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过要去喜欢什么人,他就一个人,并不差。
以前,张洹就是这样想的,他为自己规划了未来,这个未来里,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任何别人的介入。
现在一个年长自己很多的男人突然之间让他措手不及地闯入了他的心湖,张洹在一阵心旌荡漾之后,又冷静下来了,心想赵臻说不定只是觉得这是一次小小的艳遇罢了,而且他该是喜欢女人的,有过婚姻,还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儿,有约会的漂亮女人,还去欢场寻欢,自己在他心里,能是什么,应该什么也不是。
张洹对赵臻的冷静分析,让他就像是大冷天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地,虽然人彻底清醒了,但是却被冷到刺骨。
他有些迷茫地睁着眼看着房顶天花板,最后强迫自己赶紧睡觉,第二天还要上课,还要去教研室做项目,然后还要去找一份高薪的打工。
事情太多,他不应该在这里胡思乱想。
爱情,对他是一份奢侈品,即使有这种东西存在,他现在也要不起,而且,似乎也不必要。
赵臻看着张洹转过一栋楼的转角不见了,又站了一会儿,才回车里去,他坐在后座里闭目养神,神情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赵臻自己的感觉也有点乱,毕竟,他不是小年轻了,却突然对一个女儿看上过的小朋友动了心思,实在是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还是第一次,他遇事犹豫成这样,连他当年和老婆离婚,他都是那么干脆,现在居然犹豫不决了。
张洹比他年纪小不少,这个,赵臻倒是一点不在乎的,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对他们来说,是褒义词,而他自己此时也不觉得年龄差距有什么。
最主要的心理负担,还是来自张洹曾经是他女儿看上的人,而且他的宝贝女儿还因为此人离开了这里,远赴海外。
继他女儿之后,他自己又对张洹动了心,这张洹难道是他家的克星么,实在是让赵臻有点不知拿他怎么办好。
等他回到家,已是午夜,这时候,赵昶那边才是中午,他给赵昶打了电话过去。
赵昶处在一个比较嘈杂的环境里,接到他的电话还有点不耐烦,“爸,什么事,我在吃午饭。刚打电话不久,你怎么又打过来了!”
赵臻道,“知道你是午饭时间,想着不打搅你正事才给你打电话,怎么,嫌弃爸爸管你管得严?”
赵昶一边喝汤,一边道,“你现在是想管我也管不到了吧,我只是觉得,爸你这么老和我说电话,你难道没正事可干了么,只有闲得发慌,心里又没有寄托的人,才喜欢和人煲电话粥。”
又被女儿教训了,赵臻想想,觉得女儿的话也对,自己就是没什么精神寄托,所以才总是想到赵昶身上去,每天不和她打电话就觉得事情没完成。他想,他不该这样。
赵臻试探着说了一句,“昶昶,我今天看到那个张洹了。”
那边是一阵沉默,连赵昶喝汤的声音也没有了,好久她才发出有点淡的声音,“看到他怎么了?”
赵臻心想她还是惦记着他,便道,“没什么,就是去餐厅时,他在里面打工。”
赵昶“哦”一声,道,“我知道他在餐厅打工,你以后不许去那里吃饭了,不要去看到他。”
赵昶言辞里带着赌气的成分,赵臻道,“我没什么,你才是不要想他了,我过段时间去看你,你看好不好?”
