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琼指着不远处的山峰呼喊,那应该是玉虚峰和玉仙峰。这两座雪峰亭亭玉立,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不染杂尘,山腰缠绕着云雾,在莽莽群山中显得婉约,好似两位心灵纯洁的少女,非得撷来几片云遮掩绝世的面容。
梁羽和格桑也凑了过来。梁羽指着从皑皑白雪突兀青色山岩说,昆仑既具雄壮美,保持着亘古沉默的冰峰,用钢铁般的脊梁顶起华夏文明;她又具柔情美,她就象一位慈祥母亲,用雪水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因此昆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大美。
与咱四人不同,措巴达扬下车后拖着蹒跚步伐,象在漫无目的溜达。
“你们快来看,这是顿挫和上师留下的暗记。”
听到措巴达扬乍呼之后大声喊唤,咱四人争相奔往一看,在那一层层的旗面里挂着一串紫檀念珠。
这串念珠是老喇嘛的?
措巴达扬手捧那串念珠,神情虔诚。他说这其实并不难,进昆仑的人大多在山口稍稍逗留,而且那些人连夜出发,肯定不会在那赤台小镇休息,那必定在这里歇一口气;上师告诉我们,他们总共有九个人,而且天玉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上师和顿挫暂无生命之忧。
一串念珠能反馈出这么多信息吗?的确,若论伏藏与掘藏这些不为人知的神秘手段,宁玛密宗当算世间少有,在外人看来玄之又玄,因此格桑的脸色变得难看,琼琼也蹙眉不语,而梁羽则显得兴奋。
由于青藏铁路开通了,只要不被山峰挡住,手机就有信号。梁羽打了几个电话,不知向谁在报告,令梁羽兴奋的是,这下可以关门打狗。
昆仑山脉和可可西里的地域虽广,但要道只有几个,而且在几个要道都设有兵站,只要守住要道口就等于扎紧袋口守株待兔,至于广阔的无人区几乎是人类的生命禁区,凶名赫赫,寻常人不敢轻涉。
措巴达扬将那串念珠双手奉给琼琼,琼琼若有所思地接在手里,叫众人继续顺着青藏线走。梁羽建议两部车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喊了格桑上车,匆匆上路。
上了车后,咱问琼琼怎么会如此笃定?琼琼说念珠是挂在西南方向,只要稍微细致观察与思考就不难猜着,对方最有可能就在前路等着。
看着梁羽那部车已拉出一公里多的距离。咱就想,这个梁羽虽口口声声只要浑天仪,还是非常关注咱和琼琼的安全,这个时刻不惜在前引路。其实在青藏公路来往的车辆不少,有客车有货车,偶尔还会见到摩托车迎面驰来,沿途还不时一些旅店、菜馆和加油站。
措巴达扬还说老喇嘛当年曾经从藏南徒步来到格市传教,当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来了五位上师却有四位长眠于五道梁。仿佛在应证措巴达扬的话一样,过了昆仑山口不远处就看到一位朝圣者,他三步一拜,向着远方的心中圣地行五体投地礼。
这样的人总让人心生敬佩,过往车辆都纷纷缓下车速,经过朝圣者的身旁以后司机均按响喇叭,仿佛在对朝圣者赞叹。朝圣者的不屈灵魂和坚定信念让琼琼震撼,她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躯,从右侧观后镜观望着那位朝圣者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这时梁羽突然打来电话,今晚就在“不冻泉”过夜。咱暗暗嘀咕,这电话来得蹊跷,从昆仑山口到“不冻泉”车程不远,现在不过午后的光景,为何这么早“打烊”呢?
