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中有说道:凡天文在图籍昭昭可知者,经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星,皆有州国官宫物类之象。其伏见蚤晚,邪正存亡,虚实阔骥,及五星所行,合散犯守,陵历斗食,彗孛飞流,日月薄食,晕适背穴,抱珥鸶霓,迅雷风祅,怪云变气:此皆阴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者也。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犹景之象形,乡之应声。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饬身正事,思其咎谢,则祸除而福至,自然之符也。
张天师曾解读祖父这话:认为,人都是存在于这天文星象中。一切天灾人祸、时代兴亡、正邪仁义皆会体现在这星宿的变化中。最后,人各有命格,天意亦是难违。
李出尘出生深秋,这秋乃是热与冷、明与暗的过度。如同一个站在黑暗与光明交界线上的尊者。一切事物,皆是在转变中。转变也就意味着定数不明。张小浔看着爹爹夹在书最后一页的生辰八字,不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这位官家小姐了。
在鸣啸城一步之差便错过了这位天生异象的小姐。她只得四下打听,才知这位李小姐北上去了雪鸢城,当下张小浔改道尾随来了这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地方。眼下,自己又是毒病缠身,她也只得按耐住性子,养好了身体再去寻这位李小姐了。抱着跑的和尚跑不了庙的毅力张小浔收起了书,重新包裹好放入怀里,和衣休整。
孤月寒风高,雪似白锦缎。
江中船停泊,千里见秋毫。
园中无人栖,百花迹已绝。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又开始了一场挥舞独秀,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地飘落下来。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李出尘习惯的端坐在窗咎前,静静欣赏。
“小姐,窗口风大。您还是回床榻上吧。”白芍不放心的来到身边叮咛道。
“白芍,让我多看一会儿吧。我喜欢看雪。”李出尘出神的凝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园子。
“好吧,那小姐等着,我去给您取件裘袄来。”
白芍不懂,李出尘为什么总是喜欢坐在窗咎前。若是没人叫她,静静的这样呆一天,对于李出尘来说光阴也是弹指间的事儿。
“小姐,来裹上。”白芍取来董小宛亲手缝制的整张白虎皮制成的裘袄给李出尘披上。
“谢谢。”李出尘忍不住看向白芍,有些莫名的惆怅道。
“小姐是想家了?”白芍看出了李出尘情绪有些低落。
“恩,想。怎么不想。”李出尘佯装一笑。
她想的家,是那个已经无法回去的国度。她喜欢雪,只因,从前下大雪的时候,母亲才会允许自己去家中的花园中玩耍一会儿。
“兀然身寄世,浩然心委化。如此来数载,几千几百夜。”李出尘吟道。
白芍正要询问这诗句何意,却被门外匆忙的脚步声吸引了过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如画人未至声先道。
“怎么了?好好说话,别一惊一乍的!”白芍来到门口,正巧与如画撞了个满怀。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如画吞咽这口水,有些兴奋道。
“谁?谁跟谁打起来了?”白芍也生了好奇之心,继而问道。
“是我们前几天救下的那位姑娘,现在,正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打起来了!”如画绘声绘色的形容道。
“小姐,这,怎么办?”白芍顿时没的主意,望向李出尘问道。
“且去看看再说吧。”李出尘有些不悦被人打断这欣赏的静谧。
城池虚飘渺,积雪浮云端。
店中人情足,尘心增凄寒。
此时这南岳客栈人声鼎沸,原本宽敞的大厅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多数是都是看热闹的娱民百姓。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间,避让出一个圆型空间。这圆圈里头,一男一女分立于两边。男子一袭黑色长袍,身材健硕,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脸上挂着冷笑,给整个形象添加了一丝不羁狂野与邪魅。
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门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眼眸慧黠地灵活转动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盈绿色短装罗裙,倒像是练家子的架势。
“你是何人,居然在这雪鸢城中如此嚣张。”男子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道。
“我是何人,与你又有何干系!哼,连道歉都不会的伪君子。本姑娘懒得跟你废话,要打就赶紧动手!”说着张小浔朝着那男子勾勾手指,不耐烦道。
“说谁是伪君子,本公子又为何要与你道歉。方才众人所见,是你撞上的本公子。该道歉,也是你。”男子有些搵怒,但是迟迟不肯出手。
“废话少说。打赢了你看你还不求饶道歉。”说话间,张小浔已经使出了招数。
对方见势,也只是不紧不慢的周旋着,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模样。看着来人步步紧逼,男子浓眉紧锁。
“好男不跟女斗,本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如今看来是不行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罢,男子运气一掌打向张小浔。张小浔顿感一股强大的气流朝自己飞袭,灵巧一跃躲开了那一掌。这一掌力正中客栈的八仙桌,顿时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好啊,别以为女人都打不过你们臭男人。本姑娘今天就好好跟你打一场!”
