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甩掉了米时的手,下巴昂得老高,透著不愿,“你是什麽眼光,你说好看有什麽用?觉得好看自己怎麽不剃!”
米时不由得笑了起来,从他认识乔煜开始,私下里就一直把对方比喻成为刺蝟,这会对方倒真成了刺蝟。
乔煜眯著眼,一脸狐疑地看著米时,“你笑什麽?你敢笑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说著抬起爪子就要上来招呼米时,米时怕痒,不觉向後闪躲,笑著讨饶。
乔煜这才爽快了一些,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下巴昂得老高,嘴角带著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米时无奈地摇摇头,搭著对方的肩膀进了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按亮了该去的楼层,转身朝向外面,抬头的一瞬间,看清电梯外面的情景,米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时他才发现,刚刚站在他们後面的等电梯的人中,竟然有严臻明。
不过这次人家不是跟著自己来的,他也带著人,是那位李小姐,李老的孙女。
那次相亲也算不得是完全失败,这两人倒真是好上了。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自己,可能还不止如此,说不定自己刚刚与乔煜的对话,也都全被他都听了去。米时暗暗叫苦,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与严臻明相遇,一时不知如何招呼,该不该招呼?
相反,严臻明的反应就显然淡定许多,只见他略微向米时点头示意,接著迈步准备进电梯,并没什麽避讳,只是被一旁的李小姐拉住。
“等一等,我的手机好像落在车里了,我得回去拿。”李小姐说道,无辜的表情,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米时的存在,不愧是学莎士比亚戏剧的。
如此,米时一行便先上去了。
待到电梯门关上,李小姐甩著手提包,拖长了音调,笑著对身边的人说道:“你太老啦!”弦外之音是指米时喜欢幼齿。
严臻明自嘲地笑笑,“谁说不是呢?偏偏早生了几年。”
“怎麽谢我?替你避免了一场尴尬!”
严臻明耸耸肩,一边按了向上的电梯,双手插回西裤口袋,神色坦然,“有什麽好尴尬的,饭总是要吃的,早晚都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如果因为害怕尴尬就躲起来,那我大可不必出来见人了。”
李小姐用余光瞥了一眼严臻明,见对方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何异样,顿时略感无趣地瘪了瘪嘴。
她早该料到的,这就是男人,一旦决定放弃了,抽身的速度比谁都快。天下乌鸦一般黑,连gay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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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电梯开始,到饭菜上桌,米时的脸色就一直不对,乔煜终於看不下去了,懒洋洋地问道:“刚刚那人是不是盛达的严臻明?”
米时回过神来,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麽会认识他?”
对方丢了个白眼过来,“难得还会有人不认识他吗?”
米时语塞,自知反应过了头,转而假意教训道:“你只用把自己的授课老师认全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少关心,少打听。”
对方只是翻了翻白眼,倒也没有再顶嘴。
米时很难不去想严臻明,之前那样断然的与他撇清关系,多少有点意气用事,毕竟那样的人物,谁都不想惹恼他。然而,惹了也就惹了,不管是何种後果,自己也都认了,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以为他会伺机报复,然而他没有,他又恢复了他翩翩公子哥的形象,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米时终於可以安心了,这样的结局才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米时一边帮乔煜夹著菜,一边交待:“吃完了饭,赶紧回家睡觉,年纪也不少了,逮著地方就睡,像什麽样子。”还是在说下午的事情。
对方语带讽刺地回了一句:“我要回哪个家?旅馆还没定呢!”
米时听了这话,当即回了一句:“当然是自己家。”
对方冷哼一声,“你弟弟不是回来了吗,不怕他遇上吗,你要怎麽解释?”
“他晚出早归,遇不上的,反正你明天一早就要回学校。”
对方听到这里,再没胃口吃下去,直接把筷子扔在了餐桌上,扭头看向窗外。
米时知道对方在气什麽,不过他并不打算心软,也没抬头,继续说道:“刚跟校方联系过了,已经帮你复了课,明天一早打车回去,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我不回去。”
米时难得态度强硬,“这可由不得你,我向他承诺,要保你大学毕业!”
对方暴跳起来,扯著嗓子骂:“承诺!承诺!你的承诺顶个屁!”
此言一出,反响不小,整个餐厅的人都在转头看他们两人。
“乔煜!”米时的脸色变了变,好歹算是个半个公众人物,遇到这种情况,也只得掩面低头,一边低声训斥:“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你爸以前就是这麽教你的?还不快坐下!”
对方却是不依,“我的事情凭什麽由你来安排,你又不是我老子!”仔细一听,声音里竟然还带著一丝哽咽。
说罢,已经卷起背包,夺门而出,片刻便没了踪影。
米时叹了口气,扯掉餐巾,这饭,到底是吃不下去了。
时不明待29
乔煜到底还是回学校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偶尔可能会跟大人顶顶嘴,闹别扭也是可以的,却不敢真的撕破脸。
乔煜走了,米时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的时候,米嘉又造反了。
只见他不知道是吃错了什麽药,大清早的竟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杀到米时跟前,红著眼睛问对方:
“哥,你是gay吗?”
