车郑焰红就耐不住问道:“三,你为什么不让我问爸爸?看着他对这个问题那么为难的样子,问清楚也好帮他解决一下啊,你偏不让我说话。”
赵慎三叹息道:“唉,红红,爸爸要是想说或者是能说,还用你问吗?不说肯定有难言之隐,何必让他为难呢。”
郑焰红一愣:“啊?难不成是爸爸选的?没道理呀,他仅仅是个常委,又不分管交通,哪里会主动管这个闲事,肯定是你多心了。”
“你看你,我也没说就是爸爸选的,那万一要是李伯伯呃,万一要是别的主要省领导选的,这关系可就大了,爸爸是个常委,当然比我们需要顾虑的要多,咱们还是别问的好,反正当时你还没去河阳,又不打算参与调查,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赵慎三还是心思多一点,刚说出心里的怀疑,立刻觉得让郑焰红知道了增加她的思想压力,加上她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人,没准就给露出来了,赶紧拐弯了。
但郑焰红已经听到了,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单存在,还可能性很大才是,若非李文彬,也不至于让卢博文表现出那么沉重的压力来,若非李文彬,卢博文干嘛不方便告诉他们俩呢?他们俩可是卢博文最亲的人啊!
“李伯伯?李伯伯很少具体管下面的事务的,这件事难道是佟国杰或者是上一任的交通厅长为了巴结李伯伯,故意送去让他审阅的?但李伯伯也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怎么会选中这么花哨的一个样式呢?哎呀!说不定真会是这样呢,你没听爸爸说当初这座桥跟高速公路是否揉在一起起了争议的时候,也是李伯伯一锤定音的,难道真是谁蛊惑了李伯伯,让他在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被人利用了?”
郑焰红大惊失色道。
赵慎三赶紧嗔怪道:“红红,我也就是那么一个念头,哪里就确定是李伯伯了,明年就要开党代会,现下可是紧要关头,李伯伯的确是一点岔子都不敢有,这种负面新闻一出现,没准就是天大的隐患,你可对谁都不要提起这个念头。还有,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在接触这件事的调查原因时,谁提到桥梁设计图的选择问题,你都必须立刻抵制并淡化这个倾向,把矛头都引导到工程质量乃至权钱交易上去,无论这件事是谁拍板选择的,让爸爸那么为难必然是自己人,咱们就暗中替他们化解点吧。”
郑焰红懂了,更加情绪焦躁的忿忿说道:“这都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一个个气不顺的,对了三,咱们可是说好了过年还去云山寺上香的,明早一定不能忘记啊!”
赵慎三还真是忘了一干净,听妻子提起来,赶紧说道:“还真是,也不知道向阳哥忘了没,等下到家赶紧联系一下,唉,早知道今晚住云都了,省的明早起大早,唉!即便这样,估计烧头炷香也悬了。”
郑焰红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反倒没有那种执着心了,立刻说道:“老公,其实了悟大师说得对,心里有虔诚就是了,何苦拘泥第一炷香呢,咱们明天去就是虔诚,不用起大早。”
赵慎三自嘲的一笑说道:“还真是,被老婆比下去了,佛说戒贪嗔痴,我刚才的执著心就是犯了痴戒。那好吧,明天咱们吃完饭再走。”
到家之后,赵慎三给朱长山打了电话,询问他明天去云山寺的事情,他大笑着说道:“哈哈小三,我还以为红红单位那边出了事故,你们难有心情去了,就没问你们,想着我带蔷薇去呢,既然你们还记着,那我在云都等你们就是了。”
当下约好时间,夫妻俩开始准备明天去云山寺的东西,郑焰红内心深处是十分感激了悟大师的,因为经过后来许多事情的验证,她已经充分明白了她命运的奇特性,更对当初大师第一次见她时给她做出的命理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给大师准备了一斤上好的茶叶,又把她前几天就给大师买的保暖内衣收拾出来,都装在一起。
赵慎三看到了笑道:“哟,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都准备好礼物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倒显得我没有给大师准备东西。”