赵昶听闻他来看自己,马上反驳,“爸,你有完没完,你不许来,我宁愿你赶紧再婚又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你也别总是守着我了,我长大了!爸,你该从和妈妈的离婚里走出来,你该要相信婚姻的,我希望你去找个相爱的人,你守着我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守着我了,我不要你守着,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赵昶说这些,最后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了一些喑哑,她的话语里是带着她心底最深的感情,她不是不想爸爸,不是不爱他,她甚至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不会再有一个男人会爱她这么深,不求任何回报地,对她好,关心好,爱护她,守护她,盼望她幸福,无论何时都给予她依靠,什么都为她着想……,即使他在外面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家里却永远是一个唠叨的普通的父亲,但是,赵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束缚住父亲了,她离开家,到地球另一边的国度,不只是想避开张洹,也不是想接近母亲,她是想要父亲从她的束缚里走出去了,他不能总是围绕着自己转,他该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些东西,例如,他其实并不老,他还那么有魅力,他该放宽心去喜欢上什么人,然后有新的生活,即使有新的家室,从此不再那样只是爱她一个,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该有一些新的羁绊。
赵昶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父亲,所以,她必须要父亲在不以自己为重心的世界里好好过下去。
赵昶说的这些话,让她自己心里很难受,赵臻听后,心里也很难受,他心想,自己真是恋女情结严重么,他自己并不觉得,他只是认为养孩子就该好好养而已。
两人都有长久的沉默,最后赵臻说道,“嗯,我明白了,昶昶,爸爸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怕你受伤害。”
赵昶顿了一下,她听出了父亲声音里的干涩,于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爸,你太小看你的女儿了,我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即使受到伤害,我也有自己的疗伤方式,真正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回去到你怀里哭泣的,其他的,你该放心让我自己去闯。”
赵臻因赵昶这话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在对待女儿的事情上的确是过于婆妈,然后道,“那我最近看上了一个人,怕你之后会有什么意见……”
赵昶因他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非常爽快地说道,“这种事情你也来问我,看上了人,就去追呗,你难道不比我有经验?怕我有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反正我以后又不和你们过,我才懒得管你们。”
赵臻说不出来自己看上的那个人是张洹,只是道,“那行吧,我也没事说了,你那边比较冷,出门要多穿衣服,不要……”
还没说完,就被赵昶打断,“每天都念一遍,我知道要多穿,真是的,好了,我挂了……”
于是,就这样挂了。
赵臻靠在沙发里,揉了揉眉心,又想到了今天的张洹,他那冷清的面孔,晕红时候的脸颊,赵臻不由得就笑了,然后靠在那里发呆。
他觉得女儿说自己说得很对,他的确是年纪越大越是踌躇不定了,这样子,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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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一种相思 。。。
第十七章
也许爱情才是最接近神圣的东西,她的降临总是那么突然又不经意,但是,无论是她带来的快乐,或者是痛苦,都是人心中一种奢侈的难得的体验。
她是没有年龄之分的,也无关性别。
赵臻去听了一出唐明皇和杨贵妃的《长生殿》,他不是戏迷票友,只是去姑且听之,打发时间。
他想着要去看看张洹,不过,他这么大把年纪了,其实从没有过谈恋爱的经历,于是总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追小年轻后辈的惴惴感觉。