这会米时正在吃早餐,吃完早餐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一心想著开会的事,被米嘉突然的一打断,不由得愣了神,拿起的咖啡又放下了。
米嘉突然这样发疯,必定与乔煜那混小子脱不了干系,自己只放他进来住了一晚,谁知就给自己惹下了这麽大的麻烦。
米时看著站在面前的自己的亲弟弟,看见那眼睛里的急切与担忧,那深深的期望与隐隐的绝望,仿佛只要自己说一个“是”,便能判了对方的死刑。
米时回答对方:“不是。”
对方听了,一副仿佛大石落地的表情,转身乐呵呵地上楼了。
米嘉是安心了,米时却再难平静下来。
米嘉是那样的信任自己,自己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甚至无需自己解释,然而,自己却骗了他。
米嘉幼年便失去父母,米时知道自己在米嘉心里,远远超过了一个大哥该有的角色,米嘉把自己当成榜样,当成指路的灯塔,当成灾难时的避风港,他不能单方剥夺了这份仰仗与信任。
这个世界上,米时最不想欺骗的人,也就是米嘉而已,如今,这个谎言怕是要一路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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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时再次被老屋传唤,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关乎他的终身大事。
米老太太帮米时物色了一位对象。
按说米时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平常人家有这样年纪的子女,家里帮著物色对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原本正常不过的事,到了米家,味道就变了。
米老太太拿出相簿,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米时,“是何氏集团的女儿,叫何忻慧,说是在一次酒会上见过你,对你有好感,女孩子脸皮薄,没好意思上前招呼,回家跟自己的姑姑说了,她姑姑用了心,托人来问我的意思。”
米时接了照片,默默听著,没有做声。
“何氏虽不大,但何丽明就这麽一个女儿,早晚何氏集团都是她的,她是学艺术出生的,对经商不感兴趣,生意到底还是要交给女婿打理,这事要成了,我们也不算吃亏。我已经答应下来了,什麽时候安排你们见个面,互相认识──”
米时再也听不下去了,斗胆打断,回了一句:“奶奶,我还年轻,又刚接手佳皇没多久,现在谈这些还早了点。”
米老太太也同意米时的观点,“也没让你们马上就订婚,只是先认识一下,培养培养感情,对方长得也还可以。”
米时很想说,这跟长得好不好看没有关系,而是本身性别上就是个问题,但他哪里敢这麽说。
米时只是回了一句:“关於恋爱、婚姻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
这话说得并不怎麽响亮,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不容置疑。
米老太太当即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一向对自己惟命是从的米时会突然忤逆自己的意思,顿时提高了音量,“你自己做主?你想怎麽做主?”
米时知道自己惹恼了奶奶,低头没有回话。
米老太太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想自己做主,你要是真能攀上那位李小姐也就算了,我就让你自己做主,可以人家也没看上你。”
“这跟李家没有关系。”
米老太太显然是有些恼了,推了面前的相簿,拍桌子顿足,喝道:“那跟什麽有关系?平时胡闹也就算了,难得你还真想找个男人过日子不成!”
米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gay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原来仍旧是没有瞒过精明的奶奶。难怪奶奶一直不喜欢自己,偏爱米嘉,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米时陷入深深地沮丧,他一直竭尽全力去保全这个秘密,控制自己的生活,压抑自己的个性,甚至伤害过一些人,然而秘密终究是没有保住。他唯一还能庆幸的就是米嘉还不知道。
事到如今,米时也并不打算解释了,因为本身就没有什麽好解释的。奶奶那个年代的人,思想保守,连婚恋自由都需要自己争取,连gay是什麽都不知道,他从来不曾奢望奶奶能够理解他。
米老太太怒气未消,指著米时的鼻子骂:“不要以为你在外面干过的那些荒唐事我不知道,我以为这些年你已经改了,到头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知上进的东西,米家的名声早晚要败在你的头上。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让米嘉知道,免得带坏了他!”
时不明待30(H,慎入)
米时去酒吧喝了些酒,喝多了在路扶墙呕吐。
他可以忍受任何的指责辱骂,只要不是来自家人。
他没想过出柜,他没想过败坏米家的名声,他一直以来规规矩矩做人,小心翼翼处事,为的就是不给米家抹黑,让家人难堪。
奶奶年纪大了,他不想忤逆奶奶的意思,米嘉还未真正懂事,又总是惹祸生事,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独立,这个家只能靠他,这一切米时都知道,所以他一向自持自律。
然而,他并不想被当成木偶,他不想把自己的婚姻也写进公司的发展章程,工作跟生活,他极力寻求著一个两全之策,无奈事与愿违,每每越陷越深。
他想起严臻明,那人必定没有这样的烦恼,那人必定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人生。米时说不清自己对那人是羡慕还是嫉妒,他只觉得此刻自己还能思考,必是醉得还不够。
都是因为严臻明,是他打破了自己原本的平衡,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有此刻这种挫败的感觉,都是因为他,自己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那样的大,这才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米时把严臻明的缺点不是全都念了个遍,殊不知,那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正看著自己。
早在酒吧的时候,严臻明就注意到了米时,他只是按照米时的意愿没有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但是却很难控制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他看著他如何把自己灌醉,看著他紧锁的眉头,看著他在痛苦边缘独自挣扎。
这个一向张弛有度规矩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米时前脚出了酒吧,严臻明後脚就跟了出来,他看见米时在墙边痛苦的呕吐,却只能远远地看著,连伸手帮他拍一拍背的勇气都没有。事到如今,他不想再招对方的厌烦。
米时也看见了严臻明,但是他不敢确定,不知面前出现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等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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