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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站在客厅的颜锦程擦肩而过，停了下来，略带惊讶的问：“颜警官？你怎麽在？”
又本能的回头看看欧阳瑶，“瑶有什麽问题吗？你们？”
“我和他是中学同学。”颜锦程一本正经的回答。
却惹来鹰秋亮的狐疑轻笑，“和他一起很辛苦吧，总是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肯定不怎麽好。”
“没有吧，我和他十年没见了，最近才联系的。”瞬间，颜锦程换成了严谨的语气与口吻。
“这样啊……那我先告辞了，颜警官。”说著，鹰秋亮便离开了。
几分锺後，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欢聚後的空旷残象，和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站著，默默对视。
“我……”颜锦程指了指浴室，冒昧的问，“浴室可以借用吗？我这个样子好像不怎麽得体……”
“你既然知道不得体，为什麽还穿成这样跑来？还不如不来的好！”欧阳瑶挑剔的数落著，用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缓解下内心那种起起伏伏的期望与失望，这让他想到少年时的自己，总是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引起对方的注意。
事到如今，就算他想要彻底忘掉这段苦闷的感情，也还是禁不住想要发泄一番。
颜锦程找了地方靠著，双手插入裤子口袋，坦白道：“毕竟你邀请我了，我也答应了，不来不好吧。我刚在警局做审讯，实在是没办法准时参加。”
“那你为什麽不打电话过来呢？”
“我有打，但是你没接。”
欧阳瑶听了翻了翻口袋，发现手机并未随身携带，执拗的瞪了对方一眼，“那你不会一直打吗？”
“我想既然是PARTY，估计是玩得尽兴了，总是打电话不太好吧。”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体贴了？处处为别人考虑？！惺惺作态！”欧阳瑶的尖刻并没有因颜锦程难得一见的温和态度而减弱，“你是不是对所谓的朋友都有这种温馨的体贴啊？没有反驳，没有反问，一点也不像你了！颜锦程！”
“你！”颜锦程终於要按耐不住了，瞪大眼睛，吐出个字，却又硬生生的将後面的愤怒压了回去，“因为……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和你吵架！”
欧阳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从颜锦程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心中忽然涌动起一阵波澜，将坠入低点的情绪推高了几丈。
他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对这个男人的某些行为产生期待了，但还是情不自禁溢出某些蕴含了希望的甜蜜猜测。
於是，欧阳瑶背过身子，朝男人挥了挥手，“去吧，去洗个澡！”
上一次两个人共处这个房间差不多，欧阳瑶将颜锦程换下来的衣服放入洗衣机，却翻出了一个小长方形的盒子。
蓝色的天鹅绒包装盒，一看就知道是礼物之类的东西，这玩意装在外衣口袋里，因为并没有穿在身上，只是随手拿著，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
如果是礼物的话，会是送给谁的呢？
欧阳瑶心里滋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甜蜜，99％是送给自己的吧，毕竟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拆开吗？哎！人家还没有送出的礼物怎麽能随便拆开呢！
但实在忍不住想要立即看看是什麽……沈浸在矛盾的喜悦中的欧阳瑶拿著礼物左右的端详……
哎？这个家夥太粗心了吧，竟然连价签都忘记摘掉了？
欧阳瑶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价签，并没有标注商品名称，却明显的写著3999的数字。
是什麽呢？不会是戒指吧！不会……戒指的盒子不会这麽大的！
天呐！脑子发晕了吗？怎麽可能是戒指！谁会白痴到送给朋友一只戒指呢？
欧阳瑶狠狠的咒骂著自己，竟然还残存著这种该死的幻想！
想著想著，手中摆弄的礼品盒子被抢走了。
欧阳瑶著急的抬头看，迎上来的是颜锦程紧皱的眉头。
“你怎麽又随便翻我东西啊？！”
“衣服脏了，我拿去洗，担心里面有东西所以才……”
“想得周到，但做的过分！至少顾及下别人的想法好吧？！”话虽说得厉了点，但口气却没有那麽严苛，说著，颜锦程将盒子放在身後的桌子上。