张小浔不服输的继续挑衅道。
“谁怕谁,放马过来!”男子挑眉轻笑道。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两位小祖宗诶。你们还让不让我这老骨头混饭吃啦!”一旁,被挤兑在人群的外的客栈老板一听这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老泪纵横的无力哀求着。只可惜,毫无用处。
“小姐,怎么办?”白芍与李出尘一同在这厢房走廊上观望这底下的局面,不安的问。
这若是继续打下去,莫说是武功招式,这体力上张小浔也是吃亏吃定了。
“白芍,去把太子找来。”李出尘正吩咐白芍,却见如画与如诗一同来到了身边。
“我刚刚便寻了太子。站岗的小卒说一大早太子带着小迎子先去拜会这城主大人了。”如画及时回禀道。
“小姐,再打下去,这张姑娘怕是要旧伤不愈,新伤挂面了。”如诗看着打斗逐渐激烈,不禁替这张姑娘担忧道。
第二十三章 太子拜会连匡,出尘巧识连煜
更新时间2012…9…15 10:17:13 字数:2543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今有少年意风发,女子朱袖旗鼓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客店门庭人气旺,一招一式扣弦赏。
李出尘看着愈演愈烈的斗武景象,不禁点头。两位都是身手不凡之辈,女子招式灵活、变化多端,少年则是稳扎稳打,招招强劲。
“倒是好功夫。”李出尘看着张小浔有些出神道。
“小姐,再打下去,怕是她顶不住了!”白芍看着拳来拳往,不禁替张小浔捏把冷汗。
“白芍,你去。”李出尘与白芍交头接耳一番。
如诗如画站在身后不明所以,随后只听见白芍厉声朝楼下厅中喊道:
“住手!”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两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听闻廊中传来喝止声,不禁异口同声的恼怒道。
连带着,一屋子满满好奇的目光迸射到了白芍的脸上。白芍愣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步履轻快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张小浔定睛一看来人是白芍便收拾起了方才凌厉的架势,立即换了一张脸唤了白芍名字。随即毫不顾忌的撇开正与自己过招的对手和众人的拥挤,上前轻声细语道。
“白芍姐姐,你来的正好,来给我评评理。”
张小浔仿佛找到了救兵,有力的手紧紧的拉过白芍,又一次风风火火到了圆圈里。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一个张小浔已经和少年打得难解难分,如今又加上一人。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要如何步步为赢眼前英俊少年威力强劲的招式。
让众人有些失望的是,只见,白芍低头附耳话语,却不见拳脚相待。
“我家小姐可说了,你这身子还没复原。若是勉强继续跟他斗下去,怕是你伤的更深更重。到那时,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芍好言相劝。
“可是,我这事儿还没个论断呢!怎么能让如此嚣张。”张小浔有些不甘心的瞥眼对方道。
“张姑娘,你不是想见我家小姐么,现在我家小姐在等你呢。我可寻了你好久了。我们家小姐也是等到了现在。你这个毒到底是清干净了没,可得让我们家小姐再瞅瞅。若是没事儿,你再来找他一决高下也行啊。”白芍对着眨眨眼,继续劝说张小浔道。
张小浔不笨,平复下来细细一想,自是知道白芍的意思。确实,方才动了真气,现下有些气息不稳。这前毒看来并未清除干净,若真是继续与他打斗下去,还真是得不偿失。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便是。”张小浔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了白芍。
白芍如释重负,正欲拉着张小浔离开,却见她转身凌厉的看着对方。抛出一句:
“本姑娘现在有事,你若不服输,咱们择日再战!”便拍拍屁股就要与白芍一同离开了厅中。
“站住!今日事今日了,想走,行啊。先赔礼道歉。”少年说话间,大手已经阻拦了白芍与张小浔的去路。
众人之心又一次死灰复燃,看来大战在所难免啊!