过了青藏铁路的一弯高架桥后数百米,梁羽站在前方路旁挥舞着手。他说前方因雨雪天气导致了车祸发生,一部长挂货车横在路面,滞留了不少车辆,不如在“不冻泉”保护站里过个晚上。
咱抬头望向前方的天际,锁着浓不开的灰暗,大有彤云压顶之势。在这高寒缺氧的青藏公路上,雨雪天气无疑是要命的,尤其五道梁的坡度让货车司机一筹莫展。
措巴达扬一听这状况不禁焦急起来,不管是被自己引路宁玛密宗的谢杏芳还是他的上师,他们应该还在可可西里。但措巴达扬听了咱一番话,急躁的神情逐渐安宁下来。
“对方即使拥有完全的三辰天时浑仪,也不一定能窥及其中奥妙,而且对方的目标不仅是这件国宝,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我,如果真有密藏,那只能算意外收获,所以他们俩现在安全。”
“不冻泉”号称可可西里的北大门,有着昆仑山中最大的不冻泉。既然在此地夜宿,便喊了梁羽带路前往一窥这个高原奇观。
不冻泉,泉池四周由花岗石板砌成的多边形图案,中央一股清泉从池边蓦然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晶莹的磨菇状,将无数片碧玉般的花瓣抛向四周,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又似无声四溅的碎玉落入一泓清池,然后汇向滔滔的昆仑河。
咱和琼琼蹲到水池边,探出双手浸在清彻透明的水里,然后掬一捧入口,只觉泉水冷洌甘甜。
据说池里的泉水常年不停的喷涌而出,即使在寒冷的严冬也从不封冻,水温常年恒定为20℃,因此被称为“不冻泉”。不冻泉被当地藏民视为神泉,是可可西里的淡水来源。
梁羽说住在“不冻泉”条件还好,若进入可可西里,咱们有时只能喝“油水”,可可西里有许多高原湖泊,但多是咸水湖,因此五道梁的许多餐饮馆子只能靠外来淡水运去,而运水的车常常是当地一些油罐车兼用。
看来高原有奇景,环境之艰苦、条件之恶劣超乎想象。
第三零三章狼狼之间
一行车队突兀而来。
这车队清一色的九辆丰田陆地巡扬舰,更象组织严密的“驴友团”,因此象这样组团穿越青藏线不少见,尤其每年5月中旬至9月上旬,这段时间是昆仑山的夏季。
九辆车围住这个不冻泉池四周,摇下车窗却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枪口从不同方位指向池里的五个人。
“丁先生,幸会啊。”从其中一辆车下来一位身穿黑色皮大衣、戴着墨镜的男子,蹲到池边坎上挥手招呼;其身后紧随两位把着冲锋枪的汉子,观相貌与装束,想必这二人来自阿尔金山那边的。
对于这种招呼手段,咱没必要理会此人,心里却隐隐猜出这拨人的来路。
“‘独狼’,你还敢跑到藏地显身?现在你们已被包围了,我看你这次不必再回南疆。”梁羽仿佛不畏这么枝枪,毅然挺身而出,说的也是硬气话。
可那个男子伸出右手食指朝梁羽摇了摇,啧啧说道:“‘昆仑山鹰’,你以为你真的天上翱翔雄鹰,就算你是天上雄鹰,今天我也要拔尽你全身的羽毛,看你以后怎么飞?”说罢,他恣意大笑,然后朝脑后一挥手。面对“独狼”嘲讽,梁羽已经攥紧拳头,咬地钢牙咯嘣响,却无法发作。
“砰”一声乍然枪响,梁羽应声坐倒在不冻泉池边,腿的鲜血登时染红了池边的泉水。琼琼忍不住尖声惊叫,这是她首次面对如此残酷的场面,难免惊心动魂。咱搂住了琼琼,到了现这危急时刻不得不出声,“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请不要再伤人了,否则别想要我手里一丁点技术资料。”
“我就说丁先生不仅是位伟大的科学家,还是一位明理人。其实我们要的不多,只要一些品种鱼苗人工孵化技术和牧草培植技术,这对丁先生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组织会通过外国友人以丁先生的名义申报诺贝尔奖。”“独狼”爽快地笑着,表明自己是个直爽人。
狼吃羊总要先装个伪善面孔,“独狼”再抛出一块诱人的蛋糕,显然他们的主要目标针对咱而来,不过现在只能采取缓兵之计,于是咱半虚半实地说这两项技术资料已经被列为国家机密,想要读取这些资料,必要经过几个院士申请,因此至少需要七个工作日。
“丁先生也该听闻过我这人耐性不好,当耐性不好的时候经常会做出很暴力的事,比如砍下别人的头。不信的话,丁先生可以亲眼见证一下。”“独狼”说得轻巧,随声却从别两辆车已跳四名汉子,手中各持一把尺长的钢片刀。刀口明晃晃的,想必此刀产自南疆的英吉沙。
“够了!”咱冲着“独狼”喝止,“假如你们还得到技术的话,就不要让我见到流血的场面,我会尽量说服他们,争取五天内传来技术资料。”
“三天,这是我的极限,每超一天就砍一个人的头。为了不让丁先生心神不宁,可以容许你和你的爱人离开,我们派出两个人照顾好贤伉俪的生活,而另外三个人我们必须带走!你该知道我们还有后续底牌,就算你们的桑家坞也不是铁桶一块。”“独狼”直身站起,似乎这样的条件若再谈不拢,他们会毫无顾忌地枪杀梁羽、格桑和措巴达扬。
梁羽三人均投来一瞥,咱给予微微点头。
梁羽由措巴达扬和格桑一左一右叉扶着,三人一上了池埂,被分开押解。受伤的梁羽在解除器械后,先遭一顿狠踢,然后被三人抬着扔上其中一辆车,而他们顺理成章接管了梁羽的那部车。一行车队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留下了两名汉子,一个持着钢刀,另一个持着微型冲锋枪。
咱安慰了琼琼,掏手机还特意把拨打的电话给两名汉子看了,解释这是叶院士的电话,接通后便与叶老扯,说在昆仑山上的不冻泉遇到一位老朋友,老朋友需要鳗苗人工孵化技术资料、牧草培植资料等,请叶老和程副院长向上级请示云云估计叶老也在奇怪,咱今天这是怎么啦,婆婆妈妈地没完没了,一个电话居然说上两个多小时。
其实咱一面在等嘟嘟和小狼,这两小家伙在不冻泉边一放了风,也不知疯到哪儿去,到了此时还见踪影;另一面也在等着昆仑山上的夜色来临,这班生性凶残、组织严密的歹徒团伙,虽然“独狼”口口声声充大方,谁知是否派了人在哪个旮旯窝埋伏着狙击手或者拿着望远镜偷窥?