“那东西你要送给谁吗？”欧阳瑶看到男人如此明显的收回了礼物，心中浅淡的喜悦忽得转变成了焦急的失落，情急的追问。
“干吗？谁叫你随便翻我东西的！”颜锦程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而是将手放在盒子上刻意的掩盖著。
“难道今天你还有其他的约会？你答应过我的！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欧阳瑶面色阴沈的盯著颜锦程，这一个晚上佯装出的幸福快乐的笑容灰飞烟灭，只留下阴冷的质问。
“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可能安排其他的约会！我今天5点多才抓到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弄到警局审讯！”颜锦程坚定的解释著，表情很是认真。
“那东西是什麽？对你很重要吗？”欧阳瑶步步紧逼。
“你……”颜锦程极为不自在的四下看看，犹豫了一会儿，尴尬的艰难措辞，“我前几天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却有著足以让欧阳瑶秉住呼吸的效用，不悦的神情立即转为迷惑，又是那种想要被彻底遗忘的期待，蔓延全身。
“那，那你……那你为什麽不给我？！”此刻换做欧阳瑶吞吞吐吐了，声音也掺入了久违的温柔。
“我进门时看到桌子上丢了很多礼物，有的打开了……都挺不错的……”
“那是别人送的！不是你送的！”欧阳瑶焦急的打断，低垂的手紧握成拳！
这个男人好傻！同是礼物，对收礼之人，一定有著绝对不同的意义！
“拿来！既然是买给我的礼物，为什麽不送我？！”欧阳瑶走到颜锦程面前，任性的伸出手索要，美丽的脸上露出更加任性的矫情。
“算了……下次再说吧……这次选得很匆忙……”颜锦程将礼物放在背後，依旧不肯拿出来。
“但是明年我就30岁了！你要在30岁的时候再送我礼物吗？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啊？颜锦程！”欧阳瑶说著就要伸手去抢对方藏在身後的东西。
“我的礼物和你今天收到的礼物比实在差太远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认识这麽久，我从来没好好的送给过你一件生日礼物。我……”
这些话更是刺激了欧阳瑶的心智，为了抢那件礼物，他直接环住了颜锦程的身子，就像拥抱那般……紧紧贴合。
“那从今年以後，你会不会每年都送我礼物？锦程……”欧阳瑶终於如愿抓到了礼物，但并没有抢走，只是借机保持著这般胶著的身体姿势，说罢，他缓缓将身体的重量压在男人身上。
“如果你不讨厌的话，会吧。到现在为止，我还年年送艾薇生日礼物呢。”颜锦程用空余的手搭在欧阳瑶的肩上，平和真挚的许下诺言。
“在我面前不许你提其他人的名字！”
原来他还是将自己当做朋友啊！欧阳瑶的心情又下沈了几分，不由得发了狠，直接抢过男人手中的礼盒，快速的转身，直接拆开了。
是一块手表！一看就知道是商场里贩卖的大陆货色，简单的表盘配上一条橙色的表带……橙色的表带？！怎麽会是橙色的！
“为什麽选橙色啊？”欧阳瑶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啊？不好看吗？我实在不知道该选什麽样式了，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在双色水云间楼下的餐厅吃饭时，你手上戴的是橙色的皮质带子，我觉得……”颜锦程连忙解释。
“觉得什麽？”欧阳瑶闪著晶亮的大眼睛看向男人。
“觉得很漂亮……”颜锦程抓著濡湿的头发，羞涩的别过头不看。
“是配饰漂亮，还是人漂亮？”欧阳瑶迫不及待的问出这个问题，而後便紧张的咬著唇，满怀期许的等待对方的答案。
“啊？你们这些男同性恋总是问些让别人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总之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就……”颜锦程说著想要将彼此之间紧贴的距离拉远些，却被欧阳瑶想要杀人的眼神阻止了！
“你知道橙色是很暧昧的颜色吗？”欧阳瑶或许没有意识到吧，他心中迸发的喜悦让自己的脸上渐渐布上了温润的虹霞，如花般绽放。
“不知道！”颜锦程也不敢过多的看溺在自己怀里的人，只得四处乱扫。
42 橙色手表（下）
赖在颜锦程怀里的欧阳瑶谨慎的翻看著橙色手表，在自己手腕上来回比划著。
舍不得戴上，又放回了蓝色天鹅绒的盒子里。
刚合上盖子，敏感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因为他才察觉到盒子上沾有暗红色的污渍！
又看看自己被颜锦程刚进门时握住留下同样痕迹的袖子……
