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书!”
子恒放下书,对着阿树走出房间的背影,有些疑惑,朝着旁边的云暮问道,“阿树今天是吃了枪药了?”
云暮淡笑,“他是有哪天不吃枪药的?”
阿树刚准备回房间,走廊的某处,突然传来一阵风铃的声音,清新悦耳,他停了停,仔细辨别着声音来自何处,
“叮叮叮……”
又是一阵细响飘来,他侧过身,不远处的房间,透露着一点亮光,门虚掩着,慢慢的向前迈进,他有一些肯定,声音时从那里发出的。
轻轻推开,声音更加清脆了,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布置的,竟一下子变得这样温馨,漂亮,窗台处,一个小女孩披散着头发,穿着可爱的裙子,正站在桌上够那两串风铃,个子太过矮小,只能抓到风铃的末梢,摇摇晃晃的发出声音。
阿树站在门口,心里突然一阵茫然,她是谁?
脑海一片回旋,奥,是那个新妹妹,这么快就改头换面了,刚才进门时还是那副土样呢!
“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思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了冷着脸的阿树,手颤巍巍的伸在半空,身体有些紧张,艰难的从桌子上跳下来,嗫嚅道,“玩……玩风铃。”
“切,风铃有什么好玩的!”阿树进了房间,左右环视,眼光不经意扫到了书架上的一把口琴,他好奇,顺手拿了过来,“哪来的口琴?爷爷买给你的?怎么这么旧……”
云思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想从他手上夺下来,但又突然停住了,她太矮小,哪里抢得过他,小脸涨的通红。
阿树拿在手里把玩,低头看了看她,“这是你自己的?”
云思咬着嘴唇,点点头。
“哈,我劝你还是扔了吧!”阿树将它丢在一边,“爷爷一定不会让你学这种乐器。”
云思跑过去,一把将口琴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
阿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又不会抢你的。
”
本来阿树是非常讨厌她的,尤其是韩叔带着她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他简直对她反感到了极点,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生活被另一个人硬生生的闯入,自己的眼前似乎永远不再有原本所希望的平静,然而看着眼前的她,阿树的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同情,也许她看上去太可怜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云思看了看手中的口琴,凝神想了想,“奶奶叫我……思思。”
“奶奶?哪个奶奶?”阿树有点莫名其妙,他从出世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的奶奶。
“刚刚……刚刚那个……”云思张口结舌,手指了指,也不知道该指向哪儿。
见她这副语无伦次的样,阿树瞬间明白了,“你是说李妈吧?”
云思迟疑,勉勉强强的点头,好像是吧,刚才好像听爷爷这么叫过。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虽然凶凶的样子,不过好像不是那么可怕。
“你还是叫李妈吧,我们都这么叫,可不能随便叫奶奶。”
“……奥,”云思吐吐舌头,自己还是犯错了。
见她一直护着口琴,阿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会吹?”
云思低头看了看,虽然这口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自己好像还真不会让它发出美妙的音乐来,软软开口道,“我不会。”
阿树无语,摇摇头,“还以为你有多会呢,”他扬了扬手,“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等他出了房门,云思也向前走了几步,探出房门看了看,他好像是回自己的房间了,她缩回脑袋,将口琴放回书架,一人黯然神伤的坐在床上,孤独感渐渐袭来。
阿树回了房间,看了看时钟,距离晚饭还有一个小时,百无聊赖,想到子恒还在云暮那儿,心里有些闷气,眼光扫视到一旁的小提琴,顺手拿了过来。
子恒还和云暮闲聊着,忽而听到一阵淡然悠扬的音乐声,惊奇道,“你听,阿树在拉琴!”她瞪大眼睛向云暮求证,“我听得没错吧?”
