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响起“有种给我出来!”黑道男人真想看看,谁敢如此斗胆向他公然掷石子。
“我很乐意。”不徐不疾的声音流露出毫不惧怕地凛然,随即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没有太大功效的街灯下翩然出现。
“出来得真好啊!”黑道男子一笑。“我还怕你不敢出来呢!”
“出来又没什么可怕的,干嘛会不敢出来呢!”见义勇为的男子,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像是完全不把黑道男子放在眼里似的。
谁?唐凌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这个节骨眼出来搅局。
“好!说得真好。既然你不怕出来见本大爷,那一定也不怕我的兄弟们了!”黑道男子一扬手他的下属立即一举往微弱街灯下的男子冲去。
被七、八名彪形大汉团刚围住的陌生男子,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由始至终,他的脸容都没显过一丝慌乱。
好厉害。一直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唐凌,暗暗佩服起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来。
不消一刻钟,黑道男子的手下们便全给那个男子给解决了。
“剩下你一个而已。”男子向黑道老大走去。“这个时候,当头头的所谓老大,不是通常都会赶紧落跑吗?”
“你……这个臭小子!”黑道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把利刃,直接往对方刺去!
男子一个闪身,黑道男人便扑了个空,因他未能及时煞住冲势,故他的头便往污秽不堪的墙上直直撞去,黑道男人立即昏了过去。
“你这招还真是挺新鲜的。”男子在昏倒了的黑道男人身边,轻轻说了声,“不过不怎么好看,下次不妨换种方式。”
“……”唐凌站在原地,紧紧地将目光锁在救了他的男子身上。
“你没事吧?”男子挪揄完黑道男人,终于和唐凌说话了。
“不论如何,都还是要谢谢你。”不管对方是出于有心抑或无意,对方救了自己总是事实,唐凌也该要向对方说声谢的。
“你还好吧!”对方虽在黑暗中看不清唐凌的脸容,但他仍可隐约看到唐凌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嗯……”唐凌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他的脚像是踏在软软的云上。
“你真的——”男子的话尚未道完,唐凌单薄的身体便已往地上一倒。
“喂!”在唐凌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那名男子的叫唤声……
“嗯……”唐凌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在一旁的男子紧张地将头向床上—探。
“少爷,他没这么快会醒过来的啦。”一名医生笑着对男子说。“他正在发高烧,胡乱说些话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不用担心。”
“嗯。”男子颔首。“对了,今夜的事——”
“不要对老爷说,对不对?”医生像懂得读心术,流畅地接了下去。
“拜托你了。”男子一笑。
“少爷,不要说我倚老卖老,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到处惹是生非了,就算我不和老爷说,老爷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我知道了。我会当个乖宝宝的了。”男子最受不了医生的谆谆告诫,他旋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医生再说了几句,便离开去了。
男子待医生走后,再次来到躺在床上的唐凌身边。
“怎么我每次遇着你,你都会发高烧的……”男子的剑眉打了一个难解的结。“是我克着你了吗?唐凌?”
唐凌终于缓缓地睁开他的眼睑
这里……唐凌的视线慢慢地在四周游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唐凌觉得他不曾来过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堂皇得有点可怕的高级豪宅。
我……好像昏倒了。唐凌依稀还有些记忆。他记得他在小巷里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所救,然后……他就因高烧而昏倒了。
那么,该是那个人将我带来这里了。
“你醒了?”
一句有点熟悉,却又好像十分陌生的男声传来。
唐凌回过头,跃入他美丽眼眸中的是—名身穿轻便家居服,应和他年龄相若的高大男子。
“……”唐凌虽被眼前这人所救,但现在倒是第一次在灯光通明下看清对方。
“你觉得怎样?”男子闲闲地问。
“……还好。”唐凌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等一下拿点吃的给你,对了!”男子将他的大手放在唐凌仍有微热的额际。“好像没有烧了。”
“是吧!”唐凌觉得睡了一觉以后,他身体之前的沉重感明显地消失了。
还是赶快走吧!唐凌不想和富家子弟有太深的瓜葛。
“……”唐凌即知即行,他这就想由床上起来。岂料他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脚一软,整个人便跌坐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男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要走了。”唐凌咬了咬苍白无色的唇瓣一下,他努力想站起来。
“别动!”男子轻喝一声,硬是将唐凌按回床上。
“我……”
“你以为以你的身体状态能走到街上吗?要走也不是这个时候走吧!”男子阳刚俊挺的脸上有一丝怒火。
唐凌不明白,他只是不想再为他添麻烦而已,他干嘛反而生起气来了。
“在我未准许你走前,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张床,明白吗?”男子独裁地宣告。
“我太麻烦你了。”唐凌看着男子微愠的脸庞。
“麻不麻烦是由我来决定的,不是由你唐凌!”男子的声调提高了不少。
“你……认识我?”唐凌感到吃惊,他不记得他曾告诉过这个男子他的名字。
“……”男子的瞳孔扩大了不少,“你不记得我了吗?”
唐凌眼中投射出来的陌生感,令男子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
“我应该记得你吗?”唐凌反问。
“你当然应该记得我!我前后总共救了你两次耶!”男子控制不住自己,他对着仍是病人的唐凌大吼。
“你……”唐凌好像仍是想不起男子是谁,他努力在脑海搜寻对方资料的模样,看在男子的眼中,更不是味儿。
要想起我,不是这么困难的事吧!男子为之气结。
“我是赛靳!”男子真的觉得好悲哀,他作梦都没想到唐凌会如此彻底地忘了他。
“赛靳……”当唐凌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段段回忆便渐渐涌上他的心头。
“想起来了吗?”赛靳的脸色很不好,明显刚才他很不满唐凌竟不记得他。
“大概……”唐凌说。
“大概?”赛靳真的要气炸了,唐凌的脑子到底是用来装什么的啊?
