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这是蚁酒,也许有效。”丁文毫不犹豫又拿出一瓶蚁酒,拧开了瓶盖递到格桑手边。
听到丁文的声音,格桑艰难抬起头,这张脸变得与“措巴达扬”一般无异,再无一点人色,可见毒性之烈、蔓延之快世所罕见,而且能通过毛孔入迅速侵人体。格桑伸出颤抖的右手接过蚁酒,一口灌下整瓶蚁酒后,其浓黑的脸色开始消退,脸部肌肉正不停抽搐着,一滴滴黑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的双眼双耳、鼻孔与嘴边溢出,浓浓滴滴。
格桑挣扎着起身,起身后茫然四顾。
“他又来了。”谢杏芳与邱碧琼在丁文身后突然尖叫而起,连嘟嘟也跟着焦急大叫。丁文应声抬头望去,“措巴达扬”仍旧不紧不慢地走来,与格桑形成鲜明对比,“措巴达扬”仿佛没有受过刚才一个重击。
“丁先生,把它交给格桑吧。拿金杵来·我就算戳也要戳烂这鬼东西。”格桑说到最后时怒吼了起来。这话表明格桑的双眼中招!不过说到“戳”,丁文不禁望往端坐于银矿岩石上的那骷髅,心想难道非得使用这种手段方可消灭?
“琼琼快把十字弩给我,我来对付他。你们先后撤一段距离,就用那根银杖带着格桑离开。”丁文解下了三辰天时浑仪·一接过十字弩,便拔腿奔往那个骷髅·而嘟嘟犹豫了下·亦步亦趋地追上来。
银锥毫不费力从骷髅头拔出,当银锥被拔出的那一刹那,整个骷髅散架了,大多骸骨化为碎片。银锥比十字弩的箭矢还长,入手略沉,一端尖锐、一端有小圆球,安在十字弩上略有不合适。为了不影响准度·必须尽量接近距离·最好能绕到“措巴达扬”身后给予准确一击,可“措巴达扬”似乎就是冲着丁文来,趁丁文拔银锥之际,居然转个了方向,直挺挺步向丁文。
嘟嘟露出呲牙咧嘴的凶恶状,对着“措巴达扬”低吼不已。失去了自我思维的“措巴达扬”,对嘟嘟的警告充耳不闻·打着赤脚没有停下机械步伐,噼啪噼啪走来。
丁文细心观察到了“措巴达扬”与刚才动作不同之处,至少双手前探在胸,做出随时欲扑之势,于是丁文做了个决定,“嘟嘟,咱们爬上山崖。”
手足并用,顺着小台阶攀上峭立的崖壁·离地五六米了。
“措巴达扬”依芦画样,那攀爬的动作既笨拙又费力·它边爬边仰头向上看来,仿佛前方有诱人的食物。
“嗯,瞄准好了。”丁文贴在崖壁转身,十字弩已对准那颗黑黝黝的头颅,轻轻地扣了板机,银锥疾射而出。嗤了一声,银锥深深没入“措巴达扬”的头顶,黑色液汁顿时象喷泉一样丝丝喷洒着,可“措巴达扬”根本无关痛痒,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顽强地追来。
这简直就象一只杀不死的异形怪物,被寄予厚望的银锥竟然也不起作用!丁文头皮开始一阵发麻,不得不快速向上又攀爬两米,霍然转过身,带着嘟嘟向一侧跳下,着地后踉跄跑开。丁文还来不及回头,身后也传来重物落地声。
直挺挺趴在地面的“措巴达扬”,撑开的四肢一阵抽搐,身下流出一滩乌汁,似乎摔成一个肉饼。丁文对此绝不能放松警惕,目睹过六名歹徒从高处坠落,若未名的东西有这层恐惧,出手的机会也太不讨巧了,因为这一切根本不符生物的特性。
“措巴达扬”从那滩乌汁里挣扎着撑起身躯,尽管身上多处伤口滴淌乌汁,尽管无法直立站起,却让四肢撑成动物之状,仍顽强地抬头向丁文望来。可惜它没有眼神,也没有神情,更没有吼叫,却能真切感觉到它的愤怒和贪婪,这种感觉让丁文心生寒意。
回头是岸?到了这里哪有回头路。
撑稳身躯之后,“措巴达扬”终于露出了它的第一个表情,是那么赤地恐怖,它咧起嘴露出黝黑的牙齿,两排牙齿吧喳着,格格的声响仿佛来自催命的打更鸟。嘟嘟虽不知如何对它攻击,却回应一声巨吼,吼声在空旷的深涧久久回荡。
在回荡的吼声中,突兀响起噼啪声,这声响仿佛身旁有人拿着鞭子忽然抽打地面发出的,身处于炬形山体上,听得格外清晰。可就是这样一个声响,竟让“措巴达扬”登时软了四肢,重摔趴在地,浑身抖个不停。
原来它怕雷!