云暮听了一阵,点点头,“今天还真是反常啊,居然想起来在家里拉琴了。”
“对啊,我还是上次去希雅才听到过,”子恒一脸享受,“真好听。”
云暮嘴角荡起微笑,这曲子本是钢琴曲,谱子还是他给的,没想到阿树什么时候竟用小提琴拉了出来,还拉的这样熟练,游刃有余,他是练了多久啊。
云思悄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提琴发出的美妙声音将她完全的吸引住了,偷偷站在门外,踮着脚尖向房间里面张望,面前的景象让她移不开目光。
少年扶着小提琴,
认真而仔细的拉开,手臂的弧度恰到好处,细腻如天籁的音色就这样从手指尖慢慢流转开来,沉醉了云思的思绪,少年绝美的侧脸,窗外如火一般的夕阳,云思连眼珠也舍不得转动,就这样呆看着。
这一刻的记忆,让云思终生难忘,这个叫做盛云树的少年就这样永远地住进了她的心里,后来每每想到这一段回忆,她都会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尽管当时的她连这个少年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曲终了,阿树收了琴,低头时注意到了门外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里没回过神来。
“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思猛然惊醒,愣了愣神,手里扯着裙摆,想不出该用什么表达,想了半天,才干瘪的说道,“……好听。”
☆、chapter 4
阿树笑了笑,神色有些得意,“怎么不进来?”说完向她招了招手。
云思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慢慢的迈开步子向里走去,眼睛瞟了一眼,指着阿树刚放下的物体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阿树低头看了看,“小提琴啊。”
云思低头想了想,这个乐器她是第一次见到,名字也是头一次听说,想到了自己的口琴,突然有些兴奋,声音却依然小小的,“也是琴?”
“恩,”阿树随意的将琴递给她,“你要试试吗?”
云思猛地向后缩了缩,连连摆手,“不……不要。”
阿树见她紧张的表情,憋住笑,将琴收好,“你怕什么,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都会用这个拉欢乐颂了!”
说着这话,阿树感觉到很自豪,好像自己已经很老了一样,看到云思眼里崇拜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刚刚那个……是什么歌?”云思对于音乐没有多大概念,以前在福利院老师经常教她们唱歌,理所当然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都应该被叫做歌。
“这不是歌,”阿树纠正道,“它没有歌词,只是一首曲子。”
“那它也该有名字啊。”
阿树摇头,“木头没说过它的名字,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木头自己弹着玩的,觉得好听就把谱子记下来了,我用小提琴拉,感觉也不错。”
云思表情木然,阿树的话实在是很让人费解,谱子是什么?木头?木头又是谁?
正想着,李妈的声音传来,唤一群孩子下来吃饭。
今天的盛家格外热闹,,满满的一桌子,酒杯碰碰撞撞,李妈不时的端菜上桌。
盛老爷子很是高兴,对着坐在他身旁的人说道,“世昌,以君,以后有时间就要来这里吃饭,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韩氏夫妇会意,举杯敬酒,韩世昌道,“盛老,您的好意我们韩家感激不尽,如今小姐回来,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我便是。”
“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盛老爷子笑声朗朗,“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老头子烦啊!”
“您这是说哪里话!”以君也笑了出来。
老人笑意渐渐淡了,轻叹了口气,望着饭桌那边的几个孩子,“要是这两孩子的父母还在,该有多好!”
韩世昌宽慰道,“盛老,孩子们终有一天会长大的,再说了,您还有我们呢,相信怀默和敏伊也一定会保佑盛家永远都好好的。”
盛老点点头,揉了揉眼眶,“瞧我,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又说扫
兴的话了。来,吃菜!”
云暮看到对面的云思,心里有些奇怪,她看起来和阿树很是熟悉,面对其他人都是沉默不语,唯独和阿树谈的开,阿树也一反刚开始的态度,对这个小妹妹竟然也是照顾有加。
坐在云暮旁边的子恒也注意到了,试着叫了声,“思思。”
云思抬起头,看到了在她正对面的子恒,感觉很熟悉,突然想不起来,眼神很是迷惑,嗓音细细的应了声。
“你不记得我了?”