“你受伤了？！”欧阳瑶那张才露出些许忍隐的喜悦的脸又一下子阴沈了，伸手拽住颜锦程适才背在身後的胳膊。
“嗷！你搞什麽啊？”颜锦程的脸疼痛的扭曲著，自牙缝里挤出嚎叫声，“看不出来，你报复心这麽强？”
右侧的後腰腹部露出几道交错的横向伤口，欧阳瑶的眉目瞬间便拧在了一起，“伤口都没有缝合就在外面乱跑！你疯了吗？如果重度感染了怎麽办？！”
“怎麽弄的？看这样子是抓伤？能不成被小猫小狗抓了？颜锦程！我问你话呢！”欧阳瑶口气强硬，满是责备，也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
这才是现实中的欧阳瑶，沈默的观察，冷静的思考，待到出击时又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威严和魄力。
“是今天抓到的那个嫌犯……我逮捕他的时候，被他弄伤的。”颜锦程忍著伤口被过大的动作撕扯的疼痛说道。
“是你太逊了？还是对方太厉害？竟然被抓出这种丢人的伤口！”欧阳瑶扯著男人的手臂命令，“你侧身躺在沙发上，我帮你消毒缝合。”
“你会缝针？”颜锦程遵照欧阳瑶说的，侧身向外躺在沙发上，下身裹著浴巾不知什麽时候被扯掉了，总之，他又赤身裸体的暴露在欧阳瑶面前。
“我会缝合血管和组织，难道不会缝你这种外伤吗？”欧阳瑶边说边准备工具，看样子家里备有基本的急救用品呢。
“这伤我自己也看不到，还以为不太严重呢，审讯完已经过了你PARTY的时间……就直接跑来了……”颜锦程摸了摸自己的伤，还在渗血，脸上露出无奈的傻笑，“路上跑著还不觉得疼，洗澡的时候才感觉……”
“你说的倒是很轻松啊！你竟然带著没有处理过的伤口去洗澡，你知不知道会恶化的？如果得了败血症呢？你！”欧阳瑶蹲在沙发前，开始了娴熟的处理伤口，“你这样……只是为了……”
此刻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呢？连欧阳瑶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先是凭生第一次收到颜锦程的礼物，然後又得知对方为了赶上自己的生日聚会而愤然不顾身上的伤势狂奔而来。就算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也会感动到不行了吧。
何况，他对颜锦程的感情绝不是“朋友”这二字可以囊括的……
这也是凭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颜锦程的执著与真诚是何等的震撼人心……震撼欧阳瑶那颗脆弱的心……
“不为什麽啊！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来的。只是……”颜锦程忍著清洗伤口的刺痛，笑著说。
“只是什麽？原来你还是个好面子的人呢！拿著礼物竟然不打算送了？”
“我那礼物不值钱，估计你也见怪不怪了……我看他们送的都挺奢华的……”
“你别这麽独断专行好吗？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要了？”欧阳瑶虽说得尖刻，但声音却带了轻柔，他努力克制著，克制著那片本要退潮的情感再次漫溢……
就算他知道颜锦程这个男人是多麽坚决的答复不会喜欢男人；就算他知道自己再多的情感付出都或许会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无法得到回应……
但他还能如何呢？
既然爱上了，还有权利选择不爱吗？
哎……欧阳瑶不禁轻声叹息，这道延续了二十年的爱情难题，再睿智聪明的天才，也无法全身而退。
“怎麽了？你叹什麽气？”颜锦程不经意的扫著欧阳瑶额前的碎发，关切的问。
这样模棱两可的触摸让内心陷入矛盾欧阳瑶身子如触电的一阵颤栗。
欧阳瑶变扭的甩头，躲开男人的碰触，做著最後的伤口缝合。
一切都处理好了，抬头看看颜锦程，额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
欧阳瑶心里一阵抽搐！该死，自己竟然忘记了打麻药！
他……他难道不知道哼上一声，或是叫一声疼吗？
欧阳瑶自责的用纱布擦了擦颜锦程额头上的汗珠，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只是静静的看著对方，饱含了无法言表的愧疚和疼惜。
“你刚才说什麽来著了？说自己连血管都能缝，一点点外伤算的了什麽！果然如此呢！再多几针我就要疼得晕过了～你这家夥！”颜锦程忍著疼，继续苦笑。
欧阳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故意的！找个机会报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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