不过丁文也怕,丁文正准备回头喊邱碧琼赶紧搁开三辰天时浑仪,可一想不对啊,这里是“金山银山”,本身就招雷电,于是撇下了“措巴达扬”,撒腿就跑。
邱碧琼与谢杏芳慌乱地避到了崖壁边,可邱碧琼依旧背着三辰天时浑仪。丁文边跑边挥手,让他们三个别靠近崖壁,因为这里环境与完全外界不同,不能犯常识性错误。
一条电弧很快出现,沿着附近的一个山崖向上方飞速流去,象一条狂躁飞龙在游走,给炬形山体又添一抹迷幻的光彩。电弧伴随着放电的滋滋声,这声响令人闻之牙酸。
丁文就近找到了一处金属成色相对差的地方,把十字弩置在地上,格桑也拿出了那只手套,凑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立足之地。而格桑说自己中毒了,体内的毒性只能压制一时,终究不能根除,不如把这个机会让出来。
噼啪声越来越密集了,电弧就群蛇在炬形山体的山崖、沟壑间乱舞,又似一张妖异的光网已把整座炬形山体笼罩。置身于这个地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在闪烁的电弧光中,邱碧琼与谢杏芳一前一后贴住丁文的身躯,嘟嘟乖乖在伏在丁文的肩膀上,而丁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二十余米开外的“措巴达扬”。
电弧游过它的身躯时缠绕不去,让措巴达扬的全身皮肉如充气过度的气球一样破裂,仅留下了一付黝黑的骷髅架。在它的胸脊处,蠕动着一个巴掌大的生物,若不是急促颤动时产生红色光芒,绝对无法让人留意。
“嘶”原来有东西占据了措巴达扬的身躯,丁文虽隐隐猜着有东西在作祟,看到真相后仍暗暗冷嘶一声,这东西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在强电流下居然还能支持一会半刻,比之孱弱的人类体格强得太多太多。但,即使顽强至斯的生命也抵不过遑遑天威,巴掌大的生物似燃起熊熊的最旺盛生命之火,灿烂如一盏红灯笼,却在电弧缠绕下瞬间熄灭了,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此时电弧遍布,若无数银蛇在狂舞,让丁文生出感叹,这回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第三二四章地狱之行
(一)
在丁文四人当中,格桑最先受到电弧眷顾。
一条粗如手腕的电弧,摇曳着妖异舞姿,缠绕住了格桑,又象夺命之索捆住了格桑,将他凌空拉起,重重地撞在十余米的崖壁上,然后坠落。
地狱之门,踏入那道“门户”就相当于进入地狱!
这一刻离得死亡如此之近,丁文不再感叹,也没有后悔,面对如潮般袭来的电弧,脑海里已一片空白,无悲无喜,也许自己算是史来最窝囊的青木戒拥有者,夫复何言?
电弧不会忘记丁文三人和嘟嘟这漏网之鱼,当强大的电流流过身体,仿佛身受千刀万剐,最后汇聚到了心脏,竟消弥得无影无踪。登时,一股久违的清凉从心间如袅袅轻烟飘逸,那是青木戒漾出的气息。
这可是意外之喜!
“琼琼你没事吧?还有背后那位。”
邱碧琼没有出声,从怀中微微地抬起头,她的脸色如此煞白,神情却又如此平静。而谢杏芳不满嘀咕,言语显得结巴,“你这什么态度,至少咱们三人死的时候还抱在一块,为什么我只能躲在背后呢?我更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
“那好吧,这次遂你所愿。”丁文把立足的位置腾给她们俩,展开双臂把二人搂进怀中,这可把二人惊呆了。
只要青木戒能发挥出那么一点点效用,丁文就有足够勇气去面对。
弧光闪耀,滋声不绝·电弧四面八方,没有规律地游走着,这俨然是个闪电密布的世界。至少丁文的运气还算不错,只遭受一些旁枝末节的电弧电击,没有遭遇攻击格桑的那类狂暴电闪,可谁能藐视大自然的威势呢?