云思又想了想,看着子恒的笑脸,记忆一下子恢复过来,是她,是那天在福利院陪她玩了一小会儿的姐姐。
韩世昌早前就奉了盛老的交代,必须要给盛家领养一个女孩,年龄要在六岁左右,模样周正就可以了。他心里明白,盛老是太想念孙女了,当年的思思若是活下来的话,应该也有六岁了。
他曾经劝过盛老,即便领养一个女孩,那她终究也不是盛家的亲生女,因为毕竟不是真正的盛云思。盛老却很笃定,想了很久回答说,孩子是一定要领养的,这个家里,需要一个女孩子,两个男孩,不好。
那天下午,韩世昌去了第五家福利院,临去前,女儿子恒缠着他不放,非要和他一起去,他略微思考,觉得这样也好,孩子的眼光有时候也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只是命运有时候真的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子恒去了,偏偏就是选中了那个双手拿着口琴的女孩。她当时便被这个小孩吸引了,问院长,她为什么总拿着那个口琴?院长只说是她母亲当初送她来时留下的,这孩子便成天离不开了。子恒更加好奇,走过去和她说话,然而这个孩子似乎只会点头摇头,问什么都不说。最终,子恒和爸爸说,就选她吧,她的眼睛好漂亮。
子恒从来不知,周围的其他人也从未留意,这个被他们选中的孩子,本身就与盛家有扯不断的关联,本来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延伸,但最后还是被命运将她和盛家拉上了结。
“想起来了,”云思有些兴奋,像看见了熟人,小脸又开始涨红,“……是那个姐姐。”
子恒满意的点点头,“我叫韩子恒,可得记住啊!”
我叫韩子恒,可得记住啊。
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如同昨日。云思从没有想过,多年以后,这句话会成为她毕生最大的梦魇。
八年后。
宁晓晓一脸的不以为然,嚷道,“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约个人而已嘛,怕什么!”
旁边的几个小姐们儿连忙像是排练好似的,一齐向她竖起大拇指,“那好啊,
宁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就去怎么样?”
宁晓晓心里有些打鼓,偷偷转过头,瞄了一眼正伏在桌上不知道干什么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快上课了,放学再说!”
一女孩拍拍她,“你可别逞强,千万别把他惹毛了!”
“笑话!他难道还能把我吃了?”
尽管这么说,宁晓晓心里还是起了不小的波澜,接下来的一节自习课上的漫不经心,心里不停地在排练台词,
“恩,今晚我们几个有活动,挺好玩的啊,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拧着眉头,这个说法好像有点矫情,一点都不符合她宁晓晓的做派。
“今天放学我们几个有活动,想约你一起来,怎么样?”
她连连摇头,这好像又有点强硬了,不行不行,
“嘿,你今晚有没有时间?大家伙有活动,要不要一起?”
……
她又反复练习了几遍,最终敲定基本台词,就这么说。
下课铃响,一群女孩赶紧围到宁晓晓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
她胸有成竹的站起来,“你们就瞧好吧!”
稍微深吸了口气,宁晓晓站起来,朝后迈开了步子。
☆、chapter 5
周围的同学都在收拾书包,教室里陷入兴奋的状态,一时间有些吵闹,明天就是元旦,假期的来临使得这些被禁锢久了的高中生瞬间得到了释放,一个个都热烈的讨论假期该怎么度过。
宁晓晓的目标依旧伏在桌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睡觉,她垫着脚看了看,好像是在看什么书。
也太用功了吧!
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一张座位上,笑眯眯的开口,
“今晚我们几个人要去放烟花迎接新年,你要不要一起来?”
少年缓缓抬起头,面前的女孩唇红齿白,热情洋溢,
“放烟花?”
宁晓晓连连点头,“有好多人去的!”
“多少人?”
“三五个吧……”她怕他会因为都是女生会不好意思,立刻接道,“也有男生的!”
他玩弄着手中的笔,看样子似乎是在考虑。
宁晓晓开始窃喜,似乎离成功不远啊,也不是很难嘛!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