在做大单生意,对公司做下重大决策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也许,毕竟做生意是他的本职,他对这些是运筹帷幄又极其上手的,又有一干得力下属权谋,而这去追求一个小年轻,他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实在是无经验,当年和赵昶她妈妈结婚,也是因为从小就一起,之后就顺理成章,好像也没有过花前月下谈恋爱,离婚后的欢场生活,就更加与恋爱无关了,所以,他紧张还真是纯属正常。
而这种事情,又是无法找个人商量的,问也无从问,甚至因为大了张洹这么多,他连现在小年轻们喜欢的东西和流行的东西都不是非常明白,于是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该怎么出手。
最后还是想着先好好混熟再说吧,接触多了,说不定也就顺其自然了。而且,张洹他自己不是也说他本身就是喜欢同性的,又对自己似乎有些感觉的模样,那么,应该也不难吧。
赵臻为了先了解一番现在小年轻们的行为模式,他破天荒地去了年轻人聚集的一般场所。
先去了几家网吧,跟着他的便衣保镖们对他的行为感觉非常诧异,又不好问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网吧里,大部分人都是在鏖战打游戏,还有些人在聊天或者刷网页。
赵臻出现在网吧里,神情严肃,气势威严,像个来视察的领导,把里面的管理员都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哪位不回家在这里打游戏的小孩儿的家长,没想到赵臻却只是问里面的年轻人都在玩些什么游戏,刷的论坛是些什么。
管理员惊讶归惊讶,但是因为赵臻的态度实在是不容置疑的严肃,身后又跟着两个高壮的一看就孔武有力的男人,他只得按着赵臻的问题好好回答了。
赵臻巡视网吧一遍,虽然他知道张洹是学计算机的,但是却不知道他是否打游戏,也不知道他到底刷网上的什么论坛,最后,也就只得作罢了。
在管理员的恭送下,他走出了网吧,管理员看他们走远,对赵臻的行为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倒是可以肯定,这个人该是个大人物,所以,他没有得罪他。
看了网吧,又去了年轻人聚集的酒吧。
在这里,赵臻找回了很多年轻的自信,因为有不少小妹妹,他觉得有些甚至比他女儿还小,来找他搭讪,让他请喝酒,也有御姐还大胆地请他喝酒。
赵臻装年轻和这些孩子们聊天,问了不少问题,最后也付了不少账单,拒绝了她们的某些邀请,告别了酒吧。
他对这些年轻人的很多行为和言语其实并不大理解,他觉得代沟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然后为自己女儿还算正常的行为模式感到骄傲。
他还去了迪吧看了看,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他觉得吵得耳朵疼,而且那种舞不适合他。
之后还去了一个民俗文化展,里面正组织学生参观,赵臻看着那些稚嫩的年轻的面孔,也会感叹时光匆匆易逝,似乎眨眼间,自己已过不惑之年了。
于是又想到了看过的长生殿,为什么一代明君唐玄宗会在晚年沉迷于爱情而疏于朝政,也许,的确是觉得只有爱情才是永葆年轻的吧。
赵臻文艺了一把之后,发现自己没有找到什么突破,最后还是只得回到了现实。
一切的缘分,都要从有交集和联系开始。
这一点,赵臻比谁都清楚,毕竟,他是做生意的。
于是,在他想和张洹有交集的时候,张洹是不可能逃脱他的手掌心的。
在张洹从沉烟楼出来的第三天,他身上因为打架带上的瘀青还没有完全散,有时候也还能够感觉到隐隐的疼痛,他接到了赵臻的电话。
这时候张洹正叼着面包往计算机学院的学院大楼里跑,他在跟着一个很不错的师兄做项目,但是时间经常不够,所以总是急匆匆的。
看到是赵臻的电话,他不由得脚步缓了下来,心跳的频率似乎也变了,往大道旁边的树林子走去,接起电话的时候,因为紧张而声音也有些发紧,问道,“赵叔……,呃,赵臻,你有什么事?”
赵臻希望自己能够有年轻人的心态,于是特意放松了心情和放柔了声音,道,“问你上次受的伤怎么样了?瘀青都散了吗?”
张洹在一棵树下停下来,站在那里,低头看地上的三叶草,三叶草在深秋已经显出颓败之势,有些枯黄了,但还是有一些带着深绿倔强地立着,他听说三叶草里的四叶草是代表幸福的,他盯着看,没有发现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不知为什么,张洹回答的声音很轻,“嗯,差不多要散完了,那个药非常好用。”
赵臻笑了笑,“好用就好。还需要,我可以再让人拿一些来给你。”
张洹不是傻子,明显感觉出赵臻是想找话题和自己说,而且他是在拉近和自己的距离,其实,这是一种明显的示好。
这种示好让张洹心里犯甜,但是却又紧张,道,“不用了,够用,而且还会剩不少。”
赵臻道,“够用就好。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你在沉烟楼里的衣服,老陈送到我这里来了,我拿去给你。”
张洹那天是穿的沉烟楼的制服出来,自己的衣服就放在换衣间的柜子里了,因为他不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