“我头好痛……”唐凌用于指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
看来,高烧的余症仍没退却。
“头好痛竟还敢和我说你要走?”见唐凌露出不太舒服的神色来,原生气不已的赛靳只得硬生生吞下熊熊的怒气。
“我不想麻烦别人。”唐凌真的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虽然他先前已经欠下赛靳一笔医疗费用。
“我也是你口中的——”赛靳听不下去了,唐凌的每一句话都像在表明,他和他的关系只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好一点罢了。
“什么?”唐凌不懂他的意思。
“没什么!”赛靳气得别过脸,一如生着闷气的小孩一样。
我也是你口中的别人吗?
赛靳问不出口。第一,他觉得自己没立场质问唐凌。第二,他和唐凌的确只是相识了不过一个星期而已,再加上又已过了半年的光景,难怪唐凌会对他如此疏离。
理智虽是如此分析,然而,赛靳却控制不了已烧起来的怒火。
最主要令赛靳说不出口的原因,是赛靳觉得那句话像是有某种特殊的含意。
“你对唐凌有怎样的感觉?”
记得以前尹学人曾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赛靳当时这样答:“没有感觉。”
真的吗?赛靳有点动摇了。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对唐凌没任何感觉吗?
“好吃耶!”赛靳本以为拥有一双白嫩纤纤玉手的唐凌不懂下厨,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唐凌所煮的料理竟是如此好吃。
“是吗?”唐凌对赛靳所作出的赞赏,只是很淡然地回应了一句“你家都是你下厨的吗?
“嗯。”唐凌漫不经心地回答。“自己—个人住,想吃就得自己煮了,”
“你—个人住?”赛靳又一次吃惊。和他同年的唐凌只有十七岁,还没成年耶,他的家人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住?
等一下,好像我也是从老家搬了出来。赛靳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
“你家人一定对你很放心的了?”赛靳说。
“我……没有家人。”唐凌顿了—下,然后用很平淡的语调说。
“什么?”赛靳愣了一愣
“我没有兄弟,我的父母也去世了。”唐凌轻轻地说,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般。
“……去世?”赛靳在完全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听到唐凌家中的不幸,他的反应全罢工去了“车祸。”唐凌简洁地道。
自从那场车祸后,唐凌便是一个人了。
“那你怎样生活?”赛靳终于回过神,“你的父母已经……”
“我在俱乐部上班。”唐凌没看着赛靳,他用刀子轻轻切开他碟子里的肉肠。
“俱乐部?”赛靳一听到这个名词,立即联想到他救了唐凌的那一夜。“是牛郎俱乐部?”
“嗯。”唐凌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地眨动了一下。
“有必要吗?”赛靳觉得以唐凌一个高中生而言,纵然他要负责自己生活上的一切开支,但也犯不着去做高报酬,却不正大光明的牛郎。
“我父母去世前,欠下一笔巨债。我每月都要支付十五万给债主。”唐凌说到这里,才正眼对上赛靳的眼睛。
“从父母过世后,我曾做过不少工作,但总是入不敷出,结果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我便当上了牛郎。”
“你一边上学,一边做牛郎,不怕被学校发现吗?”被发现可不是一件小事。
“怕啊,但有什么办法?”唐凌水灵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不过,现在不用怕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被退学了。”唐凌微微苦笑了一下。
“退学?”赛靳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当然是我做牛郎的事被揭发了啊。”唐凌还记得,那天,当他回学校时,他的同学是用何种异样眼光看他……
“……”赛靳没想到,半年没见唐凌,他竟在这段时期间发生了这些事……
父母双亡,巨债缠身,高中都还没毕业,就被强迫性的退学……
赛靳紧咬下唇,他真气自己没能在唐凌最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你不用同情我。”唐凌见赛靳久久不语,便道。“这是我的人生,我不会怨天尤人的,我会努力活下去,以自己的力量。”唐凌的坚强在这番话中表露无遗。
“你这么坚强,用不着别人同情你。”赛靳嘴里这么说,但他的语气还是透露出浓浓的怜惜。
“对不起,和你说这些无聊事。”唐凌忽然觉得他和赛靳说这些话是不太恰当的,毕竟他和赛靳不是什么深交。
真奇怪,平日我不会向陌生人说这么多的……唐凌有点不能释怀。
“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吗?”赛靳何其聪明,他当然察觉到唐凌的转变。
“我们是吗?”朋友……这个词语好像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自爸妈死后,一直为生活奔波的自己,根本没时间和同辈的人建立友谊。
“就算过去不是,现在也一定是!”赛靳笃定地说。
“真的?”唐凌的眼睛忽地一亮。
无论再坚强的人,都需要有人在身旁支持他。
“当然是真的!”赛靳露出灿烂不已的阳光般笑容。
唐凌也被赛靳所感染,一抹动人的笑靥在他清丽的小脸上慢慢地绽放。
坐在唐凌对面的赛靳霎时看呆了!
原来,一个男的也是可以笑得这么漂亮、这么动人、这么——揪动着我的心。
“我想起来了。”唐凌蓦然说。
“什么?”不是唐凌的话,赛靳还不知道要到何时才得以清醒过来。
“你不是曾死瞪着我过吗?没有人这样子交朋友的吧!”唐凌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你还不是也曾对我恶言相向。”赛靳也说。
“是你不对在先,这怪不得我。”
“对对!一切都是你对。”赛靳哼了一声。
“当然是我对,你错了。”唐凌理所当然地说。
“我是一个心胸广宽的人,我不会和你计较的。”靳摆出一副很大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