电弧乱窜·杂乱而狂暴,能将万物生灵一次次毁灭·无人可置疑闪电的破坏力!身在此处已没有逃避的可能·丁文此时就象走在一条悬在生与死之间的钢丝绳,青木戒好比一根用来平衡身躯的竹杆,小心而谨慎着一当闪电歇停后,四周一片沉寂,山间弥漫着稀薄的雾。
渡过了这道生死关,恍然若梦。
丁文三人此时看来象三个疯子,头发倒立、蓬松·衣裳零碎地挂在身上·邱碧琼无声哭泣、谢杏芳在无声傻笑,丁文还处于呆滞之中,三人的神经好似一时失常了。嘟嘟一声呜咽把丁文缥缈到九天之外的思绪拉回现实,丁文得看看蚁酒、青藤之果和三辰天时浑仪。
令人惊奇的是,三辰天时浑仪丝毫无损,而蚁酒损失了两瓶,青藤之果烂了一颗·这种小损失让丁文轻嘘一口气,现在可得犒劳一下大伙了。
格桑与措巴达扬的死让人黯然,谢杏芳按照密宗一些礼仪,摇着七宝转轮颂愿他们俩超脱这方苦海,灵魂超脱苦海,飞往光明的彼岸。
经过了这次洗礼,谢杏芳与邱碧琼对掘藏的信念又变得更加坚定,也许是因为又增添了二个密宗教徒的愿望。丁文重拾走那根银锥·这根银锥恢复了通体银白原状,那只未名生物在电弧下已灰飞烟灭·想必单纯依靠银锥无法灭杀这只未名生物,却能把银锥当做引雷针。
三人各自整理了心情继续上路。转过这道山崖,有条人工开掘的小路,沿着这条曲折而陡峭的山间石径下行,下行一段距离时,路旁一些矿岩上可见到一些苔藓、蕨类植物,经过沟涧时还可听到淙淙流水声。其实这里气温适宜、空气潮湿,再兼闪电分解了空气中氮与氧,给一些植物生长创造了必要条件,因此见到一些植物并不为奇。
随着下行高度越多,光线又变得越暗淡,当到达略微平坦的山麓时,这时情形就象黄昏时分,山上的光线如同永不消退的落日余晖,四周一片宁静。
一条河流绕着炬形山体静静地流淌,无波无漾,不知深浅,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流往何处。如果不受未名生物攻击,失足落崖的措巴达扬或许还有生存机会。
这个未名生物当真让人忌惮!
全身长毛蓬松的嘟嘟又变得异常活泼,沿着前人开掘小路来到深涧外,由于山涧有水缓缓流出,小路到此已是尽头,小家伙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对着深涧方向探头探脑。
昏暗的山涧显得静谧,上狭下宽呈倒锤形,仿佛又一道门户展现眼前。丁文自称为桑家坞水性最好,那是仗着青木戒在笔架岛附近可以随波逐流,但对于这条河流有着深深顾忌,邱碧琼与谢杏芳更对之不寒而栗。
“路到了尽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丁文三人都明白,这地方刚刚经过了闪电洗礼,也许未名的生物们已恐惧地躲进哪个老巢里,而且从山涧内散发出似曾相识的气息,现在不能再犹豫了。丁文率先下水,岸边水深及胸,水温冰冷,想必这条流河是由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也接连跟着下来,三人手拉着手,涉水向着山涧里行进。
借着余光打量,看到山涧两壁长着一片片苔藓,但苔藓无法掩盖住两壁上的图案,这些刻迹明显图案,与那处神迹、豹形人身洞穴的相类似,同样记述和传达出许多古老讯息。了一段平坦水路,足顶碰到了台阶,台阶层高与步距很大,层高半米左右,步距达三米,显得宽阔。因此丁文三人只在冷水中泡了十来分钟,一旦踏上岸后,心内战战兢兢顿时去了一半。
前人开掘石径直达此地,看来是一条山涧旁宽阔的栈道,若能避开闪电大作的时间段,有了这条石径指引,任何人均可轻易找到这条路。然而·为何还有人在山崖留下“回头是岸”的警语呢?这四个字象一根刺似的留在彼此心底,沿着石阶依山体转折向上,丁文三人都默不作声地赶路,或许心里都有更多的不安。
(二)
登过近百阶,迎来第一个大石窟。
又大双高的石窟入口处两旁站着两位门神石雕,由山石巧刻而成的巨大脸谱·线条依旧分明,悲戚不胜·其悲相仿佛具有感染性。脸谱的面目与雪坡之下所见的有些相似·难道远古的可可西里曾生活过巨人?
石窟至少上千平方,层高四五丈王右,石窟内滴水声不时回响,蓝色幽光点点,显得静幽而空旷。或许由于滴水穿石的缘故,石板形成了一滩滩积水潭。
丁文的目光却被一些零散骸骨所吸引,这些骸骨有人类的、有动物的。
“怎么会有盘羊牦牛的尸骨呢?”丁文暗暗惊诧·大石窟里的动物骸骨种类可谓不少·都是可可西里现有的飞禽走兽,这是否说明了还有其他通道出入矩形山体?可一旦进入了这里,不论人类还是动物们,据目前发现,死后的所有骸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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