“诶,我说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是吧!”张小浔的怒火瞬间又被激起,看来拼了小命也要于对方一搏了。正要挽起袖子冲上前去,却被白芍拖住,拉了回来。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了,乘人之危非好汉。如今张姑娘有毒在身,尚未复原。恳请公子息事宁人吧。”白芍吃力的拉着张小浔,一边与少年解释道。
“中毒?”少年有些惊愕,这丫头力大无比,精力旺盛。哪像是中毒之人!
“白芍姐姐,你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让我好好修理他一番便可。”张小浔朝着少年一阵拳打脚踢。白芍硬生生的挨了几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着张小浔回了上楼去。
“你,给我!”回来二字还没说出口,费力挤进人群的家仆便上前禀报,老爷命公子立即回府。男子只得先忍着这口气,朝着坐在一旁地上的老板怒斥道。
“老板,你给我看好了这丫头。等本公子过几日再来收拾她。”说着倒还仁义的丢下了十两银子给老板置办砸烂的桌椅,随后在家仆的簇拥下拂袖离开。
众人似乎都是意犹未尽,还有几人更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
“唉,没的看了。这还没分个胜负呢!”路人甲说着。
“是啊!是啊!这公子有些眼熟啊。”路人乙接道。
“哎呀,这不就是连城主家的儿子嘛。”
“对哦。那这女子又是谁?”
“管她是谁呢。在雪鸢城得罪了连家人,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嘛!”
“唉,这女子真是冒失了些。这下可要倒霉了。”
“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悠悠众人之口,馥馥城门说辞。
真亦假时,假亦真。
李出尘,旁听着市井流言,讨巧有些收获。原来这少年是雪鸢城城主连匡的儿子。那么,这连匡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若是与这少年相同,郭淳耀此次前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办的事吧!秀才遇见兵,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蒙蒙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雪地上,厚重的积雪把那仅有的几根枯草,也埋进了白茫茫的雪海怀里。
连府正门口,笔直的甬道上早已覆盖了一条长长的白色绒毯,似水晶般晶莹璀璨。
“半盏茶内,将这路清理干净。迎接太子殿下。”连匡发聋振聩命令道。
“是。老爷。”接踵而来的家仆,各自带着除雪的工具一阵忙活。
很快,甬道上半片雪花也没剩下。
连匡须髯如戟,伫立于这冷冽的寒风中。身旁站立着左三右四的家将,在后面还真跟着长长两排棕色仆人装扮的家仆。
太子所乘坐的马车正慢慢驶过长街,往连府进发。拉车的两匹马,形体俊美而健壮,犹如它的主人般散发出优雅与恬静之气。马蹄“嘚嘚嘚”的敲击着地面,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声音寂寥而单调,太子端坐于车厢中,手捂暖壶,神情却有些阴冷。
自家舅父昨日来信道,王上选秀入宫之事已经告于段落。最后脱颖而出的六位才人,两位留在了宫里,封了头衔。其余四位指给了各位亲王、郡王。这些本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