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这么做。”杜文慢悠悠的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们该知道市里道上是谁作主了。”
白骥沉吟了片刻,问:“那你呢?”
“公司的事交给我,我可以为你提供资金、人、地方。”杜文说这些时情绪毫无波动,似乎早就深思熟虑了许久,“反过来,你可以给公司提供情报,不管是正当得来的还是不正当的。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白骥笑了笑,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吗?”
“随便你怎么说。”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没有什么不愿意。”杜文把电脑转了九十度,屏幕摆在俩人的中间,显露出上面的网游画面,“你不擅长处理公司的事,我不擅长处理道上的事,我们都需要对方。”
“你需要我?”
杜文只留下两句话:“我已经洗不干净了,我需要你。”
这个回答确实够了。
市内的“兄弟”们察觉到了风雨的湿气,自从这个白骥回来后,道上不安份了起来。底层的混混们在骚动,大佬们也在等待着什么般,杜文手下的人更是如此。他们掀翻了白骥的“统治”,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再看见杜文和白骥同时站在办公桌前。
白骥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除了手中拿着的拐杖外,丝毫看不出曾经遭受过的折磨。杜文则是脸色发青,活像抽了一夜大麻,再用二锅头漱口般。
“废话我就不说了,以后道上的事由白爷来管。”杜文冷淡的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现在说清楚,现在不说,以后就永远闭嘴。”
兄弟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曾经是混混,如今虽然人模人样,打着领带穿着西装,但是身体里还是留着原始而热血,这付打扮完全是应和杜文的要求以及他们的虚荣心。现在,突然听到老大这么一说,他们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白爷……好久不见。”白骥曾经的一位手下率先打破了沉默,站起来,却像是随时要逃跑般屈着膝盖,“欢、欢迎回来啊。”
白骥笑了下,盯着这位曾经手下的脚,道:“你想跑吧?”
“哈?”手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却还是强作镇定的道,“哪有的事!您是老板,我们怎么敢乱来。”
白骥没吱声,就这么盯着这位手下,一直盯到手下的额头布满冷汗,才慢条斯理的道:“今天开这个会没别的意思,就是把过去的帐一笔勾销。过去的就过去了,大帐我已经算完了,剩下的小鱼小虾就算了,算清楚也没意思。”他的表情很僵硬,语气却平静的很,“以后大家还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件事我要说清楚,有二心的、想退休的、有别的生路了,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阻拦,但是以后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别怪我们心狠。毕竟,我们能不能容得下扎子,你们最清楚,我们会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们也可以想像一下。”
不少人的屁|股开始挪动,像是长了刺般,几秒之后,有人站起来一语不发的冲了出去。有了带头的,跟随者就多了,转眼间办公室里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都眼神飘渺,表情紧张。
“杜老大,这是你的意思?”有人忍不住开口了,“你们这是……”
“我们结成了学雷锋一对一帮扶小组。”
“……”
杜文一脸平静的表情再配上这句话的内容,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有白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桌子道:“行了,不开玩笑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好好干吧。”
“老大,不能让那些人走啊!”又有人跳起来,“那臭小子还带着城西高利贷的帐呢!”
杜文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这事别来找我,去问白爷。”
“放心,该讨的都会讨回来的。”白骥跟在杜文后面,头也不回的应道。
同样的会议在白骥名下几家公司重复上演,高级管理人员得知杜文回来了,颇有种喜极而泣感。白骥尽管很努力,毕竟不是这块料,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他玩不转,只能是瞎指挥,时间短还好,一长,公司难免出问题,管理层为此已经很头疼了。
现在,杜文回来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日子过的很平静,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一辆大巴失火自燃的新闻,这个城市实在太大了,每天发生的事故不胜枚举,大多数人都只会注意身边的一小块地盘。
杜文不是这样的,但他只是瞄了眼那豆腐块大小的消息,问白骥道:“大巴上人满了?”
“顺便带了几个其他帮会的。”
“哦。”杜文想了想,道,“警察那边呢?”
“据说很关注。”
杜文点了点头,放下报纸开始吃早饭。
白骥卖掉了杜文原本的住处,也是他曾经“住”了五个月和数年的地方,搬进了和冉晨一起选定装修的房子——带着杜文。他们各住一间房,朝九晚五,像任何普通室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会有警察同志不时来亲切的拜访。
看着老警察熟悉的脸,白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道:“好久不见。”
老警察看了看他的手,原地没动,道:“真没想到你没死。”
“祸害遗千年。”白骥不尴不尬的收回了手,“陪我喝杯茶?”
“行。”
两个男人坐在阳台上,一个满面皱纹,一个鬓角染霜,泡一壶茶,聊两句闲语。
“我还以为你转行去拍黄片了。”老警察抿了口茶,道,“比当老大还赚?”
“没办法。”白骥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不够赚,所以,这不是回来干老本行了?”
“老本行缺德。”
“拍黄片缺命。”
沉默飞舞了片刻,白骥喝完第一杯时,老警察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我退休了,没什么事,就是听到你的消息,所以来看看。你看起来还行,就是把捡来的崽子也养歪了,挺可惜的。”
白骥辩解道:“杜文可不是我养歪的,他本来就是歪的。”
老警察点点头,道:“那你俩可以做雌雄大盗同命鸳鸯了,我老了,不奉陪了。”
白骥恭送这位曾经的老对手到门口,等人影没了,才对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杜文道:“打扫一下家里,老警察可能放了点礼物。”
杜文斜了白骥一眼:“他不是退休了?”
“退休就不能放窃听器吗?”
“我叫人找。”
白骥刚要往里走,突然又想起件事:“对了,最近有批枪和药,你有渠道销吗?”