因为可可西里的雨雪天气,也影响到了不冻泉这边,天色昏暗比以往早,入夜时吹来阵阵的寒风,风声在高原荒漠上空回旋、呜咽。琼琼缩在咱怀里,不知冷地哆嗦,还是怕地发抖,总之今日的突发事件向琼琼下了个马威,倘若她真的是一位掘藏者,肯定避免不了与自然抗争、与人争斗。
两名歹徒不得不舍命陪君子,一起“享受”昆仑山上寒风和冰冷,这时其中一名歹徒大喊一声,“狼!”
他们的注意力被小狼所吸引,根本没有觉察到嘟嘟已回到咱的肩膀上,咱与嘟嘟悄声杀了这两名歹徒。嘟嘟悄然跃向那两名歹徒,瞬间响起了两声沉闷的痛哼声响,却小狼的长嚎声所掩盖。
暮色下看得并不真切,拿刀的那名歹徒被小狼咬了脖子,整个人如被提着,手足不断痉挛着;那名持微冲的歹徒已倒仆在地,手持着枪已无力扣响扳机,只有拉风箱般的呼吸。咱不让琼琼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连忙抱着琼琼回到车上,因为小狼如今已养出不好习惯,正如猎食那几条海鳄,正享用它的战利品,还吃得咯嚓咯嚓有声。
“夫君,我错了。都是我说动了你,又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都是我害了你”琼琼此时说话仍有点结巴,却很快被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所代替。咱只轻拍着琼琼的后背,心想哭吧哭吧,雪域高原从来不相信眼泪,也许只有那位朝圣者的脚步才能昆仑山谷回荡。嘟嘟很快也钻进车内,叼来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咱不接只记下对方的这个电话号码,然后连同对方的号码及实际情况让冰棍女转告随将军。
与冰棍女的电话刚放下,随将军的电话就打进来,询问实际情况后,让咱把各个兵站的电话抄下,记着随时保持着联络。
话说小狼饱餐了一顿,浑身湿漉漉在车外抖一阵子,才“嗯嗯嗯”叫着。咱让琼琼坐回副驾座位,得把后排座位还给小狼,毕竟两小家伙还懂卫生,估计跑到不冻泉“洗涮”一番才敢支声上车。不管怎么说,咱需要犒劳一下两小家伙,于是拿一颗青藤之果一分做四,就当一场小小的庆功宴。
吃下青藤之果后,高原反应似乎减轻许多,琼琼咬着唇不知想着什么?咱还是按照随将军指示,仍要不动声色驾车返回保护站内。
琼琼却说咱们不能轻易暴露嘟嘟和小狼,不如今晚继续朝五道梁方向前行,必须给对方造成假象,咱们是被两名歹徒逼着前往,免得对方无端再起杀心。咱心里早在琢磨这事,两小家伙是咱的秘密武器,必要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与琼琼这说法可谓一拍即合,因此当车子重新回到青藏公路,在附近一个加油站加满油后继续上路。
由于前方雨雪天气,路上来往车辆稀少,高原气温低,湿漉的柏油路面开始结出冰凌。细雨丝化作冷雾,弥漫了四周,让前方变得空旷而迷蒙,这种感觉仿佛在雾起的大海上行舟,但这里比大海可怕,可怕在于低温和缺氧。
过不冻泉就进入可可西里,除了风声外,这里仿佛是空寂的地带,一部独向五道梁,如同一位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