郑焰红嗔怪道:“咱们俩还不是一家子,怎么还需要分开准备。”
赵慎三得意的笑了说道:“哎,这可不一样,烧香敬佛各是各的心意,你放心吧,我另外有东西给大师,不沾你的便宜。”
郑焰红也不问他准备的啥,两口子休息了,虽然两人心里都存着那个大大的疑团,却谁都不愿意提出来再次磨砺自己跟对方的神经,就那样泱泱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口子回父母那边吃了饺子,说要回云都去,父母惦记奶奶,也要回去,赵慎三说路不好,等过几天再送他们过去,大年初一的,就别去打扰叔婶了,另外孩子们回来家里没人也不成,老人这才作罢了。
一路赶到云都,到高速下口就看到朱长山的越野车在那里等着,蔷薇看到他们的车过来,开心的跳下车跑过来,非要跟姑姑坐在一起,郑焰红宠溺的抱住她,给了她压岁钱,肖蔷薇虽然父母接连遭遇巨变,终究是年轻人,又长期在国外生活,对亲情也并非十分在意,现在看起来已经脱离了心理阴影。
一行人上了云山寺,虽然积雪未消,但虔诚的朝拜者十分多,寺院门口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附近村子里的社火、锣鼓、秧歌队伍也在云山寺门口摆开场子敲锣打鼓,热闹喧天,蔷薇没见过这阵势,非要看一会子,朱长山怕耽误时间见不到了悟大师,好歹把她劝走了,几个人才进到后面,直接去了大师住的小院。
大师却不在屋里,而是去了老寺院的大殿里诵经,前面豪华的新寺落成后,假了悟大师在前面当主持,后面的老寺院基本上没人上来了,真了悟倒也落得清静,跟几个不喜欢热闹的僧人住在后面,各取所得倒也安然。
大家来到大殿,郑焰红最虔诚的先去上香,进的殿堂面对观音参拜下去,跪伏在拜垫上好久没有起身,显然在低低倾诉她的心愿,等她三拜起身时,大师轻轻敲了一记铜磐,清脆的声音一下子穿透心灵,带给郑焰红一种震撼的安全感。
都拜完之后,大师笑着带他们去屋里喝茶,肖蔷薇拽着郑焰红的一只手,很害怕大师的面目,大师转脸对她笑了一下,她居然尖叫着躲在郑焰红身后,大师就温和的说道:“小姑娘,老衲生得丑吧?一看你的样子,也是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了,怎么还看不透人这张臭皮囊的美与丑跟真正的善与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呢?唉!你经历如此惨变还是如此注重表象,注定日后还得经历另一场劫难啊!”
肖蔷薇根本没听明白大师的意思是什么,大人们都变了脸色,朱长山却是知道的,一下子脸都白了,拉着大师一个劲的追问他闺女还有什么劫难,大师却不再详解了,一时大家走进大师的禅房都坐下了。
郑焰红拿出准备的东西说道:“大师,虽然你们不讲究穿衣,但保暖内衣还是可以穿的吧?我给您买了一套,您套在僧袍里穿吧。还有上次在我家我看到您喜欢喝大红袍,就给您带了点茶叶过来。”
大师也不见外,笑着说道:“既然是小朋友的一番心意,老衲就收下了,出家人虽然不贪舒适,但能暖和点、能喝好茶自然是好,哈哈哈。”
赵慎三递给大师几张证书样的东西,大师看了更开心了:“小朋友这个礼物好,这样老衲今年再去云游就有保证了,再不会像上次遭人冷眼了,哈哈哈!虽然佛门不讲虚名,但没有这些还是不行的啊。”
朱长山看出来了,是省民族宗教协会发的证书,证明大师是协会的名誉会长,著名佛教禅宗大师之类的证件,难怪大师用自嘲的口吻接受了。
赵慎三笑道:“是啊,中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注重证件大于注重真实的国家,一个人从落地到死亡,最少也需要二十个以上的证书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外星人,所以,我也就替您准备了这些,免得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轻看了您。”
大师认真的用那只独眼看了看赵慎三,微微赞叹的说道:“赵小友,上次见你印堂发暗充满晦暗,今天虽然依旧萦绕有阴郁之气,但已经没有了那种能给你带来灾难的气息了,足以说明你所持之道合乎天理人伦,所行之事积德修心,给你带来了福报跟祥瑞呀!”
赵慎三被大师说的十分喜欢,慨叹道:“唉,多亏大师数次点拨,我才能守定一颗心不偏不失啊!”
郑焰红看大师没有说她,着急的问道:“大师,您别光给赵慎三说啊,帮我看看我未来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