“枪就算了,药我要。”
“行。”
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来,俩人回去餐厅继续中断的早餐。
两天后,白骥对杜文道:“枪出问题了,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
杜文的反应也很平淡:“要给你留饭吗?”
“不用。”白骥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在外面随便买个吃。”
“好。”杜文点点头,继续看电脑,“我叫保安给你留门。”
“嗯。”
一如任何家庭成员般的对话,唯一的差别是,叶洽坐进防弹车后并不是去上班,而是去了郊外一间普通的工厂,在一队保镖的陪伴下进了那破旧的厂门,对着穿着西装、人模狗样,却满脸紧张的手下兄弟道:“怎么回事?”
“条子路上查酒驾。”留着小平头、打扮得十分道上标准的兄弟抽着烟,一脸焦躁的道,“有个新人胆小子,老远的一看到检查就吓尿了,直接把车掉头不知道开去哪里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有暗桩跟在他后面的,哪知道这小子这么胆小!”
白骥低头翻了翻手机,调出地点看了看。他现在还是不适应智能机,总觉得像玩具。不过对于手机多出来的许多功能还是认同的,比如地图,GPS功能他早就让人弄掉了,不然的话他死活不会用的。以前他喜欢黑莓,一用多少年,只会打电话和发短信,偶尔听个歌,这次出事后才被杜文硬是换了智能机。
“现在还有人跟着?”
“没了。”
“放弃。”白骥冷淡的道,“这批货不要了,新人接触了几个人?”
答话的兄弟立时缩了下脖子,一脸紧张的道:“就、就我一个。”
白骥瞄了一眼,微微一笑,道:“那我叫人做了那家伙吧,反正被逮到也是要枪毙的。”
“噢,好。”兄弟左想右想,还是没忍住,“白爷,您怎么做掉他?这会儿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落进条子手里了。”
“这你就不用关心了。”白骥重新低头看向手机,那上面正显示出杜文的短信:我出门了,你小心点。
白骥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白爷……”负责的兄弟还是没放弃自己的责任,“那批货丢了我们要赔钱的啊。”
“放心,有人会给我们付钱。”白骥笑起来,随手回了个短信给杜文:枪没了,给我准备一千万左右。
杜文没有犹豫,很快回复了“三天内办妥”的消息。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对手下兄弟们“关怀”一番,转身往外走去,出了厂房的门,晒着太阳了,他才觉得身上的阴冷少了许多。转头去地盘里的赌场晃了晃,还有红灯区,他所在的区域有一大片红灯区,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形成的,他接手时就在,也就维持了下去——当然,是要收钱的。
“管着城里最著名红灯区的老大是个GAY”,这个消息目前是道上最新的玩笑,至于白骥那段悲惨历史,倒是少有人再提起了。
白骥在地盘里转了转,一些地下业务都经营得有声有色,比起杜文的“白色生意”利润毫不逊色。当然,这是要排除掉黑色生意风险的。一进赌档,就有小弟迎上来抱怨:“白爷,这个月条子已经抽查三次了,我们的赌档又不是最大的,凭什么只盯着我们啊?城东头那边都逼得人卖肾了,我这儿还有分期付款呢!”
“那是因为你老大我回来了。”白骥一边翻着帐本一边道,“条子们无法抗拒我的魅力。”
这位小弟是新加入的,这话说得他笑起来:“老大,看不出来你还挺时髦啊,一把年纪、年……年轻,还这么有魅力!”
白骥收回巡视的目光,把帐本递回去,好笑的道:“行了,做事去吧。”
处理完这些“杂事”,白骥深夜十一点才到家,没进家门前他透过车窗瞄了眼,书房的灯还亮着,杜文居然在家。他瞬间有了不想回家过夜的冲动,这段时间他们都无病无灾的,某种不该出现的冲动开始蠢蠢欲动。
他并不想永远做个禁|欲者,但是也要看对像是谁。
杜文?不,和这家伙在一起简直是折磨。
其他人?谁呢?只为了肉|体的快乐?况且,还未必能得到快乐,而且,因为身份问题他太不习惯让陌生人踏入他的地盘了。
白骥左右矛盾着进门,装作若无其事的回房间,洗过澡后,一出浴室的门,他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不该有的人。他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动,声音低了好几度:“干什么?”
“我想来……看看你。”
杜文穿着一身睡衣,从外表上看毫无吸引力,双手上满是伤痕,正在逐步恢复中。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白骥,没有丝毫退缩,眼中满是情|欲的味道。
“你勾引人的样子还是那么傻|逼。”白骥笑了笑,走到床边拾起睡袍穿上,尽管赤身裸|体却毫无羞色,“回去睡觉吧。”
他穿好衣服,转过身,立刻撞上了一堵肉墙。他抬起头,眼神不善的看向杜文,却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几秒的沉默后,杜文说:“你想上我吗?”
“不想。”白骥连一秒都没用就说出了否定的答案,“难不成你觉得你的菊花金贵一点?”
“算是以牙还牙。”杜文张开手臂,一脸诚恳的道,“真的不想?”
“不想。”
“一点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
杜文闭上了嘴,显出几分丧气。
白骥指向门口,道:“你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你滚?”
杜文离开了,白骥倒是挺希望杜文不要这么听话,愿意反抗的猎物更令人兴奋。令他烦恼的是,同样的戏码开始反复上演,而且一次比一次执着。杜文似乎执意想“献出”菊花的第一次,反复强调会做的如何好,会如何快乐,令他烦不盛烦。
“你到底是图个什么?”在被“晨袭”之后,白骥忍不住了,揍了杜文一顿骂道。
“我就是想……体会一下你当时的感觉。”杜文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